《剑玄录》 第1章 七残八剑 明月如画。 荒凉的山道上,绝无人迹。 一切静悄悄的,好似这世上只剩下一轮盈月与一座荒山,别无他物,山风缓慢地吹,静静地吹…… 这里真无人迹吗? 不! 在那平广的山顶上,却端坐着七个人,他们没有一个人作声,如同七尊石像,纹丝不动。 这七人分两边坐着,一边坐着六人,另一边相隔一丈仅坐一人,良久,才见那一人首先动了一下身子。 敢情这七人全部脱了力,那一人虽然能动,还无力站得起来,他缓缓睁开眼,轻声的叹息一声。 那人面色甚白,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毫无一丝血色,年龄约在七十上下,看他脸上满布的皱纹,当知他历经风霜的侵蚀,奇怪的是他年纪这么大,面上却无一点胡须。 另六个人与他正好相反,面色呈现老年人应有的褐色,额下个个都有一大把灰白色的胡须。 再过二刻的时间,那白面无须老人道:“诸位觉得如何?” 足足过了二顿饭时间,另外六个老人有五位同时睁开眼,另一位没有睁开眼的老人道:我无目叟今天总算服了你!” 一位坐着虽然驼背弓腰仍比别人稍高的老人道:“为何要服他,还不是两败俱伤!” 白面无须老人苦笑道:“两败惧伤,果是两败惧伤,我们这样忘死拼斗,何苦来哉?” 一阵山风吹过,一位老人右手衣袖随风飘荡,一看便知这老人残了右臂,他一声大笑道:“既怕如今,何悔当初,二十年前你将那一剑公开,不就得了!” 白面无须老人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道:“二十年前我说那话,今天还是那话,只要你们胜得过我,自会将那一剑公开,可惜二十年来,怪你们自己无能,哼!哼!我看再过二十年,你们也还不是我的对手!” 一位老人霍然站起,只见他右脚独立,左腿全无,他虽站起,摇了两摇才拿住桩。 白面无须老人叹道:“想不到名闻天下的‘铁脚仙’缺腿叟今天也站不稳了!” 缺腿叟气得怪声道:你别讽刺我,今天你也没讨了好,别说二十年后,我们六位只要互传一剑,一个月后便可胜得了你!” 白面无须老人大笑数声,潇洒筋起,看来毫无失力的样子,六位老人齐皆失色,因从他站起的风声与神态看来,显是功力全已恢复,连‘铁脚仙’还输他一筹! 白面无须老人笑毕,扬声道:二十年前你们互传一剑,结果如何?我想二十年后,诸位还是只会一剑吧!” 无目叟慨叹一声道:“我们谁也不肯将自己仅会的一剑传出去,看来二十年后果真还不是你的对手!” 白面无须老人道:你们自己不肯将剑招传出,却要逼我将剑招公开,以己之心,度人之心,你们想我会这样做吗?再说天下那有这等便宜的事!” 驼背弓腰老人缓缓站起,慢声说道:谁叫你多会一剑”海渊剑法共八招,我们六人各会一剑,只有你一人得到两剑,你若将一剑公开,大家都会两剑,天下不就太平了吗?” 白面无须老人—声凄厉长笑,历久不绝,好似要把自己胸中的积痛,全在这一笑中吐出,好一会他笑得脸色微变,才慢慢止佐,这一细微的变化,教另二位未作一声的老人看得清清楚楚。 隔了一会,白面无须老人调匀胸中的真气,才狠狠道:“我比你多会一剑,可知这剑我以多大的痛苦代价换来的,每当午夜醒来们心自问,以终生的痛若换来一剑,是不是值得呢?这一剑害苦了我—辈子,我会将它轻易传给你们吗?” 六位老人脸色黯然,他们都知道这‘痛苦’二字的意义,因他们本身就受到这二字的缠扰,于是他们都低下头来,心中回绕那一切话:以终身的痛苦换来—剑,是不是值得呢?” 一朵乌云遮住明月,大地顿时黑暗下来,七位老人只能微微辨出彼此的面貌了,缺腿叟轻咳一声道:“今年又是白白比斗一场,二十年门二十年了!然则就是再过数十年,我们也不能让有人在世上独独会海渊剑法两招,除非白到死去,大家不消除再斗之心!” 白面无须老人冷冷道:你们若不能胜我,就是我死去之时,也不会将剑招公开,我宁愿与它长伴而去,也不愿将那绝学白白长传于世!” 无目叟叹道:何必如此!武学一道犹如吸食火烟一般,越陷越深,你将一招传给找们,满足找们的欲望,让大家都会两招,我们也不会再以有限的余年来和你搏斗了!” 白面无须老人不屑地道:“废话!江湖上堂堂有名的七老之一无目叟,竟会说出这样幼稚无耻的话,时笑呀!” 无目受被他讽刺得呐呐半天,说不出一句争辩的话。 缺腿叟大声道:看来我们明年今日再见了!” 二位没作声的老人其中一位打打手势,另一位突道:“哑老的意思,各位若想多活几年,明年之约还是取消的好!” 他功力显是最弱,到现在还未恢复,故而说话的声音十分弱小,被山风一吹更是模糊不清。 缺腿叟道:哑者,聋叟说什么,叫他大声一点!” 残臂老人坐在聋叟旁边,听得清楚,将聋叟的话重复一遍,众人都知哑老医道精湛,驼背弓腰老人不解道:“此话怎讲?” 哑老向聋叟打了几下手势,聋叟又提起丹田之气,尽力大声道: “我们今日一拼,表面看来大家都受了极重的内伤,假若再为明年之约努力习练,病势复发,不用一年,大家别想再见面子!” 白面无须老人点头道:此话不错,喻某自觉内伤不浅,没有数载之功很难复原!” 哑老连比几次手势,聋叟冷然道:“你看来复原最快,其实受伤最重,没有十载之功无法复原,哑老说:为我们大家着想,也特别为你着想,下次之约,在十年之后!” 白面无须老人大笑道:好!好!你们还怕我死去,使得绝学失传,十年后喻某纵然死去也会有一人身怀海渊剑法两大招前来赴约,只是十年后,我看你们仍是无法胜得了我!” 残臂老人不服道:“假若能胜了呢?” 白面无须老人断然道:“喻某不但公开一剑,干脆将两剑全传给你们六人!” 缺腿叟傲然道:这样说来,十年后找们六人比你还要多会一招啦!” 白面无须老人冷笑道:你们一定胜得了我?” 驼背弓腰老人冷笑道:这可说不定,目前讲来,哑老说你受伤最重,十年后敢保不败!” 白面无须老人大声道:倘若十年后喻某胜了呢?” 无目叟凝重道:为示公平起见,十年后我们不胜反败,各将一招传你!” “君子一言!” 众人商议一会,连哑老也随声附和,同声道:“驷马难追!” 要知七老皆是武林中名重一方的奇人,说出的话自然算话,这一约定势难更改! 残臂老人道:我们若有不幸,亦当有人身怀一剑来赴约!” 白面无须老人抱拳道:就此说定,喻某告辞!” 说罢回身而去。缺腿叟大叫道:“慢走!” 当乌云飘去,明月重照时,这山顶上再无一人,恢复了荒山原有的寂静…… 第2章 两世为人 原野上只有丛生的林木与广阔的空间,四望无人。 天边本是一片湛蓝色,霍而飘来一大群乌云,跟着隐隐的雷声轰轰响起,天变得真快! 当漆黑的乌云越聚越多,大地渐渐阴沉,看来好象已是入夜的时候,其实才是中午的时分。 一声巨雷暴响,声音震澈长空,在那余音畏易之时,豆大的雨点滴滴落在于燥的土地上。 又是—声更大的雷声,挟着倾盆大雨,犹如万马奔腾直掠而下,其势甚为骇人。 第三声雷声响起时,天空数道闪电交互闪出,顿时黑暗的森林中时而如同白昼,时而如在深夜…… 于是雷声如同响炮,轰隆轰隆,响个不停,宇宙好似濒临焚灭的边缘,顷刻间就要天崩地裂…… 当—道闪电再度照亮森林之际,可见林中奔逐着二条人影,前面一人左手垂着宝剑,鲜血从肩上湿透到胯下,半个身子成了血人儿、他被头散发不顾自己的伤势,没命地逃跑。 后退二人手持白骨做成的怪剑,身子长得一般的高瘦,样子好象两具活动的骷髅,看来十分的骇人。 左边那人大叫道:姓芮的!今天让你逃掉,‘人魔’柯轻农是你养的……” 右边那人跟道:“乖乖跟我们去见堡主,再逃被我‘地魔’那印远抓着,叫你遍尝地狱十八刑的滋味……” 任凭他俩如何恐吓、叱骂,前奔那人只有一个意念:逃!逃!逃他这时已辨不清东西南北,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求生的欲念充满他的脑际,他晓得被抓着便是死刑,现在他明明早已精疲力尽,但脚下仍在不停地挪动,他仿佛忘了体力的极限,更忘了自己不轻的伤势,就是前面是大海、是悬崖,也毫不考虑地奔逃过去! 闪电逸去,林中顿时漆黑,不辨五指,后追两人全凭灵敏的听觉追踪前者,如此一来大大影响他俩人的行脚,若非突然的天气变化,前者早被他俩人捉住了。 奔出了森林,霍然失去了前者的奔跑声,他俩赶紧停下脚步,用力探测前者的所在。 这时大雨“哗啦”“哗啦”的下,他俩只听到雨声,再也听不出一点脚步声。“人魔”柯轻农急急道:“二哥,别真真给你那小子逃掉了!” “地魔”那印远坚决道:“这小子中了我一剑,逃到这里已是奇迹,一定躲在哪棵树后,等下个闪电亮,谅他再也逃不掉!” 雨势丝毫不减,他俩的衣服早已湿透,只见他俩如同两只大猫,用出全付的精神去捕捉一只将要到手的小鼠,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闪电仍不见亮起。 “人魔”柯轻农已有点沉不住气,手上的怪剑不停地挥动,暗道: “倘若那小子不在附近,傻等在这里,那真是一头大呆鸟了啦!” “地魔”那印远外表沉着,心中也不安静,暗道:“真叫那小于逃掉,回去怎好向堡主交待?” 霍然一道闪电亮起,把整个天空照得不下白日,人魔突然大叫道:“在那里!在那里!躺在那里!” 那逃逸的人原来就躺在他俩身前三丈处,敢情他已昏死过去,身子一动不动,连呼吸的声音也微弱得使他俩人听不出来。 “地魔”那印远大笑道:“好小子!看你还能逃不?先砍下你这双能逃的脚!” 说着,一剑飞快砍去。 就在此刻,闪电逸去,蓦听一声凄厉的惨叫。 “人魔”柯轻农一听不对,急忙道:二哥!二哥!你怎么啦?” 这时伸手难见五指,人魔正在奇怪,忽觉胁下一凉,鲜血立时泉涌而出,他大大吃惊,因这一剑刺来,他竟丝毫不觉,若这一剑刺在心窝中,岂不马上报销! 只听一个其冷无比的声音道:还不快滚!” “地魔”那印远颤声道:三弟我们走,今天认栽啦!” 雨声渐小,一阵脚步声后,良久不见动静。 忽然一道红光亮起,只见一个身着玄色长衫的公子拿着火光直冒的摺子,冷冷地站在那里,光亮照在他的玄色长衫上,耀出奇妙的光彩,那长衫的质料说丝非丝,说绸似绸,但一眼便可看出是非常高贵的物品。看啦!刚才下了那么一场大雨,他的身上竟然没湿。 他持着火烟子照照躺在地上的人,看那人满身是血,八成是死了,不由皱着眉头,暗道:救一个死人干吗?” 他转身欲走,突见那人微微一动,当尸弯下身子伸手探去,这一探发觉那人脉博十分微弱而且跳动得不正常,显得身中巨毒,虽然尚有一口气在,离死亦不远矣! 他摇了摇头,缓身站起,但当火光照在那人的脸上,他的脸色突然惊奇万分,身子不由赶快蹬下,举火仔细照去。 越看那人越和自己相似,只是瘦弱一点,就连身材,高矮亦和自己一样,除了装束以外,这人如同自己的影子,无一不酷似十分! 他本是惊讶,继而念头袭上他的脑际,惊讶之外心中窃喜,暗道:“叫他装成自己,谁也发觉不了!” 有了肯定的念头,他再不吝啬,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盒中分两边隔开,一边是红色的药丸,一边是白色的药丸,他将白色的药丸取出一粒,给那人服下。 一会,那人缓缓站起,一抬头,见丈外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可确定不是敌人,于是抱拳道:“在下芮玮,承蒙阁下恩救,敢问高姓大名?” 玄衫公子冷哼一声,骄傲道:“跟我来!” 芮玮遵命跟在他身后,离开这片森林地带。 雨完全停了,乌云渐散,阳光探出云头,大地顿现光明,这场奇怪的天气变化,来的快,去的也快。 芮玮肩上的剑伤甚重,走了一阵,鲜血又慢慢渗出,玄衫公子装作不知,忽然加快步子奔跑起来。 芮玮咬住牙根,紧跟在后,他的性格倔强,请求的话决不肯轻易出口,奔了一阵,肩上的流血将整件长衫染红大半。 玄衫公子奔到一个路亭内,才停住脚步,站在亭内冷冷的等着芮玮奔来,这时丙纬落后在数十丈外。 芮玮尽力奔到亭阶,奋力道:恩公有何吩咐?” 这六字说完,他便再度昏眩过去。 玄衫公子冷漠地把他抱到亭内石椅上,挥手点了他七处大穴,他又幽幽醒来。 不等他张口,玄杉公子递给他一粒红色的药丸,命令道:“快! 服下!” 芮玮毫不考虑接过吞下,但觉药丸下肚后,立刻腹内滚烫似火,他慌忙站起,运用玄门内功,将腹内的势气运布全身各处。 数刻后,他的周身冒出白白的蒸气,汗水从额间滴滴渗出,再过盏茶后,他自觉全身精力充沛,和末受伤前没有两样,不觉内心感激万分,睁开眼即刻恭揖道:“阁下于芮玮恩同再造,不但解除在下身中骨剑之巨毒,尚且恢复功力,此恩芮某有生难忘!” 玄衫公于不经意道:哦!刚才追你的两人是黑堡双魔吗?” 芮玮恭敬道:“正是‘地魔’那印远、‘人魔’柯轻农。” 玄衫公子道:你不用太感激我,我用世上两颗灵丹救你,倒有一个条件,待这个条件你做成了,你我恩惠不必再记心上。” 芮玮仍是恭敬道:“恩公有何吩咐,但请指示!” 玄衫公子道:“我要你化装成我的替身。” 芮玮心中一愕,招头仔细看去,天呀!面前这公子竞和自己一般模样,当下惊异万分,不知他为何要自己化装成他的替身? 玄衫公子冷冷地道:我不叫你做什么为难的事,只要你到我家去,住上一年半载。” 芮玮舒口气,他还真怕玄衫公子要自己做违背良心的事,末想到竞要自己做如此轻而易举的事,心中虽是奇怪,却也不便再问。 玄衫公子知道他不会反对,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他道: “这册内记载我家中的一切,你仔细背着,当不会出什么差错,现在你且跟我模拟一下动作。” 芮玮天资聪慧,一个时辰不到便把玄衫公子的动作学得维妙维肖,只有嗓子天生不一,很难学得象。 玄衫公子的声音尖锐,这点还不是大破绽,因芮玮的嗓子沙哑一点,病后一个人的嗓子都变一点,伪装大病初愈,就看不出毛病一切交代清楚后,玄衫公子傲然道:我看你的功夫差得很。” 芮玮红着脸道:“恩公武艺高绝,在下正怕这是最大的破绽。” 玄衫公子随意道:我且传你三招,你将这三招练熟,我家的人便不会怀疑你是伪装的。” 芮玮正要道谢,玄衫公子一转,尖声道:第一招‘凉涛拍岸’!” 但见他双手交互拍出,掌风阵阵涌起,声势之大正如大浪冲击岸崖一般。 一招施完,玄衫公子跟道:“第二招‘滔天巨浪’!” 这第二招声势比第一招更大,满天掌影,四下翻飞,芮玮暗惊道:“这般掌法真是天下罕见了!” 玄衫公子厉声道:注意啦!第三招‘骇浪排空’!” 只见掌风向上排涌,手掌之变化,出奇已极,玄衫公子三招施完,潇洒停下,双眼上望道:功力别谈,你能将三招架式练成,便成了。” 芮玮见他傲气冲天,瞧不起自己,丝毫不以为意,心中尊他为恩公,仔细听他将三招的巧妙一一说出。 玄衫公子一一比划,直说了一个时辰,才将三招解说完毕,芮玮谦声道:请恩公再演一遍。” 玄衫公子无可奈何地演练一遍,暗道:他只要学一招,也就马虎算了。” 芮玮抱拳道:恩公赐教!” 他身形一转,于是乎“惊涛拍岸”“滔天巨浪…‘骇浪排空’连环施出,一气呵成,竟无生涩之处。 玄衫公子看得大惊失色,看他这三招学得八九不离十,假以时日功力练成,便不会比自己差了! 芮玮谦逊道:尚请恩公指正!” 玄衫公子仰望天色道:没什么错,我还有急事待办,现在把衣服换过。” 芮玮穿上那身玄色长衫,再戴上零碎的装束,顿时也成了一个雍容高贵的公子,他年纪只有十七,本比玄衫公子小三岁,但因从小历经生活的磨练,看来和娇生惯养的玄衫公子不相上下。 玄衫公子换好衣服后,临去时叮吁道:一切小心为要,到了危急之时,我自会出面。” 玄衫公子去后,芮玮才想到,还不知玄衫公子姓什名谁,掏出那本小册子,从头仔细看去。 上面记载得很详细,先自我介绍家世,玄衫公子是老大姓简名召舞。 看完后,他不由叹口气,这一次的遭遇恍如隔世,今后的生活将和往昔截然不同,不知是祸,抑是福? 但在目前讲来,避到金陵第一世家,于己是大大有利,否则黑堡眼线遍布天下,性命堪虑。 投到附近旅店愁宿一夜,第二日精神饱满,暗中将册上所载默诵一遍,自认不会遗忘,用完餐后,照预定时间来到金陵“得胜门”外。 午时不到,果见城内驰出一架华丽的马车,他站在一颗大柳树下,心中不觉微微紧张,眼看马车越驰越近,驾车的御者已然清晰可见。他知这御者十余年前名震江湖,性格多疑阴沉,名叫“血手黑煞”章真命,简召舞曾说若能瞒过他的眼下,自己的伪装便不易被人识破。 马车在菏纬身前停下,只见御者长得黑瘦矮小,那双眸子看来无神的样子,但听他道:“公子回来啦!” 芮玮装作冷然的神态‘晤’了一声,‘血手黑煞’章真命走下座,打开车门,皮笑肉不笑道:最近公子身体可好?” 芮玮暗惊,晓得他对自己的瘦弱起了疑心,不敢随便答复,不耐道:罗嗦什么,赶快驾车。” 章真命诺诺应声,没有丝毫疑心,他服待简召舞十多年,知道公子的脾气骄傲无礼,毫不为意,倘若芮玮要笑脸回答他的问话,反而要引起他多疑心。 芮玮坐好,车子即刻飞驰,坐在车中,商纬看那四周的装饰,豪华富丽,暗道:“仅就一辆马车便可看出,简家不知是多么豪富了!” 再想到简召舞说,每天午时有辆马车专迎自己回府,心想:他有半年未回,想是这马车每天都到得胜门外等候一趟,直等了半年,才等到今天一趟。” 想到这里不由暗暗摇头,觉得这样太骄奢了一点。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了下来,前面章真命道:“公子要从那个门进去?” 芮玮随口道:“从侧门进。” 不一刻马车停下,章真命拉开车门,菏纬走下一看,眼前是一道高墙,那墙左右伸延数十丈,可见墙内围着一座广大的府第。 围墙四周,每距两丈有世柳一株,菏纬停在两树中间,不敢轻易走动,因他只见高墙,不见侧门在何处?不知是前,抑在后,若然走错,定要惹起“血手黑煞”的疑心,岂有连自己家门都不清楚的道理? 亏好等了一刻,章真命停好马车,快步上前,在自己身侧一棵世柳中间按了一下。 芮玮正觉奇怪,前面一声轻响,高墙下露出一人高二人宽的门户,‘血手黑煞’章真命躬身道:“公于请!” 菏琼暗称侥幸,幸亏自己没有妄动,否则没进门便露出极大的破绽,教人启疑,这点册子上也没说明,只说大侧门各一,未想到这侧门是如此的隐密! 他从容走进侧门,两个丫环栅栅走来,没等走近,福礼道:“大公子回来了!” 这时“血手黑煞”章真命已经告退,他不在身边,芮玮大大安心,不觉露出笑容道:“我回来了!” 两个丫环一楞,暗道:“大公子笑起来真俊呀!” 敢情这两个看门的丫环从未见过大公子笑过。 芮玮见她两人傻了,笑道:“你两人陪我到书房去吧!” 他从小册子上描述,略知各处的位置,但也怕走错了,最好能利用她们先带路一遍。 那知两位丫环齐声惊道:“公于怎么啦!” 他不知这个大世家的丫环,看门只管看门,服待公子的另有丫环,一点错乱不得,芮玮冒然叫她两人带路,怎不令她两人吃惊。 芮纬不知差错出在何处?忽听那边娇声道:公子回来啦!” 只见姗姗走来四位丫环,服饰与这两位丫环完全不同,四人走近后,其中一位向二位丫环道:没有你们的事了!” 二位丫环退去后,一位身材丰腴,略现妖艳的丫环笑脸道:公子可要先去拜见主母?” 芮玮摇头道:“先回书房。” 四位丫环立刻在前引路,一路走去,处处遍植花草树木,房舍严然,一派富贵堂皇的气势。 芮玮暗中默记各处特征,与心中所记一一吻合,走到书房已然了解整个府第的大概地势。 书房内的布置,藏书数干册,一张白玉牙床上面是续罗锦缎,绣枕绢被,四壁山水字画、剑、箫乐器挂得琳琅满目,样样皆是当世精品。 四位丫环打水,洗刷,梳头,换衣,把从未受女人服侍过的芮玮,服侍得晕头转向,好不自在,但又不好推辞!怕泄漏了假公子的身份。 —切停当后,那边来人报道:主母要见大公子。” 半年未归家,母亲当要拜见,芮玮真怕在见简召舞的母亲时,自己这假公子的身份就要拆穿了。 但这件事那能逃避,只有硬着头皮去应付了。 第3章 天池相府 出书房,左右有两条回廊,左边通往大厅,右边是简家内眷的居室,依山而建,简老夫人住在最上一层。 四位丫环在前带路,回廊曲折而上,每走十丈左右便是一栋建筑,走到第二栋建筑,回廊中断,一面五丈高三丈宽的牌坊当中而克,牌坊用云南白色大理石做成,中书四个大字“天池内府”。 牌坊是石阶,石阶共有数十道,皆是用白色大理石做成,这气势那象人间,倒像仙家所居之地了登上石阶,两侧各有一栋建筑物,这时已是黄昏,薄暮冥冥,四下十分寂静,一缕箫音从右侧的建筑物内飘出,听来突增悲凄之感。 菏纬自幼身世孤苦,最易被悲凉的音调引起共鸣,那箫音越吹越幽怨,气氛越来越凄凉,他不觉停下步于,细细地静听起来,听到后来,他竟被感染得叹息一声。 四位丫环见状,其中一名唤春琴的丫环上前道:“公子可要去见刘小姐?” 芮玮听的正出神,一惊之下,失声道:“刘小姐?” 另一个丫环叫夏诗的道:“自公子去后,半年来刘小姐无一日不在此时独自弄箫,公子最好先去见见她!” 芮玮这才想起册子上记着,简召舞有一位未婚的妻子刘育芷住在天池府内他想刘育芷既是简召舞的未婚妻子,那是最亲近的了,自己若去见她,稍一失态恐怕就要被她看出毛病,还是不见的好,当下摇手道:不用!不用!” 四位丫环不约而同齐声轻叹,不再劝说,转身离去。 芮玮不知为何轻叹,难道说她们很希望自己去见刘小姐吗?那是为了什么原因? 他跟着离去,但他脑中仍在萦回着那箫音…… 十余丈后又是一个较小的牌坊,中书道:“万寿居”。 芮玮心想:“这大概就是简老夫人的居室了!” 走上石阶,便见一栋巍峨的建筑物,一色白砖砌成,宫殿式的浮雕,一眼看去气象万千。 四位丫环走到此地便不走了,芮玮正要启问为何不走了,忽见那边走来六位装束又不一样的丫环,各人手提着一具碧纱灯。 春琴道:“公子,奴脾们在此等候!” 芮玮道:“等什么!一起上去吧!” 夏诗惊道:“公子!” 春琴疑惑道:公子不知老夫人一向不许奴婶们上万寿居吗?” 芮玮张口欲道:“为什么不许你们上去?”忽想起若有此话,岂不泄漏了自己公子的身份,赶快改口道“我糊涂了!你们也不用在此等候,等会我自已回书房,你们去吧!” 六位丫环走近,福礼道:“主母等候大公子。” 芮玮点点头,跟在她们身后,走上万寿居。 他们走远后,一位年龄最小,叫冬画的丫环道:“奇怪啊!半年不见公子好象变了一个人?” 那位最丰腴的丫环名叫秋书,喃喃自语道:“不对!不对!他好象不是大公子?” 夏诗斥声道:你乱说什么!公子不过性情改变,岂可瞎想!” 春琴低道沉思道:一个人的性情不能变得那么快呀?公子以前的性情完全不是这样和善的呀?” 夏诗道:“我看公子没什么改变他的性情,他不是不去见刘小姐吗?” 冬画轻叹道:我们的公子也真太无情了!” 春琴道:“不要说啦,我们回去吧!” 且说芮玮走进万寿居,这万寿居的建筑工程浩大,每一块砖的叠合都有巧夺天工之妙,在外还看不出妙处,但在内部看,竞没有一根梁柱,才发觉其惊人之处! 走过内厅,迎面是石砖砌成的楼梯,两侧是下人佐的房间,楼上便是简老夫人的居室了。 芮玮暗忖:古语云:‘侯门深似海’,今日看来更真不错,简家二代在朝为宰相,其财势自不会下于侯门!” 石梯登上二分之二,突然一声娇唤道:大哥!大哥!” 其声如黄莺呖转,悦耳动听,人末到先是一阵香风袭来,芮玮心想:“这是谁呀?” 楼口现出一个瓜子脸蛋,眉、眼、鼻、口,无一不生得恰到好处,仔细一看略有二分和简召舞相似,也就是和芮玮相似了。 芮玮迅速想到:“这一定是简召舞妹妹简怀萱!” 当下忍佐心中的狂跳,笑道:妹妹!” 简怀萱的脸蛋美到极点,她的身材更美。每一根骨路都长得均匀优美,长长的头发编成一条大辫子垂在脑后,穿着很朴素无华的白绸紧身衣裤,那似大世家的儿女,倒象一个活泼天真的乡下姑娘。 芮玮登上楼梯,在这种富贵的环境,看到这么一位姑娘,顿生亲切之感,不安的心渐减,暗忖:“自己真有一个这样的妹妹就好了!” 简怀萱看到感情融洽的大哥,微惊道:“你…..。你……怎么瘦了? 而且……声音也变了?” 芮玮真把她当作妹妹,于是态度表现得很自然道:“哦!是吗? 这半年来大哥害了一场大病,嗓子都变得沙哑了。” 简怀萱大惊道:“生了什么病呀?” 芮玮笑得很亲切道:也没有什么!只是遭了风寒,妈好吗?” 简怀萱点头道:“妈的身体安健。”心中却疑惑道:“大哥生了一场病怎么变得那么厉害呀!他以前从未这么笑过呀?而且怎会问起妈来了呢?” 直到芮玮进了简老夫人的房间,她还想不起芮玮的笑容何时会在大哥的脸上见过,她那知芮玮是假大哥,性情和真大哥完全不同。 简老夫人的房间内,地上铺满用虎皮缀成的地毡,四周陈设不少珍置古玩,蹭放着一具正在烧着檀木的古鼎,檀香四溢,闻来心生庄严之感。 屋里放着一张一人高的太师椅,一个五十余的长脸夫人,穿戴富贵,严肃的坐在那里,旁边站着一位弱冠的少年,那少年亦是长脸和那夫人相似,面貌略有点象简怀萱,和简召舞完全不象。 芮玮不知那少年是谁,但想面前这位夫人一定就是简老夫人了,于是赶紧下拜,随口道:孩儿叩见母亲!” 简老夫人丝毫末看出芮玮的异状,冷冷道:起来!” 芮玮恭敬站起,旁边那少年喃喃道:大——大——哥好——,’芮玮这才确定这少年是简召舞的弟弟简召稽,笑道:“弟弟近来可好?” 简召稽仿佛有点怕他大哥,呐呐道:“好……好……” 简老夫人突然生气道:讲话怎么老发抖呀?” 简召稽低头道:妈,我……” 简老夫人挥手道:好,你出去,妈和你大哥说几句话。’’简召稽如遇大赦,迅快跑出,经过芮玮身旁一眼也不敢看。芮玮十分不解,暗想:“他怎么这样怕他大哥?” 简老夫人仍是冷声向芮玮道:半年来在外做了何事?” 芮玮照着简召舞所教之话,恭声道:半年来浪迹江湖,孩儿生了一场病,弄得一事无成!” 简老夫人道:“既生病为何不回来休养?” 芮玮闻言一惊,心想那半年不见,一个亲生母讲出的话,难道对她的儿子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芮玮生性至孝,把她看作自己的母亲,恭敬回道:“孩儿病重,无法回转。” 简老夫人道:自你父亲去世,当朝失了权势,江湖人物以为简家从此衰败,倒觊觎起天池府的宝物啦!” 芮玮已知简召舞的曾祖父!祖父!父亲曾在朝庭为宰相,但不知天池府有何宝物,问道:“谁有这种企图?” 简老夫人冷峻道:半月前金陵第一镖局总镖头送来一函,说是从山西带来的,你拿去看!” 芮纬恭敬接过,展开轻声读道:字渝天池府简老夫人,简公在世万方搜夺民间财物,本堡曾受其害,现简老去世,本堡不为已甚,一月后前去贵府取回失物,希勿阻拦,免生干戈。山西黑堡!” 芮玮读到最后四字,声音微微发颤,脸色煞白,简老夫人没有注意,问道:这件事你如何处理?” 芮玮赶紧镇定心神,道:天池府不可受此轻辱,当要阻止他们的强梁行为”简老夫人冷笑道:当然要阻止,这件事不能报官,只有靠自己的力量,简家数你武功最高,你既回来,一切由你看着办吧!” 芮玮诺诺应声道:是的,母亲!” 简老夫人挥手道:“没有别的事了,出去吧!” 芮玮行礼告退,退到房外,心中不住叫苦道:自己的武功怎能阻止黑堡的侵犯呀!” 走下楼梯,迎面碰列简召稽低头走来。他抬头看到芮玮吓得跟耗子似的,匆忙转到下人的房间里去,芮玮暗摇头,心想,简召舞平时一定对他百般欺压,才使他如此害怕!” 万寿居的左侧是座小型森林,树木很有秩序的载种在黄色的山土上,芮玮走出万寿居。看到这片土地,想列简召舞的告诫,说除了规则的道路外,不可乱走,尤其万寿居附近更不可轻易走动,否则必遭奇祸! 他想不出这附近会有什么奇祸降临,但他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转易冒险,看了看便依来路走回。 未定几步,忽听万寿居左侧有人唤道:“大哥!” 万寿居左侧是光秃秃的黄山,从山坡上走下一人,正是简怀萱,芮玮笑道:“什么事?” 简怀萱一个箭步飞过来,娇声道:“大哥,明天我好!去猎狮吧!” 芮玮心知简家的人都会武功,却想不到一个姑娘能窜掠七、八丈,看来自己这个假哥哥轻功还不如她呢! 他被简怀萱的轻功惊住,一时没听清楚她说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简怀萤娇嗔道:“去捉狮子!” 芮玮大惊道:“捉狮子?” 简怀萱疑声道:“大哥不是喜欢捉狮子玩吗?” 芮纬连忙应道:“晤!晤!心中却苦笑道:“自己连一只狮子都不一定打得赢,还敢捉到玩,狮子又不是猫,那能任人玩弄?” 简怀萱欣喜道:“那就好啦!明天早上我们到后山去,好久没有玩狮子了。” 芮纬听她将玩狮子好象玩普通玩具一般,心下大惊,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只得笑道:“这么晚了快进去吧!”简怀萱撒娇道:明天一定要去玩狮子噢?” 芮玮心慌道:“那不成!” 简怀萱不依道:“一定要去,我明天早上预备好用具,来拖大哥说罢,跑回万寿居,好象很有把握知道大哥明天会捉狮子玩的。 芮玮不由一叹,心想明天一定要去了,倘若坚持不去,这假公子的身份就要拆穿,岂不愧对恩公,去了碰碰运气,也许真能捉到狮子! 想定后便走向书房,经过牌坊,又听到袅袅箫音,暗道:“她怎么还在吹呀?” 这时天色已全黑,箫音更易感人,芮玮站着听了一段,不觉人了意境,脚下朝箫声走去。 走了数丈,箫音突歇,芮玮从迷境醒来,心想:眼看就有两道难题来考验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快离开这里。” 于是他加快步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4章 倩女驯狮 第二天一大早,简怀萱身着猎装牵着两匹白马来到书房前,唤道:大哥!大哥!我们走吧!” 芮玮洗完中,春琴闻声道:公子今天要到后山去玩吗?” 芮玮不得已“晤”了—声,秋书迅速从里间取出一套鹿皮做的英雄装,夏诗则从箱里拿出一条宽皮带,上面插着一根鞭子,一把匕首,冬画笑道:我们小姐真喜欢玩狮子,公子才回来一天就赶着要去……” 夏诗道:小姐没公子陪着一个人不敢去,自公子出去半年,小姐便没有一天到后山玩过,公子今天去可要小心点,半年来后山的狮子又要猛多了。” 芮玮心里愁得要命,那有兴致听她们说笑,迷迷糊糊的换上英雄猎装,春琴接过宽皮带,在他身后扎好。,芮玮看着鞭子、匕首,暗道:就凭这两件家伙,就能捉狮子玩吗?” 耽误这片刻时间,简怀萱已在外不住地叫道:大哥快点!大哥快点!—一—”芮玮硬着头皮走出书房,简怀萱笑道:我们快点走,再迟妈就要叫我,那就去不成啦!” 芮玮看着简怀萱兴高采烈的样子,自己那里提得起精神,唯自暗暗苦笑不迭,心想,今天捉不成狮子,可能反被狮子吃! 两人登上白马,简怀萱指着回廊外的黄土坡,道:“我们从这里,抄近路去。” 芮玮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策马走上黄土坡,就在此时,上面奔下一位老夫人房里的丫环,唤道:“小姐!小姐!” 简怀萱叹道:大哥,你看去不成啦!” 芮玮心中暗喜,心想不去正好? 那丫环几个纵步,掠到简怀萱的马前,芮玮大惊,这样看来,天池府的丫环,轻功也不下于自己呢! 简怀萱薄嗔道:什么事呀?” 丫环道:主母听小姐要去猎狮,说先做完今天的功课才能去玩,否则不准去!” 简怀萱回头道:这几天不知何故,妈天天逼着我和二哥练功,我做完功课就赶来,一定在那里等着我呀!’’芮玮知道简老夫人要他们勤练武学的原因,想是到时抵挡黑堡的侵犯,正要推辞说:今天不要去玩了。简怀萱已掠下马,快步而芮玮想,还是自己先到后山去看看,总有一天简怀萱会逼自己去猎狮,先去打探清楚,免得到时张惶失措。 当下策马上坡,这黄土坡上空无一物,芮玮认定这样上去决不会有危险,自己小心骑到后山,虽有机关陷阱也不会难倒自己。 驰过平坡,山势渐渐急倾,这时天池府早巳超过,到了后山,急坡走完,便是—个山谷,山谷内石岩嶙峋,芮玮想这里一定便是狮子出没的地方。 他掠下马,攀着山石落下山谷,满怀戒心向谷中走去,那知走到谷中尽见怪石,一条狮子也未见到。 他以为尚未找到狮子的地方,不由去了戒心,向来路走回,走到一个两人高的大石旁,陡觉头上一阵急风袭来,心道:不好!”尽力掠去。 回身一看,一只雄壮的狮子扑了个空,正向自己发出凶猛的吼声,作势欲扑,他急忙抽出皮鞭与匕首。 但他从未用过鞭,而这专门驯狮的鞭,更非常人所能使用,那匕首只能在危急时用,管不了大用。 芮玮荒乱之下,举起鞭子毫无目标乱挥了两下,那狮子敢情以前吃了鞭子的苦头,凶猛的气焰顿敛,低头轻吼,好象驯服了起来。 芮玮大喜,以为这些狮子早经天池府训练过了,野性尽失,他没想到,倘若这狮真训练过了,刚才怎会向他袭击呢?若非他闪身得快,岂不早已膏了狮吻? 他这一大意,胆子顿壮,反向狮子走近,只见那狮子步步后退,于是他轻喝道:过来!过来!” 他那样子真象去驯练一只狮子,他却忘了自己根本不懂驯狮的技术,那狮起先惧怕那根鞭子,被芮玮逼得紧了,兽性突发,大吼一声,猛然疾扑过去! 芮玮不懂狮性,那料它突然发凶,仓惶之下举鞭击去,他不会用鞭,这一鞭打去不得要领,狮子根本不怕,利爪抓住那鞭,从芮玮手中撕夺下来。 芮玮失鞭,顿时现出紧张的神色,狮子见他没有鞭子,那里再怕,后腿一蹬,跟着噬扑过去。 芮玮到底学了几年玄门内功,眼明手快,霍然举起手中匕首刺去,这一刺还真准,刺伤了狮子的左肩,闪开它那利爪一扑。 他虽逃过却惊得一身冷汗,狮子受伤凶性大发,连连大吼三声,芮玮提起全部精神注意它的动静以防它再次袭来。 突听身后也响起几下吼声,不由惊转头望去,天啊!不知何时又来了三只更雄壮的大狮,受伤的狮子,乘他回头望去,一声大吼猛扑过去,芮玮虽慌,脑筋还清楚,头一低,从侧旁掠去。 三只大狮受同伴的招呼,早准备战斗,芮玮一动,它们三只分二方面向芮玮扑去。 在这危险的情况下,芮玮忘了使出拳脚,眼看自己就人膏了狮吻,不觉呼声道:“吾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菏纬说完那话,一条黑影从高石纵下。但见他三拳两脚,把四只狮子打得狂吼不已,挟尾而逃。 芮玮只听说狮子凶猛,从未见过,才致今天张惶失措,差点丢了性命,但他神智仍清,看到那个救他性命的黑影是位身着黑色轻装,头蒙黑部帽的窈窕女子。 黑衣女子停下身来,不讲一话呆呆地望着芮玮。 这女子目清眉秀,鼻子高挺,肤色白晰,微显瘦弱,长的虽没有简怀萱好看,却比简怀萱抚媚娴静,芮玮看不出这样一个文静可爱的女子竟然身怀绝世武功,看她三拳二腿将狮子打走,这三拳两脚就非同小可,不然凶猛的狮子怎会乖乖的走? 芮玮心感她救命之恩,十分诚挚的谢道:“多谢妨娘救命,在下感激不尽!” 黑衣女子脸色微变,问道:“你是谁?” 芮玮迟疑了一下,本想说出真名,但想到恩公的嘱托,只有不安的撒谎道:在下天池府简召舞。” 黑衣女子摇头道:“你不是简家的大公子!” 芮玮生怕她识破名己假公子的身份,慌忙道:“怎么不是?” 黑衣女子静静道:“简家大公子在天池府是有名的驯狮能手,你要是他,怎会有今日之难?” 芮玮心中想把一切告诉她,苦于不敢说明,叹息道:“我真是简家的大公子呀!” 黑衣女子生性娴静,她不再说他不是简家大公子,劝道:“这里的狮十分凶野,你无驯狮的技能,不要再来!” 芮玮见一个陌生的人关心自己,他的情感丰富,满生感激道: “谢谢你!” 黑衣女子低声道:“不用!”说完,姗姗走去。芮玮快步赶上,激动道:请问姑娘芳名?” 黑衣女子停步垂首道:“我的名字不能告诉你。” 菏纬急急道:“在下并非登徒子,姑娘救我一命,在下知道姑娘芳名,以便永铭五内,终生感激。” 黑衣女子摇摇头,轻声道:“我还是不能告诉你,但你记着是个驯狮女就好了!” 说罢又走去,芮玮看她走了数丈后,问道:“姑娘我可以再见你吗?” 黑衣女子没有回答,芮玮目送她在怪石中消失,怔怔发呆,心上刻下一个永难遗忘的倩影! 好一会,他才缓身拾起鞭子,那鞭柄已被狮子抓裂,假若不是闪身得快,这一爪抓在身上,那还得了! 芮玮想到刚才的惊险,不觉又想起那救己一命的黑衣女子,但觉她虽有通身的本领,却是无比的温柔,这样的姑娘天下少有…… 他正想得入迷,忽被一声娇呼惊醒,简怀萱轻快跑来,老远就笑道:“捉到狮子没有?” 芮玮落寞的摇摇头,简怀萱跑近看到芮玮手上的裂鞭,惊声道: “大哥已经碰到狮子吗?” 芮玮道:碰到了。” 简怀萱奇怪道:“那怎么没有捉到呢?” 她仿佛认定大哥碰到狮子,凭他超越的本领,一定可以毫无疑问的提住,如今没有捉到,那就奇怪啦! 芮玮无精打采道:我病后体弱,没有兴致再捉狮子,我们回去吧!” 他不等简怀萱同意不同意,先自走去,简怀萱好不高兴,但听大哥说到病后体弱,便不敢再勉强他陪自己玩狮子。 一路回到天池府,芮玮闷着头不说一句话,象是无限的心思,简怀萱虽和他大哥感情融洽,也有点怕他,见他不悦不敢说话,心中却十分不解,暗道:“大哥怎么又突然变回老样子哪,他若说说笑笑不是顶好吗?” 芮玮自个回到书房,休息一会后随手抽出一本书,那本书封皮写道:“终南拳剑录”。 翻开细细一阅,里面详细记载终南的拳法及剑法,竟是很高深的武学,这本书若要流到江湖人手中便是无价之宝,却想不到很平常的收藏在这书房内,看它被置放的位置,显是一本很平常的书本,难道这书房的书本都有与这本书同样的价值吗? 他抽出另一本书,封皮是“长白山拳剑录”。 连续再抽三本是“武当拳剑录”‘淮西范家出河掌…‘鲁东第一劈山掌”。 这四本书在武学上的价值都不下于“终南拳剑录”芮玮终于确定在这书房中数千册书本,都是无价之宝,真不知这些各家各派的武术精华,怎会全部收藏在这里呢? 他的性情嗜武,而且自幼养成惊人的阅读能力,既发现这个武学上的宝库,于是抛下了一片心思,细细默读。 读到晚上,他已看了十七本,服侍他的丫环皆被他吩咐自去睡觉,用不着再侍候他,只剩他一个人在书房中。 这时夜阑人静,二更天了,他随手抽出第十八本“谭家鸳鸯腿”来看,看到一半,蹭夹着一张旧得发黄的白纸,打开—看,原来是张地图。 这地图没引起他的注意,却被图后的朱砂字吸引了,那几个字是:欲得绝艺,只有去!去……” 这几字显是信手写来,看笔迹和小册的记载一样,当是简召舞写的了,芮玮心想:他为何写下这几字呢?” 看那语气,“去”字共写了十多个,好象是简召舞为了求得绝艺,思之再三,才下了决定,那决定便是“去”了! 到那里“去”呢?芮玮仔细研究那张地图,看了盏茶时间,恍然大悟,这张地图画的是万寿居附近。 整张地图一大半画的是万寿居左侧的人工森林地带,也就是简召舞特别告诫,不可轻易走动的地方,否则必遭奇祸! 地图上很多朱砂红线,旁边有小字注明,芮玮将红线一看完,顿时明白为何他要特别告诫自己,原来在这一片普通黄土上,竟有不少最危险的机关埋伏。 看完画红线的地方,就超过那片人工森林,芮玮心想:简召舞要去的地方,便在这人工森林后面了! 芮玮想到半月后的难题,黑堡出来的人的武艺,他是晓得的,凭自己的武功要去阻止半月后的侵犯,决不可能,难道就让他们来侵犯吗? 芮玮想到简公子不在,自己在既伪装他,便有责任护卫天池府,要护卫天池府,唯一的方法是在半月内能够学成抵制黑堡侵犯的本领! 这书房中虽有武学书籍,但都非短时间内可学成,纵然学成,自身本领虽然提高不少,可是比起黑堡来,还是不成,莫说将黑堡来犯者击退,只要能保个平手便是奇迹,既不能艺惊敌人,要想阻止江湖闻名丧胆的黑堡的侵犯,势非可能! 芮玮思之再三,再看到地图后那几个朱砂字,唯一的办法,也只能冒险一“去”了! 或许在那里能找到一件速成的武功,以之击退黑堡的来犯,报答简公子救已之一恩情! 他一人呆坐独想,渐有睡意,白日过分的紧张,此时被夜寒侵袭,身体上感觉到略疲倦。 他正要就寝,房门突开,秋书手端一盘,款款走来。 芮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秋书冶荡的一笑,妖声道:“奴婢见公子没睡,自个便睡不稳,特为您煮了一杯莲子汤,来服侍您!” 芮玮听她说话妖里妖气,便自不悦,冷声道:我不是吩咐你们,不要再来服侍?” 秋书放下盘子,望着芮纬,满脸春意盎然道:我深夜起来为您煮了一杯,您就吃了吧!” 芮玮却不过意,心想她既是好意,吃了再打发她快快离开! 于是他将莲子汤,一口一口慢慢喝下。 当他喝完,转过身来,要把杯子退给秋书,突然发觉她已将罗衫卸去,只剩下一袭薄薄的轻纱罩在身上。 芮玮斗然间被眼前的春色惊楞住了,秋书拢散头发,被在肩上,妖惑道:公子,我好久没有服侍你了——”说着冶笑连连,身子如水蛇般向芮玮缠击。 芮玮被她身子触着,立刻惊起,低吼道:滚开!” 他怕别人听到,不敢大声叱喝她,那知秋书浑若不理,张臂向他抱去。 芮玮如遇蛇蝎,大惊失色,翻身抽出壁上宝剑,抵在秋书身上,沉声道:你再不走,我就刺了你!” 秋书被宝剑的寒光刺醒春意,立即退后三步,疑道:公子…… 你怎么啦?” 芮玮眼睛背望,不敢正视道:人不能无耻,你快离开,好自反省,尔后我也不记着今夜之事!” 他以为秋书突然浮上春意,才做出无耻之事,心下慈悲,叫她反省,便不再追究此事,那知秋书根本不领情,反而笑了起来。 芮玮见她毫无廉耻之心,不觉微生怒意,仍不敢面向她道:快走!快走!莫惹我火了!” 秋书笑声不断道:我的假公子,你回过头来说话!” 芮玮听到“假公子”二字,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只见秋书已穿上罗衫,脸上虽在笑着,却显出不善之意。 他身份被人拆穿,紧张道:你——你——说什么?” 秋书止住笑脸,揶揄道:我们姐妹四人正奇怪公子的性情怎么变了,没想到变成—个道学先生!” 芮玮不安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秋书道:我的意思吗?哼!我的意思要你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暗中指挥!” 芮玮怒声道:我是天池府的公子,怎么能听你一个奴婢的命令?” 秋书阴狠道:“你还敢自称公子?公子好淫成性,我的清白就坏在他手上,却不是你这个假道学!” 芮玮没有想到简召舞早已和她奸合,难怪被她看出自己假公子的身份,当下只有容忍道:你要怎样?” 秋书走到房门,回身笑道:你只要听我的命令,我便不拆穿你的身份。” 说完,摇摆而去,芮玮发愁的掩上房门,却看到一条黑影,敏捷无声地跟踪在秋书身后。 芮玮被秋书一闹,完全失了睡意,自己的身份被她看出,情况越来越危急,半月后应付了黑堡的来犯,便得设法措词离开,免得被她要胁,做出对不起天池府的事。 外面“当…‘当…‘当”连响三下,三更天了,正是夜行人最好的时间,芮玮心中一动,心想不如今晚去万寿居左侧那片神秘地带,取得绝学,赶紧习练。 当下他就换上劲装,携着那张地图,迅快地向万寿居走去。天池府内静悄悄的,黑黝黝的,天边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下,但仍可惜以辨识路途。 来到万寿居前,不见丝毫灯光,荷纬微微放心,暗自警惕,千万不能被人发现自己的行动,否则便对不起恩公了。 他心中很奇怪,面对这片森林,为什么简家的大公子也不能进去呢?那有谁才能进去呢? 他拿出地图,就着月光再看一遍,小心的踏上那片黄土上,向森林接近,但那些林木由人工载培得距离甚近,他由地图上的注明,可知这些林木千万碰不得! 林口共有十三条人路,只有一条生路,另外十二条都是死路,芮玮从第九条林口走人。 走到第九步,眼前又分出三条入路,芮玮从中间的林道走进去,进入此道,心中渐寒,因由地图上的说明,此后将有十八个埋伏…不好便得丧命! 眼前尽是密布的高林,月光难于照进,他亮起火种,举在手中照在阴森森的树林上,千篇一律,看不出他物,不觉就感到微微发晕。 亮光只能照出十步距离,地图上说第十一步有埋伏,他心中默数一步、二步、三步……但他却不知道这十一步的算法,是从踏进林便算一步,他疏忽了这一点,当踏到第十步,触到埋在地面上的机括,顿时身侧林木微啊。 他一听不对,尽出全力,身体如条直线上拔向上二丈高,只见二丈下,窄窄的林道间,交互射出数百只小箭,钉在两边树上,排得密密麻麻。 这数百只小箭—下射出,芮玮落下时已无危险,细看钉在树上的小箭,全已入木三分,他不由连连暗呼:好险!好险——’’他只要稍慢一步,被这些小箭射到,焉有命在? 这时忽听林外喧哗声隐隐传来,回头看去灯火闪闪,芮玮心下一惊,不知他们怎会得知此处有人人侵。 他不敢再继续前进,取出地图看到再三十步外有两条分路,左边那条分路另成别径通到林外,耽误了这些时间,仍不见林外有人追进,显是天池府里的人,虽知敌人在这里,却不知进来的方法。 他还是不敢继续前进,心知等下天池府内能进此地的人追来,自已便无法可逃了,于是他毫不考虑,依照地图所示,从那分路迅快跑出。 这条分路通到后山,他跑回书房,没有碰到别人,暗称侥幸,当下匆匆把衣服换过。 他换好衣服,门外走进一人阴森森道:公子到那里去了?” 这人又高又大,国字脸口,像貌长的看来忠厚,芮玮从未见过,但他十分机警的判断出,面前这人是天池府总管潘中虚。 他不回答,故作冷冷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着十分厉害,表示已知万寿居那里有人入侵,自己刚刚从那里回来,虽未正面回答潘中虚的话,但已说出自己的行踪,而且维持公子的尊严。 潘中虚不知虚实,当他第一个得知有人到天池府的禁地,便赶紧奔到这里向大公子禀告,但没看到,当时他就疑惑,大公子到那里去了? 等他通知各人围住万寿居左侧森林人口,阻止敌人逃出,略事停留再奔到此地,那想公子竟回来了? 据他自己所知,只要有人触到禁地的机关,牵动绞键,引发装在他房中的警钟,只是他一个得知,难道大公子会比他还早得知吗? 潘中虚在天池府做了两代总管,还不完全明了天池府的内幕,所以不敢确实大公子会不会比他还早得知外故入侵,若然比他早知,自己的疑惑便是多余了! 于是他只得恭敬回道:老奴不知,待老奴前去照应。” 说罢,也不行礼,转身离去,好象并不把大公子看在眼下。芮玮看简召舞在小册子上的记载,说潘中虚十分刁恶,对他要特别小心,心想此人果真不在乎简公子,自己来到这里一天多时间,都未来拜见过,照道理小主人半年未回,回来总管应当首先拜见,想是自己是两代总管,便不在乎,难怪简公子要说他十分刁恶! 外面半天不见动静,芮玮脱下衣服正要人寝,房门轻敲,听是潘中虚的声音,说道:公子开门!公子开门!” 打开房门,芮玮故作不悦道:又有什么事?” 潘中虚脸色神秘道:老奴特来禀告外面没事了!” 芮玮见他吞吞吐吐,不耐道:还有什么事,快快说出!” 潘中虚道“他们说公子的丫环秋书在房中自缢!” 芮玮失惊道:死了没有?” 潘中虚暗暗点点头,心想:你这色鬼,八成是你逼死的!”口中慢吞吞道:业已死了数刻时间,死状甚惨!” 芮玮楞住了,他十分不解,秋书为何自缢?她没有自缢的理由,只有他杀,但会是谁杀死她呢? 潘中虚见他不说话,确定秋书是公子逼死的,他本对公子刚才不在房中发生怀疑,现在却消除怀疑,他以为公子在那个时候恰巧去秋书房中,把她逼死,在他想象中秋书也没有自杀的理由,是故便完全怀疑到大公子的身上!等芮玮神智苏醒,潘中虚已悄悄离去,芮玮怅惘的掩上房门,带着满脑疑问睡去。 第二日秋书自缢的事传遍全府,早上春琴、夏诗、冬画来服侍芮玮时,脸色很不好看,尤其心肠较软的冬画哭得眼泡红肿,脸色不好很不自在,暗想这杀人的魔鬼是谁?一定要想法将这凶手找出。 中午时无意听到冬画和夏诗低声细语,冬画道:夏姐,公子为什么要把秋书杀死呀?” 夏诗小高兴道:别尽问,我也不知道。” 冬画道:那秋姐到底不是不是公子害死的。” 夏诗道:我不清楚,你别瞎说小心撞祸。” 芮玮听到这些话,暗暗叫屈,心中寻找凶手之心更切,否则难洗恩公的清白,但有什么方法寻出凶手呢?一点线索也无,如何去找,想到烦恼处,任意走去。 不觉走到后山,想到驯狮女,顿生再见的欲望,好象见到驯狮女,她的温柔便能将自己的烦恼洗尽。 他不管狮的凶猛,攀下山谷,匆匆走到昨日遇险之处,那里静悄悄的,只有微风轻吹,吹在一个一个怪石山,带起细沙轻飞飘。 望着昨日驯狮女飞身而下相救的高石,那时的倩影一一涌现脑际,仿佛她又站在自已的面前,低声说话。 想到入神处,他大声唤道:驯狮女!驯狮女!驯狮女!……” 空谷回音,绕缭不绝,他这时根本忘了这佯呼晚会惊动狮子出来,自己不能抵抗得过,他只有一个迫切的念头,便是再见驯狮女一面! 叫了盏茶时间,驯狮女没有出现,奇怪的很,竟连狮子也没有出现。 芮纬见不着驯狮女,怀着无限的惆怅,幽幽离去。 这一天简怀萱没有来找他大哥去玩,芮玮心想一定是简老夫人逼着她勤练武功,转瞬黑堡就要有人来临,他们都在暗自准备,自己却凭什么去抵抗呢? 他不敢轻易再去天池府禁地,唯有一本一本翻阅书房中各种武功书籍,想在其中找出一套迅成的绝顶武功。 一天的时间虽看了二十余本,皆是一般有名的武功,等于毫无所获,这样一连五天过去,在这五天中,他每天早上都到后山找驯狮女一遍,但是喊哑了喉咙也喊不出驯狮女,连狮子也喊不出一个。 第六天早上从后山回到书房,看到简怀萱在房中等他,他先道: “今天武功练完子没有?” 简怀萱笑道:没练完,妈这几天教我和二哥二套新武功,我练得气闷不过,偷跑出来。” 芮玮道:是什么武功呀?” 简怀萱道:妈说大哥早就会了,叫做‘天罗掌’芮玮“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真会天罗掌,其实他以前从未听过“天罗掌”这套武功。 简怀萱接道:妈说再过几天,黑堡有人来我们这里偷东西,只有这套掌法管用,大哥,这套掌法能不能打得过他们呀?” 芮玮那里知道,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 简怀萱忽又道:“大哥,你怎么又瘦了!” 芮玮道:“那里瘦了』”简怀萱叹道:我刚才到大哥未婚妻那里,说你瘦了,她也不信!” 芮玮心想简召舞的未婚妻也真奇怪,自己没有去看她,她也不闻不问,难道她和简公子之间,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他正在呆想,简怀萱宣声音微扬道:大哥,你去看看她吗!” 芮玮没有作声,简怀萱见大哥不象以前提到刘姐姐便不耐烦,心下一动,拉着芮玮的手,娇声道:我们一起去看她!” 芮玮被她一拉,不好坚辞,再说代恩公去见她一面,也许能增加他们之间的感情,于是随后而行。 简怀萱生伯大哥半路跑掉,一直拉着他的手,拉到刘育芷的闺房前。 未进闺房,芮玮便闻到如兰似麝的处女幽香,他想我这个假公子去见她不要没增加他们之间的感情,反而被她拆空西洋镜,那就糟了! 简怀萱在房前叫道:刘姐姐!刘姐姐!” 闺房中应声道:“谁呀?” 芮玮一惊,暗道:“声音好熟!” 简怀萱暗暗笑道:你出来呀,有人要见你!” 她一听到脚步声走近,便将芮玮用力一推,推进闺房,娇声一笑,飞跑而去! 芮玮进了闺房,差点和房里人撞个满怀,抬头看去,面前站着一位黑衣丽人,好熟的面孔! 他不禁失声呼道:驯狮女!” 第5章 怪叟伴坟 芮玮那想到简召舞的未婚妻刘育芷会是自己渴欲—见的驯狮女,这一突兀的变化,把他惊的呆住了。 黑衣丽人刘育芷,这几天来她的脸孔确是瘦了一点,但更见风致清秀,只听她静静地道:公子好!” 芮玮听她喊自己公子,心中大窘,心知在第一次见面时,她便知道自已是个假公子,想是当时她不愿使自己难堪,才未拆穿,心感她的恩情,迄今都末拆穿自己的身份,不觉呐呐道出:谢谢你!” 刘育芷听出谢谢你这三字的含意,轻声含笑道:不用谢。” 芮玮略感不安道:这件事,芮某确实不该……” 他本想说出自己不该伪装简召舞来此,刘育芷幽幽—叹,截口道:简公子近来好吗?” 芮玮道:恩公安健!” 刘育芷明睁凝睬着芮玮,道:他曾有恩于你?” 芮玮不敢正视她,垂头点首道:恩公曾救芮某一命。” 刘育芷道:所以他要求你来这里?” 芮玮道:恩公只要芮某替他做一件事,便是伪装他本人来这里,是故芮某才敢大胆来此!” 刘育芷神色幽怨道:你可知,他为何要你伪装?” 芮玮道:对这件事,芮某深感不解,不知恩公是何用意?” 刘育芷叹道:他的用意确是深长!” 芮玮不觉出口道:是何用意?” 出口后,微觉不妥,不应探测恩公的用意,但这件事整日萦回在他心中,倘若不问个明白,总觉不安。 刘育芷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芮玮摇摇头,刘育芷接道:那他不应该不告诉你呀!” 芮玮道:不能怪恩公,芮某也没问他,假使问他,想是恩公会说的,就是不说,芮某也不在意! 刘育芷轻叹道:倘若他此举对你不利呢?” 芮纬慷慨道:芮某承他赐命,将不考虑!” 刘育芷道:你一片好心,我代他谢谢你了。” 芮玮想她是恩公的未婚妻,确能代得了恩公谢谢自己,自己孤苦零丁一人,有什么好谢,想到这里,微觉心酸。 芮玮发了—会怔,抱揖道:芮某告辞了!” 刘育芷关心道:你可要小心一点!” 芮玮苦笑道:我却不知要如何小心?” 刘育芷道:我还是告诉你吧!” 芮玮暗暗感激,只听她有条有理道:你大概不知道简老夫人并不是召舞的亲生母亲,简伯父在世时曾有一位前妻,就是召舞的亲生母亲,当召舞生下时母亲便去世,简伯父后娶简老夫人,生下召稽与怀萱两兄妹,自幼召舞便和简老夫人不和,召舞性格冷僻,甚不得简老夫人的喜欢……” 芮玮想到恩公的冷漠,心想恩公确是冷僻得很。 “…。等简伯父去世,他们母子俩表面无事,其实暗中勾心斗角,简老夫人恨不得置召舞于死地……” 芮玮失口惊道:天下那有这等残酷的后母!” 刘育芷叹道:你或许不信,但召舞怕被他后母害死,才流浪在外,半年末回直到找着一个替身……” 芮玮道:难道恩公的意思是要芮某代他一死?” 刘育芷低声道:我猜他的意思就是如此,否则简老夫人只要没死,总会注意他的行动,直到害死了他那一天为止!” 刘育芷眼中露出同情的光芒,注视着他,芮玮性格倔直,不喜欢她用这种眼光来看自己,大声道:我不信简老夫人有害死恩公之心,再者,纵有此心,以恩公之能,会怕一位年老妇人的陷害吗?” 刘育芷叹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假话呢!简老夫人想害死召舞,其中原因十分复杂,并非单纯的意念,至于简老夫人,目下讲来,有谁的功夫胜了她?” 芮玮惊道:恩公不是她的对手?” 刘育芷摇头道:“差得太远了!” 芮玮道:那么姑娘,你呢?” 刘育芷微微摇头,没有回答。 芮玮本以为她的武功尚在恩公之上,那知她也自认不是简老夫人的对手,自己更别说了。 他自怜的叹息了一声,缓缓道:芮某只有认命了,能以一死,换得恩公今后的安全,夫复何言!” 说着转身欲去,刘育芷低低道:“你以后要有什么事来这里找我,不要再到后山去叫我了……” 芮玮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每天到后山去喊“驯狮女人总不见狮子出来,敢情她知自己到后山去喊她,把狮子约束住,免得它们出来伤害自己,这番温柔的恩情,实难消受,不觉回身深深感激道: “芮某有生之日,不忘姑娘……” 但见刘育芷低着头,略有羞赧之色,想是她忆起芮玮日日在后山痴情的呼喊自己,现在对面提起那事,能令她不心动乎? 芮玮看着那动人的表情不知说什么恰当的语句,来表达出对她的恩意,一时停住了话声,半晌没有接下去。 倒是刘育芷启声道:“不几日,听说有帮江湖人物来犯,你要好好应付……” 芮玮一惊,心道:还说什么终生感激之意,再几天黑堡来了,一个不好,自己身份可能就被拆穿,性命就要不保,说些空话有什么用?” 于是他忍住悲痛,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刘育芷目送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中微觉凄凉之意,她不知是同情他呢?抑是怜悯自己的寂寞? 芮玮回到书房,沉思片刻后,毅然决定了心中所思,略事收拾,带着到天池府禁地的地图,要在白天偷偷潜进那里去。 因他想到,要死得有价值,倘若数天后,黑堡来了,身份拆穿,丢了性命,对恩公来说不但未有报答,反而不利于他,死了要使得恩公不再有性命危险,这样才算报答他救自己一番恩惠! 目前惟有再冒险到禁地去一次,取得速成的武功,才能在黑堡来犯时,不被拆穿假公子的身份! 芮玮回避天池府下人的耳目,偷偷来到万寿居,幸好没有被任何人看到,他进入树道,按照地图上正确的指示,很快走到上一次来时遇险之处。 这时脑筋冷静,不象上次来时既紧张又匆忙,加之天色黑暗,不易辨识路途,现在天色明亮的照进林内,他略一忖度,便发觉上一次的错误,是算错了步子。 第一个埋伏上次毁掉,尚未重新装置,另外尚有十七个埋伏,他小心翼翼,一一通过,这一条最长的树道走完,眼前重又分出五条大道,他知道只有第四条是正道,通过这条正道,便到天池府神秘的禁地了。 当他走完这条正道,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座建筑宏伟的陵墓,这墓成圆拱形,有四人高,其宽二十丈,其长五十丈,四周全是人工森林围住,要想进到这里、除非有飞渡的本领,否则一定要经过有如迷阵的森林。 芮玮满怀戒备,一步一步走近陵墓,因在地图没有指示出这里的地势,他怕附近还有机关埋伏。 那知走到墓前,毫无惊险,只见那墓是用白玉石筑成,砌得有如整体一块,竟然看不出弥合的缝隙。 墓的中央嵌着一块三人高四人宽的方形黑玉石,上而雕着“简氏一脉家族地墓”等八个大字。 芮玮暗忖:“这‘一脉’两字不知作何解释?难道简家只能一脉相传吗?假使有两兄弟,看来只有一人够资格埋在这里了?”墓的两侧,左边立着两个高碑,右边立着一个高碑,雕刻着: “—代简公药官铭碑。” 旁刻六个小字“妻刘秘花合葬”第二个碑,上刻:三代简公春其铭碑”旁刻“妻刘杏水合葬。” 介边那碑上刻:二代简公燕真铭碑”旁刻“妻刘纪玉合葬。” 左边第二个碑,显是简召舞的父亲,另两个碑不用说是他的祖父、曾祖父,芮玮非常奇怪他们祖宗三代的妻子,为何刚好都姓刘? 更奇怪的是,简召舞的未来妻子,不也是姓刘? 刘杏水既是简春其的妻子,大概一定是简召舞亲生母亲的名字,但不知现在的简老夫人姓什么,倘若她也姓刘,那可真巧了! 芮玮在墓的四周看了一遍,这林内除了墓碑外,空无一物,那里会有武学秘接的藏处呢? 他看中出奇异之处,心想来到这里等于白跑一趟,除了发现恩公的祖先陵墓外,什么也没看到。 正在失望之际,忽听一人道:你来做什么?” 芮玮猛然一惊,回身看去,不知何时墓前来了一位龙钟老人,满面皱纹,样子虽代耄耋之龄,皮肤仍很白晰,额下无须。 他心慌问道:你是谁?” 老人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 芮玮疑声道:你认识我?” 老人道:你三年前偷偷来到这里,若没得到我暗中指点,能得到那本秘笈吗?” 芮玮顿时明白他错认恩公为自己,想是三年前恩公来时,曾被他看到,不知是敌是友?为何他能住在这个怪地方? 老人又道:秘笈已得,还来做什么?” 芮玮见他年龄长已数倍,恭敬道:“晚辈来此,欲要求得一套速成的绝艺。” 老人道:“那墓中有的是武学绝艺秘本,为何不去寻找?” 芮玮大喜,那想到武学秘接会藏在墓中,但一想到墓封的死死的,怎能进得去,难道要掘墓不成? 他摇头道:“不成!那些秘本是简家陪葬之物,怎可去取!” 老人疑惑道:你不姓简吗?” 芮玮不觉道出自己的真名:“晚辈芮玮。” 老人大怒道:你不是简家之人,怎可擅入此地?快快出去。” 芮玮自知不进入此地,既无所获,只得乖乖的转身,欲要离去,老人忽然又道:你既不是简春其的儿子,将上次取去的秘笈留下!” 芮玮回身道“晚辈并没有取去简家的秘笈!” 老人大怒,霍然如阵欺近芮玮身前,“啪”“啪”两记耳光,打得清脆响亮,芮玮摸摸被打的脸颊,牙血从嘴中流到手上。 老人怒色未敛,很生气地道:你这小子敢在老夫面前撒谎,上次明明是你取去秘笈,还假装仁厚,你既说不取简家陪葬之物,三年前拿去一本,不算数吗?” 芮玮心知他说的是恩公,但仍倔强道:晚辈没取那本秘笈!” 老人见他神色耿直,心中疑道:难道他不是三年前的那人?” 但看芮玮与三年前来的那人毫无二致,却又确信不疑,认定芮玮还是欺骗自己老眼昏花。 芮玮说完话,又要离去,老人怒声喝道:不要走!” 飞身而上,一脚向芮玮下盘攻去。 芮玮武功不高,没想到老人的脾气如此暴燥,一脚被他勾住,那能站住马步,身体向后翻倒,跌的满身尘埃。 芮玮正要恼怒,老人奇声道:那本秘笈,你没练吗!” 芮玮气得大声道:我芮玮说没有拿那本秘笈就没有拿,你就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 老人到是相信了,笑道:起来吧!看来老夫错怪你了!” 芮玮无可奈何的站起,他可不愿意同一个老人发脾气,老人很知礼,陪笑道:对不起你哪!” 芮玮轻声道:“好说!好说!” 等他刚走两步,老人突又大喝道:“回来!” 芮玮莫名其妙的转过身,心中微微不悦道:“还有什么事?” 老人满面怒色道:“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芮玮忍住气道:请问老先生怎么进来的?” 老人道:“这森林老夫几十年前就会走,当然进得来!” 芮玮道:这森林我最近就会走,所以进得来!” 老人见他学自己口气说话,生不出气来,缓声道:“你虽然能进来,但这是简家的私地,怎可擅自闯入?” 芮玮实在摸不透这老人是什么脾气,一会恼怒,一会和颜悦色,现在又无端的找自己麻烦,看出他也非简家之人,问道:“老先生可是姓简?” 老人脾气虽怪,性格却直,也不思考芮玮问话的意义,摇摇头道:“老夫不姓简,姓喻!” 芮玮道:原来是喻老先生,老先生不姓简,怎可擅闯简家私地?” 老人愕然,心想这话对呀,自己能进来,当然他也能进来,眼看他就要走进森林,蓦然想起,大声道:老夫是简药官的至友,所以能进来,你是什么人?” 芮玮暗惊,没想到这老人竟是简召舞曾祖父的朋友,辈份之高,以天池府在武林中的声望看来,在江湖中是硕果仅存了。 他尊敬老人的辈份,从林边缓缓走回,恭声道:“晚辈是简家第四代简大公子召舞的朋友!” 老人“哦”了一声,问道:简召舞可是‘玉掌金蝶’刘杏水的独生子?” 芮玮道:“恩公正是简公春其前妻之子。” 老人叹道:“想当年天池府飞报天下得子之事,老夫赶来祝贺,结果贺没祝成,反而赶丧了,‘玉掌金蝶’刘姑娘的武功在晚辈中已是顶尖人物,却没想到在产子时,磕然长逝,实在可惜!” 芮玮想他说这番话,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老人自言自语道:“我是简家的朋友,你也是简家的朋友,我能进来,自然你也能进来,否则岂不是连老夫也不能进来了!” 想通了这个道理,当下大声道:“对!对!老夫不能怪你,你也能进来这里。” 芮玮见这辈份甚高的老人,不但脾气怪,还很天真呢,心下不计较刚才所受之辱,笑道:晚辈可以出去了吧?” 老人连连应声道:可以!可以。……” 但等芮玮一转身,他又叫道:“慢着!…芮玮不由暗叹一声,心想今天碰到这么个老前辈,真是麻烦一大堆,现在不知他又有什么名堂? 老人正色道:你说的恩公可是长得和你一般模样?” 芮玮道:晚辈和简大公子十分酷似!” 老人道:他到那里去了?你又怎么会来到切忌外人闯进的天池府,而且知道这禁地的进出?” 芮玮不敢瞒骗他,于是将最近的遭遇,从遇难被救到现在,一五一十说的详详细细乙老人听后,颔首道:“原来有这么曲折的故事在内,真令老夫万万想不到!” 沉思一下,他又道:刘小姐说出简召舞要你伪装的用意,却末说出他后母要杀害他的用心,唉!这用心确是狠毒”!” 老人称简召舞的亲生为刘姑娘,不觉称呼刘育芷为刘小姑娘,其实刘育芷已经十八岁了,尚且大芮玮一岁呢,那里再是小姑娘。 芮玮道:“那是什么用心?” 老人叹道:“二十年来,老夫从未正式拜访过天池府,仅知简春其另娶一妻,是前妻的堂妹……” 芮玮失惊道:“什么?简老夫人也姓刘?” 老人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凡是简家一脉都要娶姓刘的为妻子。” 芮玮道:这是什么原故?” 老人摸了摸下颌,想要下意识摸摸胡子,可惜他下额光溜溜的,一根胡子也没有,他放下手,叹口气道:话说来就长啦,这要转到我那至友药官兄的时候。当年药兄末做宰相时,暗中纵横江湖,结交两位生死兄弟,一位是老大刘忠柱,另一位是我这老么喻百龙。 “我和药兄的感情还不怎样过于浓厚,老大和他却十分深挚,当年结拜时,药兄娶了老大的妹妹为妻,加上这层姻亲关系,他俩的友情更加增长。” “随后老大也结了婚,唯有我,唉……” 谈到结婚,老人的表情十分伤心,芮玮心中道:老前辈,你为什么不结婚呢?” 但他看老人满脸痛苦之色,没敢提出这句问话,老人自个伤了会心,重又说道:说来也巧,老大、老二的妻子同时怀了身孕,一天,我们兄弟二人酒后,老大、老二一高兴中互相应诺一件指腹为婚的事。 “这件事,本是亲上加亲,很热闹的一件事,当两位嫂子生产的时候,二嫂先生了一个男孩,倘若大嫂生个男孩,这件指腹为婚的事也就罢了,那知大嫂偏偏生个女孩,却又在生下时,母女俩因难产,同时去世……” 说到这里,老人呆了一下,想是回忆到当年的景况,不觉楞住了,芮玮关心的道:后来怎么啦?” 老人大叹一声,悲凄道:“老大妻女皆亡,痛不欲生,有时提到指腹为婚的事,更是老泪纵横,药兄感情深重,一天安慰老大说,这件事虽没有结成,只要儿子长大,一定仍要娶姓刘的妻子,尚且此后,简家每代总要有一千娶姓刘的女子,以示纪念。 “药兄独子长大后,就是简燕真了,他果然遵守父亲的意志,娶老大堂弟的女儿刘妃玉为妻。” 言至此,老人咳了一声,接道:如此一来,凡是简家的一脉都要姓刘的为妻子,成为天池府一定的家规,子孙不敢违背!” 芮玮追问道:“这一脉是什么意思呢?” 老人微微摇头道:“就这一脉两字,使现在简夫人不惜生了杀害堂姐亲生子的用心!” 芮玮仍是不信道:“难道简老夫人真有害死恩公的可能?” 老人叹道:“她为了自个的亲生子,怎么不可能!要知药兄的师门有一条很严厉的规矩,就是‘艺传一人,不入二耳’,简燕真传药兄的衣钵,简春其传燕真的衣体,虽然燕真有三子,但春其是长子,无论武功和天府产业都由他继承,当年没出问题,现在召舞有异母弟弟,敢保她不生坏心,想是召舞定有所见……” 芮玮顿时明白了,不禁喃喃道:“原来简老夫人想把简家的一脉传给自己的儿子,所以生了豺狼之心,要害死恩公,唉!这未免太狠心了……” 老人道:“春其这孩子大概没有看出后妻的狠心,他以为她是刘妃玉的堂妹,便不可能,简家的产业还大半操在她手中,她舍不得放手,便起了杀害之心。” 芮玮不解道:“老前辈既住在天池府中,为何不出来管管你拜兄的家务事,免得简老夫人得逞阴谋。” 老人道:“二十年来都没进天池府,那知天池府现在弄得如此,害得天池府的真正主人不敢回来。我仅知年前抬进春其的灵柩,树了一个碑,当时本想问问天池府的近况,后来一想有什么好问的,人总有死的一天,也就罢了!” 芮玮道:“老前辈现在住在天池府,怎说没进天池府?” 老人悲切道:“我在这里住了七年,却没有进天池府一步,我怕进去,也下定决心不进去……” 芮玮大是不解,再也想不通他为何住在这个冷僻的墓地,而不进天池府一步?难道他有什么苦衷吗? 芮玮心中所想,被他了阻止,很尴尬的低下头,暗责自已太多可了。老人看芮玮不安,笑着打开僵局道:“其实这正是磨练召舞孩子的机会,叫他多在江湖中历练,增长见智,尔后很可能会继承父志,在朝为宰!” 芮玮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老人忽然皱眉道:可是他要你伪装他来代死,这点确实不该,失了大丈夫行径的气概,以后见着他可要好好教训一番!” 芮玮替恩公辩解道:晚辈受他救命再造之思,理应效劳,不能怪他!” 老人大笑道:“傻瓜!傻瓜!这一效劳岂不送了性命,天下那有随便自己性命的人,死要死得轰轰烈烈,仅为一己之恩怨,而把性命看轻,太不值得了!” 芮玮恭敬道:请老前辈指示!” 老人大声道“一个人要奋斗,真到不得已时,再谈一死,否则不轻言死,更要把自己性命看重。要知天生一人,必有大用!” 芮玮忧色道:眼看再过几天,黑堡就要来犯,简老夫人令晚辈全权应付,以晚辈的本领岂是对手,要不死也不行哩!” 老人大笑道:所以你来这里,想找一套速成的武功,以便届时应付,是吗?” 芮玮低声道:晚辈本有此意。” 老人道:你这主意打错了,在这里藏的都是药兄终生精研最深的武功,莫说几天的功夫,就是几年,也难有大的成就!” 芮玮道:“晚辈早就失望了!” 老人慈声道:你可是看到这座坟,不忍再取其中深藏的武学秘本?” 芮玮没有作声,过了一会,老人叹道:你倒真是个好孩子,但望药兄的曾孙也有你这般仁厚的心肠!” 芮玮道:晚辈要告辞了。” 老人道:不用忙!我刚才无缘无故打你二掌,踢你一脚,实在不应该,可不能让你白白受了冤屈!” 芮玮道:“晚辈年小,受了前辈的责打,也是理当!” 老人摇头道:“那怎么成!” 芮玮愕然,心想这怎么不成,难道要我回打你二掌一脚,这才真的不成呢! 老人霍然道:“这样吧!让我传你三招,以抵二掌一脚之过!” 芮玮表现出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他以为学了三招也不见得可以打得过黑堡高深的武功,现在自己心烦意乱,还不如不学! 老人好象看透芮玮心中所想,大声道:你别小看老夫传你三招,只要你练熟,不愁不是黑堡来犯者的敌手了!” 芮玮恭敬道:晚辈愿跟前辈学招,但现在不是时候,我得回去,否则要引起下人们的疑心。” 老人笑道:那你今晚上更时来吧!” 第6章 群魔夺宝 芮玮从后山走出,绕回书房,经过万寿居时,迎面碰到简怀萱轻巧地走来,简怀萱看到哥哥,两步赶上来,挽佐两纬的手,满面笑容道:一上午没见到大哥,是不是呆在刘姐姐的房间里呀?” 芮玮故作生气道:你怎么对大哥淘气,早上推大哥进去,差点和她撞个满怀……” 简怀萱天真的刁难道:她……她……她是谁呀?” 芮玮板着面孔道:看来我得揍你一顿屁股才行!” 简怀萱吓的伸了下舌头,连忙道:我这么大了,那能再打屁股芮玮看她紧张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简怀萱见大哥不生气,胆子一大,便忘了大哥的厉害,劝道:大哥,你要对刘姐姐好一点!” 芮玮随口道:我几时对她坏啦?” 简怀萱轻叹道:刘姐姐来了一年多,自从爸爸去世后,你就没见她过,若非今天我推你去见她,算来只在爸爸未去世前见她一面,你要对她好,会不去见她?” 芮玮心想,听她这么说,敢情恩公不喜欢他的未婚妻,他父亲死了一年,难道一年都不愿见他未婚妻一面,刘小姐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不值得恩公喜欢,恩公也太无情了! 芮玮心中同情刘育芷,不觉出口道:应该对她好啊?” 简怀萱笑道:本来嘛!刘姐姐又温柔又贤慧,大哥应对她好!” 芮玮喃喃道:“她还是个十分美丽的姑娘……” 简怀萱高兴道:“刘姐姐既有么多好处,大哥以后可要对她好啊?” 芮玮连连点头道:我会的!我会的!我会对她好的——”简怀萱大喜,轻快地走向万寿居,她以为能把大哥劝得对刘姐姐好,实在太高兴了,她却不知这个假大哥和她真大哥对刘育芷的想法完全不同呢! 芮玮等简怀萱走进万寿居,喃喃自语道:“我怎能对她好呢?我并非真是她的未婚夫,但是恩公为什么不对她好呢?其中有什么原因呢?” 他怀着满脑的疑问,慢慢走去,当他经过刘育芷那里,呆站了一会,却没敢进去看望她…… 上更的时候,天已全黑,然而明亮的月色照在大地上,并不下于白昼,芮玮和春琴说有事出去一趟,假装出门,从后山绕回,向陵墓奔去。 经过森林,便见老人喻百龙呆呆地站在墓前,纯白色的墓石辉映在月光下,发出迷朦的光,衬着一个苍白脸色的狐独老人,这景况阴森可怕。 老人仿佛不知芮玮来到,忽然听他长叹一声,在这时这声幽远的叹声,给人听来引起莫大的哀感,就好像老人心中有深重的痛苦,而借这叹声感受到别人的心中。 芮玮缓缓走近,悲戚的喊道:老前辈!” 喻百龙收回呆滞的目光,暂收敛佐回忆中的痛苦,苦涩地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芮玮道:“晚辈才来。” 喻百龙叹道:“人老了便不中用,竟没听出来你的声音!” 他悲哀地摇了摇了头,芮玮道:“前辈心有所思,自然听觉失去灵敏。 喻百龙自我道:“不会!不会!我往昔决不会如此。” 要知内功精湛之人,纵然心思十分紊乱,亦能辨出落叶之声,哪会连一个人走近的声音都听不到?” 他精神霍而一振,笑道:“你来是向我学功夫的,我怎么自个先垮自己的台,来!来!我把三招演给你看,这三招是药兄独到之学......”能够把心中的悲痛立时扫光,当下仔细凝视他将三招演出。 喻百龙缓慢地将三招演完,问道:“看的如何?’’芮玮道:这三招芮玮会使。” 喻百龙大惊道:什么?你会?” 芮玮拿稳架势,却不说话,将老人刚施出的三招,依样葫芦—一演出,竟和老人使的分毫不差。 喻百龙惊呆道:“难道你只看我使一遍,便学会那三招?” 芮玮摇头道:这三招恩公教过我,故而会使!” 喻百龙叹口气道:我以为世上真有这等聪颖资高的人,看来是难求了!” 他好像很失望芮玮并非心目中所企求的绝顶聪明的人物,他却不知简药官独创的这三招,世上有谁能看一遍便学会?否则这三招有何厉害? 芮玮自谦道:晚辈资质鲁钝,这三招恩公教了很久,才会使。” 喻百龙道:其实你会了这三招,足以对付江湖一流高手,我对黑堡曾有所闻,就是堡主林三寒亲自来,在这三招中也无法胜你!” 芮玮惊喜道:这三招真有如此厉害?” 喻百龙道:当年药兄独会关洛英雄时,关洛二十一位武林高手向他挑战,那时药兄仅以这三招一一将他们打败,他们竭尽所能也无法在这三招中逃过,败得心服口服,一时药兄这三招名震江湖,成为药兄的武功标帜,召舞这孩子将这三招传你,一能使你防身,再者你出这三招,别人便不会怀疑你是伪装的简公子。” 芮玮心中放下一块巨石,含笑道:黑堡来犯时,我就使出这三招,谢谢老前辈的指点。” 喻百龙道:你既会这三招,我得教你一套别种武功。” 芮玮不贪得,恭声道:“我回去将这三招好好体会,不用再麻烦老前辈。” 喻百龙道:那怎么成,若不教你一套武功,二掌一脚之过,永记在心中,我就睡觉也睡不安稳!” 芮玮道:我还是勤练这三招的好,前辈教我新武功,我若学不精,到时间,反丢了前辈的脸,不如以后再学。” 喻百龙脸色一变,不悦道:你瞧不起我的武功吗?你以为会了三招就够了吗?我这武功你不用学精,只要学会,别说丢脸,光彩可大了! 芮玮没想到他如此好强,呐呐道:晚辈尽力学习……” 喻百龙见他答应学习,心下一宽,笑道:“我来传你一套掌法,名叫.....’’顿时他想到一个问题,传什么掌法好呢?自己的牛吹出去了,那到时若无药兄那三招的效力大,那真丢了大脸,他想来想去只得将自己最精的一套掌法传出,其威力才能驾凌那三招之上。 当下他不惜一切,续道:这套掌法名叫玄妙三十掌。” 芮玮听到这个掌法名称,心想,会有什么玄妙?但见老人忽然如幽灵般飘忽飞跃起来。 他赶紧注定心神,凝视老人的身形,等老人施完停下身来,他虽然聪明绝顶,却看得迷迷糊糊毫无所得。 喻百龙笑道:“我不信你能看的懂。” 芮玮学艺心甚强,见到这等奇妙的掌法,实乃闻所未闻,满脸钦仰之色,祈求道:“前辈指示,晚辈恭听!” 喻百龙道:“这套掌法学问很深,主在步子的走动,其中之玄妙,出自易经的演变”于是他将玄妙三十掌,一面比划一面口说,解释了两个更次,才一一说完三十掌的精髓。 芮玮无论记忆力和领悟力都很高,在喻百龙谆谆的指导下,到五更时,才练得略具规模。 这时天已微明,芮玮不能再留,要赶回府中,临去时喻百龙满面悦色道:“仅一晚的时间,你能练得这样,大出我之意料,如此下去,数天后黑堡来犯时,你不必再惧怕了!” 匆匆四天过去,芮玮每晚向老人学那玄妙三十掌,已学得很熟练,他的行动没有引起别人的疑心,总管潘中虚虽知他每晚出去,也不敢过问。 这天他从后山回来,匆匆就眠,睡的正熟,夏诗奔进喊道:公子!公子!” 他慌忙坐起,披好衣服,夏诗已然走进他的室内。 夏诗怕生气,先行了个大礼。 芮玮不悦道:我不是关照你们在我睡觉时,不要进来!” 他被上次秋书的事,弄寒了心,故而严禁服侍他的三个丫环,在晚上他就眠时,不能进入书房打扰。 夏诗紧张道:“奴婢有急事奉告!” 芮玮见她害怕的样子,不由心软,柔声道:什么事,你慢慢说。” 夏诗偷偷拾起头来,望着这位心中对他既害怕又爱慕的公子,声音微微颤抖道:“老夫人……” 芮玮笑道:你讲话不要怕啊!我也不会责备你的。” 夏诗镇定下心神,缓慢道:老夫人说要公子去应敌。” 芮玮一惊,脸色微变:“什么?应敌?是不是……敌人来了? 他这几天无时不准备黑堡的来犯,但他自小养成对黑堡的畏惧,这时猛然听到,不免恐慌失色。 芮玮勉强止住内心的恐惧,问道:“他们来了几人?” 夏诗道:好像来了十多个……” 芮玮大惊道:“来了十多个,只……只叫我一人去应敌,这…… 这……” 他想到在黑堡时,连普通的武士都打不过,现来了十余个黑堡的精锐,自己纵然得到奇学,但叫自己一人去应敌,生还的希望,微乎又微。 夏诗壮起胆子道:“老夫人不准别人帮你,我·.…·我…去帮你芮玮顿时明白简老夫人有意要害死恩公,故而只命自己一人应敌,当下豪气一发,心想生死由命,笑道:你不怕老夫人罚你吗? 夏诗颤声道:我…—我……不怕……” 芮玮看她脸色苍白,想是早时简老夫人待下人十分严厉,她虽说不怕,实是拼了一死来帮助自己!不觉深受感动道:好,你随我去,只要我今日不死,尔后决不叫你再做卑贱之事!” 夏诗脸上绽出安慰的笑容,她只要听到公子让她去陪伴,就好了,后面的话反而不计较是说些什么! 他俩缓步向大门走去,走到正厅却不见有人,显是下人们都受了简老夫人的指示,藏了起来,免得教大公子看见,不帮忙也不好芮玮暗暗冷笑,心想这样来害恩公,不是太明显了吗! 走到大门前,已听到门外有人叫战道:再不出来,莫怪我们放火啦!” 这时连个应门的小厮都没有,芮玮唯有缓步上前,亲自开门,出外应战,突见夏诗急掠上前,道:“公子,让奴婢来!’’芮玮看到这个情况,仿佛整个这么大的天池府,只剩下自己和夏诗俩人,他想到简老夫人的歹毒,不由摇头叹息一声。 忽听身后有人道:大哥,你叹什么?” 芮玮一听是简怀萱的声音,心下一喜,回身道:“你来作什么?’,夏诗见小姐来了,停下开门的举动。 简怀萱幽幽道:大哥,我…—”芮玮笑道:你可是想帮我吗?” 简怀萱点头道:“我……” 芮玮抢先道:“大哥只要见你关心着我就好了,母亲既有命令,你还是不要违背,乖乖的回去。” 简怀萱霍然胆子一壮,倔强道:“不!我要跟大哥出去!” 芮玮欣慰的笑道:我还以为只有夏诗向着我,现在又有你,只要这样就好了,你要帮我,大哥反而不安,快回去吧!” 简怀萱道:我不帮大哥,出去看看总行吧?” 芮玮不得已点点头,心中却想要是刘育芷这样关心自己,纵然马上死在敌人的手下,也是高兴的。 直到现在没有看到她,芮玮微帐道:夏诗,开门!” 夏诗缓慢地将沉重的大门推开,只见门外高高矮矮共站着十二人,芮玮看到这十二人,心中—震。 其中—人冷冷道:现在才出来吗!我还以为天池府都是缩头乌龟的人物。” 夏诗娇叱道:你骂谁?” 那大人笑道:天池府乌龟号的人物,只剩下一个了吗?怎么来了两个女娃?” 旁边一个瘦高的长人轻轻道:大哥,你看谁来了?…那人长的白胖矮小,和两个瘦长如同骷髅的高人—比,矮了半截,身后九人也都高出地—头以上见他冷电似的眼光向芮玮一扫,惊声道:‘你还没有死!” 芮玮知道面前是黑堡的—流高手,别说后面的九大蛇将,前面这三大魔就教他恐惧得全身泛上冷意,当下意图镇定心神,不作声,静观其变。 夏诗讥笑道:我们公子活得好好的,你们要是怕公子,也用不着咒他死啊!” 那白胖矮小的中年人是江湖上凶名甚著的‘天魔’黄温凯,与‘地魔’那印远,‘人魔’柯轻农,同称黑堡三魔。 他以为芮玮伤在‘地魔’‘人魔’的白骨剑下,纵然被人中途搭救,定然逃不过白骨剑上的巨毒,那知芮玮不但没有死,反而成了天池府的公子,难道其中有什么怪异? 他盯望在芮玮的脸上,阴笑道:“公子姓什么?” 芮玮被平时心中最骇惧的“天魔’一望,吓得脸色微变,要知他从小住在黑堡,早巳被作威作福的三魔欺压得不敢随意吐气,现在面对面相敌,胆子再大,也不禁寒战! 简怀萱含嗔回道:“我哥哥当然姓简!” “天魔’黄温凯大笑道:“敢情那个姓芮的小子入赘天池府,做了你的丈夫,才改姓简!” 简怀萱脸上泛上红霞,指着‘天魔’结结巴巴骂道:“你……你……说什么?” 夏诗有手剑一挥,说:瞎说八道,我家小姐待字闺房,那曾有了丈夫!” 黄温凯笑道:没有丈夫刚好!正好跟她这个假哥哥偷偷摸摸简怀萱恼羞成怒,莲足一蹬,飞身而上,玉掌左右开弓拍向“天魔”黄温凯,黄温凯大惊,连闪三下,才未教她打中。 芮玮想到自己的仇恨,胆量一壮,大声道:“妹妹回来!” 简怀萱满面愤怒,回转身道:哥哥好好打他们一顿,他们太欺侮人了!” 芮玮缓步上前,走到简怀萱身边,低声道:你退到后面,大哥自有计较!” “天魔”黄温凯哼哼冷笑道:好亲热啊!好亲热啊!” 芮玮心中一定,不再惧怕,眼前虽有强大的敌人,视若无睹,脸色一板,装作骄傲的神色,冷冷道:你们可是黑堡来的吗?” “地魔”那印远一旁大喝道:“芮玮,见着咱们,还不跪下!” 芮玮想到恩公,千万不能露出马脚,神色不动道:谁是芮玮?” 三魔心中齐同一惊,在黑堡时芮玮素来怕自己兄弟三人,现在看他镇定的表情,莫非他真是简公子? “天魔”黄温凯不敢再大意,他知天池府之能,暗暗警惕,运气戒备道:“公子高名?” 芮玮模伤简召舞的狂慢,傲气冲天道:“你们配问本公子的名字吗?” ‘人魔’柯轻农忍不住气,大叫道:“姓芮的,别装蒜!” 芮玮眉头一掀,冷冷道:“听说有帮江湖人物要来本府骚扰,家母说那帮江湖人物都是些跳梁小丑,你一个人出去应付就得了,本公子出来时还以为要费一番手脚,那知是一群疯子,穷嚷乱嚷的,早知就用不着出来了!” ‘天魔’黄温凯听芮玮这番话,虽是极尽讽刺,却不敢动怒,越发认定他就是简家的公子,凝神戒惧道:阁下可是大公子简召舞吗?” 芮玮哼了一声,正眼也不望他—下。 黄温凯曾闻简家大公子骄横狂傲,身怀绝世武功,为了顾全大局,陪脸笑道:黑堡有个使唤的小子,长得和公子一模一样,兄弟们猛然一见,引起误会,尚望公子多多包涵!” 芮玮嘿嘿冷笑道:既见本公子,还不跪下!…“地魔”那印远想到刚才要他跪下,现在还敬回来,心中不敢再确定他是否真是芮玮,只得回道:谁敢叫我们跪下?” “天魔”黄温凯怕闹翻,立即动手,破坏了原来的计,低声叱责道:二弟,不要多嘴!” 转向芮玮,涎着脸笑道:本堡堡主吩咐在下们前来,主在取回失物,并无他意,刚刚多有得罪之处,公子大量,请宽宥则个!” 芮玮看他脸色与刚才认自己为芮玮时判若两人,心知‘天魔’武功不但高而极精心计,不象‘地魔’‘人魔’有勇无谋,暗自忖道: “本府世家,会取贵堡的失物.简直是笑话!” 黄温凯主要目的就在绊住简家大公子,当下笑道:那件失物价值连城,是令尊未为宰相时至本堡取去,当时公子尚未出世,当不知晓。” 他这句话骨子里讽刺芮玮年幼无知,芮玮那有听不出的道理,立即傲声道:“既是家父取去,为何当时不来取回,迄至如今!” “天魔”黄温凯呐呐道:这个……这个……” 他这个半天,也这个不出下文,要知黑堡在江湖上虽是赫赫有名,但比起简召舞的父亲简春其在世时的天池府,其声势差得太远,当时那敢轻攫其锋! “地魔”那远脾气最燥,大怒道:“就算那时不敢来,现在就敢来。” “人魔”柯轻农接道:“咱们现在看透了天池府,没有一个能人!” 这两句满含火药的话,一经道出,芮玮虽不真是天池府的大公子,也激起满怀怒气。 黄温凯见机不对,赶忙道:堡主说天池府在武林中占着领导的地位,黑堡自不敢轻易而来,此次前来,亦不敢冒犯,仅求将失物归还。” 芮玮道:“天池府再没有人,也不会将黑堡看在眼下!” 黄温凯连连陪笑道:“那个自然!那个自然!谁不知天池府无论婢女,仆人,就是三尺童子,亦然身怀绝艺,二弟、三弟不知好歹,说话轻重不分,公子见谅!公子见谅!” 芮玮没想到“天魔”会如此低声下气,就势不再发作,但仍装傲然不悦道:“你且说来,天池府取去贵堡何物?” 黄温凯故作神秘道:那件物品贵重无比!” 芮玮这时仿佛真把自己变成简召舞,一点也不再胆寒面前的敌人,大声道:再贵重的物品,天池府也不稀罕!” 黄温凯笑道:“可是这件物品非同小可……” 芮玮看他满面奸诈,要说不说,故作神秘的样子,大为厌恶,怒声道:你且说出名称,果真是黑堡的东西,立即归还!” 黄温凯吞吞吐吐道:当真吗?……” 这时忽听天池府内传出一声尖锐的口哨,黄温凯知道自己的人业已全部侵入天池府内,正好里应外合不再耽误时间,脸色陡然变得十分凶恶,大笑道:“那件东西,便是天池府的宝藏!” 芮玮慌忙问道:什么宝藏!” 黄温凯大声笑道:“谁不知天池府宝藏无尽,取之不竭,尤其是武学奇书!” 简怀萱大惊道:“哥哥!哥哥!他们都侵入家里去了,快回去帮忙!” 芮玮回头望去,但见天池府内,黑烟冲天,显是他们已在放火,身形刚动,黑堡三魔和九大蛇将迅快在他四周围住。 “天魔”黄温凯哈哈笑道:“久闻大公子武学高超,今日让在下们见识,见识!” 芮玮眼看黑堡十二大高手围住自己,不由慌了手脚,不知从那方下手冲去,大声:“妹妹,夏诗,你们先冲回去帮忙,留我在这里和他们应付!” 黄温凯大笑:哪有那么容易,黑堡不来则已,既来就不是弱手,天池府再强也不是黑堡十年预备的对手,快快纳命来吧!” 说着天、地、人三魔抽出白骨做成的怪剑,芮玮一见此剑,想到若非恩公差点死在这剑下,顿时激起满怀仇恨,双手握拳欲以恩公所教三大绝招,与其拼命! 黄温凯讥嘲道:好个简公子,竟敢以空拳敌对,敢情怕活得不耐烦了!” 芮玮不放心简怀萱与夏诗,望着她们,大声道:“你们快走!” 简怀萱道:等大哥打败他们,我们一起走!” 夏诗笑道:他们一定不是公子的对手。” 芮玮暗暗叫苦,心想等下打的不好,就要送命,恨不得马上逃走不要在她们面前丢脸,但已成满张之弓,不得不发,惟有先发制人,一招向“天魔”攻去。 “天魔”迎上前,大声笑道:今日叫你见见天地人三才绝阵的厉害。 第7章 古墓传艺 芮玮一招没有攻到“天魔”,天魔”已然闪身而过,“地魔”“人魔”两侧围上,骨剑如两条毒蛇向他胁下刺去。 芮玮根本不是二魔的对手,现在三魔不但联手,而且配合—个三才绝阵,自忖不要一招就伤在剑下,当下他听天由命,迅快展出简召舞所教第一招“惊涛拍岸”。 但见他身子—转,“地魔”“人魔”两剑顿时落空,“天魔”随后向他一剑刺去,那边“地魔”“人魔”又跟着刺出两剑。 这二剑几乎同时刺出,芮玮身子没有转完,双掌已向四方连续拍出数十掌,那三剑堪堪要刺到他身上,却被他双掌拍在每柄剑上,一一拍了数掌。 三魔觉到他的一掌强似一掌,转瞬间每柄白骨剑被拍到第五掌时,不但失了准头,而且差点撤手丢剑。 人魔大惊失色,暗暗吃惊道:天下那有这等掌法,竟能出此招数!” 其实他们不知芮玮虽然拍出十数掌,却只是一招,这一招使完,第二招“滔天巨浪”跟随而出。 三魔不敢再大意,聚起全付精力,围住芮玮四周飞奔,奔走中依照阵法,一剑一剑刺去。 三魔见掌影滚滚而来,不见芮玮身在何处,虽有绝好阵法,也无法攻击,反而被他掌风,逼得连连后退。 “天魔”一见情势不利,大喝道:九疑配三才,生机永不息!” 他喝声一出,围在外面的九大蛇将,顿时象九条水蛇般,围住三才阵交叉穿进,其时简怀萱与夏诗亦被转住,但那九人却未向她俩出手,她俩人静观芮玮独斗,好象深信芮玮能将此阵破去。 九疑阵一加进三才阵中,其变化生出万端,芮玮四下一望都是攻向自己的人影,心中不由发毛。 此时由不得他再考虑,第二招使完,赶忙第三招“骇浪排空”向四周攻来的敌人一一拍去。 这一招“骇浪排空”果然厉害,九疑配三才虽然生出无穷的变化,亦无法避开这招,九大蛇将共有六人中了一掌。 但是芮玮功力有限,虽有绝妙的招式,在阵法中威力大减,拍在那六人的身上,他们只觉一阵剧痛,却未受伤。 天地人三魔看出芮玮这个功力不够的弱点,不再惧怕他的掌法,立时催动阵法,将芮玮围得死死的。芮玮连环三招不断使出,虽然打了他们不少掌,总因掌力不够,无法破阵,只见十二人布的阵法越围越小。 芮玮仗着三招没有让三魔剑法刺到,但现在被围的圈子越来越小,顿时危险万状,随时有被刺到的可能。 简怀萱见状大惊,她深知大哥武功甚高,为何只使出三招而不使出更厉害的招数,难道大哥把别的招数都忘了? 芮玮三招不见功效,越斗心中越是慌,他本身武功在黑堡只学了一套掌法,那套掌法虽然平常,却被他练得滚瓜烂熟,得心应手。 芮玮三招从头恰恰使完,三魔见他使来使去只是这三招掌法,知道他下招又是从头施起,乘这瞬间的时间,三剑如同三匹白练向芮玮身上射去。 要知简召舞教给他的三招并不是一套连环的掌法,而被他硬生生的连环起来,其中自然有很大的破绽,三魔看出这个弱点,这一加紧攻势,芮玮立时危殆万分。 在这干钧一发之机,芮玮不觉使出心中最熟的掌法,但见他腾身而起,刚好躲过三魔的严密攻击。 三魔算定倘若他再使出第一招“惊涛拍岸”必然中剑,那知芮玮在最危急时,本能使出一招很正常的招数,却教他们大大料想不到。 这一平常招数,三魔那有不识“地魔”停下剑来,大叫道: “那是咱们黑堡的‘无常掌’。” 芮玮落下身后,不见他们三人再攻过来,忽听“地魔”叫出这么一句话来,暗暗一惊,心道:糟糕!” 三魔停下身,九疑阵立时停顿,九大蛇将站在他们四周,刚好将他们转住,只要芮玮一动,阵法即刻围上。 “天魔”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天下顶顶大名的天池府,深藏武学奇书万卷,那知简公子在最危急时不会使出精妙的招数解救,而仅使出本堡的‘无常掌’,岂不令人可疑!” “人魔”柯轻农冷冷道:记得咱们剑下亡魂芮玮那小子把‘无常掌’练得甚熟!” “天魔”黄温凯嘿嘿笑道:莫非阁下还是假公子?” 芮玮脸色一变,心想不能让他们再猜测下去,身形一动,飞快攻上“天魔”讥笑道:看来你在天池府倒偷学了三招!” “地魔”“人魔”都不再将芮玮看在眼下,身子动也不动,要等他攻到时,再还他个措手不及。 “地魔”那印远跟着冷笑道:谁敢来送死……” 他们已将芮玮那三招看熟,以为他再攻过来,足可应付有余,但听“地魔”话声未完,只听“啪、啪”三声巨响“天地人”三魔的脸上各已挨了一掌。 “天魔”黄温凯摸着被打的脸颊,竟忘了还击,惊疑道:“那是什么掌法?” 芮玮没想到怪老人喻老前辈传给自己的玄妙三十掌,一招便见功效,惊呆之下,也忘了再攻出第二招。 三魔被那一招震得楞住了,要知他们三人的武功在江湖上都是一流的高手,如今被—个年轻小伙子,一招各打一个耳括子,而且丝毫无法反抗,传到江湖上,实在骇人已极。 “人魔”柯轻农呐呐道:大哥……他……他……不是芮玮!” 三魔深信芮玮没有这么高的武功,一时不敢再以为面前这位简公子会是芮玮装扮的了! 简怀萱一侧旁观,她见二魔指出芮玮假公子,也有点怀疑,现在见她大哥又施出一记招,三魔没有看出,她却看出那招掌法的脉路。 她本有点怀疑,现在更怀疑了,因芮玮那记怪招其心法和天池府的武功截然不同,一个人的招数虽然不同,但是一派武功的心法却是不能变的,芮玮没有学过天池府的武功,当他施出这记怪招,一眼便被简怀萱看出。 想到大哥的性情,显然有点不同,她暗道:“难道这个大哥是别人装扮的,那么真的大哥到那里去了!” 这时但听天池府内传出惨叫声及械斗兵刃交击声,浓密的黑烟中火光熊熊,三魔见状不能再耽搁,否则攻不下天池府,堡主怪罪下来,可担当不了,当下三人同声一呼,带动整个阵法,以凌厉的攻势,攻向芮玮。 芮玮一招得手,信心大增,专以玄妙三十掌对付十二人的攻击,只见他一一拆解,每招都是妙到极点。 九大蛇将用出全力攻击芮玮,便无法再顾到简怀萱与夏诗,简怀萱乘隙,带着夏诗跃出被转的圈子。 夏诗见芮玮一人独自在十二大高手的环攻下,担心道:小姐,我们攻进去帮公子吧!” 简怀萱微微摇头,她知道这个有问题的哥哥,一时决不会败在阵中,惦记天池府内不知如何?低声道:我们进去看看!” 她刚要举步,天池府内冲出一位面蒙黑帽身着黑衣的长身汉子,只见他迅快的冲进九疑三才阵中,拳脚齐飞攻向芮玮。 三魔本以为他要进来帮助芮玮,那知是来帮助自己,虽不知他是何人,也不多问,配合他的拳脚加紧攻势。 芮玮本来略占上风,但等黑衣汉子一人攻人,不数招就抵挡不住,心中暗惊,这黑衣蒙面人是谁?竞有如此高的功夫,看来竟在三魔之上。 玄妙三十掌芮玮练得不熟,不能发挥莫绝大的威力,时间越长,芮玮越是危险,随时有失手被杀的可能! 简怀萱看到黑衣蒙面人的掌法路数,便忘了回天池府,盯着他的身形,越看越是奇怪。 忽见黑衣蒙面人施杀手攻向芮玮,芮玮业已四面受敌,眼看决无可能逃开这记厉害的杀手。 简怀萱大叫道:大哥手下留情!” 芮玮心想:她叫谁大哥?” 但他念头还未升起,觉到胸中好象被铁锤猛然一击,忍受不住张口吐出一口鲜血,神智昏沉沉中,似乎三魔的白骨剑已向自己的头上刺到。 他无力再闪躲,心中一急,暗呼:吾命休矣!”随即昏去。等他幽幽醒来,四下漆黑—片。 他自言自语道:“我芮玮死了吗?”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道:你还没死?” 芮玮吓得霍然坐起,大惊道:你是准?” 那冰冷的声音:老夫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吗?” 芮玮惊呼道:你是喻老前辈!你……你……怎么也来到这里?” 那声音奇道:我怎么不能来这里?” 芮玮悲声道:老前辈如何去世的?” 那声音笑骂道:“鬼话!我喻百龙好好活着,那里死了?” 芮玮打亮火石,果见怪老头喻百龙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他轻咬—下舌头,感到疼痛,大喜道:老前辈,晚辈没有死?” 喻百龙笑得满面皱纹重叠道:假若你再不好好睡下去,不死也要落得终身残废。” 芮玮果觉喉头有点发甜,再不睡下去又要吐血,心知蒙面黑衣人那一掌打得自己不轻,赶忙乖乖地躺下。 他四下一望皆是白石,好像是个石窖,睡的床也是白石砌成的棺枢,暗暗惊道:敢情是在简氏一脉家庭的巨墓之中?” 不由思潮连连涌起,喻老前辈怎会直出天池府禁地来救自己,黑衣蒙面人是谁?天池府现在如何?是不是被黑堡攻下,将宝藏全部取去? 他正想得出神,喻百龙道:不要再胡思乱想,注意啦!” 忽觉身上的穴道被喻百龙一一点来,每当点到,由穴道涌进一股热力,心知是在给自己疗伤,连忙暗暗运气,配合他的指法,使热力贯布全身。 喻百龙点完各大穴道,一面擦汗一面笑道:你的内功不错嘛!” 芮玮心生感激,恭敬道:晚辈自幼练先父传下的内功心法。” 喻百龙道:令尊名讳是……” 芮玮道:先父菏……” 他突然感到了浓重的倦意袭上脑际,喻百龙轻声道:好好睡吧! 不要说了……” 这一觉芮玮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精神十分振奋,看见左侧透进一道白光,便走下石棺,向那里走去。 通过一条狭窄的隧道,转个弯便见三人高的石门掩住一半,他用力推开石门,见那门上写道:简氏一脉家族之墓。” 顿时明白这石门是巨墓当中的碑石,缓缓走出,看到四周一切象上次来时一样,老人静静地坐在墓前草地上。 他走到老人旁边,低声道:前辈好!” 老人霍然惊醒,站起身来,笑道:身体可好了?” 芮玮看他比上次来时苍老多了,而上次仅是两三天前的事,这两三天他怎会老这么多? 芮玮想不透是何原因,一时呆站在那里,忘了回话。 老人伸了伸腰,叹道:真不中用,为了给你疗伤,这一天来总觉累得很!” 芮玮恍然大悟,喻老前辈苍老的原因,敢情就是他费精力给自己疗伤过甚,而致如此! 想到此,芮玮热泪盈眶道:晚辈该死!害得前辈身体受害,这———这——。” 老人笑道:别责备自己,我的身体早就觉到不中用了,怎能怪你!” 芮玮见他神色十分自然,暗中佩服他真看得开,这种胸襟,不把忧虑放在心上,实在可敬! 老人又道:前天我见天池府火光冲天,械斗喊杀声隐隐传来,我本下定决心不进天池府,那时却顾不得了,飞快奔出森林看个究竟,到时也好暗中帮助,那知……” 他说到这里,脸色突然发青,身体微微颤抖,显是想起某件事情令他气得如此。芮玮不知,以为他身体有毛病,急道:老前辈怎么啦?老前辈怎么啦?” 芮玮急的眼泪急流,老人脸色慢慢缓过来,望着芮玮缓声道: “你是个好孩子!但他却是心肠狠毒的坏孩子……” 芮玮不解道:他是谁?” 老人叹道:不要管他是谁,总之亏得我出来救了你,只要迟一步不但要气死我,而且遗憾终生……” 芮玮暗暗感激喻老前辈关心自己,心中不放心天池府,问道: “晚辈被黑衣蒙面人打昏过去,便不知一切,后来怎么啦?” 老人道:黑堡虽然有备而来,内外夹攻,人数又多,但是天池府个个武功不弱,他们不是对手,铩羽而归!” 芮玮大喜道:“真的吗?” 老人笑道:“我怎会骗你,天池府只被烧毁一栋房屋,黑堡本想窃取天池府的武学秘笈,结果连屁也没得到,他们那知天池府三代聚集的武学奇书,全部藏在这里!” 芮玮想到刘育芷的安全,呐呐道:“她……她们都没事吗—…”老人道:我救了你,见黑堡的人敌斗不过一一退走,便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知他们是否有人受伤!” 芮玮心中挂念,低声道:老前辈,晚辈出去看看她们……” 老人突道:“不要去!以后你不用再到天池府去了……” 芮玮不安道“但是恩公要晚辈……” 老人叹道:你何必再装扮他?” 芮玮正色道:晚辈忠人所托,不得不……” 老人突然大怒道:什么忠人所托!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他这一怒声喝叱,气得脸色苍白,芮玮看得不忍,安慰道:老前辈不要生气,晚辈不去就是。” 老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缓缓道: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实在是对那种不义之人,用不着守信,要知江湖的事干变万化,倘若不会应变,迟早要吃大亏,你心很好,但要记着这点,要随机应变,古来不少愚忠的大将,就因不能应变,结果功不成,身先死,那是多不值得的事!” 芮玮怕他再生气、诺诺应声,不敢插嘴争辩! 老人沉思一会后,蓦然好象决定一件事情,大声道:你就住在这里罢!” 芮玮惊道:晚辈住在这里做什么?” 老人笑道:你可跟我学艺?” 芮玮本身有段血海深仇的故事,他极想学得绝艺为被害者复仇,苦于空负雄志,而无明师指点,他知喻老前辈武功甚高,见他愿教自己本领,大喜之下,跪下磕头道:“晚辈愿学!” 老人道:我的武功十分难学,而且学会后,要有极大的毅力为我办一件事,你自认能够吗?” 芮玮道:“晚辈不知自己有多大的毅力,但晚辈只记着—点,凡事诚心而为,无不可为,也无不可破!“老人大加赞赏道:好志气!起来吧!喻百龙竭尽所能,将一生所学传授给你。” 他带着芮玮走进巨墓内,这巨墓内暗道纵横交错,一间一间的石室,到里面去都有一定的走法,否则就要触发机关,遭到杀身之祸! 芮玮不知走了多久,左转一个弯,右转一个弯,心想要一一记下来,还真不容易,走到最后,老人停身站佐。 老人回道:“这前面是墓中最大的一间石室,你以习内功武术,直到我认为满意的一天再出墓!” 芮玮眼看前面一大块石壁,那有石室,心中正在奇怪,老人在石壁上下连摸二下,便见到石壁上三块石砖陷下。老人用力一推,石壁被推开一人高半人多宽的石门,芮玮才知这间石室竟然如此隐密! 芮玮走进后,随手关闭石门,他们进来时本带着火烛,若无火烛墓内黑漆漆的,那能认路。 这时忽见老人用力一吹,将火烛吹熄,顿时室内伸手不见五指,暗黑—片,老人道:这里虽然没有光线,却有充足的空气流通,你住在这里,专心习练,别的什么也不用管,我自会照料。” 芮玮道:晚辈就住在这暗黑的石室内,不用火光?” 老人道:正是。” 芮玮十—分奇怪为何要住在黑暗的石室内,而不住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只听老人又道:常人练功因有昼夜之分,往往苦苦练来只得事倍功半之数,而今你住在这里,没有昼夜之分,练累了就休息,休息好了就勤练,如此心理上觉得永在练功,不会懈怠,练一分功夫就—得分功夫,比起常人练功就强多了!” 芮玮道:“晚辈看不见前辈,如何向前辈学艺?” 老人道:任何武功,最重要的是内功,我先传你内功心法,再传武技,至于内功心法,只要知道口诀就好。” 芮玮道:“不知老前辈要传什么内功心法。” 老人叹道:这内功心法我也没练过,但我深知其效力大过任何内功心法,可说举世无莫匹敌,名字叫天衣神功。” 芮玮喃喃道:“天衣神功,好奇怪的名字!” 老人大叹一声道:“天衣神功!天衣神功!这名字虽然奇怪,却害得不少武林豪士,寐梦以求,喻某何幸,能够得着其口诀。” 芮玮听他十分羡慕天衣神功,却不知为何不去练它,不由问道: “前辈为什么不练天衣神功?” 半晌没听到老人作声,芮玮看不见老人的脸上的表情,以为他不愿意告诉自己,那知此时他忆起往事,是多么痛苦呀! 芮玮正要说些别的话,打开僵局,老人忽道:“我因自己从小习得别种内功心法,便不易再学天衣神功,故而未学!” 芮玮道:晚辈也练了几年内功心法,不知可易再学天衣神功。” 老人道:令尊传你什么内功心法?” 芮玮道:“先父说那内功心法,是龟息大功。” 老人大声道“龟息大功,这功练来甚难,我曾听过。” 芮玮悲声道:先父临去世时,传了我几句口诀,晚辈盲目揣测习练数年,也不知练得对不对?” 老人迟迟道:照理说,龟息大功练成,在功力上一般内功心法绝非其敌,大成者可为江湖一流高手。” 芮玮叹道:看来晚辈没练对,前天对敌时,晚辈曾打到敌人数掌,却无法将他们震伤,若然练成便不会如此了!” 老人道:你虽然没有练到大成的效果,也已经略有成效,只要好好努力下去,不难练得大成。” 芮玮道:“习练了龟息大功可易再习天衣神功。” 老人道:这两种内功心法,却是玄门正宗,不相克犯,可同时练成,你既有了龟息大功的底子,再练天衣神功,成效比仅练天衣神功,要高得多了!” 老人停下话声,芮玮没再问,他也没作声,好一会老人突然又道:“我想起来了!令尊是谁?” 芮玮道:先父讳字问夫。” 老人大惊道:果真是他!” 第8章 授剑负诺 芮玮道:前辈认识先父?” 老人道:数十年前曾闻‘掌剑飞’芮问夫,是个豪侠仗义的英雄,只有他一人会武林绝传的龟息大功!” 芮玮第一次知道父亲有个“掌剑飞”的侠号,他在八岁便失去父亲,快十年了,连父亲的面容都记得不清,现在听到喻百龙赞誉他,不觉象个孩童般的问道:父亲真是个大侠客吗?” 喻百龙沉声道:他确是个顶顶大名的侠客,却未想到这么早去世,真是天不假年,你可知令尊是如何死的?” 芮玮悲痛道:“先父是被人害死的!” 喻百龙白眉一挑,怒声道:仇人是谁?” 芮玮轻泣道:“晚辈只知道害死父亲的仇人很多,却不能确定是那些人!” 喻百龙叹道:别伤心!别伤心!以后你只要专心练功,绝艺学成后,慢慢访查,不怕仇人不一一授首!” 芮玮停住泣声,坚决道:晚辈定当努力习练!” 喻百龙笑道:“好孩子!我先传你天衣神功三句口诀……” 这三句口诀,含意甚深,老人解说很久,才使得芮玮完全体会,当下便按照其意,苦苦练去。 芮玮昼夜不分在墓室中修练武林中两大神功,转瞬一年飞逝,龟息大功由于怪老人喻百龙的相助,已经练得十分透澈,天衣神功虽然艰巨,亦被他练到七分火候。 这天喻百龙带进食物,放在菏纬面前道:玮儿,吃饭罢!” 墓室中虽是一团黑漆,没有点丝光线透进,但是芮玮现在已能看得清清楚楚,比之才进石室那如同瞎子般,截然不同,他居以为常也不为怪,却不知要是没有练成天衣神功,就是再在石室中住百年千年,也是象瞎子一样。 芮玮吃完食物后,喻百龙笑道:你今天跟我出墓,不要再住下去。”芮玮道:徒儿尚未练成武功,怎么就出墓了?” 喻百龙道:你可知道在这墓中住了多久?” 芮玮道:徒儿不知。” 喻百龙叹道:已经整整一年了!” 芮玮惊道:一年了!徒儿心中以为只有几月的功夫!” 喻百龙道:那是因你勤练艰巨的内功,自觉时日短暂,如今你的内功已经练成,不用再住在暗室中,且跟我出墓习练武技。” 芮玮来到墓外,陡见月光,双目剧烈刺痛,当下即刻闭目静息,好一会才敢慢慢睁开。 他看到自己的皮肤白晰异常,回想当年入时墓的肤色,以为全在墓中不见日光的缘故?其实这也是练天衣神功的效果,越练到至深处,皮肤越发白晰。 墓前广地青草萋萋,喻百龙坐在草地上,笑道:你也坐下。” 芮玮对面坐下,喻百龙又道:“天衣神功是一位武林奇女子传授给我,我知道口决却从未练过,这一年来不知你练到什么程度,你我互相对掌试试。” 内家对掌十分险恶,弄得不好两败俱伤,芮玮怕有不测,一时迟疑,不敢出手。 喻百龙见他不出手,笑道:“你不用怕,为师自有分寸。” 芮玮遵命,一掌伸出,对在喻百龙掌上,却又不敢用劲,喻百龙接道:“你尽管用劲,否则我无法知道你练到什么地步。” 芮玮不得已用劲过去,喻百龙本以为可以轻易接住,那知芮玮的掌力如惊涛骇浪般袭来,不由一懔,急忙全力对去,顿时两掌胶住,形势危殆。 原来,喻百龙自忖内力尚高过芮玮甚多,可以使得掌力收发自如,决不会发生危险,却未想到芮玮的内力与自己不分上下,这样一来要想分开就不易了。 盏茶后,喻百龙冷汗直冒,他再也想不出为何芮玮的内力会与自己不分上下,是天衣神功有无比的神效吗?还是自己的内力远远不与从前的关系? 目下情况他不敢向芮玮道出,怕芮玮惊心之下,为顾虑到师父的安全,急忙收掌,这样非把芮玮震伤不可,严重的话,会有性命之虑! 因现在他自忖绝对无法再收发自如了! 芮玮不知,仍在不断的用劲过去,喻百龙暗叹只有对下去,直到双方筋疲力尽,这样纵然双方受伤,总比一人受伤轻,可以慢慢复原,当下凝重道:纬儿,不得为师吩咐,千万不可收掌!” 芮玮心中虽然疑惑为何要试功这么久,却无法开口问,只得微微点头,继续将内劲攻去。 这是一幅静穆平和的图画,谁知在这图画后,会有多么悲惨的结局? 四周鸦雀无声,显得出奇的静!静!静!…… 忽然林外飘进—个幽灵,不!不是幽灵!是个女子,只因她的打扮,形态象个从坟墓中钻出来的鬼魂…… 她穿着曳地的黑纱长衫,乌黑的长发披到腰际,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点活人的皿色,双目直视呆滞,行路飘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似脚未沾地…… 常人道:“幽灵走路,脚不沾地”,难道真是个幽灵吗? 但光天化日之下,幽灵怎会出现,看来还是人了? 她走到喻百龙与芮玮的身前,直视着他们,声音枯涩道:“你们在做什么?” 喻百龙没有答话,芮玮正在默运天衣神功,用功的时候,视而不见! 突然她长袖一挥,不耐地道:你们走开,不准呆在这里,我有很多很多事要办!” 这衣袖刚好拂在师徒两人手掌上,把他两人巧妙地震开,却未使得任何一人受伤,仿佛所有的掌力,都被她那只衣袖收去了。 喻百龙一句话也不讲,扶起芮玮,抓住他手,匆快向墓后走去,到墓后,墓前的情景仍然可见,芮玮好奇道:她是什么人!” 喻百龙低声道:不要讲话,静静地看!” 只见那女人根本不管有否旁人在偷看,只要不挡在墓前妨碍她就好了,她凝望着简家墓碑,嘴唇不住地颤动,不知在讲些什么? 那女人大半个脸被长发遮住,看不清长的什么样子,足足半个时辰,她的嘴唇才停止颤动,格格的笑道:“你看我最近可漂亮?” 她那双干枯的手分开长发,露出一张苍老、憔悴的面容,芮玮做梦也没想到,刚才那话声,那语态会是这么一个半老的女人发出,任谁听到都会认为是一个年青、活泼、娇态可人的女子说出才对! 芮玮奇异万分,心想她在和谁这样说话呢? 她面对只有死人的墓难道和死人说话不成?但又为何说出这样奇怪的话声呢? 这一切透出无比的诡异的气氛,芮玮的心中好似被压着一块石头,几乎透不出气来。 那女人手仍分开长发,站着没动,表情是与她年龄极不调和的笑容,她为何还那样的站着呢?是为要她口中所说的你看个饱吗? 芮玮同情地看着她,看得久了,发觉这女人十分面熟,好象见过了不知多少次,但遍寻记忆,却又从未见过她呀? 但听喻百龙突然悄声道:玮儿,她长得好像你!” 芮玮的心中大叫一声,脑弦如被巨锤一击,震得嗡嗡直响,不住暗暗呼道:“真的象!真的象!我怎么长得和她一样的面貌?” 那女人笑容突敛,放下长发,如鬼魂呻吟般,幽幽长叹,声音恢复枯涩道:我再练一套功夫给你看,就要走了!” 顷刻,她的长袖飞舞,风声飒飒,起舞越快,舞到后来,站立的身形全被袖影隐没,带起的风声变成旱雷轻鸣,响脆震耳,十分惊人。 倏地,袖影与人同时失踪,只听林外传来凄凉无比的笑声,不一会儿,万籁俱寂,想是已去远了。 芮玮跟着喻百龙走到墓前,只见满地芳草纷纷,细细一看,每根草齐根截断,切口整整齐齐,如同利刃斩断! 喻百龙抓起一把草,叹道“好功夫!好功夫!” 芮玮闷不住千般疑惑,问道:师父,可知她是谁?” 喻百龙摇头道:我不知道,只知她每年中秋白日,必来此地一次。” 芮玮惊道:她每年都来做什么?” 喻百龙道:就象今天一样,我每年都偷看她,却无一次敢出来和她谈话,问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芮玮不解道:“师父为什么不问她?” 喻百龙诚实道:我见她每年练功都略胜我一筹,怕触犯不敌,那知她来此,对人一点也无恶意,今天还亏她……”突然停下话声,转变口气道:不要谈她了,今天又是中秋,时间过得好快呀!” 言下,十分感慨时日的飞逝。 光阴如箭,半年转瞬又过,这半年内,芮玮跟喻百龙学到了不少东西,这天晨起,喻百龙道:玮儿,我要离开你了。” 芮玮大惊道:师父!是否徒儿资质鲁钝,不堪造就,不要徒儿随你左右了?” 喻百龙摇头道:“不要瞎猜,半年来我已将全身所学,大半传你,目前仅是火候不足,有待你自身修练,我现已无法帮你,当然只得离开。” 菏纬情感冲动道:徒儿就随师父左右,不愿分离!” 喻百龙大笑道:傻孩子,说话不要太感情用事,你要永远跟着我,难道学了武艺不去为社会服务吗?不再理会你父亲的仇恨吗?” 这两句话,问得芮玮哑口无言,喻百龙叹了口气,又道:你再跟我学两招剑法,半月后你我真要分离了!” 芮玮黯然点头道:一旦离开后,徒儿随时勤练师父所传!” 喻百龙笑道:心情愉快点,否则你再跟我学两招剑法,十五天恐怕学不好呢!” 芮玮奇怪道:什么剑法,只要两招要学半月?” 喻百龙正色道:这两招剑法玄奥异常,常人半月再也学不成,你悟性甚高,我给你半月时间,大概没有问题。” 喻百龙拿出两把早已制好的木剑,递一把给两纬道:这两剑十分难练,初练时常易伤到自己。我年来在外特为你做了两把木剑,练习时小心—点,它虽非真剑,砍到身上也是吃不消。” 芮玮那把木剑,觉得比真剑还重,不知是什么木头做成,暗忖这么重的家伙砍在身上,真要吃不消。 喻百龙拿着另一把木剑走到墓前广地上,摆开架式,凝神注目道:这两招剑法本无名称,我姑且称它第一招为不破剑。” 说着展开剑式,煞时剑影重重,看得芮玮眼花缔乱,无法认清喻百龙的木剑是如何出手的。 好一会喻百龙才停下手,笑道:这—招法的厉害说它不清,等你练会自能慢慢体会到,现在我把练法告诉你。” 芮玮把练法按部就班记住,喻百龙见他记牢便走开,让他一人去练习。 从早至夜,芮玮练了一天,结果没有一点进展。 第二天再练,他把自己打到三次。 第三天再练,他将自己打到十余次,到了晚上,疼得辗转难眠。 直到第五天他才抓着巧劲,让木剑打到身上的次数减少了。 第七天从头练来,没有再让木剑打到—次。 到第十天他才完全练熟,第十一天早上向喻百龙道:师父,徒儿第一招学会了。” 喻百龙十分嘉许的点了点头,拿着木剑,走到广地上,笑道: “今天我传你第二招,我称这招为无敌剑。” 这招看来比上招还难,喻百龙传丁练法,便让他自己揣摸,芮玮心选出些第一招练了十天,看来第二招没有十余天学它也是不成,这两招剑法给我半月时间,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可是奇怪得很,这招虽比第一招难,但他第五天便完全学会,加起十天,刚好十五天便把两招剑法学会。 第十六天早上,喻百龙道:今天我就要离开你了。” 芮玮脸色黯然道:不知何时才能与师父重聚?” 喻百龙笑道“尔后有缘,自能再见,今天我们不要说离别伤心话,好好把剑法研究一番。” 他与芮玮各持一木剑,走到广地上,喻百龙道:“我用无敌那招攻你。” 芮玮道:我用不破剑守。” 喻百龙一剑攻去,才道:好好守!” 结果芮玮没有守位,被他“拍”的一剑,打到屁股上。 喻百龙指出几处破绽,第五次再攻时,喻百龙便不能再用无故剑打到芮玮了。 喻百龙笑道:不破剑你已经完全学会,现在试试你的无敌剑。” 于是芮玮用无敌剑攻,喻百龙使出一套高深剑法守。 前三次芮玮无法攻入,喻百龙又指出几处破绽,到第六次时芮玮—剑刺到喻百龙的小腹上土第七剑芮玮再也不敢试了。 喻百龙大加赞许道:无敌剑你也完全学会了,今后天下剑法难有能接住你这招,你以不破剑防身,以无敌剑攻敌,能不败在你手下的人,太少了!” 芮玮道:徒儿能有今日的成就,全是师父的栽培,不知师父对徒儿有何教训?” 喻百龙正色道:“这两剑太过厉害,除非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使用!” 芮玮恭敬道:“徒儿谨记师父的教言!” 喻百龙道:你摆下木剑,我们随便聊聊。” 芮玮随着喻百龙坐在墓前,靠在石碑上,喻百龙道:“那天我教你第一招时,说这两招剑法没有名称可知何故?” 芮玮道:徒儿想大概这两招剑法没有任何名称足以代表它,所以创剑者干脆不取名称。” 喻百龙叹道:不错,我想创剑者也是这个意思,十余年来我也想不到一个好名称来代表它,不破、无敌只能道出两招的威势,若说名称真无法用四个字说出。” 芮玮道:其实就称不破剑,无故剑就不错了。” 喻百龙忽道:“但不知另外六剑,它们称它什么?” 芮玮道:什么?还有六剑? 喻百龙道:“嗯还有六剑,连我两剑,共是八剑。” 芮玮道:这八剑是一套剑法?” 喻百龙点头道:这八个剑招虽无名称,但有一个总名称,叫做海渊剑法。” 芮玮喃喃低声道:海渊剑法……海渊剑法……” 喻百龙忽又叹道:那意思是说这套剑法如海之博,如渊之深!” 芮玮惊道:好狂的名称,好大的口气。” 喻百龙道:你要学全这八剑,那时就会认为这名称不狂了,可惜这八剑是再也无人能学全它了?除非……” 芮玮紧接道:除非什么?” 喻百龙道:除非是你!” 芮玮大惊道:“我?师父教我吗?” 喻百龙摇头叹道:师父也不会,除了两招外,另外六招我只见过,若说如何去练,根本不知!” 芮纬道:“师父不会,徒儿怎能学会?” 喻百龙道:“记得那年我教你天衣神功时,说过要你替我办一件事吗?” 芮玮道:“徒儿记得,师父吩咐下来定当全力办成!” 喻百龙叹道:“那件事便是要你用最大的毅力学全海渊剑法!” 芮玮大吃一惊,心道纵然有再大的毅力,若无人教我,如何能学会海渊剑法? 他心中疑惑万分,正要启问,喻百龙接道:九年前在摩霄峰上有七个老人比开论剑,那七老,人称武林七残里,原因是他们每个人都身残疾,但他们虽然都残废了,可是个个武功高超,在武林中提起来,黑白两道,莫不惧怕三分。 七残望彼此间武功难分上下,唯有他一人比另六人多会一招剑法,结果没有一个是他的敌手。” 芮玮道:那是一招什么剑法,会如此厉害?” 喻百龙道:那招剑法便是为师的不破剑!” 芮玮道:那人是否便是师父?” 喻百龙点头道:那多会一招剑法的残叟就是我,海渊剑法共八招,其中七招为攻招,仅有一招为守招,我多会那守招,他们六人各个只会一招攻招,他们能攻不能守,而我能守亦能攻,他们每个人都不是我的敌手,于是合六人之力攻我一个!” 芮玮惊道:“六人打一个,好不要脸!师父怎么办……” 喻百龙缓缓道:你不要急,他们虽是六个,还不是我的对手,但是比起一个一个和我打,力量增强多了,我无法打败他们,他们也无法伤到我。” “在九年前那次决斗是最后一次,其实已经决斗十九次了,每年八月中秋在摩霄峰上比斗一次,算来已经缠斗十九个年头……” 芮玮愤愤道:“他们与师父有什么深仇大恨呀?要每年决斗一次?” 喻百龙叹道:“他们的目的是逼我将多会的那招公开,我不肯公开,他们便不放松,九年前最后一次决斗,从八月中秋一芮玮见师父神情好象不对,惶恐道:师父!师父!你怎么啦?” 喻百龙回身慈蔼的望着芮玮道:明年中秋你要代表我赴摩霄峰,只准胜不准败……” 芮玮神色一惊,随即坚定道:“徒儿尽力以赴,但怕功力不够,败在他们手上。” 喻百龙叹道:“倘若我去有败无胜,而你去为师深信不会失败,因为你会海渊剑法两大招……” 他停了一顿,接道:“我刚才说要你办的事,是要用最大的毅力学全海渊剑法,你也许不知最大的毅力指什么,是不是?’’芮玮点头道:“徒儿心想若无人教我另六招,再大的毅力也无济于事。” 喻百龙笑道:我说要用最大的毅力,是要你战胜他们六人,一个战争的胜负,当功力不分上下时,毅力两字是得胜的法门,你要记住了!” 芮玮不解道:徒儿记住了!” 喻百龙忽然声音微扬道:当你得胜时,他们便会将六招传你,那时你将学会全海渊剑法!现在你可知我说要用最大的毅力学全海渊剑法的意思了吗?” 芮玮恍然大悟,原来是要用最大的毅力战胜六残叟后,才能学到海渊剑法,他是初生之犊,胆气甚壮,当下慨然道:徒儿知道了,徒儿定当以绝大的毅力战胜他们,替师父争光!’’喻百龙安慰的笑道:好孩子!好孩子!——”霍然他的脸色变得黯然道:万一你败了,亦要败得英雄,不要拼命而死,因为你还有一件义务要办,那就是当你败时,要将海渊剑法两大招传给他们,因这是我与他们之间互相订下的诺言,千万不可背信!” 芮玮神情轩昂道:“败则败,徒儿绝不使师父背上无信之名,但徒儿不到最后关头,亦决不轻言一败!” 喻百龙大声赞道:“好!好!为师有你这样的徒儿,就是死去也死得瞑目!” 芮玮不安道:师父仁者长寿,怎会死去——”喻百龙大笑道:人生百年终要死去,早死晚死都是一样,什么仁者长寿!我不是仁者,亦不要长寿!” 芮玮想不到一句话引起师父的感慨,大是恐慌,其实他不知喻百龙在年轻时介乎正邪之间,当然算不得仁者了! 喻百龙叹了一口气,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本秘笈,递给芮玮道: “你与我离别后,其后一年除了复习我教你的武功外,可修练这本秘签中的功夫,这是药二哥全身的本领,我在这里住了八年多,墓中二哥留下的秘笈全部看过,节录这本秘笈,你要好好保藏它!’’芮玮伸手接下,仔细地藏在怀中,喻百龙见他藏好,又道:明年八月中秋你赴约见着六残叟时,他们若问起我,就说我已经去世了!” 第9章 真假公子 芮玮讷讷道:“师……师父……好好在世,为何要说去世了?” 喻百龙叹道:“当年我们相约时,我曾说过我若死了,便有人前来代我赴约,你若说我没有去世,便明明告诉他们我无能赴约!” 芮玮道:“这……这有什么关系,师父功力散失,徒儿为师赴约,有何不可?” 喻百龙摇头道:不能!不能!我若在世便应赴约,纵然全无功力亦要赴约,我要你代赴约,事非得已,切记见他们时,就说我去世了。 芮玮应道:是…是……” 喻百龙霍然露出凄凉的笑容,缓缓道:纬儿,我先走了!” 芮玮想到师父的性子,他将一切交给自己去办,便要离去,莫非去了却残生,这样代他赴约便名正言顺!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大变,急急道:师父!师父!你要到那里去!” 他上前抓住喻百龙的衣袖,不由流下眼泪道:师父……师父……你莫非要去……莫非要去……” 他再也说不出莫非去自尽这句话,喻百龙察言观色便知其意,笑道:傻孩子!傻孩子!你以为师父会去自尽吗?不会的!不会的!为师要到一个好地方去静养……” 芮玮急道:去哪静养?” 喻百龙叹道:你不要问我的去处,我要走了,墓中尚有很多余粮,你若想在这里多住几天,不妨多住几天,好好研究功夫,还有这两把木剑我用玄铁木做成,坚逾金刚,不怕宝刀利刃,你可留着!” 他说完就向林边走去,芮玮随跟在后,亦步亦趋,走到林口,喻百龙回身道:你不要送我!” 芮玮不敢违背,站在林口、满面露出依恋的神色,见喻百龙向森林内走进,当他走开十余步,又回过身来道:玮儿,你要小心天池府大公子简召舞,那年将你打成重伤的黑衣蒙面人便是他!” 芮玮大吃一惊,诧异道:是……是……他?恩公为什么要杀我?” 喻百龙没有理他的问话,叹道:当年他将你打成重伤,便死有余辜,若不是二哥死去,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如今他是简家一脉真传,尔后你遇着他只要小心预防,却不可伤害到他,知道吗?” 芮玮心道恩公武功高超,只要他不杀害自己.自己怎会伤害他,别说武功不如他,就是胜过他,鉴于他曾救过自己一命,也不会下毒手。他却不知以后就因喻百龙这句话,他应该杀简召舞而没有杀他达数次之多! 喻百龙终于走远了,芮玮哀伤地走回墓前,无聊地坐在墓石上,想起师父实是个神奇人物,在武林中他既被称为七残叟之一,为何看不出他残废在那里? 再者,为何六残叟皆会一招海渊剑法?而师父又怎么独会两招呢?奇怪的是他们都残废,难道会海渊剑法必定要残废,其中会有什么关连?自己学会海洲剑法会不会残废呢?”… 他越想越多,越想越乱,理不出—点头绪,想到后来,跳身拿起玄铁木剑,舞了一趟剑法才使脑筋冷静下来。 时日逐飞,瞬间半个月过去,芮玮天天研究喻百龙留下的秘笈,其中尽载简药官一生的武学,芮玮看完后,觉得简药官的武功与喻百龙所教练法大者雷同,比较起来,简药官的武功,阴狠胜过喻百龙所教,尤其暗器功夫载之甚多。 那本秘笈看完,墓中的存粮也剩无几,芮玮带着两柄玄铁木剑,按照图上所示,走出机关埋伏的人工森林,来到万寿居前。 他此时的衣饰仍是那年简召舞与他换穿的玄色长衫,这长衫的质料不凡,穿了年余毫不褪色亦无损坏。 天池府的地势,他了然于胸,当下轻车熟路缓缓走去,走过万寿居,碰到万寿居中使用的丫环,她们见着芮玮,齐都福礼道:“大公子好!” 芮玮暗暗好笑,心想她们还是看不出自己是个假公子,这样倒也方便,就装着假公子,堂堂正正走出天池府。 他猜测简召舞—定在府中,否则丫环见着自己—定要惊讶了!不知这一年多来简召舞和他的后母如何相处? 一面想一面走,顷刻走到刘育芷的地方,突然一缕箫音飘出,芮玮听到这熟悉的乐声,呆住了! 这时日见西沉,与当年芮玮初来天池府完全—样,记得夏诗曾说:刘小姐无一日不在此时独自弄箫……” 他呆站着静听,越听越凄凉,思起刘育芷对自己的好处,不由泪落满衫,暗道:简大公子在家,她为何还要吹出这样哀伤的调子呢?难道简召舞还是不愿见她,她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不见她?为什么让她独在闺房伤心呢?”…” 芮玮越想越气,自语道:我非要问问他是什么道理?” 只见他加快步子向简召舞的书房走去,当他匆匆走进书房,房中空无一人,芮玮望望四壁仍是当年的装饰,没有一点变更。 他感慨万千地走到书架前,抽出一册书,封皮写道:“闽北五虎断门刀”。 这本书曾看过,随手翻了翻便插进去,正要抽出另外一册书来看,突听身后女子声道:公子散步回来啦?” 芮玮不用回头便知是夏诗的声音,心中暗喜那天她帮自己出外拒敌,想来并未受到简老夫人的责罚。 他高兴地回过身来,只见夏诗容貌未变,笑吟吟的望着自己,见到她不由含笑道:“我回来了!” 蓦然夏诗脸色突变,这个笑容!这个沙哑的声音,她已有一年多没有看到亦没有听到了! 芮玮见她呆住了,也不觉得异样,笑道:你好吗?” 他这句问话完全是出于内心的情意,并未想到目前环境,更末想到这一句问话便拆穿了他假公子的身份。 夏诗那曾听到这么关切自己的问话,心中一紧张,慌忙道:我……我……给公子……打洗脸水……” 她转身—瘸—拐走了几步,也许心中太紧张的关系,腿一歪身体就要向右边倒下。 芮玮见状大惊,一掠上前扶起她的香肩,十分激动道:你……你……你的右脚怎么啦?” 夏诗陡然被他扶在肩上,浑身如触电般,羞得满面泛起红霞,只听她低着头细声道:那年我帮公子拒敌,结果老夫人知道,将我的右腿打断,如今走起路来总是一瘸拐,十分不便……” 芮玮听得怒火高张,大声道:就为了你帮我,竟……竟将你的腿打断了……” 芮玮话声太过激动,双手不觉扶紧了夏诗的双肩,夏诗是个黄花闺女,怎好意思老让男人握在肩上,于是她轻轻一挣,挣脱开,羞赧笑道:我去打水!” 芮玮一把抓住她的玉手,无限柔情地道:你不用打水了,记得那年我曾说过只要不死,再也不叫你做卑贱之事,今后你跟我走,走出这个天池府!” 夏诗心中欣喜得身体微微颤抖道:公子……要……要带我到那里去?” 芮玮想既要她走,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当下坦诚道:“你不要叫我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夏诗抬起头道:我早已知道你不是大公子!” 芮玮反问道:“谁说我不是大公子呢?” 夏诗道:你和大公子的性情完全不一样,那年我眼见你被黑衣蒙面人打倒,被一个身手矫健的老人救去。” 芮玮紧问道:“后来怎样?” 夏诗静静道:“那天黑堡来犯者败退后,不多久公子回来,他长得虽和你一模一样,但几天后,没看到他的笑容,声音也没有那么好听,于是我便知道这才是真的大公子,而你是个假公子,只不知你被老人救到那里去了?” 芮玮叹道:你可知那打伤我的黑衣蒙面人便是大公子?” 夏诗惊道:公子为什么要打伤你呀?” 芮玮道:我也不知什么原因,正如简老夫人打断你的腿一样的莫名其妙,这地方不是好所在,你快去收拾,我带你离开。” 夏诗连连点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即刻就回……” 芮玮见她一瘸一拐的离去,想到简夫人的残酷,不由怒火填膺,恨不得马上大闹天池府一番,但想到简召舞救命之恩,虽然他曾有意杀死自己,仍是把怒气按捺下去,静静地站在书房中。 他面里背外,才站一刻,一个尖锐的男子声道:阁下何人?” 芮玮猛地转过身来,瞪着来人。 简召舞微徽一惊,就无动于衷的走进书房,放下马鞭,冷冷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芮玮也不假以颜色道:“差点死去,亏得芮某命大,死里逃生!” 简召舞冷笑道:“你既两次捡回性命,还来这里做什么?” 芮玮道:“恩公吩咐芮某在这里,当然要来!” 简召舞怒目道:“我救你一命,代价本是要你住在这里,结果半途而逃,怎么说法?” 芮玮不由也怒道:“我被恩公逼走,不敢留在这里等死吗?” 简召舞哼哼冷笑道:说话可要小心一点,要知你的命再大,第三次要死时便逃不了啦!” 芮玮道:“未必见得!” 简召舞愤怒道:“不信你走着瞧!” 芮玮道:“芮某来此不是找恩公挑衅,为了奉劝一事!” 简召舞嘿嘿笑道:“奉劝一事?不知简某有何事需人劝告?” 此时走进两丫环,端来茶水,是春琴和冬画,她两人猛然见到房中站着两位一模一样的大公子,吓得一惊,把茶水“哗啦!”一声跌得满地皆是,张口欲呼…… 简召舞脸色一板,急声道:你们敢叫出声来,马上撕裂嘴巴!” 春琴、冬画被恫吓得硬生生收回惊叫之声,没有呼出,赶紧蹲下身子,收拾杯盘。 简召舞接着吼道:还不快滚出去!” 她两人不及收拾,匆匆跑出。 芮玮叹道:你何必对她们那样凶?” 简召舞大怒道:我的事要你管吗?” 芮玮从容劝道:“恩公的脾气性情若能变得随和点,不是很好吗?为何摆出冷酷的面容,下人们惧怕呢?甚至连你的弟弟也骇惧你三分?” 简召舞冷笑道:你懂得什么?我要和善的话,如今早已不在世上了!” 芮玮叹道:我知道简老夫人想杀害你……” 简召舞截口道:你知道得不少啊?” 芮玮接道:你对别人冷酷无情,为了防范自己不被陷害也还罢了,但是却千万不该不理刘姑娘,她到底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简召舞哈哈一声阴笑道:你管得真多呀!我告诉你,一个人最好少管别人闲事,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还管别人的事,岂不笑话!” 芮玮倔强道:芮某无能,这件事却非管不可,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刘姑娘,不要冷落她,因……因她是一位很好的姑娘……” 简召舞冷笑连连道:“阁下对我未过门的妻子好象蛮不错呢!莫非……” 芮玮脸色一红,急忙道:“你别胡思乱想,刘姑娘玉洁冰清,决非不三不四之人,你……你一定要对她好!” 简召舞一声大笑道:对她好有何不可,阁下不用关怀了,倒是简某救你一命,该如何报答呢?” 芮玮微怒道:施恩不言报,你要我报恩,当然不会不报的,但不知当年我为你奋身拒敌时,为何不帮忙赶退敌人,反而蒙面将我击成重伤?” 简召舞神色一楞,即刻假笑道:谁告诉你那蒙面人是我?” 芮玮正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简召舞哩嘿干笑了两声,道:“公子蒙面攻你,用意就在使你报恩!” 芮玮气愤道:你助约为虐,教我如何报恩?” 简召舞阴狠道:当你被我杀死,便是报恩的时候!” 芮玮大惊道:你……你……” 简召舞杀气满面道:我怎么啦!当年救你—命,今日便该一死以报恩……” 话声中一脚飞向芮玮阴部踢去,右掌向着头部砍下。 这一掌—腿飞快无比,好不厉害,芮玮暗中有备,双掌上下一分,恰恰击向简召舞手脚上的重要穴道。 倘若简召舞不将一掌—脚收回,将要被芮玮制住,他见芮玮出招神奇无比,暗惊不已,那敢再攻,陡然收回拳脚,左掌却突然从袖底攻出,向芮玮腹部击去。 那知芮玮的左手不知何时早已伸出食指,护在腹部中央,简召舞堪堪碰到他的食指便觉手心一麻,亏简召舞应变甚快,霍然收手,假若稍慢—点,就要被点住手心“百涌穴”。 简召舞此刻吃惊非小,那第二招芮玮好似算定要攻他腹部,所以等在那里,假若真被他点住穴道,那就好像送过去让他点一般,天下那有这等打架法! 简召舞大大惊异之下,仍能分析敌情,暗道:莫非他通晓自己的拳脚。”当下攻势即刻一变,展出数年临敌经验而自创—套招法。 这套拳法破绽甚少,不下于药官所创的掌法,芮玮挡了两招便知厉害,即以玄妙三十掌应对。 这玄妙三十掌为喻百龙的绝学,厉害稍胜简召舞那套拳法一筹,但简召舞的临敌经验较为丰富,所以能战个平手。 芮玮一时不能得胜,应付却很自如,一面招架一面道:你现在杀了我有什么用?” 简召舞见他不但招架得下自己最拿手的招法,尚能从容说话,气得真要吐血道:你要报恩,就该自刎,不用公子动手!” 芮玮不解道:我死,于你有何好处?” 简召舞乘他说话,迅快攻去五拳,芮玮—一从容躲过,一点也不吃力,简召舞知道要想光明正大的胜他,实非易事,只有引他分神,当下拳脚放慢道:你死在我书房中,后母当以为是他家将我杀死,再也不会以为是个假的,如此一来,后母就不会再设心害我,知道吗?” 芮玮慢慢拆解攻来的拳脚道:你死了,简老夫人当然不会再设心害你,那有再害死人的道理!” 简召舞暗骂了声“笨小子”阴****:当我死了,后母对自己便不再严加防范,我在暗中,她在明中,我的武功虽不如,乘她疏于防备时,可将她杀死!” 芮玮听到这话,大惊失色,手脚不由迟滞焉,简召舞抓住机会,一记绝招,攻向芮玮的要害,那知芮玮的福命大,觉到腿部忽然一痒,不由一蹬,刚好闪开简召舞那记杀手。 简召舞连连暗道可惜,拳脚放得更慢,好似已无心再拼命争斗 芮玮跟着放慢拳脚道:你这样的用心,未免太狠了,简老夫人到底是你的后母,为何定要杀死她呢?” 简召舞故意叹道:我不杀她,她便要杀我,为了生存唯有狠心而为了!” 芮玮边打边摇头道:“难道那年黑堡来犯,你要助他们将我杀害,那时我若死了,不但称了你的心,也称了简老夫人的心!” 简召舞暗中道:可不是嘛!那时你死了,也用不着我现在费神,可恨那个老头救了你,破坏了我的全盘计划!” 芮玮拆解了三记绝招,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道:“那天你纵然杀死我,也不容易骗得简老夫人相信!” 简召舞惊道:“为什么?” 芮玮缓缓说道:“那年谁也不知我是装扮的假公子,死了便以为真公子力战黑堡而死,毫无破绽,如今春琴、冬画都知道有两个模样一般的大公子,说与简老夫人知晓,简老夫人还会相信身怀绝世武功的大公子会平白无故的死在书房中吗?显然她一经猜测,便知死的是假公子了!” 简召舞心中一震,忖道:“倒没有防到这点,亏得这呆子提醒我!” 不觉高兴地笑道:“这没关系,等你死了,我立即就将春琴、冬画杀了灭口!” 芮玮听他说出这等残酷的话,脸色一点不变,还在笑着,暗暗胆寒,想到秋书的死,悲愤道:“秋书又是你杀死的吗?” 简召舞得意的笑道:自你进府,我在暗中注意,恰巧发现秋书揭破你的身份,等她回房,我便将她吊死房中,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否则她要告到后母那里,你我性命皆要一一不保!” 芮玮愤怒得反攻二掌,但因怒中出手,准头大差,简召舞含笑闪架,芮玮打不到他,气得大骂道:你诱奸了她,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杀了她,良心何在?我……我……” 简召舞笑意更盛道:“你要怎样?告诉你数月前春琴、冬画也被我诱奸了,如今她俩既得知本公子的阴谋,照样逃不了吊死!” 芮玮气得眼中直冒金星道:“那……那……夏诗……可被你 简召舞撇嘴笑道:“那瘸腿的丫头,给我玩,我还不要呢!” 芮玮怒得拳脚大失法度,说话都结巴道:你……你……太……太……狠心了……” 简召舞故意大笑道:“那有什么狠心!就是刘姑娘,我那未过门妻子若要得知我的阴谋,本公子也决不饶她,教她活活吊死!” 他显然故意说这话来气芮玮,芮玮缺少对敌的经验,怎知对方的阴谋,大大愤怒之下,毫无防守的攻去三招。 这三招破绽百出,要知越是高手较艺,越是注重心定气闲,凡是绝学气一浮,便与普通掌法一般了! 简召舞三招轻易挡过,跟着一杀手,印向菏纬的心门,这一掌若要现实,芮玮便要立刻被震断心弦,死于非命! 就在此时,芮玮突觉右脚又是剧烈一痒,由不得身体向右倒去,于是简召舞那记杀手,只印在芮玮的左肩上! 这记杀手,力道何止数百斤,芮玮被打得连退一丈摔在墙壁上才止住身体,尚亏他练的是天衣神功,只是皮肉受伤,筋骨未折,当下他身体一弹,如箭般弹开墙壁,猛力攻去。 简召舞五万料不到这一掌打失了,但打在肩上也要筋骨折断,不能再战,那知芮玮一点没事,惊得简召舞脸色惨变,心道:难不成他是铁打铜铸的?” 芮玮怒气未消,反而越发冒火,暗中大怒道:“你敢杀刘姑娘,我今天就给你拼命!” 心中所想,嘴中不觉喊道:“你不杀刘姑娘,我今天就饶了你。” 简召舞暗暗好笑,心想象你这样打法,自身就要难保,还要替别人打抱不平,实在可笑! 他轻易架开芮玮盲目的攻势,慢慢将全身攻力凝聚在双掌上,预备一击成功,纵然芮玮有无敌的护身神功,亦要他立即死在掌下! 芮玮正攻的猛烈,忽觉耳角一阵剧烈的刺痛,疯狂的神智顿时清醒,只听得耳边传来了阵如蚊购轻鸣般的声音道:“芮兄,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性命,不要中了简召舞的激将之计,沉着应战!” 这是女子的声音,也是芮玮熟悉的声音,他听到这声音就有莫名的兴奋,不由大声道:“你是谁?你在那里?” 简召舞见他神智疯狂到自言自语的地步,那知有人用“传音人密”的绝顶气功在指点芮玮,自忖是大好的机会,立时如狂涛骇浪般的掌力汹涌袭向芮玮的胸口。 芮玮识得这招,是简药官成名的三大绝招之一“滔天巨浪”,此招威力甚大,但芮玮这时神智清醒异常,冷静得很,立即以玄妙三十掌最后一招应敌,双掌轻拍在凌厉的掌风上,借力翻身飞起,十分巧妙又无惊险的落在简召舞身后。 此招是玄妙三十掌的救命绝招,可说妙到毫巅,简召舞满以为定要得手,那知被他如此潇洒地躲让,惊得呆在那里,忘了再出手进攻。 芮玮一定身便四下张望,寻找刚才在自己耳边说话的女子,望到门口,见夏诗正收拾细软,匆匆走进。 夏诗迎面看到芮玮,没有见着另一角的简召舞,进房就急急道:“我们快逃吧!莫要等公子回来便逃不掉了!” 简召舞嘿嘿笑道:本公子就在这里,什么事莫要让我知道!” 夏诗听到这个声音,吓得不觉打个寒战,简召舞闪身而出,她陡然见着,失声惊呼! 简召舞知道此时要想再伤芮玮势非可能,不如羞辱他一番,出口乌气,当下讥笑道:好个慷慨激昂的英俊少年,来到本府不但偷学武功,尚且学会偷香窃玉的本领,不错呀!不错呀!” 芮玮现在已不轻易受激,想到刚才实在惊险,若非那女子三次用牛毛针惊刺自己,此刻早已死于非命了。 他不动声色地道:“夏诗我们走吧!” 简召舞见他已不受激,那能容他将夏诗带走,飞身掠过芮玮身旁,一脚朝夏诗****踢去。 夏诗惊吓得“啊哟”一叫,芮玮不及抢救,见简召舞打不过自己却去杀害弱女子,大怒之下,拼指如剑,朝简召舞背心重穴全力截夫! 简召舞何等人物,一触指风便知若被截实,性命定然不保,当下无法再伤夏诗,迅快收回那脚,返身敌去。 眼看他俩又要大战起来,突听外面娇唤道:“大哥!大哥!我们去猎狮吧!” 简召舞在天池府中只有和他这个嫡亲妹妹相好,芮玮也听出是简怀萱的声音,想到那年她约自己去猎狮的情景不由心动。 简怀萱轻快地走进,只见她身穿素白色绒绸劲装,长发高堆,露 出有如滴粉搓酥的颈项,比一年多前更成熟了…… 她陡见室中站着两个一般模样的大哥,惊叫道:“啊!你们哪个才是我大哥?” 第10章 相识恨晚 芮玮见她天真娇憨之色,十分可人,不禁一笑。 这一笑简怀萱看痴了,连连摆头道:“你不是我的大哥!你不是我的大哥……” 说着走向简召舞,本来满面杀气的简召舞脸色立刻缓和下来,道:“妹妹,这么晚了,还去猎什么狮子?” 简怀萱叹道:“大哥,你为什么不笑呢?你要笑起来像他一样,不是很好看吗?” 简召舞薄怒道:“他是什么人,要我像他!不要胡说八道,快回万寿居去!” 简怀萱虽和她大哥很好,也是怕他,当下委屈地转身离去,走到芮玮身旁,停步道:“你。”你……没有死?” 芮玮笑道:“当然没死,若是死了,怎能站在这里和你讲话?” 简怀萱天真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那天你被我大哥打伤,我真怕你就此去世,亏得老天有眼,否则……” 简召舞大怒道:“你还乱说什么?快快回去。” 芮玮不理简召舞的怒吼,拦身站在简怀萱的面前道:“你已知前年是我装扮你的哥来到此地了吗?” 简怀萱粉颈低垂道:“当然知道!你快让开,我要过去……” 芮玮站着不动道:“简兄,你曾说就是刘姑娘知道你的阴谋也不饶她、为何你的妹妹早已知道,却没有关系?” 简召舞大声怒道:“本公子家事,要你多管?” 简怀萤低声:“因为我不会将你装扮我哥哥的事告诉妈,大哥便饶了我啦!” 芮玮暗道:敢情她不知简召舞要我装扮他的用意,只是听她哥哥的话,不说罢了,想来兄妹间的感情,实在不错!” 简怀萱急得小脚连连跺地道:“你快闪开,让我过去嘛!” 芮玮仍是不理,故意挡在她身前,道:“简兄,你既相信妹妹,为何不敢相信刘妨娘?” 简召舞气愤道:“阁下时时提到她,是何原故?” 芮玮一时无话可说,红着脸道:“春琴、冬画是你的丫环,总该相信她们,不应杀害……” 简怀萱道:“我哥哥无端怎会去杀春琴和冬画?” 芮玮道:“只因她们知道我曾装扮你哥哥来到此地!” 简怀萱回首问:“大哥,是真的吗?” 简召舞道:“那两个丫头不知轻重,嘴巴会乱说,若是说与母亲知道,我叫陌生人装扮来府,岂不要惹她老人家生气,不如杀了灭口!” 芮玮怒道:“你敢杀了她两人,芮某永生决不饶你!” 简召舞大笑道:“本公子会怕你的恐吓,你看着我立时就要将她们杀了!” 简怀萱滴下两颗晶莹的泪珠,楚楚可怜道:“大哥我求你不要杀了她们,好吗?” 简召舞见他妹妹流泪了,心肠一软,挥手道:“你快回去罢,我不杀她们就是!” 简怀萱高兴的抹去泪珠,娇憨道:“谢谢大哥,妹妹回去了!” 芮玮想不到简怀萱一下就让简召舞不杀春琴、冬画。见达到目的,闪身让开,简怀萱走过,他便向夏诗招手道:“我们走呀!” 简怀萱见夏诗拿着包袱,问道:你要到那里去?” 夏诗低头道:“我跟芮公子离开这里……” 简怀萱羡慕道:“你能服侍他,很有福气……” 芮玮一手拦腰抱起夏诗,匆匆道:“在下并非叫她服侍我……” 话声中向门外掠去。 简召舞见夏诗在芮玮手中,无法再出手伤害,只得厉声叫道:“总有一日,我要那贱婢死在手下……” 抱紧夏诗翻墙越壁,未使天池府下人看到迅快走出,来到金陵大道上才放下夏诗。 他将夏诗安置在客栈中,用完饭后已是入夜时分,于是他换了一套夜行报,重新向天池府奔回。 天池府自简春其去世后,当朝失去权势,府中便渐渐衰落,偌大的宰相府弟,守卫甚少,芮玮轻易翻墙掠进。 他闪闪躲躲向内府走去,走到刘姑娘的房前,呆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进去好呢,还是不进去? 突听房中传来声音道:“外面是谁?” 芮玮暗吃一惊,心道自己的脚步放得那么轻,怎会让她听到? 房中声音又道:“可是芮相公吗?” 这下芮玮可惊得差点跳了起来,暗暗思忖:……她是能未卜先知的仙女吗?”立时应道:上在下芮玮拜访刘姑娘。” 刘姑娘道:“进来吧!” 芮玮缓步走进,心想这是第二次进她的闺房了。 房里陈设如旧,阵阵处女幽香扑面袭来,黑衣丽人刘育芷俏生生地站在房中,静待着他。 芮玮见她容貌未变,但比往年更为神情骨秀,周身发出一种令人不敢侵犯的光芒,真真好似仙女一般! 芮玮抱拳揖道:“多谢姑娘今日救命之恩。” 刘育芷柔和道:哪用谢,我无法现身相助,用牛毛天王针刺相公,相公不要见怪。” 芮玮叹道:“我也太差劲了,竟然会被简公子激怒,若非姑娘那三针救我,芮某早已死在公子的手下,在下感恩不尽,怎会怪站娘。” 刘育芷仙姿玉质般的人儿也没来由的红起了脸,道:“其实相公因妾身之故才被受激,我……我……怎该不救你呢?”…” 芮玮看她那般羞态,由不得心中砰砰乱跳,真想上前亲她一下,但想起她将是别人的妻子,怎好冒犯,自己私下来此,更不该了! 他越想越不安,依依不舍道:“我……我……要……” 刘育芷抬起头来道:相公要走了吗?” 芮玮微微点头,刘育芷轻叹道:“白天我用传音入密给相公说话后,便猜测相公晚上会来道谢,现在谢过了,当然要走了!” 芮玮听她话意,仿佛是怪自己仅来道谢,一时不敢再讲告别,免得太现实了。 刘育芷见他不离去,便笑道:“相公请坐,我去拿盏茶来。” 芮玮着实不愿离去,喝了两口茶后,便和她闲聊起来,当下将在后山的遭遇,一一说出。 刘育芷静静听他说完,才道:“相公有这般奇遇,妾身也为高兴,目下讲来简公子已非你的对手,但想明年八月中秋之约,要知残叟早岁便已闻名江湖,武功皆都高过简公子,相公赴约时可要特别谨慎。” 芮玮抱拳道:互谢谢姑娘的关怀,不知姑娘住在这里可好?” 刘育芷的神色立时黯然下来,幽怨道:“好与不好有何分别,命已前定,改也改不掉了!” 他恨不得说:“你跟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但他怎敢冒渎玉人,又怎敢说出! 只听她好像在低声喃诉一句诗道:恨不相逢未嫁时……” 芮玮听到这句诗,他震惊了,起身道:“姑……姑娘……我要走 刘育芷跟着站起,叹道:“我送相公至门口!” 走到门口,刘育芷又道:相公如今到何方去?” 芮玮道:“我自幼住在山西黑堡,如今要回去。” 刘育芷惊道:“相公回黑堡做什么?” 芮玮大叹道:“黑堡有我不共戴天之仇,我要去了结!” 刘育芷祝福道:“相公一路平安,望早日得报父仇……” 芮玮揖别道:“多谢姑娘,后会有期!” 他昂然的离去,本想决不回头,但走了十余步后,忍不住还是回头,只见她站在门首,依恋的望着自己。 芮玮一挥手,咬牙疾掠而去…… 翌日,他带着夏诗雇了一辆马车离开金陵,至邻县镇江,改乘舟船,发舟而下,抵燕子矾,见江中一舟倾覆,居民乘小艇往救,落水舟客,甚多不请水性,在江中挣扎哀号,其状殊为可怖! 夏诗久居金陵,未出远门,登舟便已十分不惯,这时见到江中情形,吓得花容失色。 芮玮怕她受惊,弃舟在燕子矶着陆,才行水路不过一天,夏诗已显得憔悴了,芮玮急想赶回黑堡,却又怕她旅途劳累,不知如何是好? 夏诗孱弱道:相公去黑堡复仇,带着妾身颇为不便,不如将妾留在此地如何?” 芮玮一想也对,此去黑堡甚多惊险,夏诗武功不高,带着不但不能帮助自己,反是个累赘,况她身体也不好,于是在燕子矶三十里栖霞山处,购下一栋房产。 喻百龙在墓中留下大批值钱的珠宝,芮玮带在身上,不惜金钱,购下房产后,另请了个丫环,三个男仆,服侍夏诗。 在栖霞山一带黛色层叠,风景优美,山上很多名胜,宅屋四周遍种白劳,时值白莲盛开,香风满溢,夏诗见到这般环境,大为欣喜。 芮玮将夏诗安置好后,告别时留下一柄玄铁木剑及喻百龙抄录简药官武功的秘本。 夏诗依依不舍,直送芮玮到十里外,才含泪分别。 芮玮沿江而上,或水或陆,风尘仆仆来到山西,已是炎热拂扇的五月天气。 黑堡在太原府,外与闽北白堡同称南北二堡。 堡主林三寒五十余岁,在三十年前便与白堡主胡异凡同时名震 江湖,中年丧偶,只遗一女,视若掌上明珠。 芮玮一骑来到太原府,正是午饭时分,见前面有家酒楼,登楼 而上,拣一个凭窗面街的位子坐下,伙计送上酒莱,他一面饮酒一 面眺 酒到一半,他已看到有三批武林豪客携着红礼经过楼下向城西 走去,芮玮暗忖:“城西只有黑堡名重武林,敢情黑堡有什么喜事?” 等他吃完酒饭,只见三批武林人物携礼而过,结完帐后,正走 出酒楼,旁侧有人喊道:“简公子!简公子!” 这时芮玮身着那件玄色长衫,简召舞性喜玄色,武林中见过他的都知道简公子除了玄色衣服不穿他色衣服,芮玮恰好仍穿那件奇异质料的长衫,给人看来,难免不被错认为简公子了。 芮玮起先以为也许叫的不是自己,但等那人到了身边,恭声道:“简公子还认识在下吗?”他这时才确定是叫自己。 他见那人四十多岁,浓眉大眼国字脸口,身空轻绸罗袍,像貌一见便知是武林中的豪客。 芮玮从未见过,知道是简召舞的朋友,皱眉道:“兄台是……” 那人抱拳道:公子贵人,尚记得淮西范宗宁否?” 芮玮忽然想起在天池府书房中看过一本“淮西范家大河掌”心想此人定是范家的后嗣了,他不便说不识,笑道:“原来是范兄?” 范宗宁高兴的大笑道:“范某仅在淮西与公子一面,想不到公子还未忘记。” 他好似简召舞能够记得自己,便有莫大的荣幸,由此亦可见简召舞在武林中的声望,因天池府的余荫,颇受人崇敬呢! 芮玮更不好意思推说不认识,寒喧道:“范兄远离淮西来此,有何贵干?” 范宗宁愉悦道:“还不是为了小儿的婚事。” 他回头向一位英俊轩昂的少年人,招手道:“康兄,快来见见简公子。” 少年人本在与友谈话,闻唤匆快走来,芮玮见他身高肩阔,走路稳重有力,不失名门之后。 范宗宁笑道:“还记得于范大康吗?他那日蒙公子教导,迄今还常说受益非浅,能不能与公子长聚一些时日……” 范大康看见芮玮,尚离数步,便抱拳揖道:“简公子!” 芮玮抱拳回礼,笑道:“大康兄春风满面,定有喜事。” 范大康走近道:“有何喜事?能再见简公子一面便是最大的喜事 了” 芮玮道:“令尊适才说为了你的婚事来此,怎说没有喜事?” 范大康笑道:那还不知成不成,若说是喜事未免太早!” 范宗宁接道:“小儿技艺浅落,来此不过碰碰运气罢了!” 芮玮疑道:“婚事是否有困难,有否小弟效力之处?” 范守宁大笑道:“多谢为小儿挂心,但是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外,别人是帮不了忙的!” 芮玮不由问道:“什么事?” 范宗宁道:“公子有否发觉太原突然多了不少携礼的武林人物?” 芮玮道:“我见着陆批人向城西走去。” 范宗宁道:“他们都是到黑堡求婚去的。” 芮玮一楞,惊道:“求婚?求什么婚?” 范宗宁笑道:“敢情公子还不知武林中最近有件热闹的消息吧?” 芮玮急问道:“什么消息?” 范宗宁道:“此地非谈话之所,我们到茶馆坐坐。” 太原府茶馆处处皆是,尤其现在炎夏,生意兴隆,三人就向附近的茶馆走进。 伙计送上茶点,范宗宁呷了一口茶,就道:“黑堡堡主林三寒有个武功容貌皆佳的掌上明珠,公子可知道?” 芮玮心中砰砰乱跳,神不守舍的点头道:“知道!” 范宗宁接道:“上月林三寒突然向武林宣布,要替自己女儿招一位乘龙快婿,希望武林中的少侠多多应征……” 芮玮神色一阵黯然,心道:“她父亲到底要将她嫁了!” 范宗宁呷了数口茶,续道:“林三寒伯武林中的后彦不来应征,另外附道:凡被招中的女婿,亲传生平绝技一种,并赠避毒珠一颗,黄金百镒!” 芮玮苦笑道:“是故范兄也带令郎来应征了……” 范宗宁脸色一红,笑道:“范某倒看不上那颗避毒殊与黄金,实是传闻林三寒的女儿貌美贤淑之故,犬子年龄已大,当该替他选个佳偶。” 芮玮心想,“你若不是看上那一种绝技,想也不会带着儿子巴巴从淮西赶来!” 当下对范宗凝的人格虽未看低,却已对他父子内心产生厌恶之感,脸色亦不由现了出来。 范宗宁仍不觉道:“江湖闻讯赶来少年俊彦,不知凡几,今日便是选披之日,林三寒要选出武功最高,像貌最好的少侠为婿。” 范大康道:大康自觉武功低弱,要想选上实非易事。” 范宗宁笑道:“如今有幸碰到简公子,能指教犬子一二,犬子选中的希望就大多!” 范大康接道:公子技艺超群,那年一夕谈话,大康才知武道之深,今日若能再得一二指教,实乃三生之幸!” 芮玮摇头苦笑道:“近日身体不舒,他日再与大康兄聚谈。” 范宗宁这才发觉芮玮神色不对,他风闻简公子脾性阴晴不测,怕有他变,赶忙起身告别道:多有打扰简公子,范某与犬子就住在黑堡,公子请继续用茶。” 芮玮不愿与他们同行,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范宗宁走后,丙纬坐了一刻,叹口气就待结帐离去,伙计陪着脸笑道:“刚才两位爷们已将帐结过了。” 芮玮走出茶馆,不觉亦向城西走去,沿途触景生情,不由忆起儿时生活。 不数里,黑堡遥遥在望,如条长龙伏卧在平冈上,后依高山,形势十分险峻。 这黑堡前沿途栽种两排巨槐,芮玮定到槐树中间,更是思情,想当年幼时,日日不都是与她在这里游玩吗? 芮玮走到一棵槐树面前,不由伸手摸去,顿时耳边回忆起一个女孩的声音道:“小玮,你爬上去看看,那树洞里有没有妖怪?” 这槐树被雷打断后,日渐枯萎,内心中空,除了漆黑一片,什么东西也没有。 芮玮每次爬上,下来后说没有东西,她总是不信,娇嚷道:“里面一定有娇怪!一定有妖怪……” 那时芮玮被她缠得没法,就道:“你不信,自己爬上去看!” 可是她又不敢爬上去看,总叫芮玮爬上去看,他一面想一面不住的摇头低叹! 突听身后一声巨喝道:喂!你是黑堡里的兄弟吗?” 芮玮回头看去,看到那人长得好大的身材!” 芮玮本已长得很高,那人竞比他还高一个头多,身体壮得如铁塔般,黑渤渤的皮肤衬着他那张朴实的面孔,给人竟无可怕之感,反而令人感到可受。 芮玮摇头叹道:兄弟不是黑堡里的人,你要找谁?” 第11章 比武招亲 铁塔大汉声音仍然大喝一声道:“咱是来应征的!” 芮玮向他身后看去,果见有五个随从,皆都带着丰富礼物,看来那大汉不像绿林人物,倒像世家之后。 铁塔大汉又道“你也来应征的吗?” 芮玮很潇洒的笑了笑,没有作答。 铁塔大汉笑道:咱姓马,世居鲁东,草字大成,你这位兄弟既然是来应征的,不妨结伴人堡如何?” 芮玮听他笑脸客套时,其话声仍响澈云霄,才知他天生大嗓门,想起鲁东只有一位武林世家,笑道:兄台可是号称鲁东第一劈山掌,马氏世家之后?” 马大成畅笑点头道:“劈山掌哪敢称得鲁东第一,不过威势吓人而已。” 丙纬见他性格爽直豪放,顿生结纳之心,抱拳道:小弟山西芮玮,欲去堡中了结一事,你我正好同路。 当下两人谈谈笑笑向黑堡行去,顷刻之间来到堡前,只见漆黑的砖石砌成厚墙高有三丈,巨大的黑门附近站着九位黑色劲装异服的壮汉,上下全黑,真不愧黑堡之名。 尚未走近,门内走出一位黑色长服,满面精悍狡绘之色的中年瘦弱汉子,芮玮认出他是堡主的智星“赛诸葛”何多生。 何多生蓦见来客之中一位似以前堡中的菏纬,心下犯疑,但不敢冒然说出,只得笑脸问道:“来者何方英雄?” 马大成道:“在下鲁东马氏。” 这鲁东马氏四字在江湖上甚有名气,何多生惊笑道:“哦!哦!原来是马兄,请进!请进!” 他再也没想到这面目平凡漆黑的大家伙会是鲁东第一劈山掌之后,那敢怠慢。 马大成望了望芮玮,见他站着不动,便也站着,意在等芮玮一齐进去。 何多生见芮玮傲然无声站在那里,心下有气,带着不悦的脸色道:“阁下何人?” 芮玮冷笑道:“你也配问我的名姓?” 何多生脸色一变,正要发作,突从门内冲出一人道:何兄弟,不要问了,他是天池府简大公子!” 何多生暗暗大吃一惊,付道:“天下果有这等相似的人,难怪上次‘天魔’黄温凯回来,说他和芮玮简直无法分辨丝毫,如同一人了!” 芮玮见冲出的人,矮胖的身材,便知是天魔黄温凯,他神色不动,黄温凯迅速上前笑道:“简兄前来敝堡,有何事吗?” 此人明知那年袭击天池府未成,已结下仇恨,简召舞此来定然不怀好意,但他却表现得若无其事,好似早已忘了那年袭击之事。 马大成突然插口道:奇怪?黑堡主明明宣告天下英雄前来应征其女之婚事,咱们来这里不为此事,为啥事?” 黄温凯心中一动,冷冷道:简兄前来敝堡,是为应征的吗?” 芮玮本想说出自己并非简召舞,但为了便于复仇,给他个默不作声,既未承认也不否认。 马大成有点怒色道:“当然是来应征婚事!你们在这里拦着咱们,难道是黑堡的待客之道?” 黄温凯早有耳闻天池府的简大公子冷酷无情,不爱说话,暗道:“莫非简召舞真为小姐的美色,前来应征?” 他想到有这个可能,不敢得罪,忙抱拳道:“请进!请进!” 马大成昂然的与芮玮走进堡内,突听堡垒上的黑衣人,传叫道:“速报金陵简召舞、鲁东马大成驾到!” 那边两个黑衣人迅快翻身上马,急向堡中驰去,传报去了。 马大成疑惑道:兄弟,你不是自称山西芮玮,怎么他们老称你是金陵的简召舞呢?” 芮玮笑道:马兄只要认定我是山西芮玮,管他们叫什么。” 马大成性格爽直不喜追根究底,心想就称金陵简召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笑了笑,便没再问。 这黑堡范围之大,如同一个小市镇,人口三千左右,大都皆是来向堡主林三寒学艺,要知林三寒的武功在武林中占着很高的地位,山西慕名前来学艺的弟子,自不在少数。 “赛诸葛”何多生亲自带领他们两人到堡中最大的建筑物前,这广大的厅堂内人声喧哗,原已是到了不少的武林豪杰。 巨大的横匾,上书道“四海云集”。 漆黑的巨大木愿上,塑上这四个泥金大字,气派好不威风! 马大成正望着这四个大字,匾下迎出一群人,只见当头是个黑髯飘胸,身着黑色锦袍,面目严肃的矮胖中年人。 芮玮见到他,顿时激起满胸的忿气,但在这忿气中,却又怀着恐怖之心。 何多生道:这是我们的堡主林三寒。” 林三寒见到芮玮,虽是疑惑万分,但神色之间却无一点变化,气派不凡的微然笑道:“能得简公子、马家少爷前来敝堡,真是蓬壁生辉。” 左右那些花花绿绿的公子少爷,全是应征的武林豪客,年纪都在三十以下,他们闻说天池府的简大公子来到,谁个不争先来看看领道武林数十年之久的天池府会出些什么人物? 马大成笑声赫赫道:有劳堡主出迎,罪过!罪过!” 众人听到这等笑声,暗笑道:“鲁东第一劈山掌的后裔,果真声威不见!” 芮玮不发一言,随着马大成向厅内走去。 众人皆都知道简大公子的名声:见他表情如此,也不以为怪,林三寒心中却暗暗警惕起来,忖道:此番天池府大公子来,莫非是为那年偷袭之恨,若是为此,单身来到,也未免太狂了!” 当下他暗中招呼何多生注意堡中警戒,以防天池府大批高手,心想:简公子要报当年之恨,定然也里应外合。 从人人厅坐定后,顷刻摆上酒宴,席分两排,正中一桌林三寒当中而坐,旁边是两位七十余的老者,左首那人长的鸠形鹤面,衣着却甚为华丽,手持一根精光闪闪的烟枪,不断的吞云吐雾。 右首那人是个大腹肥脸的商贾,只见他笑脸常开,不住的用手扶着颊下三络黄须,不像是个会武之人。 芮玮与马大成并肩坐在一边,他不识林三寒旁边两人是什么人,见厅中两边坐着五十余人,暗道天下小辈英雄大概全都集于此了! 林三寒持酒起身道:林某何幸能邀得各位英雄来此,敬水酒一杯,聊表谢意。” 众人起身饮毕后,林三寒又道:“各位来此应征,不免要技斗一番,林某请来两位师叔评判,希各位点到为止,大家一面欣赏一面饮酒,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芮玮听到林三寒旁边两人竟是他的师叔,不知怎会从未见过,若然是真的话,今天要想复仇恐怕不易。 突见座中站起一位脸色发青的少年,轻狂笑道:我们都是来招亲的,风闻堡主千金姿容绝世,却末见过,今天不妨请出来,让大家见见可好?” 林三寒哈哈干笑道:既是王少侠相请,自是要让各位一见。” 他吩咐身后站立的何多生,何多生去后,不多时一阵香风飘来,全座皆闻,王少侠精神一振,伸长脖子预备好端许一下这位美色闻名江湖的娇娃。 只听铃佩叮当轻响,先走出四位艳色的青衣婢女,后面跟着一位低头垂首,红衫轻飘的窈窕女子。 芮玮看到红衫女子,心中抨抨而跳,二年未见,如今不知伊人是何模样了? 红衣女子定到前仍是低着头,众人见不到她的面孔,好不失望! 林三寒道:“菊儿,抬起头来!” 众人知道她会抬头了,那知她好像没有听见,仍是低头不语。 林三寒脸色微变,声音很不自然道:“菊儿,还不拾起头来?” 红衫女子这才委屈万分的慢慢拾起头来,只见一个秀丽震憾人心的面容,呈现在各人眼前。 但听赞叹之声四下迭起,就连鲁直的马大成也不由主的低声道:“好个漂亮的妞儿……” 芮玮也见到,但他见到的不是那众人注意的美丽面容,而是那面容上接着的两滴清泪…… 于是他的心痛了,他知道这两滴泪代表着什么意思,他更看出,这两年,她虽然美丽多了,但也清瘦多了…… 芮玮不忍再看下去,转头他望,只听林三寒道:“菊儿,坐到爹的身边来。” 红衫女子茫然的向林三寒座前走去,众人见到她这般楚弱可怜之态,更觉美丽三分,无不暗暗赞叹! 红衫女在侧坐下,四名婢女随侍左右,各个前来应征之人,齐郎挺胸直背端然而坐,知道美人一定在注视自己,可要好好表现出采。 林三寒笑道:谁请先上场?” 只听飕的一阵风声,座上掠下一位长身瘦肩的汉子,抱拳道:“在下华不利,先下场讨教。” 众人见他是个面目生疏的人,也未闻说武林中有华不利这号人物。一个华山派的少侠想捡个便宜,抢快跃出,威风凛凛道:“在下华山冯不败,领教阁下拳法。” 华不利冷冷道:冯不败!好可笑的名字!” 冯不败听他话中有讽刺之意,勃然大怒,双拳交互向华不利胸前要害击去。 这华山破玉拳为华山派武术中最厉害的拳法,冯不败使来,功力虽不够,却也中规中矩,大有名家的风度。 但见华不利的拳法平平常常,一招一式不徐不疾的一一拆解攻来的破玉掌。 本来华不利的拳法万万不是破玉拳的对手,但他身手十分敏捷,而且功力沉厚稳实,每到危急之际能化险为夷。 数刻后冯不败的六十四招破玉拳堪堪施完,只见他顿时有点呆滞起来,华不利见机神威大发,突然一记怪招拍出“啪”的一声拍在冯不败的肩背上。 冯不败不愧为名家之徒,见败即收,迅侠跃退,抱拳道:“在下输了!” 华不利冷笑道:怎么!你不是叫冯不败吗?” 冯不败脸色羞红成赤,自觉无颜再呆下去,向厅外飞奔离去。 众人听华不利说出最后一句话,羞走冯不败,心中皆都暗暗不平,华不利四下一望道:那位再来? 众人都想保留实力,到最后比斗,一时竟无人下场。 停了一刻,林三寒突道:王少侠既请出林某的女儿,怎么不下场比个高下,莫非瞧不上我女儿吗?” 那脸色发青的少年是湘西邵阳有名的武术世家之后,名叫王春西,把他家传的梅花剑练得已有六、七分火候,但他纵情酒色,年纪虽少,身体却虚弱得很。 他让林三寒用话一逼,不得不乖乖下场,伸出剑来。 华不利摇头道:在下从不使用兵刃,你既用剑,就用剑攻吧,否则显不出你的家传绝学。” 王春西听他的话虽然气人,却不敢弃剑不用,因他一身所学,只有剑法可用,目下为了争得美女为妻,那管到声名的问题,当下依照梅花剑法的路式,一剑刺出。 华不利换了一套平常的掌法,只见在闪闪剑光中,穿梭来往,身法丝毫不乱,虽然有时十分惊险,但是王春西仍不能伤到他。 王春西剑法厉害,内力太差,空有精妙的招式,无法伤到内力充沛的华不利,看看六十六招梅花剑一施完,稍一疏忽,被华不利又是—记援招拍在后背上。 这一掌华不利用了几分真力,虚弱的王春西那经得一掌,张口喷出鲜皿。 林三寒候地掠出,在王春西胸上连点三下,才止住他喷出的鲜血,王春西在这情况下,亦无脸再呆下去,收好宝剑顿足而去。 他却不知林三寒的三指,虽然暂止住他的伤势,但已加深内腑的伤害,此去大病一场,几乎死去,就怪他徒逞一时之快,请出林三寒的女儿,招致如此后果! 林三寒见王春西离去,走回座上,根本不问刚才的事情,要知华不利打伤王春西,已是违反他开始比斗时,所说点到为止,千万不可伤了和气的话了! 华不利打倒两人,气焰高张,冷笑连连道:在下那想到所谓名家之后,竟是此差劲,可笑!可笑!” 他说出这等狂话,激怒几位少侠,同时跃落场中,大声道:在下领教!” 华不利嘿嘿笑道:也好,大家一齐上吧#衡得麻烦。” 跃落场中的五位少侠闻言大怒,但他们皆是名家之后,那敢群攻而上,一一道:在下一人打你就够了!” 华不利道:既不愿群斗,一个一个等着慢慢来!” 这华不利不知是何路数,武功非常了得,那五人一一施出家传绝学和他相斗,都被他在最后一招中击败。 座中各路英雄看得齐都失色,因他们到现在仍看不出华不利有丝毫疲惫之态,自忖要是上去,也难保不败? 只有林三寒与他师叔,仍不以为奇,好似早已算定华不利是不会败的,胜了似乎是自然之事,尤其林三寒的两位师叔炯炯注视场中比斗招式,每当华不利打胜一人,不由满面笑容,而对失败那人毫无同情之色。 连续再上三人,仍是绝学最后一招,被华不利打败,这样下去,等于每个都将自己的绝学在华不利面前施展一遍似的,要想得胜,决不可能。 这二人败后,再无敢冒然下场。 华不利霍然大笑道:“在座各位敢称天下的英雄前来应征,真是十分可笑之事,看来你们乖乖回去,让我一人得胜算了!” 这下可激怒了一直坐在芮玮身边老老实实的马大成,只见他环眼一睁,道:他***,谁敢狂?” 他猛站起铁塔般的身体,稳重有力的走到场中一站,真有气吞河岳之慨,华不利道:“阁下何人?” 看来马大成要比华不利的身体大了一倍多,不要说打架,就压也可以压死他,华不利心中不由有点寒意。 马大成道:咱是要真与你打一架,用不着问姓名,败了再说。” 说着一掌斜斜劈去,这一掌末到已然响起破空的风声,华不利心知要被打着,纵然有横练的功力,亦要被他震散。 华不利功力不及马大成,那敢正面迎敌,突听座上那大腹肥脸的商贾笑道:鲁东的劈山掌力太狠毒,今日看来,果然非凡?” 林三寒道:师叔说的不错,若是冒然接上一掌定要吃个大亏。” 华不利听到林三寒的话,更不敢与马大成硬拼,当下极力展出轻巧的功夫,与之周旋。 鲁东劈山掌深得稳、狠、沉、毒四字的要诀,谈到灵巧快速便差了,华不利一味在马大成的四周游转,使得马大成空有功力,不得畅快的打上一掌。 只见他三十六招劈山掌,一掌一掌都打空了,旁边看的人不服气起来,讥笑道:“算那门子英雄,逃得象龟孙子似的,好不要脸!” 马大成打到后三招,心气浮澡起来,三招快速攻出,要想抢在华不利身前,叫他好好吃上一记。 这一快攻,便犯了劈山掌四字的真诀,华不利抓到这个机会,一阵暗暗阴笑,挥起全身的真力,当马大成施完最后一式,突出怪招,狠力向马大成胸前攻去。 最后三招马大成要是不浮燥是再也不会失手的,这时最后一招施完,空门大露,那能再挡得住华不利的怪招,只听砰的一声,结结实实被打在胸口上。 马大成环眼怒睁,站在那里却未动分毫,华不利见状大恐,心道:这一掌已用全身的真力,怎没将他打倒?” 马大成一步一步走回座前,走到苗纬身边,苦笑道:“兄弟,咱打败了……” 言未毕,一道血箭从他口中喷射而出,菏纬急忙伸手按在他的气海穴上,将内家真力缓缓灌输过去,好一会马大成才止住喷血,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过来。 四座寂静无声,华不利呆呆的站在场中,忘了再出口大言挑战了,仿佛大家都已被马大成刚才的情况震住心神。 不久,只见马大成朴实的面孔,展开笑容道:“兄弟,咱没事了,谢谢你……” 芮玮摇手道:马兄不要说话,看我替你出口气。” 他将马大成扶在位置上坐好,走下场中,华不利见他来到便紧张道:“简公子也是来招亲的吗?“ 芮玮冷冷道:不是!” 众人齐都一震,心想你不是招亲,来这里作什么? 坐在侧座上一直垂头的林小姐,也不由抬起来头来,当她见到场中的芮玮,失声惊呼:小玮!” 芮玮不敢回头去看他,也不敢想象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众人注意场中的变化,没理会到林小姐的那声惊呼,林三寒听得清楚,低声道:菊儿,怎么啦!” 林琼菊颤声道:“他……他……他!……” 林三寒冷笑道:“他不是那个姓芮的小子,你紧张什么?” 林琼菊虽是不信,心中却舒服多了,要真是芮玮当着众人说不愿招亲,那要令她多么伤心! 华不利楞了好一会,才道:“你既不是来招亲的,在下不愿与你比斗。” 芮玮玉面含威道:“你不愿动手,就象马大成那样,在胸口上自己捶一拳吧!” 华不利大怒道:“我不是疯子,为何要打自己一拳!” 芮玮冷笑道:“你刚才怎么打人,就该怎么打自己,要是再不动手,我可要动手了!” 华不利气得说不出话来,却不敢与他打斗,要知天池府的声名,江湖谁个不知,华不利已战了十场,那敢再轻易动手。 众人见他适才气焰万丈,现在怕得跟孙子似的,莫不暗暗称赞快。 林琼菊越看假的简公子越象芮玮,忆起往年的情份,缕缕柔情一一升起,只见那双秀目紧紧不离芮玮的身上。 芮玮心有灵犀,虽未去看林琼菊,却已觉到她在牢牢注视自己,生怕回过头去,就要止不住情感的波动了,当下厉喝一声道:“还不自个了断吗?” 蓦地,一条人影掠到场中道:“简公子不要欺人太甚!” 华不利见到来人,喘口气道:“师兄,可要小心一点!” 他那师兄长得与他一般身材,面貌比他凶恶得多,狂声道:“你回去,曲无往可不怕天池府中的跳梁小丑!” 座中突有一人道:“太狂了!太狂了!竟敢说简公子是跳梁小丑,莫非吃错了药,在此瞎说大话?” 这段话说的尖声细气,显然是女子在装作学男人说话,众人被这声音吸引,都向她看去。 只见是个面貌俊俏的锦服公子,坐在右边座中,一手持酒细饮,另只手挟起一块鸡肉往樱桃似的口中送去。 刚刚送到唇边,却不吃了,放下筷,叹口气道:我吃东西,有什么好看,真是奇怪?” 众人被他一说,赶紧摆回头来,心中奇怪,此人是谁?看来明明是女扮男装,为何也来这里参加招亲? 华不利正要走回,芮玮喝止道:“站住!你不用回去,和你师兄一起上吧!” 俊俏公子笑道:对!对!不要回去了,师兄叫无往,师弟叫不利,联合起来,岂不是无往不利?否则单打独斗保险不利了!” 曲无往大怒道:兔崽子!你是谁?有种也下来吧!” 俊俏公子嘻皮笑脸道:不成!不成!我要下去,你的名字就要改成曲无回了!” 芮玮听他说的开心,不由激起童心,也道:这下两位师兄弟联合起来,叫做无回不利,那意思岂不是没有一次不利吗?” 俊俏公子拍手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 就连愁容不展的林琼菊也被逗出一丝笑容,众人不用说早已哈哈大笑起来。 曲无往华不利师兄弟两人,被讥笑得双双大怒,由不得同时出手向芮玮攻去。 芮玮面临大敌不敢大意,身子一转,闪过攻来的四拳,双掌如雨点般迅速拍出,展开简药官的三大绝招。 这天罗掌三大招,此时在他手中施来,比起当年与天地人三魔比斗时,厉害得多,已然达到七分功力。 简药官曾仗此三招名震江湖,荷纬能达到七分火候,曲无往,华不利两人怎是对手。 只见芮玮招式一出,他两人便手足无措,施到第二招滔天巨浪时,两人全被芮玮的掌风罩住,脱身不得。 “骇流排空”那招声势光涌而出,众人看到这般掌势,无不震惊得目瞪口呆。 但听芮玮在掌影中,喝声:着!”顷刻之间,曲无往、华不利身上各中十数掌之多。 掌声拍在他两人麻穴之上,顿时两人翻身倒地,丝毫不能动弹,如同死去一般。 众人喝果声如雷声响起,仿佛已忘了自己也是来参加比斗的,都为芮玮高兴起来,尤其那俊俏公子叫的声音最为清晰。 林三寒的两位师叔,板着面孔走下座来,各走到曲无往,华不利的身旁蹬下,挥手拍去。 曲无往,华不利穴道被解开后,急忙爬起,各跪在林二寒两位师叔身边,颤声道:“师父,徒儿无能!” 原来曲无往是大腹肥脸商贾的徒弟,华不利是不断抽大烟的鸠形鹤面老者的徒弟。 这两人武功甚高,名叫张不笑,颜春富,在林三寒初出道时,便已名满江湖,誉称和合二怪。 两人晚年放徒,并且懒于教授,故致曲无往、华不利空有武功一流以上的师父,却未学到三、四成,被芮玮三招击败,自在定数。 张不笑,颜富春不怪自己,各各举手“啪…‘啪”打了徒弟两记耳光,喝声道:还不滚开!” 曲无往、华不利脸上无光,也不敢离开,只得躲到林三寒身后屏风里去。 ------------------ 王家铺子 --------------------------------------------------------------------------------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第一一章艺惊敌 -------------------------------------------------------------------------------- 铁塔大汉声音仍然大喝一声道:“咱是来应征的!” 芮玮向他身后看去,果见有五个随从,皆都带着丰富礼物,看来那大汉不像绿林人物,倒像世家之后。 铁塔大汉又道“你也来应征的吗?” 芮玮很潇洒的笑了笑,没有作答。 铁塔大汉笑道:咱姓马,世居鲁东,草字大成,你这位兄弟既然是来应征的,不妨结伴人堡如何?” 芮玮听他笑脸客套时,其话声仍响澈云霄,才知他天生大嗓门,想起鲁东只有一位武林世家,笑道:兄台可是号称鲁东第一劈山掌,马氏世家之后?” 马大成畅笑点头道:“劈山掌哪敢称得鲁东第一,不过威势吓人而已。” 丙纬见他性格爽直豪放,顿生结纳之心,抱拳道:小弟山西芮玮,欲去堡中了结一事,你我正好同路。 当下两人谈谈笑笑向黑堡行去,顷刻之间来到堡前,只见漆黑的砖石砌成厚墙高有三丈,巨大的黑门附近站着九位黑色劲装异服的壮汉,上下全黑,真不愧黑堡之名。 尚未走近,门内走出一位黑色长服,满面精悍狡绘之色的中年瘦弱汉子,芮玮认出他是堡主的智星“赛诸葛”何多生。 何多生蓦见来客之中一位似以前堡中的菏纬,心下犯疑,但不敢冒然说出,只得笑脸问道:“来者何方英雄?” 马大成道:“在下鲁东马氏。” 这鲁东马氏四字在江湖上甚有名气,何多生惊笑道:“哦!哦!原来是马兄,请进!请进!” 他再也没想到这面目平凡漆黑的大家伙会是鲁东第一劈山掌之后,那敢怠慢。 马大成望了望芮玮,见他站着不动,便也站着,意在等芮玮一齐进去。 何多生见芮玮傲然无声站在那里,心下有气,带着不悦的脸色道:“阁下何人?” 芮玮冷笑道:“你也配问我的名姓?” 何多生脸色一变,正要发作,突从门内冲出一人道:何兄弟,不要问了,他是天池府简大公子!” 何多生暗暗大吃一惊,付道:“天下果有这等相似的人,难怪上次‘天魔’黄温凯回来,说他和芮玮简直无法分辨丝毫,如同一人了!” 芮玮见冲出的人,矮胖的身材,便知是天魔黄温凯,他神色不动,黄温凯迅速上前笑道:“简兄前来敝堡,有何事吗?” 此人明知那年袭击天池府未成,已结下仇恨,简召舞此来定然不怀好意,但他却表现得若无其事,好似早已忘了那年袭击之事。 马大成突然插口道:奇怪?黑堡主明明宣告天下英雄前来应征其女之婚事,咱们来这里不为此事,为啥事?” 黄温凯心中一动,冷冷道:简兄前来敝堡,是为应征的吗?” 芮玮本想说出自己并非简召舞,但为了便于复仇,给他个默不作声,既未承认也不否认。 马大成有点怒色道:“当然是来应征婚事!你们在这里拦着咱们,难道是黑堡的待客之道?” 黄温凯早有耳闻天池府的简大公子冷酷无情,不爱说话,暗道:“莫非简召舞真为小姐的美色,前来应征?” 他想到有这个可能,不敢得罪,忙抱拳道:“请进!请进!” 马大成昂然的与芮玮走进堡内,突听堡垒上的黑衣人,传叫道:“速报金陵简召舞、鲁东马大成驾到!” 那边两个黑衣人迅快翻身上马,急向堡中驰去,传报去了。 马大成疑惑道:兄弟,你不是自称山西芮玮,怎么他们老称你是金陵的简召舞呢?” 芮玮笑道:马兄只要认定我是山西芮玮,管他们叫什么。” 马大成性格爽直不喜追根究底,心想就称金陵简召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笑了笑,便没再问。 这黑堡范围之大,如同一个小市镇,人口三千左右,大都皆是来向堡主林三寒学艺,要知林三寒的武功在武林中占着很高的地位,山西慕名前来学艺的弟子,自不在少数。 “赛诸葛”何多生亲自带领他们两人到堡中最大的建筑物前,这广大的厅堂内人声喧哗,原已是到了不少的武林豪杰。 巨大的横匾,上书道“四海云集”。 漆黑的巨大木愿上,塑上这四个泥金大字,气派好不威风! 马大成正望着这四个大字,匾下迎出一群人,只见当头是个黑髯飘胸,身着黑色锦袍,面目严肃的矮胖中年人。 芮玮见到他,顿时激起满胸的忿气,但在这忿气中,却又怀着恐怖之心。 何多生道:这是我们的堡主林三寒。” 林三寒见到芮玮,虽是疑惑万分,但神色之间却无一点变化,气派不凡的微然笑道:“能得简公子、马家少爷前来敝堡,真是蓬壁生辉。” 左右那些花花绿绿的公子少爷,全是应征的武林豪客,年纪都在三十以下,他们闻说天池府的简大公子来到,谁个不争先来看看领道武林数十年之久的天池府会出些什么人物? 马大成笑声赫赫道:有劳堡主出迎,罪过!罪过!” 众人听到这等笑声,暗笑道:“鲁东第一劈山掌的后裔,果真声威不见!” 芮玮不发一言,随着马大成向厅内走去。 众人皆都知道简大公子的名声:见他表情如此,也不以为怪,林三寒心中却暗暗警惕起来,忖道:此番天池府大公子来,莫非是为那年偷袭之恨,若是为此,单身来到,也未免太狂了!” 当下他暗中招呼何多生注意堡中警戒,以防天池府大批高手,心想:简公子要报当年之恨,定然也里应外合。 从人人厅坐定后,顷刻摆上酒宴,席分两排,正中一桌林三寒当中而坐,旁边是两位七十余的老者,左首那人长的鸠形鹤面,衣着却甚为华丽,手持一根精光闪闪的烟枪,不断的吞云吐雾。 右首那人是个大腹肥脸的商贾,只见他笑脸常开,不住的用手扶着颊下三络黄须,不像是个会武之人。 芮玮与马大成并肩坐在一边,他不识林三寒旁边两人是什么人,见厅中两边坐着五十余人,暗道天下小辈英雄大概全都集于此了! 林三寒持酒起身道:林某何幸能邀得各位英雄来此,敬水酒一杯,聊表谢意。” 众人起身饮毕后,林三寒又道:“各位来此应征,不免要技斗一番,林某请来两位师叔评判,希各位点到为止,大家一面欣赏一面饮酒,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芮玮听到林三寒旁边两人竟是他的师叔,不知怎会从未见过,若然是真的话,今天要想复仇恐怕不易。 突见座中站起一位脸色发青的少年,轻狂笑道:我们都是来招亲的,风闻堡主千金姿容绝世,却末见过,今天不妨请出来,让大家见见可好?” 林三寒哈哈干笑道:既是王少侠相请,自是要让各位一见。” 他吩咐身后站立的何多生,何多生去后,不多时一阵香风飘来,全座皆闻,王少侠精神一振,伸长脖子预备好端许一下这位美色闻名江湖的娇娃。 只听铃佩叮当轻响,先走出四位艳色的青衣婢女,后面跟着一位低头垂首,红衫轻飘的窈窕女子。 芮玮看到红衫女子,心中抨抨而跳,二年未见,如今不知伊人是何模样了? 红衣女子定到前仍是低着头,众人见不到她的面孔,好不失望! 林三寒道:“菊儿,抬起头来!” 众人知道她会抬头了,那知她好像没有听见,仍是低头不语。 林三寒脸色微变,声音很不自然道:“菊儿,还不拾起头来?” 红衫女子这才委屈万分的慢慢拾起头来,只见一个秀丽震憾人心的面容,呈现在各人眼前。 但听赞叹之声四下迭起,就连鲁直的马大成也不由主的低声道:“好个漂亮的妞儿……” 芮玮也见到,但他见到的不是那众人注意的美丽面容,而是那面容上接着的两滴清泪…… 于是他的心痛了,他知道这两滴泪代表着什么意思,他更看出,这两年,她虽然美丽多了,但也清瘦多了…… 芮玮不忍再看下去,转头他望,只听林三寒道:“菊儿,坐到爹的身边来。” 红衫女子茫然的向林三寒座前走去,众人见到她这般楚弱可怜之态,更觉美丽三分,无不暗暗赞叹! 红衫女在侧坐下,四名婢女随侍左右,各个前来应征之人,齐郎挺胸直背端然而坐,知道美人一定在注视自己,可要好好表现出采。 林三寒笑道:谁请先上场?” 只听飕的一阵风声,座上掠下一位长身瘦肩的汉子,抱拳道:“在下华不利,先下场讨教。” 众人见他是个面目生疏的人,也未闻说武林中有华不利这号人物。一个华山派的少侠想捡个便宜,抢快跃出,威风凛凛道:“在下华山冯不败,领教阁下拳法。” 华不利冷冷道:冯不败!好可笑的名字!” 冯不败听他话中有讽刺之意,勃然大怒,双拳交互向华不利胸前要害击去。 这华山破玉拳为华山派武术中最厉害的拳法,冯不败使来,功力虽不够,却也中规中矩,大有名家的风度。 但见华不利的拳法平平常常,一招一式不徐不疾的一一拆解攻来的破玉掌。 本来华不利的拳法万万不是破玉拳的对手,但他身手十分敏捷,而且功力沉厚稳实,每到危急之际能化险为夷。 数刻后冯不败的六十四招破玉拳堪堪施完,只见他顿时有点呆滞起来,华不利见机神威大发,突然一记怪招拍出“啪”的一声拍在冯不败的肩背上。 冯不败不愧为名家之徒,见败即收,迅侠跃退,抱拳道:“在下输了!” 华不利冷笑道:怎么!你不是叫冯不败吗?” 冯不败脸色羞红成赤,自觉无颜再呆下去,向厅外飞奔离去。 众人听华不利说出最后一句话,羞走冯不败,心中皆都暗暗不平,华不利四下一望道:那位再来? 众人都想保留实力,到最后比斗,一时竟无人下场。 停了一刻,林三寒突道:王少侠既请出林某的女儿,怎么不下场比个高下,莫非瞧不上我女儿吗?” 那脸色发青的少年是湘西邵阳有名的武术世家之后,名叫王春西,把他家传的梅花剑练得已有六、七分火候,但他纵情酒色,年纪虽少,身体却虚弱得很。 他让林三寒用话一逼,不得不乖乖下场,伸出剑来。 华不利摇头道:在下从不使用兵刃,你既用剑,就用剑攻吧,否则显不出你的家传绝学。” 王春西听他的话虽然气人,却不敢弃剑不用,因他一身所学,只有剑法可用,目下为了争得美女为妻,那管到声名的问题,当下依照梅花剑法的路式,一剑刺出。 华不利换了一套平常的掌法,只见在闪闪剑光中,穿梭来往,身法丝毫不乱,虽然有时十分惊险,但是王春西仍不能伤到他。 王春西剑法厉害,内力太差,空有精妙的招式,无法伤到内力充沛的华不利,看看六十六招梅花剑一施完,稍一疏忽,被华不利又是—记援招拍在后背上。 这一掌华不利用了几分真力,虚弱的王春西那经得一掌,张口喷出鲜皿。 林三寒候地掠出,在王春西胸上连点三下,才止住他喷出的鲜血,王春西在这情况下,亦无脸再呆下去,收好宝剑顿足而去。 他却不知林三寒的三指,虽然暂止住他的伤势,但已加深内腑的伤害,此去大病一场,几乎死去,就怪他徒逞一时之快,请出林三寒的女儿,招致如此后果! 林三寒见王春西离去,走回座上,根本不问刚才的事情,要知华不利打伤王春西,已是违反他开始比斗时,所说点到为止,千万不可伤了和气的话了! 华不利打倒两人,气焰高张,冷笑连连道:在下那想到所谓名家之后,竟是此差劲,可笑!可笑!” 他说出这等狂话,激怒几位少侠,同时跃落场中,大声道:在下领教!” 华不利嘿嘿笑道:也好,大家一齐上吧#衡得麻烦。” 跃落场中的五位少侠闻言大怒,但他们皆是名家之后,那敢群攻而上,一一道:在下一人打你就够了!” 华不利道:既不愿群斗,一个一个等着慢慢来!” 这华不利不知是何路数,武功非常了得,那五人一一施出家传绝学和他相斗,都被他在最后一招中击败。 座中各路英雄看得齐都失色,因他们到现在仍看不出华不利有丝毫疲惫之态,自忖要是上去,也难保不败? 只有林三寒与他师叔,仍不以为奇,好似早已算定华不利是不会败的,胜了似乎是自然之事,尤其林三寒的两位师叔炯炯注视场中比斗招式,每当华不利打胜一人,不由满面笑容,而对失败那人毫无同情之色。 连续再上三人,仍是绝学最后一招,被华不利打败,这样下去,等于每个都将自己的绝学在华不利面前施展一遍似的,要想得胜,决不可能。 这二人败后,再无敢冒然下场。 华不利霍然大笑道:“在座各位敢称天下的英雄前来应征,真是十分可笑之事,看来你们乖乖回去,让我一人得胜算了!” 这下可激怒了一直坐在芮玮身边老老实实的马大成,只见他环眼一睁,道:他***,谁敢狂?” 他猛站起铁塔般的身体,稳重有力的走到场中一站,真有气吞河岳之慨,华不利道:“阁下何人?” 看来马大成要比华不利的身体大了一倍多,不要说打架,就压也可以压死他,华不利心中不由有点寒意。 马大成道:咱是要真与你打一架,用不着问姓名,败了再说。” 说着一掌斜斜劈去,这一掌末到已然响起破空的风声,华不利心知要被打着,纵然有横练的功力,亦要被他震散。 华不利功力不及马大成,那敢正面迎敌,突听座上那大腹肥脸的商贾笑道:鲁东的劈山掌力太狠毒,今日看来,果然非凡?” 林三寒道:师叔说的不错,若是冒然接上一掌定要吃个大亏。” 华不利听到林三寒的话,更不敢与马大成硬拼,当下极力展出轻巧的功夫,与之周旋。 鲁东劈山掌深得稳、狠、沉、毒四字的要诀,谈到灵巧快速便差了,华不利一味在马大成的四周游转,使得马大成空有功力,不得畅快的打上一掌。 只见他三十六招劈山掌,一掌一掌都打空了,旁边看的人不服气起来,讥笑道:“算那门子英雄,逃得象龟孙子似的,好不要脸!” 马大成打到后三招,心气浮澡起来,三招快速攻出,要想抢在华不利身前,叫他好好吃上一记。 这一快攻,便犯了劈山掌四字的真诀,华不利抓到这个机会,一阵暗暗阴笑,挥起全身的真力,当马大成施完最后一式,突出怪招,狠力向马大成胸前攻去。 最后三招马大成要是不浮燥是再也不会失手的,这时最后一招施完,空门大露,那能再挡得住华不利的怪招,只听砰的一声,结结实实被打在胸口上。 马大成环眼怒睁,站在那里却未动分毫,华不利见状大恐,心道:这一掌已用全身的真力,怎没将他打倒?” 马大成一步一步走回座前,走到苗纬身边,苦笑道:“兄弟,咱打败了……” 言未毕,一道血箭从他口中喷射而出,菏纬急忙伸手按在他的气海穴上,将内家真力缓缓灌输过去,好一会马大成才止住喷血,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过来。 四座寂静无声,华不利呆呆的站在场中,忘了再出口大言挑战了,仿佛大家都已被马大成刚才的情况震住心神。 不久,只见马大成朴实的面孔,展开笑容道:“兄弟,咱没事了,谢谢你……” 芮玮摇手道:马兄不要说话,看我替你出口气。” 他将马大成扶在位置上坐好,走下场中,华不利见他来到便紧张道:“简公子也是来招亲的吗?“ 芮玮冷冷道:不是!” 众人齐都一震,心想你不是招亲,来这里作什么? 坐在侧座上一直垂头的林小姐,也不由抬起来头来,当她见到场中的芮玮,失声惊呼:小玮!” 芮玮不敢回头去看他,也不敢想象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众人注意场中的变化,没理会到林小姐的那声惊呼,林三寒听得清楚,低声道:菊儿,怎么啦!” 林琼菊颤声道:“他……他……他!……” 林三寒冷笑道:“他不是那个姓芮的小子,你紧张什么?” 林琼菊虽是不信,心中却舒服多了,要真是芮玮当着众人说不愿招亲,那要令她多么伤心! 华不利楞了好一会,才道:“你既不是来招亲的,在下不愿与你比斗。” 芮玮玉面含威道:“你不愿动手,就象马大成那样,在胸口上自己捶一拳吧!” 华不利大怒道:“我不是疯子,为何要打自己一拳!” 芮玮冷笑道:“你刚才怎么打人,就该怎么打自己,要是再不动手,我可要动手了!” 华不利气得说不出话来,却不敢与他打斗,要知天池府的声名,江湖谁个不知,华不利已战了十场,那敢再轻易动手。 众人见他适才气焰万丈,现在怕得跟孙子似的,莫不暗暗称赞快。 林琼菊越看假的简公子越象芮玮,忆起往年的情份,缕缕柔情一一升起,只见那双秀目紧紧不离芮玮的身上。 芮玮心有灵犀,虽未去看林琼菊,却已觉到她在牢牢注视自己,生怕回过头去,就要止不住情感的波动了,当下厉喝一声道:“还不自个了断吗?” 蓦地,一条人影掠到场中道:“简公子不要欺人太甚!” 华不利见到来人,喘口气道:“师兄,可要小心一点!” 他那师兄长得与他一般身材,面貌比他凶恶得多,狂声道:“你回去,曲无往可不怕天池府中的跳梁小丑!” 座中突有一人道:“太狂了!太狂了!竟敢说简公子是跳梁小丑,莫非吃错了药,在此瞎说大话?” 这段话说的尖声细气,显然是女子在装作学男人说话,众人被这声音吸引,都向她看去。 只见是个面貌俊俏的锦服公子,坐在右边座中,一手持酒细饮,另只手挟起一块鸡肉往樱桃似的口中送去。 刚刚送到唇边,却不吃了,放下筷,叹口气道:我吃东西,有什么好看,真是奇怪?” 众人被他一说,赶紧摆回头来,心中奇怪,此人是谁?看来明明是女扮男装,为何也来这里参加招亲? 华不利正要走回,芮玮喝止道:“站住!你不用回去,和你师兄一起上吧!” 俊俏公子笑道:对!对!不要回去了,师兄叫无往,师弟叫不利,联合起来,岂不是无往不利?否则单打独斗保险不利了!” 曲无往大怒道:兔崽子!你是谁?有种也下来吧!” 俊俏公子嘻皮笑脸道:不成!不成!我要下去,你的名字就要改成曲无回了!” 芮玮听他说的开心,不由激起童心,也道:这下两位师兄弟联合起来,叫做无回不利,那意思岂不是没有一次不利吗?” 俊俏公子拍手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 就连愁容不展的林琼菊也被逗出一丝笑容,众人不用说早已哈哈大笑起来。 曲无往华不利师兄弟两人,被讥笑得双双大怒,由不得同时出手向芮玮攻去。 芮玮面临大敌不敢大意,身子一转,闪过攻来的四拳,双掌如雨点般迅速拍出,展开简药官的三大绝招。 这天罗掌三大招,此时在他手中施来,比起当年与天地人三魔比斗时,厉害得多,已然达到七分功力。 简药官曾仗此三招名震江湖,荷纬能达到七分火候,曲无往,华不利两人怎是对手。 只见芮玮招式一出,他两人便手足无措,施到第二招滔天巨浪时,两人全被芮玮的掌风罩住,脱身不得。 “骇流排空”那招声势光涌而出,众人看到这般掌势,无不震惊得目瞪口呆。 但听芮玮在掌影中,喝声:着!”顷刻之间,曲无往、华不利身上各中十数掌之多。 掌声拍在他两人麻穴之上,顿时两人翻身倒地,丝毫不能动弹,如同死去一般。 众人喝果声如雷声响起,仿佛已忘了自己也是来参加比斗的,都为芮玮高兴起来,尤其那俊俏公子叫的声音最为清晰。 林三寒的两位师叔,板着面孔走下座来,各走到曲无往,华不利的身旁蹬下,挥手拍去。 曲无往,华不利穴道被解开后,急忙爬起,各跪在林二寒两位师叔身边,颤声道:“师父,徒儿无能!” 原来曲无往是大腹肥脸商贾的徒弟,华不利是不断抽大烟的鸠形鹤面老者的徒弟。 这两人武功甚高,名叫张不笑,颜春富,在林三寒初出道时,便已名满江湖,誉称和合二怪。 两人晚年放徒,并且懒于教授,故致曲无往、华不利空有武功一流以上的师父,却未学到三、四成,被芮玮三招击败,自在定数。 张不笑,颜富春不怪自己,各各举手“啪…‘啪”打了徒弟两记耳光,喝声道:还不滚开!” 曲无往、华不利脸上无光,也不敢离开,只得躲到林三寒身后屏风里去。 第12章 父仇难报 芮玮见林三寒两位师叔怒目望着自己,心下暗暗胆寒,凝神戒备。 笑脸常开的商贾张不笑此时果真不笑了,心中盘算如何替徒弟出口气,才不失自己的身份。 烟不离嘴的大烟鬼颜春富也忘了再含那根金光闪闪的烟枪了,不不得马上好好揍芮玮一顿。 眼看他两人将对芮玮不利,林三寒突道:“两位师叔,今天是招亲比武,胜了将是晚辈的娇婿,也是你两位老人家的后辈,可不要伤了他。” 张不笑,颜春富望着芮玮英俊的面容,暗道侄孙女有个这般的夫,真是不错!立时他两人换下了脸色,张不笑笑了起来,颜春富大烟依然自得的抽了起来。此时他们忘了刚才徒弟的耻辱了,好象认定只要能战自己的徒弟,便一定可以入选成为一家人了。 林三寒本有点疑惑芮玮装扮简公子来到此地,但见芮玮施出简药官的成名绝学,便确信不移他是简召舞了,而不再怀疑他会是芮玮 林三寒早就觊觎天池府内的珍藏,那年派天地人三魔袭击天池府,不过试探天池府的防卫能力,结果大败而归,便不敢轻举妄动,此时见简公子自动来参加招亲,心想不管你愿不愿意,今天一定要你将这门亲事许下给你。 他打着如意算盘,以为自己的女儿嫁给简大公子,还怕天池用将来不为已有? 当下他笑吟吟站起来,向四座道:“谁再请下场与简公子比试?’ 众人虽然皆都是名家之后,但比起天池府简公子的名望是差远 了?适才见了芮玮三招神威,这时再无人敢下场去争取鳌头之名。 林三寒笑意更甚,连忙接道:“再无人下场,林某就要宣布简公子第一。” 俊俏公子拍手道:“就宣布简公子为第一吧#夯人敢和他争了……” 林三寒大声笑道:好!我就宣布简公子为第一,快将毒珠,黄金拿来。” 顷刻五名黑衣壮汉捧来避毒珠、黄金放在林三寒面前,林三寒笑道:“谁不知天池府富甲天下,区区这点礼物表示一点意思,快请简公子收下。” 芮玮寒沉着脸道:“我为什么要收下?” 林三寒脸色微微一变,道:林某曾实事求是告天下,只要来参加这场盛会,独得鳖头者,许配小女并赠绝艺一种,以及这点财物,简公子得胜,自然就该收下,算作订亲之礼。” 芮玮冷冷道:“在下并非简公子,来此并非为了参加这场盛会,故不能收下!” 林三寒脸色惨变道:“你不是简公子,是谁?” 芮玮哈哈一声凄笑道:“林三寒,两年未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林三寒大惊道:“你是芮玮?” 芮玮冷笑道:“不错,你真还记得。” 林三寒脸色发青道:“好!好!未想到还是你!” 俊俏公子插嘴道:你不是来参加招亲,来做什么?” 芮玮瞥了俊俏公子一眼,大声道:“芮某今日来此,是为先父复仇!” 突听林琼菊惨惋哀怨地道:“芮……你……你不愿娶我吗? 她那如杜鹃啼血的声竟令震撼得芮玮不由自主,回头看去。 那是一张多么凄艳绝伦的娇容,泪水还在不住地倘着… 芮玮的心几乎要碎了,只觉一阵阵隐隐的绞痛袭涌到心头,他忍不住要向她那边跑去,但无比的仇恨心止住了他! 林三寒见状,喝比道:“别那么下贱给老夫丢脸,快回去!” 林琼菊是林三寒的独生女,自幼丧母,严父兼作慈母,却从未对她大喝过一声,今日被骂,心中的难过与伤痛不可言状,她再也没勇气呆下去了,否则她真要扑进芮玮的怀里大哭一场,但现在能够吗?情郎已经负心…… 于是她怀着碎裂的心,俺面奔回…… 林三寒骂了女儿,心中也着实难过,苍声凄凉的道:姓芮的,你父亲的死关系甚大,林某虽有罪嫌,尚不至于使你如此怀恨,再说你住在老夫这里十年,不图报恩吗?” 芮玮沉痛的心,怒极而笑道:“林三寒,你不用花言巧语,十二年前先父去世时,临死前说出你的名字,我那时年幼,虽有满腔复仇的决心,却无能为力,只有改姓投身仇家,哼!你再也没想到掌剑飞的儿子,会住在你堡中十年之久吧!” 颜春富突然放下烟枪,怪声道:“掌剑飞还有后代?” 张不笑脸色一沉,笑容顿敛道:“果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芮玮指着和合二怪,愤恨得眼中几欲喷火道:“害我父亲,你……你……们两个也有份?” 张不笑笑容又开道:“怎么不是,若非和合二怪,江湖上有谁敌得住那老鬼?” 芮玮咬牙切齿道:“好!想不到今天查到另二个杀父凶手,只要有份,我芮玮发誓要一一杀绝!” 他狠毒的望着和合二怪,双掌慢慢布满真力,预备作不死不休的决斗!林三寒要劝他化解彼此的仇恨,这时见他如此怀恨害他父亲的仇人,心中不却涌上一阵寒意,暗道:“此时不除了他、莫要他年遗下无穷的祸患!” 于是林三寒阴阴地道:“师叔,今天万莫要放了他!杀了以除后患。” 俊俏公子突然道:“林堡主,你已承认他是你的女婿,杀了他,你的女儿,岂不要成寡妇了?” 林三寒厌恶的望了俊俏公子一眼,大声道:今日盛会尚未了,待林某完结此事,再请各位继续比试,独得整头者,林某决不食言,将女儿许配他。” 众人有的早想告辞,见突变一起,便安坐观看,听林三寒这么一说,本已绝望的心,顿时复起,皆都有意要再尽力争取那鳖头之名,好娶个美貌的妻子,并且名利兼收。 俊俏公子格格笑道:所谓‘一马不配两鞍,一女不嫁二夫’,堡主适才已宣布芮玮第一,现在又要选另一个第一,莫非堡主有两个女儿?” 林三寒大怒道:你是谁?你来做什么?” 俊俏公子笑意盎然道:“我也是来招亲的啊!可惜听说堡主只有一个女儿,否则。。” 张不笑截口道:“否则有个儿子就好了,可惜我那师侄没有儿子,你也不用到这里来招老公哪!” 俊俏公子被说得满脸非红,众人大都皆已看出他是女扮男装,不由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但听一声暴喝,芮玮蓦地全力向和合二怪击去。‘ 众人都是好武之士,立时全部心神都贯注到场中。 俊俏公子本来几乎要羞得无地自容,这时众人不再注意他,才好过得多,他关心芮玮,也注意看去。 和合二怪一向两人同时动手对敌,现在被一个后生小子攻来,可不好意思两人动手,颜春富一烟杆向他击来厉掌戳去,张不笑退身让开。 芮玮见烟杆来势凌厉无比,急忙收掌退身,颜春富立意不再让他生离此地,烟杆连伸三下,直袭过去。 芮玮急展玄妙三十掌第一招“妙手空空”,似有实无的封闭过去,这招本来十拿九稳可以夺下敌方的武器,但颜春富是何等人物,烟杆一圈,虚实莫测。 无法拿到颜春富的烟杆,反被对方刺破掌风了,袭向手臂上各处穴道。 在这危急万分的情形下,芮玮沉着应付,以一招“万妙成空”的手法,堪堪及时缩手,而免大难。 才交手两个回合,丙纬自知要以空手对敌。难以支持十招以上,当下即刻拨出玄铁木剑。 颜春富自忖不是对手,这时没有追袭,举起烟杆猛吸一口大烟,意态十分轻藐。 芮玮木剑在手,一剑凛然刺出。 这剑含无穷玄机,颜春富见到这招,一口烟来不及喷出,举杆凝神拍去。 他一杆拍到芮玮剑上,立时发觉木剑传来了阵急速的颤动,他是个武术大行家,知道这颤动并非功力不够的颤动,其中一定有古怪。 他急忙收杆,纵然他见机得快,还是被芮玮一剑带起,不由自主地烟杆跟着木剑转动起来。 颜春富大声一喝,只听咻裂一声破空脆响,总算将烟杆扯开木剑,但因用力过巨,那口未喷出的烟,呛到气管中,不由于咳连连,咳得老泪都流出来了! 芮玮心中暗叹可惜,只怪自己功力不够,否则只要在他烟杆圈上三转,定要使他撤杆而败。 颜春富一个大意,差点栽到阴沟里,弄得老脸通红,气怒之下,烟杆急速展出一套绝学,凌厉的攻向芮玮全身各大要穴。 芮玮沉稳的展开喻百龙传授的剑法,一一拆解,守得很稳,时而攻上一剑,但颜春富已拿出全付精力,攻去的招式,并无效果。 林三寒看到芮玮的剑法,心中对他更忌惮三分,心想要是让他再练上数载,莫说自己,就连师叔也不是对手,当下他离开座位,走到场中,向张不笑使了个眼色。 张不笑会意点头,双眼严密注视到芮玮的身形上。 时辰一久,芮玮渐渐落到下风,他剑法,功力都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越打下去,破绽越多。 颜春富最厉害的一路杆法,叫‘鹤啄’,此时突然使将出来,芮玮接到三招,情势已见危殆,颜春富一面打,一面发出阴狠的笑声。 芮玮再接了五招,已感实难应付,想到眼前三个大敌,一个已战不过,那能复仇? 突听张不笑笑道:师弟,你这‘鹤啄’可说天下无敌了!” 张不笑意在既长颜春富的威风,给敌方意志的打击,那知丙纬不但未被打击,反令他想到那招无敌剑来! 但听芮玮一声高吭道:“天下第一无敌剑!” 在这声高吭音末落,他那一招“无敌剑”破空而出,但见惊天动地的剑势,如雷击顶般袭向颜春富。 颜春富的“鹤啄”招式,顿时黯然无光,只听一声惨叫,颜春富在一点也不了解敌情下,被芮玮木剑拍在肩上。 这一剑威力何止数百斤,他的肩骨被拍得粉碎,烟杆脱手落地,张不笑大惊失色,从怀中抽出一面金算盘,攻向木剑,左手一把抓住颜春富,拉到身后。 芮玮一剑得功,见到金算盘,知道是柄奇门兵刃,千万不能被套在木剑上,于是赶忙收剑,接着施出另一招剑法。这招剑法载在喻百龙手护秘笈中,是简药官的绝学,本是十分厉害的,芮玮想到不由使出,照理可以给张不笑一个下马威,但他却未想这招剑法从没练过,只是在书上看过。 知道和实用是两回事,他那一剑虽然依式施出,力量用得不纯,张不笑眼光可明察秋毫,这点那能看不出,金算盘当的一声,正好击在剑尖上。 芮玮只觉剑已无法用力,好象前面有道铁墙,挡住剑的去势,急忙想抽剑回来,那知剑已被金算盘销住,抽不回来了! 这时他空门大露,正要以绝学解救时,老奸巨滑的林三寒在他背后,扑身而上。 众人见芮玮打败颜春富,都泛上崇拜英雄的心理,认为年纪青青的芮玮实在了不得,后见张不笑替上,便不平起来,心中暗骂:前辈高手还要车轮战,真丢人呀! 现在又见芮玮危急,林三寒突袭,齐声喝骂! 到底芮玮经验不足,别人齐声喝骂,他还没觉察到林三寒的阴险用心等到发觉时,林三寒一拳已打在他的背心上。 尚亏芮玮练的是天衣神功,没有被林三寒的掌力震断心弦,当场死亡,只见他口中喷出一道血箭,喷向张不笑的身上。 张不笑生性好洁,连忙跃身后退,金算盘离开芮玮的木剑,芮玮软绵绵的垂下手臂,无力再举剑了! 林三寒见一拳没打死芮玮,心下更寒,另一拳跟着击出,狠着心肠要将他活活打死。 众人不平声四下迭起,蓦听俊俏公子尖叫道:还不住手!” 只见俊俏公子身形如箭,实比箭还要疾,掠到芮玮身旁,一掌向林三寒胸前击去。 这一掌攻敌之必救,林三寒暗自忖度,要被打到,十之八九非死不可,当尸尽力跃退。 林三寒为了闪过那致命一掌,自己那一拳也因这一退没有打到菏纬。 俊俏公子不顾一切,抱起芮玮,芮玮全身无力,由他抱起,躺在他的怀中,不能动弹。 张不笑一算盘向俊俏公子脑后砸去,林三寒决不能让人救走芮玮,奋不顾身,也全力攻去。 俊俏公子前后受敌,手中抱着芮玮不能抵御,众人见状无不替他捏把冷汗。 却见他一足点地,身体一旋,候失足影,张不笑算盘砸空,还险点砸到林三寒击向俊俏公子的双掌。 张不笑面无人色,大喝道:“那里逃?” 只听俊俏公子身后笑道:没有逃啊!” 张不笑骇然失色,回身看去,果见俊俏公子抱着芮玮正站在林三寒的座位旁,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张不笑见到这种轻功身法,竟能使自己觉察不到敌踪何在,吓得冷汗直冒,颤声问道:你……你!……是谁的弟子?” 俊俏公子没理他,低头伸出一手,拿起那颗桌上的避毒珠,笑道:这是订婚礼物,我可要替芮玮公子收着。” 林三寒铁青着面孔道:“我女儿再也不会嫁给姓芮的小子!” 俊俏公子笑道:“不嫁也不行呀!烈女不嫁二夫,林堡主可莫害了自己的女儿独守空房。” 林三寒听到烈女两字,暗暗一凛,心想:可要好好劝解菊儿,莫要逼她紧了,去寻短见,那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娘! 张不笑厉声道:你到底是谁的徒弟?” 俊俏公子摇头道:“真是的,你就算问明白了又有什么用,难道不成敢向她老人家找麻烦吗?” 张不笑紧接道:她?她是谁?莫非是……” 俊俏公子窜向厅外,张不笑一手抓去,只见他突从自己身边掠过,却无法抓住,那速度实在太快了! 张不笑急怒之下,手中金算盘向着俊俏公子的身形,甩手飞射而去。 这金算盘数十斤重,被他大力射去,疾逾飞箭,直袭俊俏公子,到了不及一尺之距,俊俏公子陡然拔起身来,双足落在金算盘上,向后一登。 只见金算盘突然向后飞回,快速绝伦,而且照准张不笑的额头击到。 张不笑不敢硬接,俯身拾起颜春富的烟杆,向金算盘中央挑去,金算盘落到烟杆上,好象螺旋一般,转了数十圈,才停了下来。 他惊得汗水直流道:是她吗?是她吗?”…” 颜春富忍住肩痛,突然道:“一定是她,若非她谁能教出这样的徒弟?” 芮玮躺在俊俏公子怀中,因伤势过重,倦得眼睛都睁不开,口中虽不再喷血,丝丝血水仍不断从口角渗出。 俊俏公子奔出黑堡后,一路疾奔没有停留,芮玮迷糊中闻到浓烈的女子香气,阵阵袭来,心道:俊俏公子果真是个女子呀?” 也不知奔了多久,芮玮早又昏迷过去,等他醒来,四下一看,情况全非。 这是一间装饰高贵华丽的房间,锦被绦枕,轻纱垂帐,颜色调配得十分柔和,处身帐中,睡在软绵绵、香啧啧的丝毡上,如在仙境。 芮玮揉了揉眼睛,暗中调息,发觉身中伤势全无,好像并没有挨了林三寒一拳,只是有点乏力的感觉而已。 掀开透明的纱帐,走下床来,缓缓走了一圈,并无不舒,于是确定自己的伤势完全好了,回忆那天是俊俏公子将自己救出黑堡,莫非他给自己眼下灵药,才治好伤势? 突听门声轻响,走进一位绝美的女子。 那女子长得好美,雪白的皮肤直可欺雪,远远看来好象一朵粉白的梨花、娇艳、柔弱、但在柔弱中却有挺秀之气,芮玮一眼便看出她是俊俏公子。 只见她天真地笑道:啊!你能站起来了。” 芮玮几乎一揖到地,感激万分道:“在下一命幸承小姐相救,又赠灵丹治好严重的内伤,此思此德,来生犬马难报!” 女子闪身让过,还了一礼道:“别讲得那么厉害,见义相助,人之常情,灵丹可不是我的,是小台山医隐史不旧史伯伯的。” 芮玮惊声道:“是‘死不救’的灵丹?” 言中大是不信史不旧会赐一粒灵丹来救别人的性命,原来“怪手医隐”史不旧个性怪僻,虽有起手回春、华陀再世的医术,却不愿救任何武林中的人物。 曾有十数次武林高手受了重伤,赶着遥远的路途送到小五台山,那知怪手医隐见死不救,任他在屋前死去,也不相顾一眼。 每次相送伤者的亲友,想强迫史不旧救治也不行,因他武功甚高,打也打不过,亲友们传到武林中,凡在江湖上走的豪客侠士,听到这件消息无不愤慨,遂叫他“死不救”,意思是说这个人见死不救。 这“死不救”的名声传开后,武林中便再也无人送伤者到小五台山求他相救了。 芮玮在黑堡中便听到“死不救”的传闻,那想到今天竟会是“死不救”的灵丹将自己治好,岂非奇迹? 女子点头道:“可不是嘛!我到小五台山去要,史伯伯马上就给我,别人说史伯伯见死不救,真不应该!” 芮玮叹道:这是什么地方?” 女子笑道:这里是北京,我家的老宅子。” 芮玮不由又是—揖,感慨万分道:小姐远至小五台山为在下求得灵丹,这种恩情莫说救命,仅是那番跋涉之苦,已令在下永生难忘!” 女子连连摇头道:可别再作揖了,莫要折杀我,也别再叫我小姐,我最不喜欢人家喊我小姐,爹给我取个名字叫高莫野,可我从小就野得很,你就叫我野儿吧!” 芮玮道:在下名叫……” 高莫野笑道:“我知道你叫芮玮,长得和简公子一般模样,那天我要见见天池府的简大公子,到底和你有何相像之处?” 芮玮叹道:我若与简公子站在一起,你再也分不出谁是我了!” 高莫野不信道:“真有那相像吗?” 芮玮若有所思道:若不是那么相像,两年前就不会活了,早给黑堡三魔杀伤在荒野上,无人相救了……” 高莫野神情不解道:“你有一身莫测的武功,怎会被人杀伤?” 芮玮苦笑一声道:莫测武功?我连几个杀父仇人都战不过,若非你仗义搭救,性命都要不保,怎会有一身莫测武功!” 高莫野摇头道:你确有一身高深的武学,可惜火候不够,假以时日,莫说和合二怪与林三寒,就是名震武林的七残舆也难胜得了你……” 芮玮疑信参半道:真有这个可能……?” 高莫野接道:“当然可能!就是那天,你若一直以那招击败颜春富的剑法对敌,想来和合二怪与林三寒早死在你的剑下。” 芮玮“哦”了一声,心想那招剑法师父关照不可随便使用,当不知以后碰到仇人,是否用它对敌? 高莫野见他忽然不讲话了,忍不住问道:你的师父是谁呀?” 芮玮随口道:“七残叟之一!” 高莫野失声一呼,惊道:那一位残叟?” 芮玮不在意道:喻百龙。” 高莫野大惊道:啊!是他!” 芮玮笑道:怎么啦? 高莫野吃惊道:没……没什么,只是我知道你师父。” 芮玮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师父的?” 高莫野道:这……” 忽听老远传来喝声道:大将军到!” 高莫野立时停下话声,喜笑道:我爹来这里啦!” 芮玮道:令尊是个将军?” 高莫野有点自傲道:“我爹不但是将军,而且是兵马大将军!”芮玮“啊”的一声! 第13章 将军故人 原来兵马大将军位居极品,统率天下兵马,自天子以下,文以宰相为首,武以兵马大将军为主。 天池府三代为宰,其权力威势无与伦比,但说到兵马大将军,纵然简春其在世,天池府亦不敢压过。 芮玮万万料不到会来到兵马大将军的府第,而且救自己性命的竟会是兵马大将军的女儿。 当高莫野带着芮玮拜见父亲时,只见正堂上大将军威风凛凛的坐在上首,其侧是高莫野的母亲相伴,右右侍立虎背熊腰的卫士。 高莫野见着父亲盈盈下拜道:爹,野儿拜见!” 大将军声音洪亮道:野儿,爹听说你救了一位重伤的武林人回家,放心不下,特来看看,是不是在外面又闹事了?” 高莫野撒娇道:爹,野儿没闹事,你就不回来看看吗?” 大将军慈笑道:“谁说的?” 高莫野嘟着嘴道:谁说不是!否则爹为何在大母家一住月余不回?” 高莫野的母亲斥声道:“野儿,没规矩!怎么说起爹来了。” 高莫野走近面如满月的中年妇人身旁,不依道:“娘心太好,总不管爹爹,难道咱们这边不如大母那边亲切吗?” 大将军笑道:“野儿,你真管起爹来了,记得给你取名莫野的用意吗?” 高莫野寓动鼻窦,道:我知道爹说我生性好野,取个莫野教我永生记着不要在外面撒野。” 大将军额首道:你能记着就好,但爹还有一个用意是你要像个女孩子懂规矩,莫要像男孩子—般,结果……” 高莫野有点气苦道:结果野儿不懂规矩管起爹来了,惹得爹再也不喜欢野儿丫……” 大将军显然是十分疼爱这个女儿,摇头道:你看爹还没讲你,你就生气,别气!别气!爹公事繁忙才未回来,莫要错怪。” 高莫野转颜笑道:怎不早说,害得野儿没大没小!” 大将军向夫人叹道:这孩子!真是……” 中年妇人笑道:官人从小把她宠坏,现在要管迟了。” 高莫野走近大将军,笑吟吟道:“爹,我救的那人,在等着拜见您老人家。” 大将军笑道:我说没错吧!怎叫人在那里站着等,他是受伤刚愈的人,能站吗?”言中有点责怪高莫野不懂事。 高莫野道:没关系,他病全好了!” 她轻移莲步,向芮玮走去。 大将军不由叹道:野儿真是不懂规矩呀……” 一侧芮玮恭身站立,他瞧见高莫野与父母谈笑时的欢乐,内心泛起—阵阵哀伤,思起父母全已亡故,孤苦零仃—人,哀痛更增…… 突听高莫野道:“你在伤什么心?” 芮玮慌忙抹去眼泪,呐呐道:没……没什么……” 高莫野刚才明明看到芮玮流泪,但她不好意思再问,她自然想不到芮玮伤痛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与父母相聚,令他触景生情,笑道:“爹爹脾气最好,你见他时不必怕。” 芮玮随着走上前,看清大将军的面容,见他虽然和善可亲,却透出一种无形的威严之气,常人见到,当真要有点忐忑不安,但芮玮却非常人,坦然一揖道:“晚辈芮玮拜见大将军与夫人!” 大将军神情微微一震道:你姓芮?” 芮玮恭立道。”正是,先父芮问夫,将军可是单名一个‘寿字’?” 大将军高寿亲切道:“是令尊告诉你的么?” 芮玮点头道:晚辈幼时常听先父说到将军之名,迄今未曾忘记。” 高寿叹道:“令尊何时去世的?” 芮玮悲凄道:十二年前,先父被人害死!” 高寿震惊道:“是被人害死的?” 只见他脸色顿时变得十分沉痛,好一会才摇头叹道:令尊跟随我征战各处十三年之久,彼此情谊如同手足,十五年前他突然要离开我,记得那时你才四岁,我不知令尊要离开的原因,如今思来,莫非他自知有人要害他,不愿连累我,才辞去的吗?” 芮玮紧接问道:“先父那时有些什么仇人?” 高寿黯然而叹道:要说令尊的仇人,真不胜数…—”高莫野插口道:那总有几个特别厉害的仇人罢?” 高寿向中年妇人道:夫人尚记得我那至友芮问夫否?” 中年妇人低叹道:妻怎会忘记‘掌剑飞’其人,记得官人第一次带他来家时,他念念不忘官人的安全,不敢离去,官人语有妾在,毋庸担心,他不信妾有护卫的能力,要与妾比试,妾与他比半百招不败,他才安心离去。” 芮玮未想到中年妇人竟能与父亲战个平手,看那妇人纤弱慈祥,怎会怀有绝世武功?神色之间大是不信! 高莫野鬼灵精,一侧见状,便知芮玮心中在想什么,笑道:“家母武功出自峨嵋,年青时便名震江湖,人称‘玉掌仙子’,当年黑白两道闻名莫不忌惮三分。” 玉掌仙人斥声道:别给我说大话,芮公子的父亲是让着我的,否则我在他手下,再也走不过五十招。” 高寿道:我那兄弟就因我的安全与事业,得罪江湖人物,结下不少仇家,细数当今黑白两道,十有六七曾与他为敌过!” 芮玮道:武林人物为何要对将军不利?” 高寿故旧情深道:我与令尊虽未八拜,实胜过兄弟之情,他小我七岁,你就称我一声伯父,喊将军太生疏了。” 芮玮恭声改口道:“是!伯父!” 高莫野拍手笑道:“那可好!我有个兄弟了!” 玉掌仙子道:野儿,你小芮贤侄一岁,该称声大哥。” 高莫野笑着向芮玮盈盈福礼道:“哥,请受小妹一礼。” 芮玮慌忙回礼道:在下……在下。…·怎敢……” 高莫野立时委屈地道:大哥莫非不愿认我这个妹妹?” 芮玮急急摇手道:不是!不是!大哥怎会不愿认你妹妹…—”高莫野截口笑道:“那就好了,莫要再称什么在下在下!好别扭呀!” 高寿笑道:既是一家人,贤侄不要客套,坐下细谈。” 芮玮坐定后,高寿接道:数十年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贤侄可知是谁的功劳?” 芮玮道:当是本朝两大中柱,天池府简家以及伯父吧?” 高寿道:说到百姓安居乐业,无盗贼,无杀掠,因是简家三代之功。贤侄可知简家之事?” 芮玮点头道:简家三代朝中为宰相,首代简药官二代简燕真三代简春其,末简召舞现尚未成婚,侄儿知道得清楚。” 高寿哦了一声,心中奇怪他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却未追问其故,续道:简药官未为宰相前便文武全才,为宰相后常四出巡游,与武林人士交往,要知国家之乱,主在武林,武林纷乱与否,影响国家安危至巨,简药官鉴于此点,便主张安抚武林。 “他一生在江湖上奔波,本是为害百姓的绿林,从此消声匿迹,本是互相争杀,谋名的派系亦不再发生,武林安定了,国家随之安定,百姓专心耕作,世呈一片安乐气象。 “其后简燕真,简春其皆能秉承父志,数十年来人人安居乐业,社稷不殆,实是简家三代之功!” 高莫野道:那爹爹呢?” 高寿神情轩昂飞扬道:“简家功劳在社稷之安宁,至于国家不被外侵,边塞稳固,帮基不危,则是本座之功了!” 芮玮心道,难怪兵马大将军高家声威,不在天池府简家之下,果有其中道理,若非兵马大将军,简家虽有通天之能将国家治好,但不能防御外侮,结果社稷不免沦为异族,说来两者皆为国家之基石,缺一不可。 高寿停下话声,好一刻才又道:“但本座所以能建此大功,则又全是我那兄弟之力!” 他神情顿时黯然稍停又道:“可惜当我功成名就时,他却离我而去,而今又去黄泉,想来令我伤心欲泪,恨天不公!” 芮玮闻言,眼泪不禁流下,高莫野亦止住笑容,面有戚色,玉掌仙子早已轻弹泪珠…… 芮玮哽咽道:先父仇人,伯父记得可有几个?” 高寿激昂道:凡阻我事业者,皆是令尊当年仇人,要知异族不能侵,便想买通武林败类,阴谋将我除去,武林道中,受名利武学的诱惑,暗中被异族指挥而来与我为敌者,不在少数,我曾一一记在表中,马上给你,贤侄便知一切。” 芮玮感激涕零道:“侄儿有了那表,不难将先父仇人一一寻出……” 高寿颔首道:“令尊忠心为国,与我同心无间,凡来害我者,皆被令尊战败铩羽而归,未让他们伤了我一丝毫毛,至后令尊仇家越结越多,想是他怕连累到我,推荐几位武林高手为我护卫,便隐身而去,如今被仇家杀害,必是当年为我而结的仇家了!” 当下吩咐身后卫士,顷刻卫士取来一本绢册,两纬拿到手中,只见封皮上用墨笔写道:“刺客录”。 顺手翻去,里面每段均记着,某年某月某日刺某人,以及当时行刺高寿的过程,一一详述,看来分明。 芮玮仔细揣在怀中,暗暗发誓要将绢册中所记行刺高寿的刺客,每个寻访,定要查出有否参加谋害父亲之嫌。 高寿爱怜道:“贤侄,你是如何受伤被野儿救回的?” 芮玮将那段经过详细说出,说到受伤的情形,高莫野接道:野儿将大哥救回,大哥一直昏迷数日不醒,我急得慌忙找娘来看,娘看后说内腑受到严重的伤害,若无仙丹灵药,恐怕无法治愈,顶多延至半月便要枯萎死去! “我呀到娘话,心中大急,想到小五台山的史伯伯连夜赶去,尚亏史伯伯赐给一粒九转返魂丹,大哥服下后,气色日见好转,今日发觉他醒来,竟能行动自如了。” 高寿松口气道:“老天有眼,未叫问夫兄绝后!” 玉掌仙子道:那日妄见野儿形容憔悴的带回九转还魂丹,便知一定有救,吩咐野儿小心照顾,并通知官人。” 芮玮听完自己救的经过不由向高莫野深情看去,内心感激之情,不可言表,真不知以后如何报答? 高莫野被他那双深透的眸子看得好不自在,莫名其妙的霞生双颊,女儿娇羞之态,横溢无遗。 高寿,玉掌仙子旁观清楚,心想能叫野儿脸红,真是桩不容易的事情,思到其中原因,微微含笑不语…… 芮玮霍然见到高心中一栗,不敢再看高莫野,正襟危坐道:伯父可认识黑堡堡主林三寒?” 高寿摇头道:不认识,在刺客录中亦未记过此人名姓,但不知他为何参加杀害问夫兄?” 芮玮叹道:“在刺客录中虽无他的名姓,但他参加谋害先父一份,先父临死前说出其名,是断断不会错的!” 高寿严肃道:有仇报仇,然而贤侄要切记,不可错杀好人,否则令尊地下难安!” 芮玮庄重应道:“侄儿牢记伯父教训,决不滥杀无辜!” 高寿慈蔼笑道: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玉掌仙子道:“贤侄以后安心在此好好养息,莫要再记惦替令尊复仇之事,等身体养好,—切慢慢来。” 芮玮道:九转还魂丹为不世奇药,侄儿身体现在全已恢复正常,预备就要告辞,望伯父伯母见谅。” 高莫野失声惊呼道:“怎么?大哥就要走了?” 芮玮低头道:“是的,但我将会常来此地拜见伯父母。” 高莫野突然转身奔去。 高寿摇头叹道:“这孩子脾气真怪!” 玉掌仙子黯然不语高寿望着芮玮,又道:你身体既已全愈,自有很多事要做,我不再留你,但希记着常来看看。告知替令尊访仇家的经过。” 芮玮见高莫野奔回,心中好生难过,暗中祈望再见她一面,于是坐着不动道:是的!侄儿此去一在磨练己身所学,好替先父复仇,同时沿途寻访刺客录中所载之人。” 高寿从怀中摸出一块金牌,递给芮玮,芮玮接到,见金牌一面“令”另一面是兵马大将军的官印。 芮玮不知此牌有何用处,只听高寿道:这牌有如我本人,牌到之处等于我亲临,你以后在江湖上有何需求帮助之处,持牌至官府,便可得到应求。” 芮玮收在怀中,见高莫野还不出来一别,甚是焦急,但又不好呆坐,只得起身揖道:侄儿就此告辞。” 高寿亲起相送,芮玮坚辞,一人大步向府外走去。 走到门阶前脚步不由放慢,想回头去看看高莫野出来没有,但想到伯父母在后,却又不好意思回过头去。 正在犹疑不决时,突听高莫野叫道:大哥等—等!” 芮玮大喜,赶紧站住,回过身去。 高莫野奔上前来,神色略略有点幽怨道:大哥真的走了吗?” 芮玮忍住感情的波动,缓缓点头,高莫野递上一物道:“这东西你带着。” 芮玮接下一看,是颗避毒珠,道:这做什么?” 高莫野苦笑道:这是大哥的订婚礼物,怎么忘了!” 芮玮塞还高莫野的手中,正色道:“她是仇人女儿,我是再也不会与她成亲的!” 高莫野脸色一勇,笑道:大哥当真不要吗?” 芮玮道:“你拿去还给黑堡。” 高莫野语气忽变道:大哥难道真能忘却林琼菊?” 提到林琼菊忆起往事,自幼两人相处一起,情感不可谓不深,怎能忘却,芮玮不擅谎言,忘了答话。 高莫野见状叹道:大哥还是将避毒珠收下吧!” 芮玮道:为什么?” 高莫野道:那一日大哥能忘却林琼菊再将避毒珠还我,我代为奉还,倘若不能忘却,你就收下。” 芮玮道:我不收下呢?” 高莫野正色道:你不收下,便说明永远忘却林琼菊了!” 芮玮心想不能骗她,自己实在难将林琼菊忘记,只有接下,表明心迹。 当他伸手接下后,只见高莫野脸色好不凄楚,他咬住牙根道: “野儿,我走了!” 高莫野忽然怒道:“你莫叫我野儿!” 芮玮没有作声,转身欲去,忽见门外走进一群人,只听高莫野道:三叶上人要见家父吗?” 当前走着一位道家装扮的中年人,长的蚕眉风眼,身背长剑,洒脱出群,颇有几分仙气。 后面跟着七位卫士服装的大汉,芮玮见那三叶上人眼神似乎有点呆滞,心想怎么这个出尘不凡的人怎会如此? 三时上人语调生硬道:“贫道有急事要见大将军。” 脚步不停带着七位卫士经过身旁,芮玮被阻去路,停身一侧。 这三叶上人是高寿特聘的护卫,身份很高,可随时出入府第,面谒大将军。 高莫野挡住三叶上人笑道:“上人要见家父,莫要带着卫士。” 三叶上人恍若未闻,直向高莫野身前走去,高莫野不好再挡,侧身让过,忽见那七位卫士十分面生,娇喝道:“你们站住!” 七位卫士脸色倏忽一变,但未停下脚步,高莫野心下大疑,飞身跃到七位卫士身前举手挡住,只让三叶上人一人走去。 三时上人好像不知身后事情,仍向前直走,七位卫士一位年纪最长者呼道:三叶上人,叫她快让我们过去。” 三叶上人这才回过头来,荡然无主道:让他们进来。” 高莫野机伶道:你们是大将军的卫士吗?”七位卫士连连点头,高莫野又道:你们可知我是谁?” 七人顿时楞住,年纪最长者慌忙道:当是小姐!” 高莫野哼声冷笑道:“当然是小姐,莫非你们不敢确定?” 七人见她生疑,大是恐慌,一位横眉竖目的大汉,见她是个女子,以为好欺,举手推去,低吼道:“还不让开!” 高莫野疑掌微扬,迅快向那大汉的腕脉切去。 那大汉身旁是个同样身材,却显得机智伶俐的卫士,见高莫野一出手,便知是个扎手人物,举掌急快拍去,笑道:“小姐请让开!” 他出掌甚快,高莫野分心之下,飘身疾退。 第14章 摄魂刺客 高莫野一心两用,丝毫不乱,左手不差分毫,恰好捏在那面貌凶恶的卫士腕脉穴上,右掌抵住击来那掌。 面凶卫士立时被她制住动弹不得,另外那人未想到一个纤弱女子却有无比雄厚的掌力,当下被震开一丈,跟跪欲倒。 事变突起,另五名卫士不顾侣伴,齐向高寿那方奔去,芮玮尚未出门,见状便知这七名卫士是刺客,正要抢身救助,只见大厅后迅快冲出三位武师连同高寿身后的卫士,共有七人团团围住,保护高寿夫妇两人。 柔弱的高夫人玉掌仙子,此时尽扫妇人慈祥之态,在内层挺身护住高寿,凝目注视来敌,英气不下须眉。 高莫野点住面凶卫士的穴道,另位尚未站稳,被她飞身上前,用袖指住“软麻穴”咕冬摔倒。 高莫野不过举手之间,便制住两名刺客,另五名恰恰与高寿的护卫交上手,高莫野回头望了芮玮一眼,见他呆呆站着,嗔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芮玮慌忙道:你快去保护伯父!脚下飞快奔上前来。 高莫野心知五名刺客决非父亲护卫的敌手,倒是不慌,走过三叶上人身旁,只见他站着看别人械斗,却—动不动,气道:你是死人吗?” 突闻七声掺呼,接着“咕冬…‘咕冬”……到地之声不绝,高莫野大惊奔去,就这片刻时间,不知何故,七名武功不弱的护卫,全已被打伤地上,不能动弹。 芮玮几与高莫野同时掠到高寿身前护住,面对那五名刺客,芮玮急忙道:“伯母快将伯父护到屋后,此地有我与野儿!” 高莫野指着五名刺客,大怒道:“你们是什么入,胆敢将我父亲护卫杀伤?” 五名刺客杀气满面,见到高寿将要走去,大喝道:“不要走,留下命来!”五人同时冲上。 高莫野双掌一分,倏忽之间,已向五人拍去,芮玮心知高莫野武学修为尚在自己以上,回身储同玉掌仙子要将高寿护到院后。 玉掌仙子见他来到,惊道:“你快去帮助野儿,莫要管我们!” 言词之中,甚是惊怕那五名刺客的厉害。 五名刺客被高莫野一挡,同时跃退一丈,他们晓得高莫野的厉害,不敢轻易对敌,高莫野又要攻去,忽觉手掌一麻,只听那年老刺客阴****:“你若要死得慢点,好好到一边去养息!” 刹那之间,高莫野觉到手掌上的麻痹越来越甚,大惊问道:“你们可姓花?” 年老刺客大声笑道:“咱们正是花门七毒!” 高莫野恨声道:那七名护卫可是被你们的含沙射影杀伤?” 年老刺客道:姑娘既知道,就尝尝含沙射影滋味吧!” 这含沙射影是极端射影的暗器,又叫射人影,意思是说只要见,到人影,便要发射,而且百发百中。 那位刺客话声才完,顿见他胸前射出一道光芒,速度好快,决非人力所能躲让得了,高莫野轻功绝世,再者有备,才能立时拔身掠起。 但她拔身一半,忽觉力不从心,这一些微的停滞,已被含沙射影射到双足上。 这含沙射影暗器用极细的毒沙做成,刹时数百粒毒沙全部嵌在高莫野雪白的肌肤里,毒气立时散布,高莫野“冬”的一声,摔倒地上。 芮玮大惊,一个箭步上前,拔剑、出剑,几乎是同一时完成,向五位刺客刺去,高莫野躺在地上道:“小心他们的暗器,千万不要让他们接近!” 芮玮在此时机,如临大敌,不敢一丝疏忽,即以一招无敌剑施展开。 五名刺客见他一剑未刺实,忽又变招,正要射出暗器,斗见乌黑的光幕,从头顶罩将下来。 五人大惊,同时将含沙射影射出,一时何止千万粒毒沙,但是奇怪得很,毒沙一粒也未射到丙纬,五人惊楞的念头尚未升起,玄铁木剑毫不留情的拍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全被木剑拍碎肩骨。 五人同时惨叫一声,摔倒地上,辗转呻吟。 芮玮趋身上前扶起高莫野,急道:“你……你……怎么啦?” 高莫野苦笑道:你莫管我,快将三叶上人的人中穴用针刺一下了“玉掌仙子赶上前来,泪落满面道:野儿……你……你……” 高莫野强支精神,笑道:娘不要急,外面尚有刺客,快拿一根针给大哥!” 玉掌仙子身上有针,递给芮玮,芮玮一针刺在三叶上人的人中穴上,立时三叶上人神智恢复,茫然道:“刚才发生什么事?” 高莫野振声道:上人快去吩咐卫士防卫四周,注意刺客,千万记住,教他们莫要与刺客正眼相视!” 三叶上人去后,高莫野叹道,“大哥,你将我抱到那五位身旁。 芮玮将她抱起,才看到她的左掌乌黑一片,已至手肘间;纤足也全已发蓝,蓝得十分怕人。 高莫野突见五位刺客的样子,惊叹一声,芮玮看去,见他们颈脖间皮肤蓝得跟高莫野双足一般的颜色,不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高莫野叹道:他们的毒沙本想射你,那知被你的剑势吸住,粘在木剑上,你将他们五人肩骨拍碎,毒沙也就拍进肉里啦!” 五名刺客早已昏迷过去,人事不醒,芮玮暗忖:厉害白毒沙,这瞬间毒气便侵到颈间,再片刻侵到全身,岂非要送命?想到高莫野也中了毒沙,急忙过去抓起与高莫野对掌的刺客,解开他的穴道,一手按在他的脑顶上的“百会穴”厉声问道:解药在那里?” 那刺客倔强不语,芮玮怕时间久了对高莫野不利,再变点他的麻穴,从他怀中搜出七瓶解药,但不知那瓶解药有用,当下一指点在刺客的天“突穴上”。 这“天突穴”乃属奇经八脉中的阴维脉,是在任脉之会…—被点中,只觉全身皮下似有千万虫蚁乱爬乱咬,麻痒难当,那刺客知道厉害,赶忙说道:第三个瓶子可解她身上的毒气。” 就在这片刻他已痛得脸色发青,芮玮一脚又解开他的穴道,拿起第三瓶解药给高莫野服下。 高寿夫妇眼见女儿中毒,急得站立不安,却也无法。 没有一会工夫,高莫野的毒气已解,手上的乌黑色尽皆消去,她不由叹道:好厉害的毒气,我只与他对了一掌便从皮肤中渗进,若非用内功逼住毒气,此刻早已死去!” 芮玮倒看不出这七人面目平凡,使毒的功夫却如此骇人,教人再也不信,要说用毒的人一定有所特征,而这七人一点特征也没有,致使高莫野没有防范到,中了诡计。 她毒气已解,芮玮笑道:我扶你起来吧?” 高莫野摇头道:不行,我脚上的毒还没解,站不起来。”但她的衣襟盖在脚上,无法看到。 芮玮道:我看可好了一点?” 高莫野轻轻拉起衣襟,只见此时蓝得更为怕人,高莫野低声叹道:我用内功止也止不住啦!毒气仍一点一点上侵!” 高寿突道:“这是西域魔蓝,我曾见过,中人一刻即死,快向那刺客索取解药,莫要迟了!”言下十分惊恐。 芮玮大恐,生怕高莫野就要死去,一把抓起刺客,厉声道:快将解药取出,不要自讨苦吃!” 刺客摇头道:“那毒我也无法可解。” 玉掌仙子急道:你快取出解药,要知你的兄弟也中了魔蓝毒!” 刺客仍是摇头道:你是我的兄弟,也无法可解!”芮玮怒极,大喝道:“你胡说!” 手下一紧,扭住他的手肘,刺客疼得冷汗直冒,但他一声不吭,尽力忍受,显示真的没有魔蓝毒的解药。 高莫野低弱道:大哥逼他也没用,不如把他兄弟弄醒问他们较好。” 芮玮心想不错,此人也许有所忌惮不敢说,但他的兄弟中毒,为保性命不会不说,当下走到五人身旁,用手一探,顿时凉了半截,有气无力道:他们全死了……” 只见五人全身皆已发蓝,蓝得隐隐透出青色,才讲几句话功夫,这五人本是蓝到头项,现在就布满全身,这毒播散得好快! 刺客脸色惊慌道:我的兄弟真中了魔蓝毒?” 玉掌仙子急得流泪道:我们怎会骗你?” 高寿知道这毒的厉害,眼看如花似玉的女儿将要死去,惊楞得呆站在那里,茫然无语…… 另位面凶刺客关切兄弟的安危,急吼道:我的兄弟真的死了,花门誓不与你们罢休!” 芮玮叹道: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取你兄弟的性命,这怪他们自讨,如今连野儿……” 面凶刺客截口道:你不要我兄弟的性命,就快将他们的毒血放尽,喂下最最滋补的药品,快!快!迟了不及。” 芮玮心中一动,急快抱起高莫野放在床上,脱下她的鞋袜,只见摩蓝毒仅侵到小腿弯,显是高莫野在竭力制压。 他忙捧起高莫野的雪白玉足,张嘴向脚心咬去,高莫野被脱下鞋袜已然害羞,这时被人用嘴亲住,更是羞藏万分,但她心中却甜蜜万分…… 芮玮一敲自己头道: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他!” 史不旧有扁鹊再世之能,他虽被称‘死不救’既能赐高莫野灵丹来救自己,自不会不救她了!” 芮玮想到这里,大大放心,脸上露出笑容,高寿却不知史不旧是何人,但他见芮玮高兴,便放心道:此去小五台山要十日行程,野儿不能行走,只有劳动贤侄,耽误贤侄的时光……” 芮玮连连摆手道:别这样说,若非贤妹,我早已没命,此番无论任何艰难,都要尽力护送她到小五台山,请史不旧救她。” 玉掌仙子道:有你护送野儿去,我十分放心,现在时间宝贵,你们赶快动身吧!” 当下芮玮抱起高莫野,王掌仙子出外吩咐套马备车,高莫野不放心父亲的安危,担忧道:爹,我走了以后要特别注意,莫要再被刺客闯进。” 高寿泰然道:二十年来,刺爹不下百次,皆能逢凶化吉,爹怕什么,倒希你快痊愈,以免爹日日想念。” 高莫野摇头道:现在伊吾国有邪教高手,精通催眠术,这次三叶上人都中了道儿,才不知不觉将凶手引进,爹要千万小心,吩咐护卫加强禁卫,一旦见着刺客,不要正眼相看,否则被催眠住,他们不但不能维护爹的安全,反被敌人利用,再者更要小心花氏一门高寿点头笑道:我晓得,你快去吧,要知爹仅有你一个女儿,千万注意才是。” 门前车马备好,芮玮与高莫野同坐车内,御者是京内第一把赶车好手,精神奕奕,三十来岁已跑遍全国各地。 高寿夫妇两人再三叮咛后,御者一鞭,马车飞驶而去。 高寿等马车去远,回头对夫人道:这些刺客显系被奸人利用,剩下两个只要知道悔改,就放了他们吧!” 玉掌仙子点头同意,过去责了几句,见他们确已悔改,就拍开了穴道,放他们走了,现场自有手下去清理。 高莫野脚上中毒,劲力全失,站都站不起来,一路上,上车、下车、休息、吃饭,都是芮玮亲自照应,她心中的感激,自不可言表。 这日过‘斋堂’出居庸关,关外是荒凉大道,少有人迹,车马行驶更速,车过带起满天尘埃,才行一个时辰,满车尽是黄蒙蒙一片,御者灰头士面,分不出五官何处。 车中高莫野熟睡,芮玮闭目坐息,突然车子停了下来,只听御者叫道:滚开!滚开!……” 叫了十数声,车子仍未前进,高莫野被吵醒,睡眼惺松道:大哥,怎么啦?”芮玮替她盖好丝被,笑道:你睡你的,我去看看。” 高莫野见他体贴入微,眼中露出幸福的光采…… 芮玮打开车门问道:怎么回事?” 御者道:相公请看那群鬼画符野人,挡住去路!” 芮玮果见一群****大汉,满身涂满奇彩异色,个个仅着及膝犊鼻裤一条,围在马路中间,成一个圈子来往跳跃着。 他正想问个明白,请他们离开,当他下车接近时,他们忽然跳跃加快,口中还不断地发出悲嗥声。 耳闻那极难听的叫声,眼见迷幻的彩色,芮玮顿感头脑微微发胀,眼皮沉重,要想睡去,这情况令他一懔,急忙运气大喝一声: “站住!” 那群彩色裸人似是被他这喝声震惊,同时停下跳跃。 他们一停,身上的彩色便消失了迷幻的效能,芮玮脑盘立时清醒,暗中凝神提气,大步上前道:你们挡在马路中做什么?” 彩色裸人指手划脚,呀呀乱叫,芮玮知道他们在向自己说话,却一句也听不懂,不知他们说的什么话? 他只得作手势教他们两边分开,同时大声道:让开路!让开路! 却见他们动也不动,直在摇头乱叫,芮玮心中十分冒火,恨不得一一将他们赶开,突见人群中走出一位灰衣老者,芮玮见他完全是汉人装束,大喜道:“老丈,烦你叫他们让开路好吗?” 老者满面戚容,摇头道:“他们不会让开的!” 芮玮疑问道:为什么?” 老者叹道:他们族中一位青年人突生疾病躺在地上将要死去,依他们族里的风俗习惯,同伴要彩色哀号三天,那年青年人的灵魂才能上升天国,否则暴毙不得超生,永沉地狱!” 芮玮道:他们什么族人,讲的什么话?” 老者:他们是泰族人,讲的是泰语,敢情相公听不懂?” 芮玮摇摇头,转问御者道:你可听说过泰族人?” 御者精神一震道:怎没听过!这泰族人专门喜欢搞鬼画符的玩意,有一次……”他正要滔滔不绝说出往昔经历,表示见闻渊博,芮玮摇手止住,向老者道:那青年生的什么病?” 老者脸色一变,心有余悸道:啊!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病,我与他们族人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见横身一倒,在地上乱滚乱翻,惨声呼叫,越叫声音越小,那声音好不恐怖,现在已然叫不出声来,眼看就要断气,那样子实在可怜……” 芮玮暗付:照这种情形,那年青人莫非被武林高手点住险维经? 想到被点险维经的惨状,十分同情道:可否让我去看看那年青人?” 老者大喜道:相公是医生吗?” 芮玮摇头道:你带我去看他,也许能治。” 老者慌忙回身,吼哩咕鲁向那些彩身人说话,彩身人听后,齐皆大喜,急忙两侧让开,并且大声嚷叫。 老者笑道:他们说,相公若能治好青年人,全族感恩不尽,因那青年人是族长之子。” 芮玮道:我不知成不成,试试看!” 只见马路中间盖着一方划席,下面鼓鼓的显是盖着一物,老者忙道:族人怕他晒死,用草席盖着……” 芮玮正向草席处走去,忽听车里高莫野柔声道:大哥别管闹事,咱们绕道好了!” 芮玮脚步一停,老者脸色突变,但他没见到,大声说“没关系,咱们马上就可以走啦!” 他走到草席前,又道:把这草席拿开。” 老者迟疑不前,反退后三步,招来一彩身人,吼哩咕瞎说了一句话,那彩身人才满面不乐意的上前掀席。 芮玮在江湖道中的阅历甚浅,这一切都没引起他的疑心,倒盼快将青年人治好,好尽快赶到小五台山。 只见那彩身人抓住草席两角,猛然一掀,突然一大团青烟冲天而起,芮玮心知不妙,赶忙止住吸气,但哪来得及,不觉吸进——口。 他抬眼望去,草席下那有人影,只有一个青铜大盆,内里正在烧着不知什么事物? 就这眨眼之间,那掀席的彩身人,突然翻身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想是他也吸进了青烟! 芮玮这才完全了解是个做好的陷井,当下大怒,回身向身后老者走去,却不敢大骂,那群彩身人见他不倒,觉得奇怪,老者哈哈奸笑道:你知我是谁吗?” 芮玮紧闭嘴唇,双手握拳,他想一击之下,将这老者除去,老者何等狡猾,一面后退,一面连连笑道:没用!没用!你纵然内功精湛,不说话,但只要—运气,立即昏倒,你可晓得那是何等厉害的药物?” 芮玮正要动问是什么药物,但他及时止住没有上当,这时忽觉有点乏力的感觉,心知那口青烟在体内发生作用,要是用力向老者一击,定如他所说要昏眩过去。 高莫野在车内由御者口中得知一切,急得尽力呼道:大哥,你没事嘛…大哥。 语声焦急而关切,芮玮听得眼眶润湿,心道:“她若能动得一丝—毫,定然就要拼力下来帮忙了! 想到她,不禁大声呼道:你们快逃呀!你们……”一句话未说完,顿感天旋地转,昏倒过去,人事不知! 高莫野大惊,急叫道:大哥!大哥!……” 御者惊慌道:“芮相公昏倒了,我们快逃吧……” 他正要鞭马奔驶,高莫野厉声道:“停止!不准逃…… 第15章 为情白头 灰衣老者大笑道: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跟我们走,莫要想逃!” 车帘掀开,高莫野已尽力爬到车边,颤声道:你……你们…… 把他怎样了?” 蓦见一灰衣老者,左手挟着昏迷不知的芮玮,笑道:你可是大将军千金高小姐?” 高莫野怒道:你怎可这样待他?” 她的尖声一呼,老者突然将芮玮摔在地下,嘿嘿冷笑道:心痛吗?舍不得吗?” 高莫野秀目圆睁,可怜她全身无力,不能发作,否则她定要将这老者挫骨扬灰! 老者得意地冷笑道:我‘黑心不悔’郑必胜可不是软心肠慈悲的人,高小姐,你好好听话也还罢了,若然打歪主意,莫怪我将这子毙掉!” 高莫野听到‘黑心不悔’这匪号,心中暗寒叹道:你们要怎样?” 老者抓起芮玮向车上一摔,冷笑道:慢慢你就会知道,不必多问!” 车子转道向岔道驶去,高莫野放下车帘,见芮玮能在身边,心中稍慰,虽然他人事不知,如同死去。 车子驶行得很快,高莫野用尽方法弄不醒芮玮,不知他被何种毒药迷倒,突想到他身中有颗避毒珠急忙取出,拿着放在他鼻端。 这避毒珠黝黑无光,看来十分不起眼,但能发出淡淡的异香味,这香味倒是毒避毒的圣品。 不及盏茶时间,芮玮幽幽醒来,高莫野大喜,搂住他的颈脖,就耳低声道:莫要讲话,快设法逃走!” 芮玮被搂在软绵绵的怀中,闻到如兰的幽香,顿感心猿意马,不觉伸出手去,用力抱住。 高莫野被他一抱脸泛朝霞,全身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声音微抖道:你……你……” 这辆马车装饰豪华,温暖舒适,再加那有韵律的颠波,最易启人遐思,突然一个大颠波,震得车身摇晃不已。 芮玮一被惊动,赶快放开双手,暗骂适才的举动,怎么那样失常!轻咬舌尖,—运真气,那知用尽功力,总提不上来,要想坐起都不可能。 好半天高莫野朝霞方退,低声道:你怎么样?” 芮玮连连摆头,高莫野低羞道:有问题吗?现在可要设法逃出才是……” 芮玮摇头叹道:我全身无力……” 高莫野竭力压低声音,惊道:你真的真力全失?” 芮玮默不作声,又在运气,想提起那股丹田之气。 高莫野见他脸色挣得通红,便知他真的丧失内力,不由哀声叹道:目下你的情形和我一样了!” 驹行很久,车子才慢慢停下,“黑心不悔”郑必胜掀开帘子,怪叫道:地头到了,下来吧!” 他见芮玮睁眼望着自己,又“嘿嘿”笑道:你倒醒来的快!” 言下一点也不惊慌,惟是早知芮玮就是醒来,也无力反抗。 那边走来一人道:郑大哥,谁来了?” 郑必胜大笑道:你猜猜看?” 那人陪笑道:这小弟怎么猜得着……” 郑必胜伸手车内,一手一个将芮玮、高莫野提出。 这时天已黑暗,郑必胜道:老弟,跟我进屋来看,他俩是你的老相识呢!” 那人干笑道:谁?谁和我花老么是老相识?” 高莫野听到那人声音就觉耳熟,这时听到花老么三字,便知是,那日与自己对掌的花门七毒之一。 屋里灯火辉煌,是个大厅,正中是个长桌,郑必胜将芮玮、高莫野一下摔到桌上,大笑道:“花老弟,认不认识?” 花老么见是芮玮、高莫野,大惊道:啊!是他们?” 郑必胜得意洋洋道:前日我听老弟来说,高小姐中了尊兄弟的魔蓝毒,便想到这世上魔蓝毒没有解药,只有求死不救的那老家伙,匆匆赶到居庸关,也真巧,恰好碰到,于是乎郑某略施一计,便手到擒来,说来还得谢谢老弟来报消息,否则我也不想到他们一定出居庸关,去求姓史的那个老不死了!” 花老么谄笑道:郑大哥要将他二人如何处置?” 郑必胜道:既是你来报讯,我才能擒住,高小姐收我处置,那男的让你处置,现在他已吸进‘神仙倒’,虽然醒来也要十三天后,才可恢复内力,你放手替死去的兄弟报仇,我决不过问。” 花老么大笑道:那多谢了!” 他上前抓起芮玮,高莫野见要将芮玮与自己分开,急怒道:放下他,你敢损他一根毫毛,总有一日教你生死不得!” 花老么仰天一阵大笑。讥讽道:小姐!你已成刀俎鱼肉,再说充其量只能活七八天,还敢说狠话来维护这小子,岂非笑话!” 说罢一掌拍去,将芮玮摔到三丈外的墙角处。 高莫野眼见芮玮这下摔得不轻,心下大痛,激怒道:“花老么,若非那一记毒掌暗算到姑娘,也不会躲不过含沙射影的魔蓝毒沙,更不会如今动弹不得,这些仇恨只要姑娘有生之日,定要使你数倍偿还……” 花老么讥笑道:“可惜高小姐这有生之日是再也不会有了,于是乎老么嘛!也用不着伯你的恐吓啦!……” 说着连连大笑,得意已极。 高莫野等他笑完,冷冷接道:“但若你今天放过我大哥,他日姑娘不但不记今日仇恨,且要无条件在这世上助你三次!” 花老么神情一楞,干笑一声道:“老么确信以小姐之能助我三次,是件非同小可的事,但是话说回来,魔蓝毒到时发作,小姐一命呜呼,那时谁来助我三次?” 高莫野暗忖:在八天内无人将自己送到小五台山,确是无法再活,别说助人三次,连芮玮都不能再见了!” 花老么又道:“我说嘛!小姐还是先照顾自己,莫再管那小子,他害死我兄弟,我要报仇!”郑必胜道:“高小姐只能活七、八天?” 花老么道:照说高小姐只能活十五天,自那日起,他们七日行程为到此处当然顶多再活八天!” 郑必胜道:“这魔蓝毒确实无法可解?” 花老么傲然道:“花门使毒的功夫,天下无二,凡是天下之毒,知无不晓,也不能配出解药的道理,唯独魔蓝毒,我花门遍寻毒经,也不知其毒性,解药莫说能不能配,就是想也想不到!” 郑必胜叹道:“这样说来,高小姐的利用价值已太少!” 高莫野不知他所说利用价值为何,暗付他们若要逼我太紧了,自己不能反抗,唯有嚼舌自尽! 花老么笑道:“未必!未必!我看高小姐利用价值,纵然只有八天的活命,还是不小哩!” 郑必胜道:“我本打算把高小姐送到高昌国去……” 花老么摇头道:“高小姐要是活的送到高昌国,定然价值不非,但是等送到高昌国变成死尸一具,那就一个钱也不值,利用价值莫说太少了,简直一点也无!” 厅后一阵脚步轻响,走进十余人,个个身着五色彩衣,色泽鲜艳,在灯火下闪闪晃动,十分奇诡。 他们捧着酒食,一一放在长桌上,郑必胜这时换上一身彩衣,将高莫野一把抓起安放在座上,大笑道:“你也吃点罢,别饿坏了!” 高莫野空有一身绝艺,却无力击出,只有任人摆布,她自幼娇生惯养,何曾受过别人的屈辱,清泪滴滴流下,那有心情动筷,呆呆坐着,不时向墙角丙纬望去。 花老么一旁陪坐,十余位彩衣人另旁坐下,郑必胜道:今天忙了一天,饿坏了,快吃吧!” 当先一筷挟去,十余位彩衣人跟着大嚼大吃,他们确是饿坏了,花老么轻沾细软道:若把高小姐在八天内送回她父亲那里,所得定然不少!” 郑必胜啃着一块鸡腿道:这话怎么说?” 花老么笑道:要知高小姐是大将军的掌上明殊,视若命根,你据此人质,好好敲上一笔,那怕大将军不乖乖献上!” 郑必胜抓起另条鸡腿,啃着道:“此话不错,我也曾想到这主意,但不知如何进行,才能平安无事的得到大批财物?” 花老么捧起酒壶在郑必胜杯中倒满一杯,笑道:“我有个绝妙的好主意,能够平安无事……” 郑必胜截口问道:“什么主意?” 花老么含笑道:“什么主意?” 花老么含笑向十余位彩衣人杯中一一倒酒,只见他倒酒时左手捧在壶底,右手持把,倒完后,诡秘道:“这主意决无一失,纵然将军府中高手如林,亦无法伤到我们,只有眼睁睁看我们把财物拿走,而结果换得一具快要死去的尸体……” 郑必胜放下鸡骨,大喜道:“当真有这么好的主意?” 花老么拿起自个酒杯,大笑道:“老么的主意还会有错?来,大家干一杯,预祝我们发笔大财!” 众人听到有财发,谁个不喜,一一拿起杯,叫道:“干!” 顷刻大家喝个杯底朝天,郑必胜才喝一口就道:“那到底是条什么妙主意,说来听听……” 话声未完,“咕冬”“咕冬”……,只见十余位彩衣人一一摔倒桌上,郑必胜陡觉腹中绞痛无比,大惊道:“花……你……你在…… 酒中为何下毒……” 花老么阴狠笑道:“告诉你,那有什么妙主意,你不死,我花老么怎能得到这姐儿,建一大功!” 郑必胜从口缝中吐出两字:“好……狠……”便再也支持不住,翻身摔倒桌下。 高莫野坐在一侧看得清清楚楚,突道:“好毒的心!” 花老么满面狰狞道:“无毒不丈夫,花某得到你往伊吾国一送,便是奇功一件!” 高莫野摇头叹道:你将我尸体送往伊吾国何用?” 花老么大笑道:你们都被我骗住了!魔蓝毒虽毒,但花门配出一道秘方,止住你的毒热数月不发,倒非难事,那时伊吾国得到你,迫令尊就范,在下怎会不得奇功!” 这时忽听远处传来呼声道:老么!老么!……” 老么应道:“四兄,我在这里!” 一人匆匆走进,高莫野抬头望去,原来是那位面貌凶恶的刺客,就是花门七毒中的老四,名叫花净心。 花净心一见厅中状况,吃惊道:“怎么回事?” 花老么迎上前道:小弟敬酒时,左手捧在壶底略施手脚,逼进掌毒,瞬间便将彩衣教中十余位高手一一毒死!” 花净心大惑不解道:你不是硬要来这里求彩衣教帮我们复仇么?为何反将他们教中高手毒死,若让教主得知……” 花老么截口道:“四兄,你看座上那姐儿是谁?” 花净心仔细一看,惊呼道:“是高小姐!” .花老么指着墙角芮玮,又道:“四兄可知那人是谁?” 花净心不由紧问道:“是谁?” 花老么正要张口说出,突见芮玮翻身站起,稳稳定来,面容严肃道:“是我,芮玮!” 这下花老么可吓坏了,牙齿直打颤声道:“你……你……不是……吸进了‘神仙倒’?” 他深知凡吸进彩衣教中至宝‘神仙倒’,不管有多大本领,没有十三天不能行动自如,如今芮玮若无其事,实在是件骇人无比的怪事! 高莫野见状大喜道:“大哥,莫非是避毒珠将你治好了?” 陡闻避毒珠三字,花老么心中更惊,以为芮玮功力恢复,芮玮武功他们在将军府中见过,自付绝非敌手! 芮玮仅微微点头,便默不作声走近高莫野身前,俯身抱起高莫野,当身体站直时,不由微微一晃。 这—些微的变化:便教花净心、花老么得知芮玮功力并未恢复,只不过恢复气力罢了! 花老么是个老江湖,恐惧心顿除,大笑道:“你们乖乖坐下,不要走!” 芮玮脸色突变,心知伪装功力恢复被看破了,原来在墙角他乘人不备时,想到避毒珠便偷放在鼻端直嗅,这避毒珠的香味能解万毒果是不错,吸了一段时间,觉得全身已然有劲,但那口内家真气还是无法提上,本想多吸—会时间、后见情势陡变,冒险起身想将高莫野救走,那知刚吓到花氏兄弟两人,又露出破绽,心中难过异常。 却听花净心突然道:不要停,快走吧!” 花老么吃惊万分道:“你说什么?” 花净心沉声道:“我说叫他们快快逃走,莫要迟了,被彩衣教主得知,便逃不掉了!”花者么怒声道:“四兄,你疯了,咱们五位兄弟如何死的?” 花净心冷静道:“我知道,此仇非报不可,但那日他们饶我们兄弟两人不死,并赐还兄弟们的尸身,此恩也要非报不可!” 转向芮玮的去处,呼道:“大丈夫恩怨分明,将军府施恩已经还报,下次再见,只要落到我们兄弟手中,莫怪不客气了!” 芮玮回身赞道:“好男儿,容后再见!” 花老么眼见菏瑞抱着高莫野离去,不敢追赶,但还想打动花净心的心,故意叹道:“可惜!可惜!若是将高小姐往伊吾国一送,花门从此要富贵无穷了!” 花净心冷冷道:“若将那女子依彩衣教送往高昌国去建立奇功,便不会觉得可惜了,是么?老么!” 花老么哑口无言…… 且说芮玮抱着高莫野离开彩衣教后,因内功未复,不得施展轻功,只得尽拣荒径野道行去,一路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逃出百里以外,来到一处湖沼旁,累得昏死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脸上觉得清凉,睁眼看去,见高莫野含笑倚在身旁,纤手上粒粒水殊尚不住滴下。 高莫野满面春风,柔声细语道:“睡饱了没有?” 芮玮微微点头,笑道:“睡是睡饱了,只是觉得全身无力,口中焦渴,想喝点水。”正要爬起,就湖旁拥水来饮,高莫野按住他,笑道:“不要起来,再躺着休息一阵,我替你拿水。” 芮玮见她一片好意,重新躺下,高莫野伸手在湖旁捧起清凉的湖水,放在芮玮嘴上,喂他喝下。 芮玮眼见洁白凶玉手,口尝沁人肺腑的凉水,笑道:“这是神仙境地么?” 高莫野摇头娇嗔道:“不是,这应是人间仙地!” 芮玮含笑道:“怎么呢?” 高莫野芜尔笑道:“因为……因为……我是人,不是神仙……” 说完,不敢望他,转面在湖旁掏水。 芮玮想到“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句话,便知高莫野话中另有含意,思起那日在车中对她的举动,不由心意漾荡起来,望着她的侧面,痴然不语。 高莫野捧着水,转头见他这样看着自己,娇嗔道:“不准看不准看!把眼睛闭起来……” 芮玮好听话,立即把眼皮闭下,高莫野喂着他喝水,声音微有颤意道:“你……你为什么那样看我……” 这轻轻栗动的声音,听来诱人无比,芮玮伸手抓住她的玉手,高莫野仅下意识的微微一缩,便任他拉住…… 正当他俩人心意相通之时,陡听一声尖笑道:光天化日之下这么亲热,好不害羞!” 芮玮霍然坐起,高莫野大声惊道:谁?” 只见前面的树林中,飘飘走出一位黄衣白发妇人,渐渐向他俩身前行来,脸色显出来意不善。 芮玮立身站起,上前护在高莫野身前,道:你是谁?你来做什么?” 白发妇人头发虽是全白,面目却姣好异常,身高窕,想当年不失为个美貌女子,她离芮玮一丈站住,突道:你是谁?” 芮玮奇道:“我尚未问清你是谁,怎倒反问我是谁?” 白发妇人恶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可是姓芮!” 芮玮心肠一软,叹道:我是姓荷,前辈认识我父亲吗?” 白发妇人霍然神情惨变,怒容满面,叫道:“好呀!你果是姓芮,是那贱人生的!” 芮玮听她话中骂到母亲,责斥道:疯子!疯子!谁是贱人!只有你才是贱人!” 白发妇人被骂贱人,一楞后,不但不怒,反而眼泪直流,哀泣道:我是贱人!我是贱人!你不知已骂我多少次贱人了!” 芮玮骂她后,见她如此伤心,不安道:恕晚辈无礼,晚辈不会再骂你了!” 白发妇人摇头道:“你骂得我太多了,骂得我心碎如粉,再骂我几句也无所谓了!” 芮玮惊道:“晚辈仅失口一次,以前何曾骂你?” 白发妇人本是低头哀泣,这时抬头注定芮玮,抹去泪痕,叹道: “我是说你,是说你父亲,他……他……”芮玮道:“你与我父亲相识?” 白发妇人眼神茫然,若有所思道:我不但与你父亲相识,而且十分熟识,我这一头白发便因他之故,不及一年统统白了!” 芮玮见她那头白发,雪白如银,并非她年龄应有的现象,照理她四十不到,没有一根白发才对,暗忖:难道真因父亲之故,令她如此早白吗?却又不敢相信,问道:你既认识我父亲,可知他老人家名么?” 白发妇人凄凉笑道:他名么!他的名字我会忘记?不!不!不! 不知每天暗暗呼他几遍,是再也不会忘记的!” 芮玮道:你说出来,也许你心中认识的人,并非我的父亲。” 白发妇人尖笑道:他叫芮问夫,你敢说他不是你的父亲?” 芮玮黯然点头道:不错!你是谁?父亲怎会令你头发白了?” 白发妇人柔声道:熊解花,你父亲有没有常向你提到这个名字?”言罢,全神贯注,好似等待芮玮说出:是的,我父亲常常提到你的名字! 那知芮玮摇头道:我父亲从未说过这名字,我也从未听过!” 白发妇人脸色候地变得苍白,显得很失望道:“他从未说过我? 芮玮见她那等表情十分同情,安慰道:前辈不要伤心……” 白发妇人突然神情凶恶的注视芮玮面孔,恶毒道:他从不提我的名字,定然只说你母亲的名字啦?” 芮玮自幼就未见过母亲,父亲提到时就说,你母亲已去世,她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名叫陈淑真。 想到母亲,不由哀戚道:我父亲当然只提母亲的名字,难不成会提你的名字,再说我母亲是世上最美的女子,父亲再也不会去想别个女子!” 这话深深刺伤白发妇人熊解花的心,顿时惹得她大怒起来,一掌打去,芮玮闪躲不开,只听“啪”的一掌清响。 芮玮见她出掌神奇,莫说现在功力未复,就是功力未失时,也很不容易躲开,当见她一掌打完,另一掌又打来,他反而不想躲避,心道就让他打个够吧! 但见熊解花一掌接着一掌,“啪”“啪”不绝的打去,顷刻打得芮玮脸颊浮肿,一旁高莫野看得很心痛,拼力站起,娇呼道:“住手! 住手!住手!……” 她那能站得稳,才一站起,“嘭冬”又摔倒,但她呼声未歇,只听叫得声嘶力竭好不凄艳! 熊解花一面打一面看高莫野,一直见她叫不出声音,才停歇下来,芮玮虽然齿血流得满脸皆是,却仍倔强道:“打够了吗?” 熊解花见他倔强之态酷似他父亲,知道就是打死他,也不会说一个“饶”字,唯有打他心爱之人,才能教他伤心,想到这,阴阴一笑,倏地,俯身抓起高莫野。 芮玮大惊,赶忙去救,但熊解花身法好快,早已将高莫野挟在胁下,掠到丈外定身站住。 芮玮倔强的神色顿除,哀求道:你莫要弄痛她!” 熊解花冷笑道:你可知,你父亲当年怎样待我吗?” 芮玮齿血也顾不得抹去,不断哀求道:“你放下她!你放下她,她身中毒伤,经不起你那般用力挟住……” 熊解花突然加力一挟高莫野,痛得高莫野冷汗直流,微微呻吟,但她看也不看,冷酷道:你别哀求,你越哀求,我越发要虐待她!” 芮玮吓得果然不敢作声,唯有用无限的怜爱眼光注视着高莫野熊解花道:你好好听我说一段故事给你听!” 芮玮连连点头,只要她不虐待高莫野,就是什么事也可以答应巴,只听熊解花忽然声音变的哀惋道:他却爱上另一个丑恶的女子“我万般求他爱我,不要爱那丑恶的女子,我更万般对他好,为他受任何的委屈,只求他回心转意,那知他非但没有回心转意,反面骂我是个贱女人,教我不要再缠他……” “我任他骂,也不知骂了多少次,但望他总有一天会再爱我,就象他没有见到丑恶女子前爱我一般,谁……” “谁知这一天永没实现,他却和那丑恶女子成婚了……” “我得到这消息,伤心得无主意,生活颓唐万分,不及一年头发全白,身体孱弱得几乎死去。” “一年后,我得到消息,说那丑恶女子离弃了他,仅留下一个甫生一月的婴儿……” 芮玮听到这,脸色微变,几要出口辩解,但见到她胁下的高莫野也在静听,便极力忍住,只听她仍在回忆往事般的自语道:“我知道这消息,匆匆赶去,好好安慰他,万想不到我一番好意却换得一盆冷水,浇得我心灰意冷,记得那时他说:妻子去世了,并非离弃我,她虽然死去,但我对她的爱心坚贞如石,永不再变,你别缠我,快快走吧!否则莫怪我下逐客令了……” “这番话他竟狠心对我说出,难道这就是我对他多年痴情的代价吗?难道我就这么不值他一顾吗?” “痛心之下,思之再三,我决定要对他报复……” 芮玮脸色大变,急问道:你对我父亲怎样报复?”顿觉她可能是杀父凶手之一!” 第16章 见死不救 熊解花摇头叹道:但我到底曾深深爱他,迄至如今仍末忘怀,是故我不忍心对他直接报复,而间接报复……” 芮玮脸色顿缓,难道她非杀父凶手之一?不解问:间接报复?” 熊解花续道:我知道他一生对现今兵马大将军忠心耿耿,亦就是对国尽忠,于是我就反其道而行,投身外蕃高昌国,专事设法谋杀大将军高寿!” “只要高寿一死,当朝邦基必危,西域各国联合起来,兵强马壮中原失去了大兵法家,于是西域各国狼来必定势如破竹!” “那时他生国亡,人生对他就没有任何乐趣,当我见他痛苦时,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多年被弃的仇恨也就报复了。” 芮玮大叹道:“你这样报复未免太丧失人性,要知你是汉族人民,投身异族来灭自己的国家,简直猪狗不如!” 熊解花怒叱道:好小子你敢骂我!” 跃身上前,左脚一勾,另只空手巧妙一转,把芮玮翻了个大跟斗,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下。 芮玮躺在地上,接道:难怪我父亲不理你,你这种女人,任谁也不会爱你!” 熊解花大怒,柳眉倒竖,举起高莫野道:我今天拼了不将这丫头送往高昌国,活活摔死在你面前,教你亲眼见她惨死,终生难忘!” 芮玮大惊道“你放下她,有种把我摔死,莫要杀害无辜!” 熊解花闻而不理,举手将高莫野用力抛去,芮玮抢救不及,扑了空,眼看高莫野就要被摔死,心中哀痛万分! 就在这刹那间,高莫野身体离地仅有尺许,陡见一条黑影,身形如箭,飞快射来,一把抓佐高莫野,掠出丈余后,纵身站起,高莫野好端端的到了那人的怀中。 芮玮万料不到高莫野死里逢生,大喜望去,只见那条黑影是个长发被头的黑衣女子。 她的黑发盖住大半个面孔,不知长得什么模样,芮玮见到这般打扮,蓦然想起在天池府禁地内,与师父一同见到的怪女人。 熊解花一见黑衣女子的轻功,便知是个绝世的高手,恐非其敌,不敢轻易上前抢下高莫野,厉声道:你是谁?竟敢抢救姑娘要杀的人!” 她自失意“掌剑飞”芮问夫后,便未再看上别个男子,尚是个处女之身,口中自称姑娘,当非没有来由。 黑衣女默不作声将高莫野抱到芮玮身前,递给他,芮玮忙接下,感激万分道:多谢前辈!” 黑衣女凝望芮玮一会,便连连挥手,意思叫他快快逃走,芮玮心知黑衣女本领极高,有她护卫大可放心,望也不望熊解花一眼,匆匆走去。 熊解花大叫道:“站住,别想逃走!” 她口在叫,黑衣女子必定要阻止,干脆不动。 芮玮正要奔进林中,与高莫野隐身而逃,突见林内走出一排彩衣人挡住去路,领先是个白面中年汉子,手持招扇,轻摇道:何必这么快就走啦?” 芮玮大惊,后退数步道:阁下可是彩衣教主?” 白面中年汉子故作潇洒道:正是,阁下可是毒毙本教十余位高手的芮玮么?” 芮玮摇头道:“在下并没有毒毙贵教高手,更与彩衣教无冤无仇,敬请教主让开一条方便之路。” 白面中年汉子笑道:“要我让开不难,但若不替教中十余人复仇,我王书永还能在江湖上充字号?” 芮玮叹道:“在下决未毒杀贵教高手,教主为何不信?” 王书永笑道:“阁下若未毒杀本教郑必胜十余人,怎会逃出来的?” 芮玮道:“在下离开贵教时,他们已经被毒死,但是绝非我所为,此点请教主相信。” 王书水道:“我妨且相信你一次,那请问是谁将他们毒死的?总不会是他们自己把自己毒死吧!” 芮玮道“这个我不便说出,请原谅让路。” 王书永大怒道:“好小子,本教主对你客气,你倒狡赖起来,什么不便说,分明是你毒杀的,有证人指出!” 芮玮冷静道:“证人是谁?” 王书永大声道:是花老么,还要赖不?” 芮玮道:“在下若说花老么是凶手,证人是我,教主相信否?” 王书水惊道:花老么?” 那边熊解花突道:“别再跟那小子罗嚎,快快擒下,将那女子送往高昌国便是奇功一件,莫要迟了,这边有姑娘挡住!” 王书水正感为难,一听有利可图,即道:“管你们谁是凶手,快快就擒,与花老么互相对质去,若真非你所为,自会将你释放!” 言罢,双掌十指箕开,向芮玮肩头抓去,左右彩衣人迅快围拢上来,芮玮手抱高莫野,功力又失,闪得两闪,第三次无法闪开,被王书永抓住肩头穴道,不能再动。 黑衣女霍然脚步一退,熊解花正要出手拦阻。但见黑衣女身形一弹,就在她身前闪过,竟未拦住。 熊解花见到这等骇人的轻功,吓得呆住了,忘了追击! 黑衣女身形急如流星,顷刻掠进彩衣人合围的圈子,只见她长袖飞舞,软袖所到之处,彩衣人一一被击昏过去,竟无一人能挡上两招。 王书永见状骇然,急忙叫道:“你莫要近身,否则我立即将他俩毙死在掌下……” 他话声刚完,两手一麻,不知何时已被黑衣女软袖指中,芮玮脱身离开,正要上前向黑衣女道谢,黑衣女一袖指在他的后背上,推进林中。 芮玮进林后,晓得黑衣女要自己快走,本想要请教她的名字,这时无法再问,赶忙奔去。 出林后,芮玮找到一家牧场买了匹良马,晓行夜宿直向小五台山驰去,他路途不熟来到小五台山脉,已是高莫野中毒后第十五天这时怀中的高莫野早巳人事不知,全身隐隐秀出蓝色,看来离死不远,使得菏纬焦急不已。 小五台山脉广亘数百里,要想去找一个人,若不知所在何处,谈何容易,更使芮玮不知如何是好。 史不旧住在何处,菏纬不知,高莫野知道却无法苏醒来告诉芮玮,只见芮玮在山麓下策马徘徊,决定不了从何去找史不旧,才能找到? 芮玮暗忖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过了今天到明天,高莫野的性命就要不保了,这点时间不能白跑,跑错,等于白白送掉高莫野—俞。 他考虑再三,最后决定一处上山,碰碰运气,心中不住祈祷:老天保佑,要让这条路走对! 走到下午仍不见人迹,只见光秃秃的山坡与本身的影子,另不见他物。 芮玮越走越失望,脚步也越来越慢,真想即刻退回,再选另条路登山,忽听一阵呻吟声传来,精神一震,寻声找去。 找到一个岩洞,只见一个老头躺在洞中,呻吟声不断发出,芮玮近前呼道:“老丈!老丈!” 老头儿忽然坐起,喘息连连道:你……你……是谁?” 芮玮道:“我叫芮玮,来此想找一位姓史的名医,不知他住在何处,老丈可知道吗?” 老头望着高莫野道:‘那丫头要找史不旧医病?” 芮玮点头道:“正是,老丈知道路途,请指示在下?” 老头摇头道:别找他,别找他,我病人膏肓,想请他救活,那知找到他,求了三天都不肯治,如今我就要死去了!” 芮玮连忙道:我怀中女子与他相识,他一定肯治,治好后,我们求他再给老丈治病,想是没问题的!” 老头苦笑道:别想得那么天真,你怀中女子纵然是他妹妹,他也不肯治的,因他被我紧逼时曾道:就是亲生父母也不救治!” 芮玮急急道:不会的!不会的!请快告诉我史不旧住在何处,我要马上找他,否则我怀中的女子就要死去!” 老头急咳了数声,又摇头道:他若救你怀中女子,就不会被称死不救了!” 芮玮急道:老丈若能告知史不旧住处,晚辈愿为老丈做一切事。” 老头神情一变,忍住呻吟仔细看芮玮一阵,暗暗点头,勉强笑道:你且坐下来。” 芮玮为求得史不旧的住处,暂且抛下焦急之情,坐了下来,将高莫野放在身侧。 这一坐近,芮玮看到老头右袖随风轻摇,心道:啊!他还是个残废人,真可怜! 老头盘膝坐好,暗暗调息一段时间后,呻吟渐歇,精神好转,芮纬不作声,耐心等候,频频注视高莫野的病情,心中不时祷告上苍。 老头忽道:“你以前学过武功没有?” 芮玮道:学过。” 老头道:“那你演一套剑法给我看看!” 芮玮迟疑不起,他那有心情演一套剑法,真恨不得马上找到史不旧,脸上不由显出不愿意的神色。 老头笑道:“那女子是你的妻子么?” 芮玮尚未回答,老头接道:“你别心急,好好跟我待一段时间,于你有莫大的好处,那时我再告诉你史不旧在何处,否则你盲目找去,十天也找不到。” 芮玮无法,忧愁站起,拔出玄铁木剑,舞了一套简药官的剑法,敷衍过去。老头叹道:“剑法尚不差,可惜功力太差,而且又不熟练!” 这套剑法芮玮仅在书上见过,今天还是第一次演练,他存心要令老头失望,免得再有其他离题。 老头失望之下,挥手道:你去吧!别烦我啦!” 芮玮急道:那史不旧住在何处,请老丈告知?” 老头冷冷道:你先骗我,当然我也要骗你。” 芮玮尽力抑制住怒气道:‘我何曾骗过你?” 老头冷笑道:你当我老了,眼睛不行嘛!你能使出那套玄妙的剑法,却无丝毫功力,骗得谁来?” 芮玮喘口气,放松紧张的心情,叹道:“原来如此,老丈错怪了,我因曾吸入‘神仙倒’这种迷香药,至使功力丧失!” 老头“哦”了一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吸到‘神仙倒’?” 芮玮道:八天前。” 老头颔首道:那不错呀!闻说‘神仙倒’被吸进后,十三天内不能行动自如,你仅八天便能如此,想是内功定然不错?” 芮玮道:我自幼跟先父学过龟息大功。” 老头惊道:龟息大功』那你是‘掌剑飞’芮问夫的儿子了,是吗?” 芮玮点头道:“晚辈先父正是‘掌剑飞’。” 老头脸色和缓道:这样可好啦!你既学过龟息大功,免资格跟我学一招剑法,这招剑法十分艰难,我望你一天内学会……” 突然他的脸色惨变,冷汗滴滴落下,呻吟了好几声,才慢慢竭力忍住痛苦,芮玮上前扶住他坐立不稳的身体,不安道:“你怎么啦?” 老头一手推开芮玮,大声道:“一天内,你定要将我教你的剑法记住!” 芮玮道:“老丈,你先告诉我史不旧住在何处,我将她送到那里后,定然回来腥老丈专心学剑!” 老头坚持道:“不行!你跟我学完剑后,我才告诉你!” 芮玮抱着高莫野站起,神情悲哀道:你不告诉我算了,且去碰碰运气,倘苦不幸她死了,我就陪她一死,世上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说着,走出洞外。 老头急道:且慢!你回来慢慢商谈。” 芮玮停下脚步,却不回过身去,老头叹道:我若先告诉你史不旧住处,你去后,万一他不肯救治,或者无法再救,你一定伤心欲绝,那时怎有心情来跟我学剑,所以我才要你先学剑再去,并非我不顾人情,……” 芮玮摇头道:“在没有救愈她之前,我也无心学剑!” 老头道:那总比事后学剑好,况且……”他心中坚信史不旧不会相救,自忖:把那女子送去等于送死,是故坚持芮玮先学剑,送不送女子去完全一样。 芮玮不等他话说完,跨大步子走去,陡听身后老头惨叫一声,那声音凄厉无比,非痛苦之极决不会发出! 芮玮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洞中老头倒伏在地上,他大生侠义心肠,急忙转了回去,奔进洞内,放下高莫野,扶起老头,叫道: “老丈!老丈……” 老头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汗湿,紧咬齿根,好—会才幽幽醒来,衰弱道:况且……况且……我的性命只有一天了……” 他续完刚才未说完的话,芮玮顿时升起无限同情之心,这才知难怪他紧要自己一天内学成剑法,心想就为他耽搁一天吧,否则自己盲目去找史不旧,成功的希望太渺茫了,当下柔声道:“老丈,芮玮尽力在一天内跟你学会那招剑法。” 老头摇头道:“要想学会决不可能,我只望你记下就好,你仔细听我说,这招剑法叫大愚剑……” 芮玮一面静听,一面暗祈上苍再给高莫野一天寿命,那时只要见着史不旧,不怕治不好她! 这招大愚剑果然十分深奥,老头仅用口说不能用手势比出,芮玮很难了解,几个时辰后,只摸着一个轮廓而已。 老头一点也不马虎,叫芮玮演给他看,稍有不对便详细指正,定要芮玮牢牢记下其中的巧妙。 芮玮要早早记会,尽心学习,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把这招大愚剑的一切细微变化,记得清清楚楚。 他见高莫野身体没起变化和昨日—样,心中才稍放心,以为魔蓝毒并非一定要在十五天内发作出来,其实他不知是因高莫野那天吃了不少大内补品,才制住毒势,否则此刻早已死了! 老头教会芮玮大愚剑,病情更加越发恶劣,连说话都不能说得大声—点,芮玮要就耳听去,才能听得清楚。 只听他如蚊鸣般的声音道:你现在已能完全记住大愚剑,只要勤练一段时日,这招剑法的威力不难被你完全学会,现在我该告诉你史不旧住在何处……” 芮玮精神一振‘用心静听。 老头停顿一下,又道:“你还记得昨天说过,我告诉你史不旧住处后,将要替我做事吗?……” 芮玮点头道:只要老丈吩咐下来,晚辈定去办成!” 他忽然停下话声,叹了口气,又道:“我且先告诉你史不旧的住处,他住在此去东南二十里外的一个小峰上,你只要一直走去定可找到!” 芮玮道:但不知老丈要我做一件什么事?” 老头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芮玮大急,生怕他就此死去,若不能替他做那件事,必将抱憾终身。 老头挣扎了盏茶时间,话仍说不出来,倒在芮玮怀中奄奄待毙。 芮玮内力末得,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只有眼睁睁见他痛苦万分的惨状,忽听他全身骨骼发出一阵轻响,不一刻他的身体软绵成了一团,坐都无法坐了。 这时他却发出声来,断续道:“去……去……摩……霄……峰……年——八……月…中……秋”一口气没接上,双眼一睁,模样十分恐怖的死去! 芮玮看他这般惨死,想到武学中“散功”一词,便知他定是苦修内功,走火人魔,赶来求史不旧医救,史不旧不救,勉强支持到今天,终于慢慢将全身功力散去,痛苦而死。 脑海中想到他最后讲的话,连串起来,不由惊呼失声!“去魔霄峰明年八月中秋!……” 顿时芮玮猜到这老头是谁了,传自己一剑的用意也知道了,苦笑抱起残了右臂的尸体,喃喃道:你可知传我一剑,要我帮你去敌对的人,就是我吗?……” 他哀痛地将残臂叟埋在一个小岩洞内,不再多想明年八月中秋的事,抱起高莫野向东南尽力奔去。 他现在脑中唯一想到的,便只有高莫野的毒伤了。二十里外是个平顶山峰,顶上仅有一栋竹屋,远处看来,很不易发觉得到,芮玮奔到峰下,汗流夹背,气喘如牛,不及再休息一刻,便又急急登峰。 竹屋孤零零的建在山顶中央,四周除了山石之外没有一颗花草,隐居在此,其人的性格孤僻可想而知。 芮玮抱着高莫野走至竹屋前,四下静寂无声,似乎这里没有一个生物,暗忖:莫非史不旧出去了? 只见竹门紧闭,但未上销,门旁高树一牌,白底红字,随口念去:来客不见”。 这四字念来,语气好坚定,就这四字,把访客拒于千里外的意思,完全的表现出来。 芮玮心想门未上锁,史不旧一定在屋内,不管那块牌子,恭声喊道:晚辈芮玮拜见史前辈!” 停了片刻不见应声,当下又喊,但仍无应声,不由心中焦急起来,想闯进去却怕触怒史不旧,只得每隔一刻,便喊道:“晚辈芮玮拜见史前辈!” 足足喊了九遍,屋内一声大吼道:“瞎子!没看到门旁那块牌子嘛!” 芮玮急道:“看是看到了,但…—”屋内人道:“看到就好,没有什么但不但,快滚吧!” 芮玮大急道:“晚辈有个病人,马上就要死了!” 屋内人冷冷道:死了活该,管我庇事!” 芮玮不禁有点气怒,大声道:前辈是不是人?” 屋内人大笑道:当然是人,而且是个很好的人……” 芮玮接道:前辈既自称好人,请救晚辈友人一命!” 屋内突然静止下来,好一会没有声音。芮玮大急,连连呼叫: “前辈!前辈……” 屋内人又道:“你再叫也没有用,史某虽是好人,却发誓不救人性命,小伙子不要白费时间,却想别的办法!” 芮玮道:前辈不救人性命,江湖上号称‘死不救’,晚辈早已知道,但晚辈这个友人,前辈只要出来一见,一定肯救。” 屋内人笑道:你这小子倒老实,史某还不知江湖上叫我死不救,史不旧!死不救!哈哈,我这个名字取得正好!” 芮玮又道:“请前辈出来一见可好?” 屋内人道:“世上还有一人,我是一定要救的,要是那人是你友人,我一定就救……” 芮玮大喜道:“正是,晚辈这友人就是前辈一定要救的人!” 竹门“呀”打开,走出一位像貌清雅,身着葛袍的中年人,笑道:“人在那里?” 芮玮抱上前道:“前辈,此人你一定会救的。” 史不旧看清高莫野,一摇头道:“这人我不救!” 第17章 命换佳人 芮玮大惊道:“为什么?” 史不旧盯着芮玮的面孔,望了一会,皱眉道:“这位高小姐要是二十天前来,我一定会救,如今不救,你抱着她走吧!” 芮玮急得连连又道:“为什么?为什么……” 史不旧道:“因为二十天前,她已来求过我一次,而我曾在她师父面前答应助她一次,现在诺言已兑现,当然不会再助她一次了!” 芮玮叹道:“她上次求前辈一颗灵丸,不是为自己,仅为一个陌生人,那陌生人与她无亲无戚……” 史不旧突道:“陌生人可是你?” 芮玮点头道:她为陌生人远远来求一颗灵丹;前辈与她素识,还认识她的师父,难道就不能作轻而易举的施救?” 史不旧冷冷道:“她是她,我是我,你用不着激我,我若救她,也不会被江湖人称死不救了,哼!死不救,今天她就要死去,怪她自己!” 芮玮怒道:“你说什么?” 史不旧淡然道:“我说怪她自己,眼睛不放亮一点,救了你这小子一命,结果丧失自己唯一被救的机会,死不救!死不救!她既丧失了机会,就是死在史某的面前也不会救她!” 芮玮勃然大怒道:“你意思是说,她不应该救我吗?” 史不旧道:不错!她若没有救你,我今天定然救她。” 芮玮凄然笑道:‘那你快把我杀了,就等于她没有救我,换她一命,可不可以?” 史不旧摇头道:“不成,她既救你,如今就是再死一万次,也不能挽回她所丧失唯一被救的机会,你快抱她走吧!莫再烦我』”说罢,冷漠的转身,向竹屋缓缓走去。 芮玮怒极,大喝道:“站住!” 史不旧冷笑道:“谁敢对史某这般凶?” 芮玮大声道:“你今天不救她,芮玮就跟你拼了!” 史不旧转身道:“姓芮的小子,你想跟老夫动武吗?” 芮玮神色倔强道:“你不救她,说不得就要跟你动手拼命,除非救她一命,芮玮不但终生感激,而且往后任凭前辈差遣!” 史不旧哈哈大笑道:终生感激!终生感激!”蓦然神色一变,怒叱道:什么终生感激,简直一派胡言!” 芮玮道:“前辈救她一命,芮玮当然终生感激,怎会胡言乱语?” 史不旧冷笑道:‘你以为我相信?我上了你父亲的一次当,还会再相信你的终生感激?骗人!骗人!……” 芮玮疑惑道:“前辈认识先父?”暗忖:听他话意,父亲也曾对他说过终生感激的话?!” 史不旧道:“芮问夫死了?” 芮玮叹道:“先父死了已经十二年!…… 芮玮见他幸灾乐祸,怒不可遏,放下高莫野,一掌拍去。 史不旧大笑中,看似没有防备,其实早已凝神戒备,算定芮玮会动手打来,当下一招绝学反腕擒去。 他本以为芮玮定要被自己擒住,哪知芮玮那一掌并非普通招式,玄妙三十掌何等精妙,搭在史不旧的腕脉间。 史不旧大惊失色,心想要是被他拿实,脉腕穴被制,那可丢人丢大了,即时默运神功,将全身的劲道运到手臂上。 芮玮内功未夏,虽有精妙的招式与常人无异,被史不旧深厚的内功反弹,震得撒手飞起。 史不旧哈哈大笑道:“丢人!丢人!这种功夫还敢对老夫逞凶,我真替死去的“掌剑飞”害羞,竟养出这么个差劲的儿子!” 芮玮翻身站起,并不因被打倒而感到难过,昂声道:芮玮若不是吸进‘神仙倒’,丧失内劲,深信必不会败在你的手下!” 史不旧见他这时的神态,活象当年‘掌剑飞’一般的倔强,有心要煞煞他的傲气,说道:你把这颗药丸吃下,不用一个时辰便可恢复内劲,到时咱们再比比看,莫要此时徒逞口舌之强。”从怀中掏出一物,屈指弹去。 只见那物直向芮玮口中射来,芮玮看得清楚,是粒火红色的丸子,他张口咬住,却不吞下,用力吐在地上,抱起高莫野,转身而史不旧急道:“小子到那里去?” 芮玮大叹道:芮某无能救得野儿,她死了,我得将她好好安葬!” 史不旧道:谁说她死了,就是再过两天也不会死。” 芮玮悲凄道:“无人救她,就是再活一月,与死有两样?……” 脚步未停,向山边走去。 史不旧大声道:“你要救她,尚有一法。” 芮玮精神一震,回身道:什么法子?” 史不旧道:只要你能在武功上胜过我,我便救她。” 芮玮大喜,快步上前,俯拾吐在地上药丸,吞下腹中,史不旧接道:坐下好好运气,便可恢复内功。” 芮玮依言手抱高莫野坐下,闭目运息。 史不旧陪坐一侧,半个多时辰,芮玮张眼道:谢谢前辈,我内功恢复了。” 史不旧冷冷道:你不用谢我,也不要以为我是格外施情,老夫的规矩,只要有人能在武功上胜我,便可依他一事。” 芮玮放下高莫野,站到空地上,抱拳道:“那就比吧!胜不了,芮玮即刻就走,倘若胜了……” 史不旧截口道:“胜了,老夫保证给你一个活蹦蹦的野儿,但是还有一个条件……” 芮玮道:什么条件?” 史不旧冷寞道:“这条件仅对你而言,要是别人,我也不会提出这个条件,原因是你姓一个‘芮’字!” 芮玮心知这条件一定苛刻,却不知他为何要计较自己姓氏,也不再动问什么条件,静静地站着。 史不旧本待他要向自己问话,却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好象不在乎加一个条件,冷笑道:那条件要你舍弃一命!” 芮玮神情不变道:为什么?” 史不旧恶毒道:因老夫当年曾发一誓,决不愿再见一个姓芮的人武功上胜过我,而能好好活在世上。” 芮玮暗惊,转念一想他的动机,若有所悟道:莫非前辈曾经败在先父的手下?” 史不旧大怒道:你讽刺老夫吗?” 芮玮冷笑道:前辈仅因曾经败在先父的手下,而来怀恨能胜过你的芮家人,就未免迁怒得幼稚了。” 史不旧哈哈一声凄厉的长笑,满脸恨色道:我岂止仅仅武功败在芮问夫的手下,世上一切本来是我拥有的,结果都被他夺去,老夫败得好惨,纵是杀了我。也比往昔那些惨败好得多!” 芮玮见他那般愤慨、悲凄,低叹道:“先父在世有对不起前辈之处,晚辈代为谢罪!” 史不旧厉声道:一声谢罪就可以替你父亲盖过?芮问夫对不起老夫的地方太多了,你就是一死,也不足谢罪!” 芮玮叹道:晚辈胜了,当真要舍弃一命,前辈才肯施救野儿?” 史不旧不屑道:你要怕死,快快抱着那女娃儿走吧。” 芮玮摇头道:“我一死不足为借,但怕不是前辈的对手,可否请求前辈,晚辈若是败了,亦以一死来换野儿的性命如何?” 史不旧坚决道:不行!你败了,老夫决不救她,但你胜了,纵然不愿死,老夫亦要干方百计将你害死!” 芮玮望了望如同死去的高莫野,毅然决定道:“比吧!但望前辈将晚辈杀死后,莫忘将野儿治疗好。” 史不旧道:“这你放心,此时别先认定你会得胜,老夫胜不过你,简直是大大的笑话。” 芮玮拔出玄铁木剑道:“晚辈讨教剑法。” 史不旧不在意道:“剑非我所长,你既用木剑,老夫以空手接招。” 芮玮势在必胜,也不客气,一剑攻去。 史不旧一见剑势,不敢大意,双掌迅快拍出,招招皆是奇学,威势好不惊人! 芮玮展开喻百龙所授的天遁剑法。这剑法甚为厉害,是喻百龙年青时的成名绝学,芮玮此时施来,终因所学时日太短,略有小疵,但已足够和史不旧相敌。 二十招后,史不旧仍不能胜,心中十分难过,心想隐居十余年来,苦练绝技,本以为可战得过芮问夫,如今连他儿子都不易胜,别说再战他父亲了! 五十招后,芮玮越战剑法越熟,天遁剑法的威力施展出来,不同凡响,史不旧见他剑法胜过他父亲当年的剑法,暗暗心惊,当下掌法一变,施出另一套绝学。 他这一施展绝学,芮玮渐渐不敌,被他强劲的掌风逼得连连后退,芮玮自忖功力大不如他,不能硬挤,便以喻百龙、简药官的奇招异学,东—剑,西—剑游击起来。 当下只见他俩人上下飞动,四面飞抄走石,这一战声势惊人,俩人皆要胜对方,绝学一一展出。 芮玮越战越勇,毫不退缩,史不旧见他这般英勇,想到他明知得胜的结果要让自己杀死,实不知他的勇气从何而来,世上绝无奋勇的结果,是为了换得一死,只有求生才是正理。 但世上偏有这种邪理,芮玮明知战胜要死,心中只想到高莫野的性命,不住的暗暗叫道:一定要胜!一定要胜!……”根本就忘了自己的性命结果会如何了! ,再战十招,芮玮虽然英勇,形势越发越危殆,史不旧的掌劲越来越强,看来不出十招,芮玮必要落败。 再战八招,丙纬随着心中所想,不由大呼而出,断喝道:“一定要胜!”胜字才毕,剑法突变,那招无敌剑无形展出。 史不旧只见无数剑影盖头罩来,想尽招式,也无法逃过此剑,暗呼:“罢了!”任他那剑砍来。 剑至史不旧的肩骨上,芮玮急忙收劲,手腕一翻“啪”“啦”“啦”连拍三下,飘身退后丈余站住。 史不旧被他木剑拍了三下,一下也不能逃避,心中的难过非笔墨所能形容,再见他内劲尽收,不伤自己,明是手下留情,难过外更添说不出的难堪。 芮玮插好木剑,抱起高莫野,史不旧道:“把她抱到我的房里。” 抱到房里,见里面陈设朴素,只有一锡一几,连张椅子也无,芮玮将高莫野安放在榻上,回头道:“麻烦前辈了。” 史不旧冷冷道:“你既答应我的条件,我该救她,什么麻烦不麻烦!”袖手站在一侧,望着芮玮不动。 芮玮叹道:“前辈一定放不过我,就请将我杀了罢,晚辈决不还手!” 史不旧冷笑道:“你还手,我会救她吗?废话!” 芮玮背对史不旧道:请前辈一掌震断我的心弦,野儿醒来后,若问起我,就说我送她到这里,便不知去向。” 史不旧举起右手,一掌拍去,掌至芮玮背心,见他果是没有抵御,想起适才他手下留情,没有将自己肩骨打碎,收掌道:“你死前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斟酌情形可答应你。” 芮玮叹道:先父被仇家害死,可惜我未能替他报仇,死后唯有此点不能使我瞑目!” 史不旧道:老夫与芮问夫之间有极深的仇恨,不能答应你,替他报仇;若有别的要求,说来看看。” 芮玮摇头道:“没有,请即动手,芮玮只有对先父不孝!”史不旧举起手掌,仍不忍拍下,说道:“老夫受了你的恩惠,非报不可!” 芮玮静静道:这也没什么,适才芮玮并非有意施惠,我末击碎你的肩骨,是为你便于医治野儿之故。” 史不旧见他在此生死关头,淡然处之,实非常人所能及,颇有乃父当年雄风,不禁心折道:“老夫不能替芮问夫复仇,却可让你自个去复仇。” 芮玮道:莫非前辈要放过芮玮?” 要知凡人没有不怕死的,只是对死的看法不同罢了,有一线生机,芮玮那有不求之理? 史不旧断然道:不!史某决不放过你!” 芮玮失望的哦了一声,想起—年后要替师父赴约摩霄峰,这件事不能办成,师父知道后,不知要多么伤心! 史不旧又道:我若让你替父报仇,要多长时间?” 芮玮不假思索:一年就够。” 史不旧走进里间,取出一匣,打开拿出一粒鸽蛋般大的绿色丸子,递给芮玮道:将这药丸吃下。” 芮玮即刻接下,吞进腹中。 史不旧冷冷道:这是一顶极毒的药丸,但那毒性要到两年后才发作,这两年内相信什么事都能办成。” 芮玮知道自己尚可多活两年,感激道:芮玮得报父仇,九泉之下不忘此恩!” 史不旧道:什么不忘此恩终生感激,老夫最讨厌这类的话,以恩抵恩,咱们俩不相欠!” 芮玮不知父亲生前对他有何亏负,致使他性格如此怪癖,不觉问道:前辈与先父如何相识?” 史不旧霍然大怒道:莫要在老夫面前提起那段往事,出去!出去!待会治好高小姐,你们快快走吧!” 芮玮走出竹屋外,思潮纷涌,心想史不旧为何隐居此地?为何死也不救武林人物?为何讨厌自己?一切都透着怪异的味道:“真不知往年曾发生一件什么事故? 芮玮呆站在屋外,直到黄昏,不见竹屋内有何动静,暗暗心焦,不知高莫野的病情如何了? 快要天黑时,史不旧走出来:总算将她身中之毒全解除了!” 言下之意为慨叹解毒之不易! 芮玮忍不住心中的喜悦,道:她好了吗?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史不旧见他如此关切高莫野,全不顾自己,想到“情”之一字,暗暗心伤,叹道:‘她现在已清醒,你进去罢!” 屋里一灯如豆,高莫野静静的躺在榻上,微弱的灯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好象已死去多时的尸体。 芮玮进屋见到她身上蓝色消失,心中安慰,缓步上前,唉道: “野儿!野儿!……” 高莫野睁开倦弱无神的眼睛,低声道:大哥,我没有死?” 芮玮忍住几乎要滚出的兴奋眼泪,欣喜道:你没死,你没死,史前辈将你治好了毒伤……” 高莫野笑:说你不要担心罢,只要见着史伯伯,再厉害的毒伤,他老人家也会把我治好的!” 芮玮的眼泪不由夺眶而出,但他却含笑道:是的!史前辈医术高超,他一见你,就尽心替你治疗,总算老天有眼,将你治好了高莫野低弱道:大哥,你为什么要流泪呀?我好了,你该高兴啊!” 芮玮抹去泪水,笑道:大哥高兴得不由自主流出泪来……”他确是纯因高兴而流出泪水吗?不!这泪水流出的原因太多了! 高莫野孱弱的闭上眼睛,模模糊糊道:我好困……” 芮玮替她盖好被子,低低道:“好好睡,大哥陪着你……” 高莫野声音微扬道:我要睡了,你为我多谢史伯伯……”言罢睡去。 芮玮应道:“大哥会为你谢他的!” 屋人沉寂,屋外史不旧听到这里,长叹一声,他暗暗自问道: “我这样做对吗?我该对芮问夫的儿子报复吗?” 翌晨,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山顶上寂静无声,突然一声女子的呼喊道:史不旧,你住在那里?” 史不旧一夜坐在屋外,被喊声惊醒,回道:谁找史某?” 声音苍劲远传,数里可闻,听那女子喊声至少三里外,却不及顿饭时间,掠上一条黄影。 史不旧看来人是个黄衣白发妇人,问道:是你找史某吗?” 白发妇人姗姗走近道:‘你住在这个鬼地方,害我找了好久。”史不旧听她说话好象与自己十分熟稳,疑道:“你是谁?” 白发妇人越走越近,离史不旧—丈处站定,幽怨道:“我变得厉害吗?” 史不旧凝视一刻,霍然惊道:“你是修罗玉女? 白发妇人摇头叹道:修罗玉女!好久没有人这样叫我了,我老了,头发全白了!怎再称得上玉女两字……” 史不旧末想到昔日江湖上的大美人,竟老得这么厉害,差点认不出来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何要事?” 白发妇人道:记得二十年前同芮问夫游侠江湖,那次见到你史不旧皱着眉头,急道:你莫在我面前提到他,更别提往昔的旧事!” 白发妇人怔怔低吟道:不堪回首话当年……” 史不旧内心甚不愿见到她,大声道:“你什么事快说,若无事就请离去!” 白发妇人冷笑道:何必那么凶,你见到我心中难过,难道我见到你心中就不难过?” 史不旧皱紧眉头,一脸显出十分的不耐烦。 白发妇人气怒道:“那你快把高寿的女儿交给我,我马上就走!” 史不旧道:谁是高寿的女儿,我不知道。” 白发妇人道:“那臭小子没来?” 史不旧默不作声,白发妇人又道:“你要维护那姓芮的?” 史不旧大怒道:我恨不得将姓芮的一一杀绝!” 白发妇人冷笑道:“那你快将芮玮及他带来的女孩子交给我,莫再说不知道了。” 史不旧道:“奇怪啦!你怎么肯定会有人在我这里?” 白发妇人道:那丫头身中魔蓝巨毒,世上除你外无人可解,芮玮深爱着她,一定将她带到这里,求你医治。” 史不旧道:二十年来,我发誓不再救人……” 他说完这话,便即顿住。 白发妇人讥笑道:不见得吧!听说你还有臭规矩,若有人在武功上胜过你,便肯施救,芮玮是芮问夫的儿子,武功不会弱呢!” 史不旧听她话中有讽刺自己的意思,怒目相视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发妇人唁唁笑道:当年你武功输给荷问夫,结果将未婚妻都给输掉了,今天莫非又输在他儿子身上?” 史不旧最恨别人提起这段伤心往事,气怒之下,一掌猛力劈去,白发妇人身形一闪,飘退数丈,有意气他道:你医术堪称天下第一,武功却糟得很,将未婚妻输掉自是一定的事。”史不旧被她气得掌脚齐飞,攻势猛烈。 白发妇人只是招架,也不反攻,口中却不停道:我今天也跟你在武功上赌赌,姑娘胜了,就将芮玮和那丫头快快献出……” 芮玮突然从竹屋内走出,昂声道:“用不着赌,熊解花,你找我不用麻烦史前辈。” 白发妇人纵身掠出史不旧攻击范围,走上前道:好小子,竟敢直呼姑娘的名字,简直目无尊长。” 史不旧心知熊解花武功高过自己,斗她不过,听她俨然以芮玮的长辈自居,便讥讽道:“可笑!可笑!人家父亲娶的又不是你,与你无亲无故,好意思自称人家的长辈,莫非想疯了!” 白发妇人被刺中心里的隐痛,回身寒着脸道:“我就是疯了,也比你为了陈淑真,孤苦一人隐居此地二十年,过着孤魂野鬼的生活好得多!” 芮玮听他们说到自己的母亲,便势成水火,插身上前道:先父母都已去世,请你们谈话别再牵及他们!” 白发妇人大惊道:你父亲死了?” 史不旧也惊道:你母亲也死了?” 芮玮叹道:先父母早已去世,人死为大,若在世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都成过去,多谈何益!” 白发妇人失望过甚,茫然道:他不该死!他不该死,他死了,我向谁去报复?”转眼望到芮玮,大怒道:“我要向你报复!” 芮玮暗自戒备,凛声问道:你待如何?” 白发妇人道:高丫头在那里?” 芮玮道:她与你无冤无仇,有什么仇恨尽管来找我,芮玮一力承当。”白发妇人怒道:只要认识你的女子,姑娘都要一一将她杀掉。” 芮玮冷笑道:些你有本领就杀死我,若再欺凌弱女子,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白发妇人突然幽怨道:弱女子,我难道就不是弱女子……” 史不旧突道:你是个泼妇,与天使般的陈淑真相比,就好象恶鬼似的!” 白发妇人惨然笑道:“好!好』我是泼妇,我是恶鬼,陈淑真是天使,今天恶鬼、泼妇要杀你们,看哪个天使来救你们?” 当下只见她左右迅快一闪,向芮玮、史不旧各攻去一招,芮玮知道白发妇人武功甚高,小心接去。 白发妇人才攻一招,突有人道:谁是陈淑真?陈淑真是谁?” 那声音听来清晰入耳,但听在心中,浑身觉得不自在,好象听到的不是人的声音,而是发自地府的幽灵声音。 白发妇人不由停下手来,回身过去,失声惊呼道:是你,你又来了!” 那人全身被黑发、黑袍遮住,看来真似幽灵一般,在场三人皆是武林一流高手,竟无人发觉这黑衣女子何时来到山顶上。 芮玮见过两次,心中对她好感很深,恭敬揖道:上次蒙前辈相救,芮玮没齿难忘。” 史不旧道:你是谁?你是找陈淑真?” 白发妇人忌惮她的武功,暗暗向竹屋接近,预备冲进屋里,抓住高莫野马上逸走。 黑衣女子喃喃自语道:芮玮!芮玮!这名字好熟——”史不旧心中一动,走上前道:你可愿将头发掀开,让我们见见你是谁?” 黑衣女子连连后退道:你!你!你是谁?” 史不旧道:你是不是对我有很熟的感觉?” 第18章 神手恶心 白发妇人乘众人分神不备之际,霍然掠进竹屋,高莫野躺在床上熟睡,被她点住麻穴,拦腰抱起。 芮玮首先发觉熊解花不在现场,便知不妙,随身掠到竹屋前,厉声道:熊解花!你敢将她抢去!” 白发妇人不敢从正门冲出,抱着高莫野纵身一跃,但听“哗啦”一声,屋顶暴裂,穿身而出,落到地上,身形未稳,疾展轻功,霎眼掠到十条丈外。 熊解花较之芮玮、史不旧,轻功高过甚多,眼看俩人有心要枪高莫野,势非可能了,芮玮尽力追去,大叫道:你快将她放下!” 顷刻,白发妇人掠到山边,向山下奔去,霍见黑衣女子如只疾箭,后发先至,一下竟追到一尺之距,伸手朝熊解花前心抓去。 白发妇人不用猜便知是黑衣女子追上自己,心想不知与她有何仇恨,定要与自己适意不去,当下尽力前跃。 黑衣女子抓到她的黄衫,被她用力—挣,“嘶啦”一声,撕下—大片来,露出薄薄的白色衬里。 熊解花年纪虽大尚是处女之身,当着两个大男人眼前露出亵衣,脸上绯红,回身大怒道:你这疯子,还我衣服!” 伸手向黑衣妇身子撕去。 黑衣女子被骂疯子,身形半停,呆站不动,在熊解花抓到衣服下。竟未还手,好象整个人已经呆住了。 熊解花一手挟着高莫野,万料不到剩下一手竟能抓到武功高已甚多的黑衣女子身上,一下不敢冒然撕去,伯有阴谋。 但见她绝无还手的意图,歹毒的念头突起,踢出飞脚,突见玄铁木剑如条黑龙向熊解花胸前射来。 熊解花见势心知若再停滞一刻必被木剑穿胸而人,不及行凶,撤掌飞跃,闪开那剑,双脚却仍末忘攻击,连环向黑衣女子****踢去。 芮玮见状,大喝道:前辈小心!” 黑衣女子被喝声惊醒,微微一闪,避开攻击,双袖陡然笔直向熊解花两胁击去。 熊解花知道她袖上的功夫玄妙难测,绝非其政,慌忙后跃,但黑衣女子轻功比她还高,脚步—动,紧跟而上,双袖不离她胁尸要害之处。 熊解花连跃三下都未能跃出黑衣女子的攻击范围,大恐之下,将手中高莫野用力向黑衣女子摔去。 黑衣女子接个正着,熊解花乘她不备,疾展轻功,飞奔而去,黑衣女子将高莫野往地上一放,紧迫熊解花不放,只听她连连在道: “谁是疯子?谁是疯子……” 高莫野孱弱的站起,芮玮迎上前道:“野儿,你好了吗?” 芮玮道:“我来抱你。” 说罢,将她拦腰抱起,高莫野在他耳边低声道:“大哥,你喜欢抱我吗?” 从北京一路抱到这里,芮玮都未有异样,现在经她这样一说,全身如触电般,赶忙将她放下。 高莫野“哎哟”一叫,摔倒地上,芮玮急忙将她抱起,连忙不住地赔礼道:该死!该死!我不知道你还不能站……” 高莫野“噗哧”一笑,低低道:“我能站,你就不愿抱我?” 芮玮心知她刚才是故意摔倒,笑道:“野儿,你莫要淘气。” 高莫野唁唁笑道:“好呀!你敢学我爹爹说话,赶明儿我就淘气给你看。” 芮玮暗暗昨舌,心想淘气起来可不得了,否则高寿不会给她取名高莫野,当下没有答腔,向史不旧走去。 史不旧呆在那里,双目直视,不知他在看什么,苗纬望着他道: “前辈,我们告辞了!” 高莫野挣扎下地,喊道:史伯伯”史不旧收回目光,冷冷:你师父可好?” 高莫野叹道:她老人家我一年多没见了!” 史不旧不再理她,向菏纬道:“刚才那黑衣女子你可认识?” 芮玮道:认识?” 史不旧急道:她是谁?” 芮玮摇头道:我不知道。” 史不旧大怒,骂道:你既说认识,怎会不知道她是谁?” 高莫野气他对自己冷漠,不象在师父身旁时,对自己百般迁就,讥讽道:你也认识我,可知我是谁?” 史不旧道:你是一灯神尼的徒弟,我怎么不知道。” 高莫野讥笑道:我还认为不在师父身边,你就不认识我了!” 变不旧嘿嘿冷笑道:当时我为求救一灯神尼武功上的秘诀,才理会你,否则我理你这小丫头做什? 高莫野牵起芮玮的手,气鼓鼓道:这人好坏,我再也不叫他史伯伯了!”拉着要走,但她走了数步,腿一软,摔倒地上。芮玮慌忙将她抱起,急问道:你怎么啦?” 高莫野道:我被那白发妇人点住麻穴尚未解开。” 芮玮将她穴道解开,她低声道:我们走罢!” 芮玮心中厌恶史不旧,心想他给自己吃了毒药,只有两年可活,还理他什么,当下大步走去。 史不旧在后大声道:小子,那黑衣女子到底是谁?” 芮玮脚下不停,冷冷回道:“以前我只见过她两次,不知她是谁。” 走到山边,蓦见山下疾冲上一团红影,口中大喊道:“快快救人芮玮侧身让路,差点被撞个正着,不由微怒,心想这人是谁,走路怎不长眼睛,胡冲乱撞,回身望去。 只见那团红影在史不旧身前停住,是个身材高大的僧人,手中也象抱着一个人,他声音洪亮道:“施主可是姓史?” 史不旧厉声道:史某不救人,抱他下去?” 芮玮心想救人如救火,难怪他疾快冲来,不再理会史不旧会不会施救,欲要下山而去,却听高莫野突道:大哥,我们去看看。” 那红袍僧人五十多岁,肤色黝黑,高鼻凹眼,不似中士人氏,手中所抱的是个肤色苍白无血的公子。 只听红袍僧人以中原话十分标准的求道:“此人施主一定要救。” 史不旧道:不救就是不救,纵然他是当今圣上我也不救。” 转身,欲回竹屋。 红袍僧人抢到他前面,哀求更甚道:“施主救他一次,尔后必有厚报。” 史不旧哈哈大笑道:不知有何厚报?” 红袍僧人听他有意,大喜道:施主要什么就有什么。” 史不旧揶揄道:金银财宝史某视著粪土,你们尚有何物能报我?” 红袍僧人道:“闻说施主嗜武,常道能在武功上胜过你,便施救病人,老袖有本武学秘本愿赠送施主。” 史不旧冷笑道:这样说来,你自信在武功上胜我?” 红袍僧人道:“老衲这人病怀绝症,欲求施主费心治疗,若动干戈胜你,施主勉强搭救甚为危险,老衲情愿送你一本武学秘本,内中所载绝非凡学,但望施主能救好这人。” 史不旧:你怕我败后,便不尽力救他?” 红袍僧人道:“老衲不愿动武,彼此不会有胜败。” 史不旧傲然道:但你要我救他,除非在武功上胜我,别无他法,莫说一本武学绝本,就是十本武学秘本我也不要!” 红袍僧人叹道:一定要战?” 史不旧断然道:“别无他法!” 红袍僧人将手中公子仰面放下,说道:“那就战罢,老衲胜后,施主真要有把握一定将他冶好?” 史不旧十分自负道:“你若不信,战有何用,抱他走罢!” 红袍僧人走到一侧,免得战时伤到病人,史不旧站着不动,对地上病人也未望过一下。 红袍僧人站定后,合什道:“请施主发招。” 史不旧这才向地上病人望去一眼,看清那公子模样的人,脸色陡地—变,对红袍僧人问道:出家人何方人氏?” 红袍僧人道:老衲天竺阿罗逸多。” 史不旧指着地上病人道:他是何人?” 阿罗逸多呐呐道:他是……他是……” 史不旧厉声道:他可是突厥人?” 阿罗逸多勉强答道:是……” 史不旧截口道:你马上抱他离开,因他是突厥人氏,你纵然能胜我,我也不会救他!” 突厥民性强悍,喜屠杀,其时为害中土甚烈,边疆居民惨遭杀害者不计其数,史不旧虽是不问世事的隐士,但若提到突厥人也是满怀痛恨,此时要他去救一个残害自己同胞的敌人,他是万万不肯。 芮玮不由大加赞赏说:对!突厥的狗子,救他做什!” 阿罗逸多脸色候变,十分狰狞道:施主当真不救?” 史不旧毅然道:“你快抱走,莫叫我见他一眼,否则别怪我吏某动手杀害病人!” 芮玮此时浑然忘了史不旧对自己的残害,大声道:“史前辈,他们若再不走,在下帮你。” 史不旧横视芮玮道:“要你多嘴,还不快滚!” 高莫野气愤道:“大哥,此人不知好歹,不要理他。” 那病人突道:“师父,他既不肯医治,徒儿—时无妨,只得再想他法。” 阿罗逸多摇头道:不行,你的怪病世上唯有他能救,今日无论如何,定要教他救治你?” 未想到躺在地上的突撅病人,竟然亦能说出标准的汉语,高莫野奇道:“你没有死?” 病人身体不能动,头却能摆动,望向高莫野含笑道:“姑娘说笑,在下若是死了,还会求医?” 高莫野故意讥讽史不旧道:可不一定,那位大爷有起死回生之术,你就是死了,他也可能把你救活,可惜你没死,就不能救啦!” 病人道:这话怎说?” 高莫野笑道:那位大爷现在只会救死人,不会救活人,你不妨死去一遍,看他就会救你。” 病人听得迷迷糊糊,不解何意,阿罗逸多大怒道:别听那丫头乱嚼舌头,她在瞎说八道!” 高莫野笑向史不旧道:史大爷,我可没有瞎说八道吧,待会他仍还不走,你将他们杀了,不是超渡灵魂救了他们?” 芮玮低声道:野儿,别再胡说。” 阿罗逸多狠狠扫视高莫野一眼,向史不旧厉声道:施主到底救不救?” 史不旧一声不发,返身又向竹屋走回,阿罗逸多掠身上前,一掌劈去。 史不旧侧身让过,怒容满面道:你当真要史某超渡你们师徒两人?” 阿罗逸多道:你有本领就将我杀了,没有本领教老衲擒住,不救也不成!” 史不旧自负本领了得,傲然道:笑话,我会让你擒住。”阿罗逸多又劈一掌道:不妨试试看!” 史不旧回掌封去,两掌相击只听“彭”的一声,阿罗逸多稳稳未动,史不旧被劈得退了五步,才拿住桩。 第一回合看出史不旧功力不如阿罗逸多,阿罗逸多挥掌再击时,史不旧不敢硬接,身形一展,快速还攻。 芮玮暗忖:以史不旧深厚的功力都不能敌,这红袍僧人的功力实在了得,不由低语道:糟糕!史前辈恐怕不敌。” 高莫野在芮玮怀中看得清楚,说道:史不旧一定不敌。” 芮玮道:你怎么知道?” 高莫野微扬道:听师父说阿罗逸多是天竺一等高手,精通掌法,史不旧掌法平平,怎是对手。” 史不旧听得暗暗心惊,这时本应设法取剑来战,但他心中不服,暗道:就是不能胜他,保个平手谅没有问题。” 二十招过去,阿罗逸多掌法无奇,和史不旧战来,无分上下,史不旧心想天竺—等高手不过如此,当下掌法一变,展出二十年独自精研的一套掌法。 这套掌法声势不凡,芮玮曾用木剑也斗它不过,暗道:看红袍僧人如何能保不败? 他以为红袍僧人定要难以应付,那知阿罗逸多仍是那套无奇的掌法,但数十招后阿罗逸多不露一点败象,好似史不旧那套掌法对他不起任何威胁作用。 芮玮好奇,仔细看去,这才看出阿罗逸多的厉害,原来他的掌法已到出神人化的地步,同样的掌法,他将功力稍加几成,威势便大大不同,堪与史不旧的新奇掌法相对,看来他还未用出全力哩! 变不旧越战越伤心,本以为精研二十年的掌法施展出来,定要给阿罗逸多一点颜色,那知现在—点效果也无,二十年的心血如付流水,怎不教他伤心难过?” 阿罗逸多一声大喝道:注意啦!”掌法候然强烈起来,风声呼呼真如雷霆万均之势! 这掌法不但劲力变强,招式更为神妙,比起刚才的掌法大不相同,史不旧才接五招已经炭发可危。 陡听阿罗逸多一声断喝道:着!”双掌十指箕张,迅速无比的朝史不旧胸前抓去。 史不旧心想千万不能被他擒住,否则面皮丢尽,当下双掌猛推,明知不能硬接,却毫不再考虑。 阿罗逸多未想到史不旧敢硬接,大骂道:你找死。” 顿时只听“轰”的一声,史不旧被击得象断线风第飞起,但他神智清醒,落下时一使腰劲,跌坐地上,没有摔伤,只觉双掌隐隐发麻,一时无法始起。阿罗逸多大笑道:看你还不就擒?”只见他一步一步慢慢向史不旧走去,好象稳有把握将史不旧一手擒来。 将要走近,史不旧霍然站起,摆起架式,双目凝视。 阿罗逸多揶揄道:你还敢再战?” 史不旧凛然道:当然要战!” 突听高莫野道:“浮天沧海远,去世泛舟轻……” 史不旧神情一震,凝神静听。 原来当年一灯神尼携带才十岁的高莫野来到此地,向他求治,因高莫野自幼身体属弱无法习武。 他早闻一灯神尼武功盖世,便要求神尼传授一套武功,即应允治好高莫野孱弱的身体,并愿尔后再助高莫野一次。 一灯神尼无法将高莫野先天孱弱的身体治好,于是答应下来,事后高莫野健康同常孩,一灯遵约传他武功时,曾先念道:浮天沧海远,去世泛舟轻…… 但他念了这两句,停止不念,匆匆将一套精妙的步法走势教给他,带着高莫野飘然而去。 他依照神尼所授走势苦苦练了十年不得要领,虽有小成,却无太大的神妙可言,总觉其中有不解之处,时时忆起神尼最初所念的两句,便觉关键定在其中,但不知神尼为何不念完? 如今陡听神尼唯一的弟子念来,忘了眼前强敌,全神贯注,但听高莫野缓缓道出,越听越觉心痒难搔。 阿罗逸多有心要将史不旧挫服,使他能够好好救自己的徒弟,见他先不动手,便静等待。 高莫野念了盏茶,念到:“其中神妙奥秘,尽在此言中”嘎然而止。 史不旧恍然大悟道:“我了解了!” 只见他一脚向阿罗逸多前踏去,阿罗逸多一手抓向史不旧的胸襟,居然没有抓到,竟失了史不旧的影子。 阿罗逸多大惊失色,念头未转,只觉背心被史不旧一拳擂个正着,尚亏他手臂被震伤,功夫丧失大半,只被打得冲出数步,没有受伤。 阿罗逸多急快反身,主动攻击,他这一攻来,威风凛凛,掌风强劲,但史不旧好似不见,等快击到,横步一踏,阿罗逸多眼睛—花,又失去史不旧的影子,背心又被擂中一拳,差点跌个狗吃屎。 阿罗逸多的反来覆去攻势不断,攻了七招,没有扑到史不旧一片衣角,却又被打中背心七下。 这七下虽未将阿罗逸多打伤,但雄风被打得尽失,他颓然一声长叹,掠出战围,抱起病人。 史不旧有心要莫落他一番,冷笑道:“怎么走啦?无妨再试试几拳!” 阿罗逸多洪声道:总有一日老衲会将这路步法识破。” 高莫野笑道:等你识破那日,怕已不在世上了!” 阿罗逸多深深注视高莫野一眼,将她容貌刻在脑海中,冷哼—声,转身飞奔下山而去。 等阿罗逸多一走,史不旧也跌坐地上,高莫野道:“你能将师父教的那套步法练得这般熟悉,不错呀!” 史不旧冷冷道:“当年令师为何只传走势,不传其中要诀?” 高莫野笑道:“倘若那时家师要诀传你,今日世上还有何人能是你的敌手?” 史不旧心想这话不错,自己苦练十年的步法,本是平淡无奇,今日才得要诀,便化腐朽为神奇,要是当年一灯神尼将要诀走势同时传授,天下无人能是敌手,想到这里,冷笑道:“令师难道伯老夫横行江湖,只传半套武功?”’高莫野道:“就是家师的半套武功传你,还不知足!” 史不旧突然颤抖道:“今日你为何将要诀说出?” 高莫野道:“你破例救我一命,我当然也要回报一次。” 史不旧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脸色煞白,只听他牙齿咬得格格打颤道:“寒……寒……毒……掌……” 芮玮惊呼道:“寒毒掌?” 向他手掌看去,只见史不旧的双手结出一层白霜,想到适才阿罗逸多与他对掌时,将他打飞起来,定是那时阿罗逸多将手中寒毒传到他手中,现在发抖起来。 史不旧挣扎站起,向竹屋走去,但他末走十步又翻身跌倒,这寒毒发作的好快,顷刻他的全身都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只听他牙齿格格声更响道:“快……去……房……取出……三……阳……丹芮玮毫不考虑,将高莫野放下,奔进竹屋,取出一白瓷小瓶上标签“三阳丹”三字。 史不旧格格道:“给……给……我”芮玮递过去,他一把抢下,颤抖的打开瓶塞,倒出三颗白色丸子,猛然吞下,闭目坐息。 这三阳丹好灵效,顿饭后,白霜全消,浸湿全身衣服,好似刚从水中出来,再盏时间,他身体不再打颤,张眼道:好厉害!好厉害!总算将那寒毒解了大半!”芮玮站在一侧没有走开,此时突道: “天下会寒毒掌的人有多少?” 史不旧恍若忘了刚才芮玮递药之恩,板着脸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高莫野骂道:“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我们若走早就走了,大哥没给你递药,现在早就冻死了,还能凶霸霸的说话!” 史不旧冷冷道:“药是我的,那小子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高莫野气道:好没良心!好没良心—…”史不旧冷笑道:什么良心不良心,你师父根本没有回报我一次,一灯那贼尼本应该传我一套武功,她骗人只传半套,现在你将另半说出,等于替你师父消弥骗人的罪过……” 高莫野杏眼圆睁道:你敢骂我师父!” 史不旧不理她,续道:“但是老夫也未救你……” 高莫野奇道:你没有救我,那我身上魔蓝毒是谁解去?” 芮玮伯史不旧说出其中原委,抢道:“是他将你治好,我们走罢!” 走上前来要将高莫野抱走,却见高莫野自动站起,史不旧冷冷道:“你别走动,好好听着,你的性命是换来的……” 芮玮大喝道:你敢说!” 史不旧冷笑道:现在老夫将‘凌波微步’体会透澈,不会再输给你了!” 高莫野走上前道:你说,我的性命是怎样换来的?” 她才走到十步“咕冬”一声,摔倒地上。 史不旧道:叫你别动,可没错吧!” 芮玮惊道:她怎么啦?” 史不旧“嘿嘿”笑道:你管她怎么啦,她虽不能自由走动,总比你只能活两年好得多。” 他有意刺伤这对情人的心,只要能见到他们彼此痛苦,心中便会觉得有莫大的快感。 高莫野哀痛道:大哥,是你用性命换我的性命…—”芮玮道:莫听他胡说,你怎么不能走动?” 史不旧阴阴笑道:你问她有什么用,她也不知道。” 芮玮低声下气道:前辈可能将她治好?” 史不旧摇头道:“我也没法治,魔蓝毒解得太迟,这双脚今生莫想再走动自如。” 芮玮道:我不信世上没有药能将野儿的腿伤治好!” 史不旧道:有是有的,但凭你怎能要到那药物?” 芮玮急道:什么药物?” 史不旧冷酷无情道:“我没有义务要告诉你!” 芮玮拔剑道:你说不说?” 高莫野叹道:“他不说罢了,你既只能活两年,我腿好了有什么用!” 芮玮道:他胡说,我再活几十年也没问题,你的腿伤一定要治好,他若不治,誓不罢休!” 史不旧嘿嘿笑道:你骗她有什么用,老夫那颗药丸巨毒无比,两年后一定发作,纵是华陀再世,到时也没法救你一命。” 高莫野幽幽叹道:大哥可是为了救我,将他那颗毒药丸吃下?” 芮玮怕她伤心,坚不承认道:没这回事,是他败在我的剑下,不得不救你。”回身向史不旧大声道,“你敢否认不是败在我的剑下,不得不治?” 这是事实史不旧不得不承认道“不错!但……” 芮玮不等他说下去,就一剑向他当胸刺出。 第19章 异域求宝 更不旧知道芮玮剑法出奇,不敢大意,当即跃身闪去,芮玮刺空,眼前不见史不旧的影子。 高莫野大声道:“大哥注意,他又施展‘凌波微步’!” 芮玮大骇,头不回,翻剑刺去,史不旧双掌拍在他的剑上,此时史不旧掌力恢复,菏纬仓促之下,把持不住,木剑脱手飞出。 史不旧得理不让人,脚走“凌波微步”手掌交互向芮玮攻去,芮玮无法捉定更不旧的位置,但见掌影四面八方袭来,想到简召舞所授天罗三招堪能应付,急忙施出。 在这情况下,天罗三招颇有用途,要知天罗三招是攻势最凌厉的招式,这时菏纬不明敌踪,四面八方受击,唯有以攻,才能保住自己。 “惊涛拍岸”滔天巨浪…‘骇浪排空”连环施出,三招施完,芮玮与史不旧正面相接,硬拼不下十掌。 芮玮功力远不如史不旧,硬对硬接下数掌,震得血气翻它,差点要昏死过去!但史不旧寒毒尚未全解,几掌拼下,血液循环加速,寒毒立时慢慢发作出来。 史不旧感到心中寒意渐甚,不敢再战,撤掌后退,故作镇静,望着芮玮冷笑连连,还表示有意相让。 芮玮松口气,站了一刻才把血气平下,他明知现在不是史不旧的敌手,但仍向史不旧挑战道:“你说那药物是什么?若再不说,咱们再战!” 高莫野突道:“大哥,他现在‘凌波微步’越来越熟,不要和他战了。” 芮玮倔强道:“他不说,今日是战死也要战!” 高莫野道:“我不要腿好,我要你成天抱着我……” 芮玮叹道:“你腿一日不好,我心一日不安!” 说着向史不旧走去,欲要再战。 高莫野急道:“你难道不愿抱我?你难道要伤我心?” 芮玮停步道:“我决不伤你心。” 高莫野怕芮玮失手,她知道“凌波微步”的厉害,幽幽道:“你若再战,比什么都要伤我心,伤得厉害……”史不旧故意道:“小子有种再来一战,胜得了我,我便向你说。” 这是欲擒故纵之计,其实他这时恨不得芮玮他们马上离开,再迟就要露出马脚,因寒毒渐来渐甚。 芮玮伯伤高莫野的心,也知再战不一定能胜,拾起玄铁木剑插好,抱起高莫野苦笑道:“我一定将你腿伤治好!” 即向山边走去,正要下山时,史不旧忽然大声道:“那药物是突厥国宝天龙珠。” 芮玮大喜道:如何服用?” 史不旧冷冷道:我念你适才递药之恩,才告诉你……” 忽然停止不说,芮玮正要回身相问,史不旧又壮声道:研碎成粉,和酒服下……” 芮玮确知治法,不再停留,飞快掠下山去。 史不旧这时牙齿格格直响,最后一句话好不容易说完,差点就露出破绽,他慌忙再取出瓷瓶,吞下三颗白丸,他医术高超,要想根治寒毒,并非难事。 芮玮下山后,高莫野道:大哥,我们到那里去?” 芮玮毫不考虑道:去突厥!” 高莫野叹道:我们别去突厥好吗?” 芮玮道:为什么?” 高莫野螓首贴在他胸前,柔声道:“我们好好在一起生活两年芮玮心中一震,想自己只能活两年,听她话意要委身侍己,怎可以自己两年性命来糟塌她一生的幸福,毅然道:一定要去突厥!” 高莫野轻轻摇头道。”突肠高手如云,天龙珠为突厥国宝,要想取到,谈何容易,你何必冒着性命危险去为我取得那颗无用的天龙珠!” 芮玮道:怎说无用,天龙珠可将你腿伤治好。” 高莫野:我不愿将腿伤治好……” 芮玮笑道:说孩子话,世上那有人愿意自己是个残废?” 高莫野忽然倔强的撒娇道:我不要将腿伤治好!我不要将腿伤治好!” 芮玮当她说孩子话,闷不作声,加快步子,不一会走到市镇上,来往有人,高莫野不好意思再撒娇,头面紧紧贴在芮玮胸前,要知—个女子当街被男人抱着走,任谁也害羞了。 芮玮雇到一辆马车,与高莫野同坐车内,低声吩咐车夫一句,顿时车子飞驶,绝尘而去。车内,高莫野突道:你为什么问史不旧天下有多少人会寒毒掌?” 芮玮哀声道:先父死时与寒毒掌的情形一般模样,不知是谁打的?” 高莫野道:师父曾谈到寒毒掌,说寒毒是天竺绝学,中原无人会使。” 芮玮叹道:看来杀父凶手,其中一定也有天竺人氏!” 高莫野道:“莫非阿罗逸多就是那凶手?” 芮玮道:令尊那本刺客录中没有记载阿罗逸多这人。” 高莫野道:但可有记载突厥派人刺家父?” 芮玮道:有十数次之多。”高莫野道:那不会错了,阿罗逸多一定曾被突厥派来刺杀家父,可能是他武功高强没有被芮伯父擒住,故而刺客录里没有记载此人。” 芮玮一想大有道理,阿罗逸多的徒弟看来象突厥贵人,阿罗逸多为突厥效命,教突厥徒弟,当有可能被派来刺杀过高伯父。 高莫野道:想那时阿罗逸多没有练成寒毒掌,被芮伯父打伤逃走,阿罗逸多寒毒掌练成便来报仇。” 芮玮越想越对,断然道:那我更要去突厥了!” 高莫野本要坚持劝阻芮玮去突厥为自己冒险,现在见他要去突厥寻父仇,便不敢劝阻。 芮玮想起父亲的惨死,心中哀伤,默默无语。 这时车帘全已放下,好一会儿,高莫野闷得慌,她将车帘一卷起,忽然看到路上的风景,是向中原而去,大道:“大哥,车子向那里去?” 芮玮道:“北京。”高莫野道:“回北京做什么?” 芮玮道:“大哥送你回家后,再出关,去突厥。” 高莫野惨然道:你不要我随你去突厥?” 芮玮道:此去突厥惊险可想而知,你腿上不便……” 高莫野苦笑:“是啦!我若去不但不能帮你,反而是个累赘芮玮道:你在家中好好静养,大哥尽快回来。…高莫野神色凛然道:你去突厥找阿罗逸多报仇,不要再找天龙珠!” 芮玮呐呐:为……为什么?” 高莫野冷冷道:大哥回来,我已死去,要天龙珠何用!” 芮玮斥声:“胡说!你好好的怎会死去!” 霍然,高莫野扑进芮玮的怀里,哭泣道:“我不要离开大哥!我不要离开大哥!” 芮玮拍着着她的香肩,安慰道:“别哭!天下那有不散的筵席,暂时的分离,就会很快再见的!” 高莫野坐起,抹去眼泪,毅然道:你不要我回去,决不会再与我相见了!” 芮玮惊道:“你……你……要干什么?” 高莫野冷笑道:“我不要再活了。” 芮玮大惊道:你!”想到高莫野性格,说做可能要做,叹道: “你随我去吧!” 高莫野见达到目的,绽出笑容,娇声道:“那我们快打道。” 芮玮无奈吩咐车夫转道,向关外驶去,他可不知高莫野心知去突厥生还希望甚少,她哪愿就此永别,决定要死就和大哥死在一块! 出玉门是沙漠一片,就等于进鬼门关,故中原商旅无人敢出玉门关,碰到残虐的突厥人非被杀死不可。 芮玮在关内打听清楚突厥人的风俗习惯,用高价请到一位专走关外的独行商,教自己和高莫野突厥语。 简单的突厥语学会,独行商带着他俩人出关到关上外化装成突厥人,他俩人长的很白晰,化装起来,颇有点象突撅人氏儿,独行商名叫李油,二十来岁,是个汉人与突厥人生的混血儿,人很老实,是个规规矩矩的商人。 三人各骑一只骆驼,渐人一望无际的大漠中。 一路碰到数批突厥游骑兵,但只要李油和他们说几句话,突厥兵虽然凶暴,却不欺侮同族人,平安无事。 有时遭到杀人无算的沙漠风暴,因李油老走沙漠道,了解沙漠的气候变化,有惊无险。 有李油带道,芮玮与高莫野处处方便,一月后进入突原的游牧区,也就是来到伊犁河流域。 这时处处可见突厥人的帐幕,但见突原人个个善骑射,连幼童亦能在马上玩耍,芮玮暗道:“难怪中原兵不堪突厥兵一击,突厥民风强悍,而中原人不善骑射,年青人成天饮酒作诗,怎能与他们骑马打仗呢! 芮玮请李油打听阿罗逸多,问了好多次,突厥人都摇头不知,芮纬丧气得很,心想阿罗逸多是天些人,怎会有人知道。 想到阿罗逸多的徒弟,能找到徒弟当然能找到师父,但不知姓名,只能向突厥人叙述阿罗逸多徒弟的容貌,突厥人有百万之众,想凭容貌打听人,好象海底捞针,势非可能了。 这样东打听西打听,渐渐引起牧民的疑心,因芮玮和高莫野突厥话说得不好,每逢打听时,只叫李油一人问,两人假装哑巴,牧民心中奇怪三人明明是行商装束,为何不做生意,老打听人呢,而且还有两个十分象汉人,不说话老盯着人望,做生意一人一张嘴,不说话做什么生意? 李油得到重酬,不厌其烦,芮玮叫他做什么也就做什么,找不到人,他也替芮玮急,却不多问找阿罗逸多干什么,有什么用意? 李油问他要找谁时,芮玮说要找突厥国王,李油闻言暗惊,要找突厥国王不难,突厥无城,大部都在金山一带,当下三人向金山驶去。 芮玮想找到突厥国王,以重金购买天龙珠,大概没有问题,他身上带了很多喻百龙留在墓中的奇珍异宝。 这天行到伊犁河上流,一望满眼尽是绿色,草木长青,沙漠地带甚不易见到这只见伊犁河的水清澈碧绿,缓缓的流,波浪不兴,柔和的好似少女的长发,令人不禁想投身其中。 高莫野好久没有痛快的沐浴过,见到这般水,雀跃不已,芮玮不等她要求,就知道她想玩水,就叫李油向河畔驶去。来到河畔,忽见一群游猎装的突厥人在两边,其中两位装束高贵的突厥人在比试箭术。 此时一位高鼻碧眼,身量高大的突厥贵族正张着一只巨弓向远方数百步的园瓜射去,而那瓜只有半个头大,顶在一个牧民的头上,吓得牧民腿直发抖,致使瓜也跟着摇晃不定。 突厥贵族一声巨喝:“着!”顿时一支长箭飞快射出,只“噗”的一声,圆瓜从中袭开,瓜汁流得牧民满面皆是,这一箭射个正着,观者欢声雷动才起,那牧民却已吓昏过去。 突厥贵族哈哈大笑道:“该你啦!” 观者欢声停下,另一位贵族拿起一弓,这人长得身体中等,鼻并不高,肤色还略略发黄,不象是突厥人。 但他举止高贵,衣着是最贵重的白色狐袭,打扮完全突厥化,不能不信他不是突厥人! 只听他笑道:“阿史那都也,你的箭法大有进步啊!” 阿史那都也听他称赞,袭开大嘴笑道:谁不知哲别的箭法天下无二,我再进一步也不如你。” 观者都知那象汉人名叫哲别的箭法高超,等不及纷纷叫道:哲别快表演!哲别快表演!” 哲别从容地举起弓试了试弹性,放下道:“谁同我表演?” 观者数个同声应道:我来!我来!……” 他们明知哲别的箭法不会失准,很有信心的出来给他拿把子,哲别笑了笑了随便请了一人。 阿史那都也有点吃醋道:“他们都相信你,要是我请,他们一个也不敢出来了。” 哲别豪爽道:“要是你请我,我一定给你拿把子。” 阿史那都也本有点不高兴,听他这一说,绽开笑容。 哲别吩咐那自动出来拿把子的人,带着三个比较小的瓜向五百步外跑去,那人到达指定位置,将一瓜顶在头上,左右手各拿一瓜平举。 哲别从箭囊取出三箭,背身而立。 他将弓张开,忽然回身,“飒”“飒”‘飒”三箭几乎是同一时间射出,只见那边三瓜却是同一时间破裂。 这箭法之准确,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无论速度,眼神、用劲之巧妙,可说都是妙到毫颠。 观者的赞叹声尚未响起,芮玮不禁看的大赞道:“好箭法!” 他自幼在黑堡中,武功没有学到,箭法却学得很精,若叫同一时间****中三个目标,想都不敢想,因其中用劲之巧实在太难得了,由不得他脱口而赞。 但他却忘了在突厥国中,用汉语赞叹,把李油吓得脸色苍白,幸亏四下赞叹声跟着响起,众人皆未注意。 唯有哲别向芮玮这边望了眼。 赞叹声停下,阿史那都也拍着哲别的肩膀道:“有你的!我的箭法和你比差得太远了!” 哲别谦逊道:“箭法是练出来的,总有一日,你的箭****赶上我。” 阿史那都也叹道:但我进步,你也进步,这箭法我一辈子赶不上来!” 众人见箭法比完,纷纷走开,回至附近搭设的帐幕去,大概这是支出猎的突厥贵族少年,阿史那都也和哲别比箭,不过是临时想出的节目。 芮玮见突厥人驻扎此地,不便再让高莫野去玩水,正要带转骆驼而去,哲别忽然跑上前来,向芮玮道:你是汉人吗?” 说的一口标准的汉语。 李油赶紧用突厥语道:“我们是商客,不是汉人的奸细!” 哲别用汉语潇洒笑道:我也没说你是奸细呀!” 芮玮英雄识英雄,慨然道:我是汉人,来这是要找阿罗逸多。” 哲别“哦”了声,问道:你是要找一个天竺僧人?” 芮玮大喜,点头道:是!是!你认识阿罗逸多?” 哲别笑道:我认识,我带你们去找他。” 阿史那都也跟着跑上前来,他见到高莫野绝美的姿容一呆,不由紧紧的盯着不放。 高莫野被看得不好意思,心想这人好色,敢情没有见过中原女子,向芮纬道:大哥,我们走吧!” 哲别随意看了高莫野一眼,即刻转头向芮玮,真是一派君子风度,芮玮道:你何时带我们去找阿史逸多?” 哲别道:“阿史逸多住在金山,等会我们就要启程回去,你跟我们去,到金山我带你去见他。” 芮玮心想正好同道,到金山一举两得,既可找到阿罗逸多又可买天龙珠,回头向高莫野道:“野儿,我们等会走。” 高莫野并无马上要走的意思,不过被阿史那都也看得心中讨厌,顺口道出要走的话。 阿史那都也不懂汉语,只能听出阿罗逸多四字,用突厥语问哲别道:“他们要找阿罗逸多?” 哲别点头道:“待会回金山时带他们一起。”转向芮玮道:“我的帐幕就在那边,去休息会,我们收拾好就动身。” 芮玮见他汉语说得流利,人又豪爽,很想与他结交,当下一起向帐幕行去,他俩边行边谈谈笑笑,好不亲热! 到他帐幕内,芮玮与他已互通姓名,哲别也有个汉名,叫李潮,芮玮本想问他是不是汉人,却不好开口。 帐内陈设豪华,四周全是珍贵的皮饰,一个游猎的帐幕如此,李潮的富贵可想而知。 芮玮不敢再问李潮是不是汉人,因由一切看来,李潮的家族显然是突厥的豪贵,汉人决不会在突厥能够如此。 阿史那都也有自己的帐幕,但他没有回去,跟着进帐,还不时偷偷向高莫野望去一眼。 帐中还有一个矮桌,他们席地坐下,地上铺着很厚熊皮,坐在上面绵绵的很舒服。李油不敢同坐,退到帐外。 座中,芮玮忽然道:“你们国中有没有天龙珠这样东西!” 李潮听到天龙珠三宇,不由一惊,问道:“你们要找天龙珠?” 芮玮点头道:我要找一颗。” 李潮忽然笑道:“芮兄说笑了,天龙珠整个突厥国只有一颗,难道芮兄以为天龙珠很多吗?” 芮玮失惊道:“什么?天龙珠只有一颗?” 阿史那都也突然道:“你们说什么?” 他听不懂汉语,闷得发慌,见他们脸色有异,想问问谈些什么,也好让自己知道一点。 第20章 龙珠无价 李潮用突厥语向阿史那都也道:他们要找一颗天龙珠。” 阿史那都也大笑道:天龙珠!他们竟敢要天龙珠?” 芮玮听得懂这句突厥语,见他有讥刺自己的意思,有点不悦道: “我们可以用重金买那颗天龙珠。” 芮玮说的是突厥语,虽然生硬,阿史那都也听得懂,他停下笑声,冷哼道:“我有天龙珠,你要用多少金子来买?” 芮玮惊喜道:“你真有天龙珠?” 阿史那都也骄傲道:“天下只有一颗天龙珠,而那颗天龙珠就在我家里。” 芮玮道:要多少金子才可以买你家那颗天龙珠?” 阿史那都也心知芮玮身边决不会有很多金子,漫天讨价道:你有黄金万镒,我便卖你”高莫野失声惊呼道:黄金万镒!” 她虽是兵马大将军的女儿,家中豪富,但听说一颗珠子要用黄金万锐来买,也令她难以相信,心想芮玮并不富有,这件事一定谈不拢了。 要知黄金一镒等于二十四两,万镒黄金就是二十四万两,任谁叫他一时拿出二十四万两黄金来,决非可能的事。 李潮明知芮玮不可能有二十四万两黄金,心知阿史那都也故意开芮玮的玩笑,于是揶揄地问道:“你敢将天龙珠卖掉?” 阿史那都也望着芮玮,满面轻视的笑道:“他若能现在拿出二十四万两黄金来,我敢作主将天龙珠卖给他。”芮玮神色不动,缓缓地道:“难道非要金子才行?” 阿史那都也毫不在意道:二十四万两黄金十匹骆驼也拉不动,送给我,我也带不走。”芮玮赶忙接道:“你的意思说同样价值的东西也可以?” 阿史那都也见高莫野望着自己,故示豪爽的笑道:当然可以!” 李潮闻言脸色一变,盯着阿史那都也道:“你可知汉人有句俗语说:君子一言……” 阿史那都也大笑道:“驷马难追!” 他昂然自得的向高莫野扫视一眼,似乎在自夸道:“你看,我也懂得汉人那句俗话!” 高莫野垂下头,心中十分厌恶阿史那都也的狂妄,暗叹道:要是在北京家里,一定要爹爹拿出二十四万两黄金来,一两一两摔在他头上!” 芮玮向李潮道:“李兄,你们这里可有人认得珠宝?” 李潮暗道:“糟了!”却不得不道:“有一个珠宝商的儿子,我叫人请他来。” 匆匆走出,不一会带进一个猎装的年轻人,他的父亲是突厥国中最有名的珠宝商,只见他手指上戴满了闪闪发光的珠宝,每颗价值皆都不菲。众人坐定后,芮玮从怀中取出一个黄绫小包,递给珠宝商的儿子道:你看能值多少两黄金?” 那年青人名叫耶多,对珠宝方面的鉴识家学渊博,他慢慢解开黄绫,众人向他手中望去,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动,珠光便闪烁耀眼,高莫野暗笑,此人莫非生伯别人不知他是珠宝世家,要是他有脚指也能露在外面的话,相信他也要在脚指上戴上十个珠宝!” 黄绫解开后,耶多慢吞吞地将包中东西倒出,但见刹时帐内霞光万道,耶多不由惊呼道:“啊!啊……” 他“啊”了数声,却没说出一句赞叹的话,好象他已被眼前的东西惊呆了,竞无法再说出赞语。 阿史那都也脸色苍白道:“能值多少?” 耶多左手五指一伸,右手爱怜的轻抚在那些东西上,他见到珍贵的珠宝,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见他右手上的五颗珠宝,这时相较之下黯然无光,众人看去只能看见芮玮的珠宝光采,再也见不到他手上所能发出路一丝珠光!” 阿史那都也大声道:“只值五千吗?” 耶多摇摇头,阿史那都也脸色惨变,骂道:混帐!你也不是哑巴,怎么不说话?” 耶多惊醒,见阿史那都也发怒,颤抖道:能……能……值…… 五百万……”阿史那都也大惊道:“五百万?” 李潮跟道:五百万什么?” 耶多定下心神,说道:“足足能值五百万两黄金。” 阿史那都也怒喝道:胡说!” 耶多慌忙道:“小的怎敢胡说,这是中原最奇的珍珠,名叫‘豹眼’,一颗已经价值连城,这里共有十二对,其价值本不可计,五百万两黄金还是少算。” 李潮道:“耶多家学渊博,他的话不会错。” 阿史那都也颓然长叹,脸色越发苍白,耶多见机不对,鞠躬告退,临去时眼光恋恋不舍那十二对‘豹眼’”芮玮将“豹眼”全推到阿史那都也面前道:这,全部给你。” 阿史那都也呆呆的看着“豹眼”,突然变色道:天龙珠不买!” 芮玮冷静道:“你忘了汉人那句俗话?” 阿史那都也撒赖道:“忘了又怎样?” 李潮正色道:“都也兄,别忘了自己身份。” 阿史那都也忽然将十二对“豹眼”包起,塞到怀中,冷笑道: “好罢!天龙珠就卖了!” 芮玮道:“天龙珠在那里?” 阿史那都也强硬道:“不在我身边,到金山时给你!” 李潮接道:芮兄放心,都也兄收了‘豹眼’,到金山时天龙珠定会交给你。” 芮玮豪爽道:“我相信李兄。” 阿史那都也哼声道:“大概是不相信我了!” 说罢,招呼也不打,一气而去。 高莫野笑道:“大哥,你从那儿得来那么多殊宝?” 芮玮设想到“豹眼”的价值如此昂贵,他从喻百龙留在墓中珍宝,只取一部分,用去不少,留下看来很好玩的十二对“豹眼今日派上大用场,实非所料! 心想天龙珠得到,野儿的腿伤即可治愈,高兴地笑道:“是师父留给我的。” 高莫野道:“大哥用珍贵的“豹眼”换一颗天龙珠,不心痛吗芮玮道:“再多的‘豹眼’也比不上野儿的一只小指头。” 高莫野听到这话,心中感到无比的甜蜜。 李潮自阿史那都也去后,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芮玮抱拳道:多射李兄帮忙,若非李兄仗言一二,在下无法得天龙珠。” 李潮叹道:“芮兄为何非要天龙珠不可?” 芮玮将其中原委说出,李潮点头道:天龙殊确能将高小姐腿治好。” 芮纬心知史不旧不会骗人,但不解地道:世上天龙珠真只有颗?” 李潮道:“芮兄可知天龙珠是什么?’芮玮道:“想是一颗特别珍贵的珠宝。” 李潮摇头道:“天龙珠不是珠宝,是条天龙的内丹!” 芮玮恍然大悟,心想“龙”要看都看不到,定是突厥国遇到条天龙,射杀后,取出内丹,这样难怪天下只有一颗了,而其能来治愈高莫野的腿伤,可想而知。 这时忽听外面“嘟”“嘟”牛角号声吹起,一只百人组成的猎队,开始向金山进发。 一路上芮玮和李潮越说越投机,两人皆有相见恨晚之感。走到黄昏,一个贵族少年将李潮请去。 李潮回来后,愁容满面,不作一声,芮玮不便过问,天黑时搭起帐幕,大队全部愁息,预备明日。 此去金山尚有数天的路程,芮玮和高莫野自有小型帐幕,跟着搭起,帐幕刚搭好,李潮派人来请他俩人去吃饭。 李潮幕中早已陈设好精美的大食,除了李潮一人外,别无他人。 芮玮奇怪一日都没再见到过阿史那都也。 芮玮见李潮一番诚意,不疑有他,就座后便与李潮互相痛饮,高莫野只要没有阿空那都也那种人在座,也委实很欣然的浅饮数杯。 所谓“酒逢知已干怀少”芮玮高兴交到李潮这样好的朋友,虽未饮干杯,但至少饮了数十杯。 直吃到酒干菜尽,芮玮大醉睡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芮玮醒来,发觉四下景况全非,所在不是李潮的帐幕,而是个光线幽暗的洞窟。 他大惊失色,第一个令他想起的是野儿,野儿到那里去了?心中一急,慌忙爬起,大呼道:野儿!野儿!” 声音在洞窟中缭绕,只听那空洞的呼声,四壁震回,好象十数人在呼道:野儿!野儿!” 芮玮叫了好几声,不见高莫野回应,忽听一人声音干枯道:醒来乱叫什么,惊扰老夫好梦!” 洞内太过暗黑,又无烛火,芮玮见不着说话那人,惊问道:你是谁?” 那人冷冷道:“牢中囚!” 芮玮失声呼道:这是个地牢?” 那人叹道:你还不知身在牢中?” 这时芮玮慢慢恢复夜视的能力,要知他在简家墓中,没有一点光线亦能看清,现在尚有些微光线,时间一久,视力不下在昼间所见。 只见这是一个十丈见方的岩洞,说话那人坐在一角,年纪苍老,颊下胡须雪白一把,眼睛紧闭不开。 芮玮道:老先生,这地牢是什么地方?” 白须老人道:“金山!” 芮玮脸色候变,惊呼道:“金山?可是在突厥国内?” 白须老人道:世上只有一处金山,当然是在突厥!” 芮玮摇头不信道:不会!不会!我记得昨天还在伊犁河?” 白须老人道:昨天你一步也未离开这里。” 芮玮大惊道:那……那……我什么时候来到这里?” 白须老人道:三天前,你被抬到这里。” 芮玮大惊道:三天?”心想伊犁河到金山要四、五天路程,难道那晚酒后,一下就过去七、八天”白须老人又道:“抬到这里时,你身上酒气狠重,当是吃了百日醉。” 蓦然,“砰”一声,响澈洞内,白须老人道:“是你在打洞壁?” 第21章 地牢盲叟 芮玮又是一拳击在壁上,“砰”声更重,白须老人赞道:“好功力!” 陡听芮玮厉喝道:李潮!李潮,好个鄙卑的小人!” 想到他假意与自己结交,怒气冲天,大步向洞外走去,转一个弯,眼前是道铁栅将洞口封住。 铁栅外无人看守,只有一只牛油灯装在前面洞道上,洞道甚长,看不到外面,芮玮上前抓住两只铁条,大喝—声:开!” 他现在两膀的气力何止千斤,然而那两只铁条纹丝不动,仔细看去,当非铁条,说不出是什么金属制成。 要是铁条做成这个栅栏,芮玮不难一一拗断,他连用三次功,还是无法拉开,颓然一叹,放下手来。 想到七、八天过去,野儿不知怎样了?李潮请自己和野儿吃酒,内中暗放“百日醉”,显是有计划的陷阱,但不知他为何要陷害自己,是为了知道野儿是高寿的女儿或是为了野儿的美色? 蓦然想起阿史那都也频频注视野儿,莫非他想染指野儿,便请李潮帮忙,回想当日情形,李潮曾被一位贵族少年请去。 想到这里,芮玮恍然大悟,难怪那一日不见阿史那都也,定是怕自己疑心他,暗中指挥李潮来骗自己,自己过于相信李潮,结果被骗饮下“百日醉”! 一想野儿也曾饮下“百日醉”那要落在阿史那都也的手上,后果不堪想象,不由得忧心仲仲,霍然大呼:“有人没有?我要见李潮! 有人没有?我要见李潮……” 一面呼喊,一面双掌用出全力,一掌一掌向栅栏击去,栅栏被击“膨”“膨”直响,却无一点损坏! 击到后来,芮玮双掌被震得红肿一片,声音也呼喊得沙哑了,但他仍不停歇,再无力气时,身体软一团,跌坐地上…… 忽觉身后伸来一手,拍在肩背上道:“年轻人不要糟塌身体!” 芮玮这时双掌仍在缓慢的击着栅栏,但那样子好象在轻拍着栅栏,相击声几不可闻。 那人叹道:“这栅栏用铜母做成,你不要妄想击断!” 芮玮调头望去,不知何时白须老人走来身后,听他同情自己,软弱道:老先生,我要见李潮,问他为何陷害我?” 白须老人摇头道:“我不知李潮是谁,但我告诉你,你再大声呼喊,他也听不到!” 芮玮道:他虽听不到,总会有人告诉他。” 白须老人道:“这洞窟深在山中,除了一个又聋又哑的老突厥人给我送饭外,别无他人来到此外!” 芮玮悲哀道:当真不会有别人来到此处?” 白须老人叹道:“我被关在这里快九年了,这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将你送到此处,此外再没遇到过!” 芮玮暗暗胆寒,心想难道以后和白须老人永远监禁?父仇、师约、野儿的安危都不管了?不!一定要管,当下雄心一发,大声道: “我们慢慢设法,总有一日可以逃出这道栅栏!” 白须老人道:你想有什么法子?” 芮玮道:“铁杆亦能磨成绣花针,我们一点一点来,时日久后当不成问题!” 白须老人道:“九年来各种法子,我都想过,每件试来,皆都落空,我劝你不要多费脑筋!” 芮玮哀伤道:不想法子,难道就坐以待毙?” 白须老人苦笑道:“若有法子可想,谁愿将生命白白浪费在这里!” 突听脚步声响,洞道走来一位佝偻老人,手中棒着一盘食物,走近栅栏,将盘上食物一一递进。 递完最后一盘食物,芮玮倏地出手抓住他的手臂,厉声道:那都也在那里?哲别在那里。” 佝偻老人连连点头,另只手指指耳朵、指指口,表示自己又聋又哑,芮玮废然一叹,放手让他离去。 芮玮本想逼问他,开启这道栏栅的法子,见他可怜苍老之态,不忍下手,白须老人好象知道芮玮的心意,叹道:“这栅栏唯有一人能开,任何人没有他的钥匙无法开启!” 芮玮道:那人是谁?” 白须老人道:“便是你刚才所说阿史那都也的兄长。” 芮玮大声一叹道:看来一定是阿史那都也的阴谋了!” 白须老人道:你和阿史那都也有仇恨?” 芮玮本还不确定“百日醉”,是否阿史那都也主谋,现听栅栏的钥匙在他兄长手里,便确信不疑,思起野儿也一定落在他手中,心乱如麻,一时白须老人的问话,根本没有听进。 白须老人听芮玮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也不在意,就地坐下,吃起放在地上的食物,这些食物还很精美,白须老人吃得津津有味。 芮玮虽然觉到饥饿难耐,但他那有心思吃东西,好象呆子一般,怔怔的坐着,脑中一片纷乱。 白须老人忽道:咦!你怎么不吃?” 芮玮摇头低叹道:我吃不下!” 白须老人道:你不吃,我可要将它吃光了。” 当下他又吃起,芮玮心想这位老先生真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胃口还那么好,不由抬头向他看去。 只见他吃饭时,双眼仍然紧闭,但动作却很迅快,仿佛闭着眼睛吃饭,已经习以为常。 白须老人将食物吃完一半,拍拍肚子道:“有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可不行哩!”白须老人有意劝芮玮将另一半吃完,却听芮玮忽然站起,走回洞窟内,他也站起跟着走回。 芮玮心中忧急,默不作声,白须老人却滔滔不绝地向他说话,好像九年没有跟人说过话,今天可要说个饱。 说了半个时辰,芮玮已知白须老人因为不愿教阿史那都也兄长的武功,九年前被擒住,便一直关在此地。 芮玮一句话也不回,白须老人却无所谓,只要有人听他说话就好,可不管别人是否听进。 说到武功,白须老人更为来劲,大谈九年来内功的修炼如何了得,可惜无法试验,念头转到芮玮身,笑道:“我听你掌声击岩壁,内功不弱,可否我俩来对掌一番?” 芮玮没有作声,他便一直要求,芮玮烦他不过,叹道:“我心中甚为烦恼,请你让我清静一下好吗?” 自须老人笑道:年轻人有什么好烦恼,想开一点,否则你一日也不能在这里呆下。 芮玮道:我一人倒无所谓,实在是野儿令我放心不下!” 白须老人道:野儿是谁?” 芮玮道:野儿是个女子。” 白须老人想到他一醒来便叫野儿,显是心中时时在念着她,笑道:她可是你最心爱的人?” 芮玮大叹一声,默然无语。 白须老人很感兴趣道:“你为何会被关到这里?” 当一个人郁闷时,总想对别人一吐为快,当下芮玮沉痛万分的将高莫野中魔蓝毒,向史不旧求救,以及来寻天龙珠被“百日醉”陷害的经过,一一说出。 白须老人听完,好似听到一个哀艳缠绵的故事,同情万份,真想助一臂之力,将高莫野救出魔掌,但一道栏栅,隔成两个世界,要想出去都不可能,如何去救人,唯有劝解芮玮道:“目前慢慢等机会,你绝不会一生关在这里。” 芮玮苦恼道:“这机会何时才能来到?” 白须老人道:“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 芮玮苦笑道:也许几年?一年若不能出去,我将给师父背上大大不信之名,他老人家要是知道,必定痛不欲生?” 白须老人脸色倏地变得苍白起来,只听他喃喃自语道:“一年后! 一年后!”霍而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芮玮道:“算来昨日刚好是中秋。” 白须老人大惊道:“昨天是中秋!那……那……只剩下一年蓦地,他拔身掠起,冲到洞口,双手抓住两根栅条,一声喝叱,要想拉开,结果与芮玮一样,栅条纹丝不动。 芮玮跟出道:你想毁坏这道栅栏?” 白须老人决然道:“我早想将它毁掉,总是不成,快五年没试,今天一定要将它毁掉!” 他蹬下身子,用手托住栅栏,暗暗运气,尽出全力,一声大喝,栅栏如故,动也不动。 但他毫不气馁,一次—次重新再试,只要每拔一次栅栏时,他脸上必定血红一阵,可见用力之巨,已到极点。 芮玮看得暗暗摇头,有心上前相助一臂,可是自忖刚才力击栅栏,真力用尽,上去帮忙,不但无用,反而碍事。 斗听白须老人一声极大的喝叱,这喝声震耳欲聋,十分惊人,跟着又是一声,这一声喝毕,他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芮玮见状,慌忙道:“老先生!老先生……” 欲要上前扶住他将倒的身体,却见他摇头道:“走开!” 顿见他喝声又起,这下喷出更多的鲜血,但那栅栏也被他摇动了一下,他毫不停留,喝声连起,每喝一次必定喷出鲜血,然而那拔动的力量却越来越厉害! 这情况十分惨烈,感动得芮玮泪水直流,他心知武功中有种“血功”运起这种功夫就好像自杀一般,但那力量远超他平时实有的力气,尤其当喷出最后一口鲜血,其势直可拔山倒海! 候地,轰隆一声,栅栏连同岩石整个倒下,白须老人也跟着倒下,落下的岩石盖满他全身。 芮玮急忙上前扒开岩石,抱起白须老人,只见白须老人身上满是鲜血人口中却再无一点血丝流出,那情形真似已将血液喷尽了! 芮玮流泪道:“老先生,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生怕白须老人一口气接不上,就此逝去,白须老人摇头道: “我没有眼睛,怎么挣得开……” 芮玮见他精神还好,暗暗放心,抱起道:目前唯有去求突厥医生为你救治!” 白须老人坚决道:“不!你抱我坐下!” 芮玮知他性格倔强,不敢违背,就地坐下,白须老人从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皮革,递给芮玮道:“我自知活不长,有一事要托付与你?” 芮玮眼泪模糊道:“老先生说出,晚辈力尽而为……” 白须老人道:“阿史那都也将我关在此地的原因,为要逼我传他一剑……” 芮玮心中一动、暗忖:“莫非阿史那都也兄长,要他传的那剑是白须老人续道:“但我怎肯将惊天动地的一招剑法传给异族人,紧辞不肯,怪我那时身负内伤,竟活活被他手下能人擒住,一关就是将近九个年头……” 芮玮这时的确知他是七残叟之一—无目叟,若非九年前那场凄厉的决斗,七残叟皆都重伤必不会被擒关到此地! 白须老人又道:“我明知不能冲出这道栅栏,却不忍见绝学埋没,从股上割下一皮,将那剑的练法要诀刺在上面,现在绘你,希你一年内将它练熟,然后……” 芮玮突然喊道:“老先生……” 本想说出自己是喻百龙的徒弟,不能替你练剑赴约,但不忍令他失望死去,硬生生住口不语。 白须老人停了一下,没听芮玮说话,续道:“然后明年八月中秋为我赴闽东太姥绝顶摩霄峰,遇到六个老人时,就说我无目叟去世芮玮暗叹道:届时哪有六个老人,师父与残臂叟亦不能赴约,只剩下四个老人了!” 白须老人精神虽好,那是回光返照现象,说到“去世了”三字才完,果真死去! 他死后全身苍白无比,芮玮伤心抱起,走出洞道:“外面日光明亮,满山林木苍翠,一片蓬勃生气。 选到一个好地方,芮玮将他安葬,竖碑曰:无目叟之墓。” 旁注:弟子芮玮泣立”。 突厥大部落分布在金山一带,为游牧民族,故无固定的建筑,族民全以皮幕为室,唯有少数贵族在金山附近富庶区,盖着简陋的房屋,形成一个小镇。 芮玮下金山,心想阿史那都也是突厥贵族之一,便向那个小镇奔去。 来到小镇已是上更时分,游牧民族皆都早息,路上行人甚少,芮玮轻功不弱,街上虽有卫兵,却未发觉到他。 他不知阿史那都也住在何处,而这镇上至少有千户左右,一一找去,一两个时.辰还真不易找到。 正在徘徊不决之际,忽听一侧传来诵读声,暗道:“突厥也有人寒窗夜读?”仔细一听,读的竟是汉文。 在突厥国竟有人苦读汉文,实是件不可思议之事,芮玮觉到奇怪,便向声来处掠去。 这是一栋完全汉化的宅屋,正中是厅堂,两侧是厢房,读书声从左侧厢房传出,芮玮轻巧来到窗前,见窗内情形一目了然。 内见依窗坐着一位汉装青年,手持一卷,摆头轻诵,所诵是名人诗句,再仔细一看那汉装青年就是李潮! 见到李潮,菏纬满怀痛恨,当下将真力贯注双掌,预备跳进去,不用分说,先给他两掌,杀了这种虚伪小人! 蓦见厅堂内忽然灯光明亮,走进一位突厥青年,手持烛台,照清他的面目,略有几分与李潮相似,但肤色、眼、鼻、等处看来,不似李潮象汉人模样,却是标准的突厥人。 他走到左侧厢房前,说道:“大哥,还没睡?”说的是突厥话。 李潮放下书本,亦用突厥语道:“时间尚早,读些诗句,爹娘都睡了吗?” 突厥青年走进厢房道:“爹娘都睡了,我有一事想问大哥。” 李潮:什么事?” 突厥青年在他面坐定后道:“那位姓芮的汉人,大哥就任他关在铁牢中?” 李潮叹道:这件事想起来就令我伤心!” 突厥青年脸色不悦道:我听外人说,是大哥在酒中暗下‘百日醉’将那汉人情侣迷倒,活活擒住!” 话中意思在怪李潮将他们主动迷倒就擒,还有什么伤心之处? 李潮道:你想咱们祖先也是汉人,我会这样做吗?” 突厥青年道:我想大哥不会这样,是故才来问问。” 芮玮心想,定是他们祖先投身异族,娶胡妇为妻遗传下来,仍不失汉人血统,致使兄弟俩人一象汉人,一象突厥人,但不知他们祖先是谁,为何投身异族? 李潮又道:我与芮玮汉人一见如故,这番他被关在铁牢,虽是我在酒中下的‘百日醉’,主谋非我,几日来内心揣揣不安,总有一日,我定要设法将他释放!” 突厥青年道:那汉族姑娘怎么办呢?…李潮叹道:“我没法救她,要知就因她之故,我才被迫在酒中下‘百日醉’!” 突厥青年道:“可是阿史那都也看上汉族姑娘?” 李潮摇头道:“要是他看上汉姑娘,命我在酒中下‘百日醉’,我决不会做的,可惜那看上汉姑娘的人是咱们主上!” 突厥青年惊道:“是阿史那都支!” 李潮低叹道:“不错,正是阿史那都支,往年幼时他们兄弟俩人与咱们一起游玩,可以随便,如今他是国王,你想主上看上那汉姑娘,我敢不遵命在酒中下‘百日醉’!” 芮玮偷听到这话,大出意外,决未想到阿史那都也是突厥王弟弟,心想突厥国王没有见过野儿,怎会看上野儿?莫非是阿史那都也假传圣旨? 突厥青年头摆得跟搏浪鼓似的,不信说:不会!不会!主上从未见过汉姑娘,一定是阿史那都也骗大哥,怕大哥不听他阴谋,故意抬出主上,好叫大哥不得不听他命令,在酒中暗下‘百日醉’!” 李潮道:“我也想到这点曾问得很清楚,确是主上看中那汉姑娘,如今那姑娘就在主上的宫内。” 李潮悲痛道:“人家与我推心置腹,我却暗中害他,令他情侣拆散,为兄好生难过,明日我就去见主上,劝主上赐下牢中钥匙,去将他放了。” 突厥青年道:“假使主上不答应呢?” 李潮语气坚定道:主上不答应,我一定以死相求!” 突厥青年赞声道:“好!我明天陪大哥去,想主上念在咱们幼时与他一起长大的情份,不会不答应!” 李潮道:你去睡罢,莫忘在祖先神位前行礼。” 突厥青年点头持烛而去,厅堂与厢房只有一墙之隔,芮玮转头望去,只见突厥青年走到厅堂,将手中烛台安放在堂中供桌上。 烛光照亮墙上的神像,是个仪貌威风的汉将军,身背巨弓,手按佩剑站立,神像上大笔书道:“汉李陵神位。” 神像两旁,另书道:“经万里中度沙漠,为群将兮奋匈奴,路穷绝兮失刃摧,士众来兮名已贵,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安归?” 芮玮看罢,心中不由恻然,顿时对李潮的怀恨心尽除,暗叹道: “原来李潮是李陵后人,难怪箭法如神了!” 要知陇西李氏在汉朝神射之名,天下皆知,李陵之降匈奴,亦为天下人所同情,不为后世不齿。 因李陵当年以五千步骑被八万匈奴兵围困,李陵奋战不退,直到最后,矢绝食尽,兵众死亡大半,才降。 而其最初投降的意思,是要立功反正的,但皇帝不知,以严厉的汉律法,将李陵母亲妻儿全家诛戮。 他被迫归不得家国,才正式降匈奴,在匈奴娶单于女儿为妻,生子传后。 李陵本是汉朝骑都尉,降匈奴后,极受匈奴单于尊敬,赐与的官位比在汉时高得甚多,其后子孙繁衍到匈奴各部。 突厥为匈奴别种,李潮在突厥的地位很高,不但是他,只要是李氏一门在匈奴各部异族皆都是特殊贵族阶级。 但他们能够地位不衰是有原因的,自李氏开祖李广以下,神射之技绝不传外,而异族尚武,尤其爱好射艺,李氏神射之技为射中秘,外人不得而知,李氏后人有这种特殊的技能,怎能不令异族人尊敬而地位特殊? 且说突厥青年在神位前行礼,回房安睡,芮玮本要杀李潮,现既得知李潮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是最受后世同情的李氏后人,杀害之心泯灭无遗。 想到东汉史学家班固云,然三代之半,道家所忌,自广至陵,遂亡其宗。 李家在中原历三代,李广、李敢、李陵;至李陵声誉是完全被毁,被人忘三代对汉代守边之功;如今在族的后人,他们仍不忘祖先,育读汉书,实在是不容易了! 当下芮玮反而对李潮泛上几分崇敬的心理,当下不愿惊扰他,轻悄离去,走到远处,仍微微可闻李潮夜诵读。 他迅快在镇上飞奔一圈,发现一栋宫殿建筑,暗忖:一定是突厥国王居处、不知野儿是否真的被掳在这里? 这宫殿较之天池府还小,芮玮不难慢慢搜寻,搜到内宫,发现一处灯光明亮,挨近从碧纱窗户看进。 屋内是完全汉化的陈饰,软绵绵的鹅绒床上,仰面躺着一个熟睡的女子,芮玮看清那女子,心中大喜,原来她就是高莫野。 正要从窗户掠进,将野儿叫醒,里间一声轻响,走出一位轻袍缓带的汉装公子。 芮玮认出他是阿罗逸多的突厥徒弟,心想,他的病怎么好了?为何在宫内,莫非…… 顿时恍然大悟,这人就是阿史那也的兄长,突厥国王一一阿史那都支,难怪他会看中野儿,在小五台山他就频频注视野儿,现在被掳至此地,不知他对野儿会有何举动? 只见他走到床沿坐下,凝视野儿的睡姿,不作一声,看了好一会,忽道:你长得真美!” 隔会叹了口气,又道:你好久才醒来呢?” 野儿仍在熟睡没有回答,他接道:我自幼得着一个怪病,每当发时几乎要死去,这病召到现在,我已三十余岁,却从未注意过任何女子,那知这次病发,师父抱我至小五台山医治,竞遇到你。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美丽的女子,见着你就见着仙女一般,不觉病势就轻了,回来后一直念念不忘。 “我兄弟听我常常叙述你的容貌,便说天下美丽的女子多得很,何必一定对你念念不忘,便找些与你长得相似的女子来安慰我,可是他们虽有点像你,却总无你那气质,一点也不打动我,反使我越发思念你了! “数月来,我以为再也无法见着你啦,却没想到让我兄弟遇到你,他不该让你吃下“百日醉”害你到现在还不能醒来,但若不教你吃下“百日醉”我怎能伴在你身旁,整日的细细看你呢!” 芮玮听他自言自语,才知野儿自吃下“百日醉”后尚未醒来,倒末受到污辱,心中暗暗放心。 阿史那都支呆望了一会,忽又道:“我可以模摸你吗?” 说着伸出手向高莫野的玉体摸去,只见他那双手微微颤抖,仿佛不敢随便去摸心中视如仙子的野儿,伸到半空,迟迟不敢放下。 芮玮推开纱窗,轻轻走到他身后,他都不知道,芮玮见他如此痴情,真是又气又好笑,不由轻声道:“不要梦想了!天龙珠在哪里?” 阿史那都支自幼得高手调教,武功不弱,平时再也不会听不出有人走到身后,此时陡闻话声,立即应变,向前掠去。 芮玮有备,他身子一动,即时出手擒住他肩上的厚肉,阿史那都支被擒,只觉全身再也用不出一丝劲,双手软软下垂,任芮玮处置了。 芮玮低声道:“你把天龙珠给我,我便教你……” 阿史那都支声音微扬道:“你是谁?” 芮玮道:“我便是被你关在铁牢中的汉人!” 阿史那都支惊呼道:你——你——怎么出来的?” 芮玮稍一用劲,阿史那都支痛得直皱眉头,却不敢再呼出声来,芮玮道:“你莫要故意说话大声,告诉我,天龙珠在那里?’’阿史那都支低声道:“在里间,你随我去拿。” 芮玮随他正走到里间门前,忽听身后有人冷冷道:“放下你的手!” 芮玮急忙挟起阿史那都支返身看去,只见阿罗逸多一手按在高莫野的天灵盖上,阴狠地笑着。 芮玮见到他,心中大怒,恨不得上前和他好好打一架,替父亲报仇,但高莫野性命操在他手中,不由得忍下怒气,咬牙道:你放下她,我便放下他!” 阿罗逸多抓起高莫野,道:“你先放下都支!” 芮玮摇头道:“我信不过你,你先将野儿放在床上退出,我即刻就放你的主子。” 阿罗逸多道:“老衲也信不过你,不如同时互相交换。”芮玮道: “好,你先将野儿抛来。” 阿罗逸多自忖轻功高超,毫不在乎先将高莫野向芮玮抛去,芮玮一见野儿抛来,亦将都支抛去。 芮玮按到高莫野,抱在怀中即向外间奔去,都支知他心意,笑道:“不用进去啦!你想我会将珍贵的天龙珠轻易放在此处?” 芮玮返身怒道:“你早知那天些和尚在屋外?” 阿罗逸多冷笑道:“废话,都支为一国之王,岂能容你轻易擒去!” 芮玮大为懊悔,暗责自己太粗心大意,心想刚才阿史那都支故意大声说话,便应知屋外会有人,小心一点怎会被阿罗逸多抓住野儿要挟自己。 阿史那都支道:你还是将她好好放在床上罢!” 芮玮不理他在说什么,暗暗思忖如何将昏迷不醒的野儿,安然无恙的救出此地?然后再单身回来寻回阿罗逸多报父仇。 阿史那都支又道:你将她放在此地,我自会用天龙珠将她腿治好,不然你抱她走,等于害她终身!” 芮玮听他这话,一时心中迟疑起来,暗道:若然真有意治野儿的腿伤,自己再抱野儿逃出此地,真要害了野儿终身。 阿史那都支见芮玮脸色有迟疑之色,赶忙接道:“我以一国之主的信誉,向你保证,决不谎言,你假若真心爱她,就应该救她腿伤放在此地,否则你就是太自私了!” 芮玮暗中自问,要是不理他话,将野儿救出,莫非真有私之意? 阿史那支笑道:你怕我将她强占,便不顾她的腿伤抱离此地,好和你相好,这心意,你敢说不是自私?” 他句句话都在打动芮玮的正义心,要知阿史那都支自幼精通汉学,是个聪明的君主,很会猜测别人的想法,芮玮脸色稍有异变,他便知芮玮的念头了。 芮玮被他用话套住,不由问道:“你真能将野儿的腿伤治好?” 阿史那都支见他中计,得意的笑道:区区一颗天龙殊有什么了不起,我当用它将你那野儿腿伤治好,而且向你保证,决不侵犯她。” 高莫野忽然道:大哥,莫要听他说鬼话!” 芮玮大喜,望着怀中的野儿,高兴道:“你好久醒来的?” 高莫野笑道:“被那臭和尚抛在空中就醒来啦!一时不能说话,才未向大哥说,大哥不怪我吗?” 芮玮连连摇头道,只望着野儿笑,倒未完全听清野儿在说些什么,他仅听到最后一句,便连连摇头。要知这几日不见,芮玮经此一劫,心中十分思念野儿,这时见她醒来,高兴万分,连眼前的敌人都忘记了! 阿罗逸多突道:你倒醒来得快!” 高莫野望着芮玮笑道:“这有什么快?” 阿罗逸多道:“常人吃下‘百日醉’没有百日不会醒来。” 高莫野已睡数日,想是那天与大哥同时被李潮的酒迷倒,大哥醒来得快,起来救自己,不由望着芮玮笑得更加甜蜜,道:“我们不是常人,当然醒来快。” 阿史那都支见高莫野说话一直望着芮玮笑,看也不看这边一眼,妒嫉道:“醒来有什用,将来还不是残废!” 高莫野道:“我就是残废也比留在这里好。” 阿史那都支叹道:“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 高莫野柔声道:“留在这里,教我和大哥分离,我是再也不肯的。” 阿史那都支道:天下只有天龙珠能将你腿疾治好。” 高莫野不为他这话所动,笑道:“你怎知天下没有别的药物能将我腿疾治好?” 阿史那都支道:“这是你们自己向李潮说的,我劝你们莫要强硬,终身残疾是再痛苦不过的事!” 高莫野倔强道:“大哥我们走罢!” 芮玮心中不安道:“那你的腿疾……” 高莫野道:“他不给天龙珠算了,我宁愿腿不好,终身陪在你的身旁。” 芮玮心想目前先把野儿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回来强求天龙珠,并报父仇,当下不再说话,向房外走去。 阿罗逸多拦在门口,冷冷道:“有那么容易,就走了!” 芮玮怒道:“你待如何?” 阿罗逸多道:你将女娃留在此地,自走自的,决不会为难!” 高莫野笑道:你这师父真不错呀!” 阿罗逸多道:“老衲怎的?” 高莫野道:“说你不错嘛!既教徒弟的武艺,又替徒弟守卫,现在又替徒逞凶,天下有你再像奴才一般的师父?” 阿罗逸多大叫道:你敢骂老衲奴才!”一掌拍去。 芮玮蓦见身侧墙上接着自己的玄铁木剑,纵身跃起,阿罗逸多第二掌跟着拍出。 芮玮取剑在手,两脚不闲,在墙上一蹬,只见他身体如只疾箭,向窗外射去,阿罗逸多两掌落空,大为羞怒,跟掠而出。 芮玮落到窗外,尚未站稳,四面八方的兵刃一起袭夹而来,芮玮心中有备,知道一定惊动了宫中守卫,当下立刻手剑挡去。他这一剑,守中有攻,四面八方出袭芮玮的只是些普通卫士,顿觉一阵剑风袭来,立止兵刃下击之势。 卫士们尚未升起一个念头,芮玮那剑已出,顷刻间,每个卫士的手腕均已挨了下。 顿时只听“叮当”“叮当”兵刃落地之声,每个卫士手中的兵刃皆被芮玮转瞬间同时击落地上。 阿罗逸多跃出,见状大怒道:一批大饭桶,快滚开!” 卫士们慌忙退走后,现场只留下阿罗逸多一人与芮玮面对,此时芮玮不愿争斗,一手挟着高莫野,向宫外奔去。 奔到宫外,只见黑压压一片,数以干计的铁甲突原兵重重围在富门四周,要想硬闯出去,真不容易! 这批铁甲兵来得好快,在一夜间突厥能调兵如此神速,可见平时训练有素,难怪突厥兵在中原战无不克! 每个铁甲兵手中持着火炬,宫门外被照得通明,不下白日的光亮,芮玮正要预备杀条血路,阿罗逸多追出,大笑道:“看你那里逃?” 芮玮回头看去,阿罗逸多身后还跟着十余位武林高手,有突厥人也有汉人,年纪都在四、五十岁左右。 他们分散在芮玮周围,各出兵刃,严密监视着他。 阿史那都支在左右拥护下,亦缓步走出,见芮玮没有逃走,便道:我劝你还是将野儿留在此地……” 高莫野杏眼怒睁道:“‘野儿’岂是你叫的!” 阿史那都支明知丙纬不可能逃走,故意讨好,将天龙珠从怀中掏出,叹道:“我留你在此并无他意,因我随时有去世的可能,只要求你在我去世前,每日能见着你就心满意足了!” 他屈指向高莫野弹去,高莫野伸手接住,阿罗逸多道:“都支对你这般好,你还不快感谢?” 高莫野笑道:我为什么要感谢? 阿罗逸多道:“天龙珠藏在宫内,为突厥国宝,都支特为你取来赠送,这番情意还不值得感激?” 高莫野道:“天龙珠也不是他的,我当然不感激。” 阿罗逸多道:“都支为一国之主,天龙珠就是他的财产,怎说不是他的?” 高莫野笑道:“你不信,问他看看。” 阿史那都支道:天龙珠不是我的,会是谁的?” 高莫野道:是我大哥的。” 阿史那都支道:“你胡说。” 高莫野笑道:谁胡说啦!我大哥用价值连城的十二对‘豹眼’向阿史那都也购买,敢说不是吗?” 阿史那都支失色道:“真有此事?” 原来阿史那都也贪得十二对“豹眼”这件事,并没向他兄长说,而李潮只向阿史那都支报告芮玮来此的目的,要找天龙珠给高莫野治腿伤,并没说出“豹眼”购买之事。 高莫野道:“你们不信,去问阿史那都也就知。” 阿史那都支传令下去,都也尚在睡梦中,被拉醒来到此地,向都支道:“王兄,唤我何事?” 阿史那都支铁青着脸,怒道:“你将十二对‘豹眼’拿出来!” 都也只知道宫外兵卒重重,在围捕刺客,尚不知被围的芮玮,故作不知道:“什么‘豹眼’?” 高莫野格格笑道:我大哥来向你要天龙珠啦!” 阿史那都也回头看到芮玮,脸色大变,都支冷冷道:“快将‘豹眼’还给他们!” 阿史那都也不得已从贴身衣袭中拿出十二对‘豹眼’,他还保管得真好,生怕放在宫内,会被偷窃。 围在芮玮四周的十余位武林高手,皆是好利之徒,骤然见到价值连城的珍宝,不由伸长颈子望去,忘了监视。 阿史那都也拿着“豹眼”恋恋不舍,凡人都喜爱珍贵的珠宝,谁也不例外,此时教他放弃价值五百万两黄金的珠宝,真比割他心中的一块肉还痛。 阿史那都支怒道:“你敢不听我命令!” 突厥军律甚严,都也虽是王弟,也不敢违抗命令,否则都支一怒,就有斩他的可能,在性命与金钱的比较下,都也还是选了前者,忍痛将“豹眼”摔给芮玮。 芮玮一掌劈飞十二对“豹眼”,正色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阿史那都也,你忘了吗?” 十二对“豹眼”被劈散满地,闪闪发光的“豹眼”落在黑漆漆的地上,更增光辉,这是极大的诱惑! 十余位武林高手忍不住这种诱感,一窝蜂涌上,展出最快的手法抢夺地上的“豹眼”。 阿史那都也眼看“豹眼”要被抢光,一声大喝,纵身掠起,也争夺起来,顿时现场一团糟,各人为了多争得一颗“豹眼”,丑态百出。 阿史那都支气得全身颤抖,忍不住喝道“射!” 铁甲兵即时张弓射去,芮玮乘此良机,背起高莫野飞身跃起,手中木剑贯注全身真力开道。 阿罗逸多护住阿史那都支退到宫内,无法去追丙纬,只见芮玮尤如山神一样威赫,木剑砍到铁甲兵身上,顿时铁甲兵甲裂身亡,死状极惨,无一幸免! 铁甲兵那见过这般吓人的声势,一一闪开,忘了射箭,十八位武林高手抢到“豹眼”自知无法再留突厥国内,挡开来箭,纷纷逃走。 唯有阿史那都也武功不高,被射中数箭,躺在地上痛苦呻吟,抢到的一颗“豹眼”早被一位武林高手夺去了! 芮玮冲出铁甲兵重围,疾展轻功,飞掠而去。 奔了盏茶时间,突听身后一骑追来,芮玮背着高莫野奔行不快,只听越追越近,暗道:此人是谁,为何仅一人前来,穷追不舍?” 他在铁牢中用力过巨,此时尚未完全恢复,心想一人追来,有何可怕!干脆转身等他前来,看他怎样? 只见那骑来到十余丈,骤然停下,骑上那人翻身下马道:“芮兄,我是李潮!” 芮玮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李潮一身轻装,只背箭囊一袋,巨弓一张,他走上前道:“奉主上命令,请将高小姐留下!” 芮玮怒道:你莫要近前,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李潮道:我对不起你,你不用对我客气。” 说着抽出一箭射去,芮玮知他箭法,心中大骇,凝神注定来箭,只见那箭来得很慢,虽然照准芮玮胸前射来,芮玮却能轻易的接到手中。 高莫野笑道:这箭他故意射慢!” 李潮道:“谁说故意,芮玮!你再不留下高小姐,下箭可不会再失手了!” 芮玮叹道:“你当真要我留下野儿?” 第22章 得而复失 李潮断然道:“不错,你一定要留下高小姐!” 当下又独出一箭射去,这箭来的好疾,芮玮急忙用剑拨开,忽听“飒…‘飒…‘飒”接连三响,三箭并排射来,速度之快决非暗器所比拟的,芮玮没有全部拨开,大怒之下,接住的第一箭当暗器向李潮抛射而去。 芮玮拨开两箭,另一箭射到左肩上,只觉一阵疼痛,低头看去,并没有受伤,心下奇怪万分? 却听李潮一声痛呼,芮玮抛射的那箭恰好射在他胸前,幸好芮玮用手掷箭,劲力不能全部用出,只射进李潮胸前厚肉二寸深,没有伤及要害。 芮玮见他根本没躲让,好像故意让自己那箭射到胸上,大惑不解道:你为什么不躲开?” 李潮笑道:这样我就好回去向主人交待了。” 芮玮心中一震,俯身拾起李潮射来的四只箭,只见每只箭头都被拗断,只剩箭杆,故再也伤不得人! 顿时芮玮恍然大悟,原来李潮第一箭故意射慢,好让自己接住,然后激怒自己,向他回射。 其实他无意射伤自己,自己不知,将他射伤,心中好生难过,快步上前道:李兄,我帮你拔箭。” 李潮急忙后退,摇头道:“不要拔,一拔我就不好回去向主上交待了。” 芮玮叹道:“李兄,你为我受这一箭,教我如何过意得去!” 李潮笑道:没有关系,这箭只是皮肉之伤。” 芮玮道:“倘若那箭射到李兄要害,兄弟怎对得起你?” 李潮道:只有我对不起你,没有你对不起我,芮兄,你快走罢,阿罗逸多就快率兵追来了!” 芮玮道:“你回去,他们不会疑心?” 李潮笑道:我已受伤,他们决不会疑心。” 芮玮抱拳道:兄弟有生不会忘记李兄的恩情,他年有缘再见吧!” 李潮道:“你以老友待我,我却下‘百日醉’害你,这件事你会原谅吗?” 芮玮笑道:我早就原谅你了。” 说罢,转身飞奔,留下一个疑问在李潮脑海中,心想:他怎会早就原谅我了?却不知要不是祖先的神像以及晚上的说话,他早已死在芮玮掌下多时了! 芮玮伯阿罗逸多追来,自知抱着高莫野决非其敌,目前唯有先将野儿藏在安全处,越奔越快,不觉奔向金山。 金山即今之阿尔泰山,山脉甚广,藏身其间,不易找到,芮玮奔到山上,寻到一个岩洞,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高莫野怜惜道:大哥,你累了!” 芮玮放下高莫野,躺在地上,点点头,此时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高莫野轻抚他额头道:“我们再也不要分离,大哥,你说好吗?” 芮玮没有回答,高莫野低头看去,原来这短短时间,芮玮已熟睡,高莫野低声一叹,伏在芮玮身上,跟着睡去。 翌日,天气睛爽,芮玮梦中被“吱喳”的鸟语声吵醒,昨夜的劳累,这一好睡,尽皆消除,不由伸个懒腰坐起。 四下一看,野儿不在,以为她在洞外,呼叫道:野儿!野儿! 你在做什么?” 半晌没有回声,芮玮大惊,心想她的腿疾只能走几步,不能走远,不在洞外会到那里去了呢? 还以为野儿故意不答自己的呼唤,虽惊不慌,缓步走出,走到洞外,真不见野儿的影子! 这下把他脸色吓得苍白,大呼道:野儿!野儿!……” 满山回音袅袅,却无一丝野儿的应声,丙纬急得奔跑起来,边跑边大声呼喊道:“野儿,你在那里?” 奔了半个时辰,仍末寻到高莫野,却奔回原地,他冲进岩洞,以为野儿会回到洞内,但洞内空空如也! 高莫野就像被夜魔吞噬了,失踪得连一点痕迹也无! 芮玮记得昨夜迷糊糊睡去时,她说不再分离,怎么今日就不见她的影子,决不会是她自己走离。 不是她自己走离,那会到那里去了呢?莫非…… 想到阿罗逸多,顿时断定只有他将野儿掳走,也唯有他能在自己身边抱走野儿,而不留卜痕迹。 芮玮想定后,仰天道:“阿罗逸多!我誓不与你罢休!” 飞奔下山,朝昨夜来处奔回,他这时心中完全以为是阿罗逸多将野儿掳去,却设想到要是阿罗逸多,怎会只将高莫野掳去,而不伤害他? 芮玮来到镇上,见行人全无,只有少数突厥兵来回巡游,走进几栋宅屋,暗暗查访,都是空屋,没有主人。 奔到宫内也是无人,乘隙抓到一个守卫,用突厥语问道:“人都到那里去了?”守卫被他大力抓住,痛得呻吟道:什……什……么.....·人?” 芮玮怒道:“当然是宫里的人!” 守卫道:“都……都……到…大……大草原去……” 芮玮手一紧道:“大草原做什么?” 守卫忍住巨痛道:你……放……松……我,才……好……讲话......”芮玮心中挂念高莫野,脾气显得不宁,放松守卫道:“快说,他们到大草原做什么?” 守卫知道利害,不敢不说:“我们国王去大草原迎接伊吾国王。” 芮玮心想原来镇上的贵族全跟阿史那都支去大草原去欢迎另一国国王,怪道无人,但不知野儿被藏在那里,又问道:“可看见一位汉姑娘?” 守卫摇头道:“没有看到。” 芮玮心想问他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唯有到大草原去找阿罗逸多算帐,当下点住他的穴道,即向大草原飞奔。 大草原是金山一带最大的畜牧区,也是大部分突原兵的驻屯区,地方广大,一望无际。 芮玮来到大草原上,只见遍布营幕,兵骑来往不绝,他们见芮玮突厥装束,以为附近牧民,并不过问。 营幕数以万计,要在其中找到阿史那都支的营幕,短时间内决不可能,芮玮不敢向突厥兵询问,怕启人疑窦。 正在访捏不决时,蓦听草原响起号角声,一边“嘟嘟”吹起,另跟着也“嘟嘟”吹起,顷刻苍劲的号角声震彻草原。 候地兵马雷动,纷纷向草原中驰去,好一会儿才慢慢安静下来,只见本是分布各处的兵马,此刻大部聚在一处。 仅剩下廖落的突厥兵,守着真空的营幕,芮玮想聚集兵马的地方,一定便是阿史那都支所在。 于是,他也向草原中心奔去。 接近草原中心,可见十余万突原兵有条不紊地排列四周,这么多人却静得偶闻马嘶声,不闻一句人语声。 这种精良的训练,实在惊人,芮玮心中奇怪为何十余万突厥兵静默的排列,而不说一句话呢? 忽然惊天动地的呼声响起,十余万兵众如同一人,同时开口道: “吾王万岁!吾王万岁!……” 这呼声响彻天际,听来令人凛然生威,苗纬暗道:“大概是阿史那都支才出现在兵众之前。” 煞时,呼声停歇,草原又恢复平静,丙纬近前见兵众一动不动的站着,个个好像雕刻成的石像。 他见不着里面的情形,倏地拔身掠起,施展轻功在突厥兵的头盔上,借力奔行。 被他踏着的突厥兵,虽然惊讶,却仍然不动,更末发出一丝声音,如同没有看见芮玮在头盔上飞过一般。 奔掠数十丈,落到地上,菏纬拔剑在手,只见被突厥兵围着的方场,有百丈见方,远处阿史那都支站在伞下,后跟一群人,阿罗逸多也在其中。 另一边也是一张大伞,伞下是个异服老者,后跟异服随员,老者方面大耳,缓步向阿史那都支行去。 两方相隔二十丈,阿史那都支傲然的站着,没有动弹,俨然似大王的威仪,接见来者。 芮玮心想异服老者,一定是伊吾国王,难怪十数万兵众不作一声,原来正在进行迎接仪式。 要知异族风俗,越以强大的兵力阵列,这迎接外客的仪式越发隆重,不像中原在朝庭要斯斯文文的接见。 其时突厥兵力最盛,异族各国皆都威服突厥,阿史那都支贵为西北方异族第一领袖人物。 芮玮见到这种壮观的情况,站立一侧,不愿打扰,欲等迎接仪式完后,再上前找阿罗逸多算账。 仪式虽隆重,却很简单,异服老者走至阿史那都支身前,互相一谈后,这迎接仪式便算完成。 谈了一会后,一位突厥大汉奔到场中,大喊道:“突厥与伊吾结盟!” 这喝声很大,传至百丈以外,于是十余万兵众忽又大呼道:突厥与伊吾结盟!突厥与伊吾结盟!” 芮玮见状,暗暗叹息,心想突厥又多一盟友,其为害中原将更为剧烈,不知高伯父如何才能遏止突厥的侵犯? 呼声未毕,倏地一骑飞来,到芮玮一丈前,骑上那人翻身下马,走上前道:“芮兄,你来做什么?” 芮玮见是李潮,正色道:“李兄,你今天万万不要阻拦我!” 李潮下意识的摸着前胸箭伤,叹道:“我要阻拦,也无法阻拦你!” 芮玮难过道:“你的箭伤无碍吗?” 李潮道:“只要不再张弓射箭,一月后便可痊愈。” 芮玮心想李潮不能射箭,是大好的机会,否则待会找阿罗逸多拼命时,李潮用箭相助,必定落败,现在他不能用箭,就是不相助,也不会引起阿史那都支的疑心。 这时呼声停息,芮玮伯阿史那都支注意到这边,急忙道:“你快走罢,我要找阿罗逸多拼命!” 李潮求道:芮兄,你可不能对我主上不利。” 芮玮知他忠心耿耿,叹道:“我决不会有不利阿史那都支的举动,你放心!” 李潮安心道:芮兄小心为要!” 说罢,策马驰向阿史那都支那边,芮玮停了一会,即刻大步奔向阿史那都支身前。 阿史那都支见是芮玮,大惊道:你敢来这里?” 芮玮威风凛凛道:“有何不敢?” 阿罗逸多护住都支道:小子,你今天来得去不得!” 伊吾国王第一眼见到芮玮神色一变,后见芮玮来意不善,便退到一侧,静观其变。 芮玮大声道:什么来得去不得,阿罗逸多!你今天不交出野儿,我决不罢休!” 阿史那都支奇道:野儿不是被你抱走了?” 芮玮声道:“不错!但又被贼和尚偷去。” 阿史那都支闻言大喜,问阿罗逸多道:“当真有这回事?” 阿罗逸多摇头道:“没有,这小子诬蔑老衲。” 阿史那都支大失所失望,向芮玮道:“我师父不会骗你。” 芮玮道:“阿罗逸多,你敢发誓没有趁我熟睡时,将野儿偷走?” 阿罗逸多冷笑道:“你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还好意思来问老衲!” 李潮忽道:“阿罗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 阿罗逸多冷眼看了李潮一眼,哼声道:“老衲决不欺骗都支。” 阿史那都支关心道:“野儿真是失踪,咱们帮忙找,找到者必有重赏。” 芮玮看情形,心想很可能野儿不是阿罗逸多偷去,但不是他偷去,又会是谁偷去了呢? 李潮问芮玮:“高小姐在何处失踪?” 芮玮叹道:“金山!” 阿史那都支低声吩咐身后的一位突厥将军,突厥将军得今后,即时率领一队兵马,开往金山,寻找野儿。 阿罗逸多恶狠道:小子,你当众骂老衲贼和尚,快将舌头自行割断!” 芮玮道:“你本就是贼和尚,为何骂不得!” 阿罗逸多气得哇哇大叫道:“好小子,不要徒逞口舌之强,有种在老衲手下走上几招。” 芮玮怒目道:“我今天就是来找你拼命的!” 阿史那都支心想芮玮一定不是师父的对手,落得大方道:“芮玮,你著能在师父手下不败,本主就饶你不死。” 芮玮豪声道:“你不过化外番人,有什么资格要我死!” 阿史那都支道:“你擅闯此地,依律处死。” 芮玮大笑道:“但我非你突厥人氏,突厥军律奈得我何?” 阿罗逸多走离都支十余丈,轻视地道:“你要找老衲拼命,快动手呀?” 芮玮沉着上前,阿史那都支笑道:“芮玮,好好打一场,嘉宾面前,倘若打得有声有色,虽然败了,本主亦可饶你不死。” 芮玮气极而笑道:“这样说来,你要以一场决斗来娱乐贵宾了?” 阿史那都支含笑而不语,却向伊吾国王道:“闻说贵国精通武术之士甚多,可请贵国高手前来鉴赏?” 异服老者挥手招出身后两位瘦长的老头,笑道:“敞国哪有武术高手,请他们出来为大王父掠阵。” 两位瘦长老头走到阿罗逸多身侧站定,双目炯炯注视芮玮,芮玮看到他们眼睛,感到有种不舒服的味道。 当下急忙转开视线,望着阿罗逸多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和你拼命?” 阿罗逸多大而化之道:“罗嗦什么,先动手吧!” 芮玮声音高亢道“先父‘掌剑飞’死在寒毒掌下,今天他儿子来报父仇!” 阿罗逸多大惊道:“你是芮问夫的儿子?” 阿史那都支亦失惊道:“真是芮问夫的儿子,万万不能放过!” 芮玮确定父亲所中寒毒掌是阿罗逸多下的毒手,顿时所有悲痛化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一刻劈出。 阿罗逸多即以寒毒掌应战,边战边道:你也吃我一记寒毒掌!” 芮玮剑法已然纯熟,虽碰到十分厉害的寒毒掌,亦能一一招架,而无败像。 伊吾国王突然问阿史那都支道:“他会是‘掌剑飞’芮问夫的儿子?” 阿史那都支道:他也姓芮,而且自认,想是不会错的。” 伊吾国王道:“敝国亦有不少高手死在芮问夫手下,待会请准许助阿罗大师一臂之力。” 阿史那都支笑道:“他虽是芮问夫的儿子,也决非师父的对手。” 伊吾国王不放心道:“万一不敌呢?” 阿史那都支心想芮问夫也曾杀过不少自己派去行刺高寿的刺客,今天决不能让他儿子生还,应道:“好吧!你叫那两位贵国高手相机行事。” 伊吾国王前去吩咐,两位瘦长老头即时特别注意芮玮的身手,以防阿罗逸多不敌时,即时相助。 时间越久,阿罗逸多的寒毒掌效力越大,芮玮只觉四周袭来的寒气渐重,大大影响剑法的施展。 剑走轻灵,慢了些,威力大减,阿罗逸多“嘿嘿”笑道:“如今纵然你父亲在世,也非老袖敌手,莫说你了……” 芮玮想到父亲惨死,为之不由大怒,暗忖四下皆敌,不展绝学,父仇不但不能报复,尚有性命不保之忧! 阿罗逸多掌风凛厉,功力雄厚,每一掌都将芮玮木剑震开准头,心想再战下去,大失面子,当下全身功力贯注双掌,猛力推去,喝道:“撒剑吧!” 芮玮也喝道:未必见得!” 剑法突变,展出“无敌剑”那一招,此招一出,阿罗逸多变掌落空,正在奇怪怎会失手,蓦见无数剑光盖头罩来。 阿罗逸多识货,大叫道:“不好!” 声才毕,只听“唬喇”一声,肩骨碎裂,真力顿失,无力再战,急忙后退,要保一命。 芮玮毫不放松,又一招跟上,眼见此招必能将阿罗逸多击毙,突听身后唤道:芮玮不要打了!” 这声音阴气沉沉,芮玮听到,不禁想起适才见过这两位瘦长的老头目光,由不得停剑回身看去,下意识命令他再去看那目光一眼。 两位瘦长老头正等他回身看来,当目光一接触,两人低沉道: “芮玮,你的头感到昏沉沉了吧!”芮玮果觉头昏起来,在这危机一刻时,霍然脑中想到三叶上人呆滞的目光,又想起野儿说的“催眠术”暗惊道:“糟了!他两人会催眠术!” 急忙一咬舌尖,避开对方的目光,但心中仍然想着,不敢再留,朝前直奔。 四周围着突厥兵,他以那招无敌剑开道:“当披者靡,只听突厥兵惨叫连连,不会儿,竟让他杀出一条血路。 奔出包围,芮玮觉到头昏的感觉仍未稍,心中还是想看瘦长老头目光的欲念。 身后追赶声,冬冬直响,不绝放耳,芮玮拼命跑,跑了盏茶时间,抬头看去,前方处处黑压压的突厥兵又转了过来,此时他战斗力消,心知再被围住,一定昏倒,却不知前方为何又有突厥兵,不是已冲出了吗? 原来十余万众的突厥兵被指挥从两侧围上,纵然芮玮再冲出,又可两侧围,要知兵马人多,而且又训练有素,来围捕一个人,那是太容易了! 芮玮停下步来,眼见无法再冲,便思别法,忽见右前方有堆营帐,便向右前方奔去,好寻个隐蔽地方。 奔到那里,追兵也到那里,芮玮东望西看,发现不到有任何隐蔽之处,唯有十几个大大的帐幕。 没法,芮玮就向一个最大的帐幕钻进,刚藏好身,帐幕外奔进几个女子,娇唤道:公主!有敌人跑到我们这里来啦!” 突见床上跃起一个轻妙窈窕影儿,发怒道:什么敌人?来到这个鬼地方热都热死了,还有敌人?” 几个女子同声道:是有敌人,追兵快接近咱们这里啦!” 窈窕影儿惊呼道:真的吗?快挡在帐口,不要让人进来,我换衣服!” 她匆匆抓起一件衣服,走到屏风后,也未看清屏风里有什么东西,就将轻纱脱掉,仅剩下短短的亵衣裤。 她脱掉轻纱,却未穿上衣服,唤道:小桃,递一套衣裤来!” 小桃从外面走近,拿出一套亵衣,递进屏风后。窈窕影儿—手接下,放在身后地上,伸了个懒腰,就将自己的兜胸脱去,露出雪白的****。 正要脱裤儿,躲在高凳后的芮玮,再也忍不住,低呼道:脱不得!” 她回身看去,才看出高凳后站着一个男人,因被掩住半个身体匆匆走进,竟未看见。 她张嘴要呼,却看清芮玮的面目,立时止住,惊道:“是你?” 第23章 公主多情 霍然,她想起自己光着上身,怎可见人,羞的满面通红,急忙抓起衣服罩在身上。 芮玮脑海中,仍然想着瘦长老头的目光,此时不禁就眼着她那双秀目呆看,看得她掩面娇呼道;“别看!别看!” 芮玮见不着慑人心魂的目光,脑盘顿时清醒,问道:“请问你是谁?” 她放下手,好不高兴道:我叫哈娜,你难道不认识了?” 芮玮以手抚额道:我头昏沉沉的,不知你是谁?” 哈娜惊道:“啊!你中了催眠术!” 突听外面小桃道:公主,突厥将军率兵要搜所有帐幕。” 哈娜怒道:他们敢搜!” 小桃道:将军说,是奉了咱们王爷的命令。” 哈娜望着芮玮,低声娇嗔道:“你怎么把父王也得罪了啊?这下如何是好?” 芮玮神色一变,大步向帐外走去,我不会留在这里连累你?” 哈娜叹道:“你身中催眠术虽不深,但时间越久战斗力越弱,若不好好养息一番,出外必然被擒。” 芮玮自知现在身体软弱,不象首次冲出重围时尚有充沛的真力,果然出外十成要被擒住,但他生性倔强,苦笑一声道:“被擒就被擒吧!” 当下又要走去,哈娜拦在他身前,阻止道:你堂堂天池府大公子,若要被突厥兵擒住成何体统?” 芮玮道:“你不要弄错,我不姓简,姓芮,不是什么大公子,莫要张冠李戴。” 哈娜当他说笑,笑道:“就算你姓芮好了,我现在想帮你一次忙,你可愿意?” 芮玮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她客气,便道:你要如何帮我?” 哈娜拍手道:小桃,你们一起进来。” 帐门掀开,走进七位异服女子,个个头发高束,罩着圆帽,身着右臂袒露的紧身衣裙,后背袭皮氅风,芮玮在屏风后,适才只听到他们声音没见到样子,这时见着,惊的脸上失色,暗道:女子会有这种奇异的服装? 异服女子们见着芮玮也是一惊,不知何时,帐内会多了个大男人,小桃认得他,笑道:公子怎么会到咱们公主这里来了啊?” 芮玮听她汉语说得很标准,正要答话,哈娜抢道:你们快把他化装成我的女兵。” 七位女子齐时格格笑了起来,早有一位身材较高的女子赶忙取出自己的一套衣服,不由分说,七人一齐动手,把芮玮化装起来。 芮玮听哈娜要把自己化装女子,连连摇手道:不行!不行!我怎可化装……” 哈娜截口笑道:中原有句俗话:大丈夫能屈亦能伸。目前你就屈就一下做我女兵有何不可,难道你不愿意?” 芮玮心想人家与自己陌生,却好心来救助,还挑剔什么,化装成女兵暂且逃过一关也好,待体力恢复再说。 七位女子快手快脚,不一会儿就将芮玮化装好了。 芮玮站起低头一看,那个样子和七位女子一般模样,才知七位女子便是哈娜的女兵,见自己袒着右臂,心中感到十分别扭。 还好他练过天衣神功,皮肤越来越白晰,露出的有臂竟比七位女兵的还要白,看不出是男是女了。 那边哈娜也穿好衣服,亦是袒着右臂的长衫,想起在大草原上所见异服老者以及身后的异服人,这才知伊吾国的衣着习惯,皆是袒着右臂的。 哈娜笑道:“你现在是我女兵,可要听我命令围!” 芮玮见她娇蛮的神态很像高莫野,如今不知她在何方,是生抑是死?不由低声一叹。 哈娜道:“你叹什么呀?” 芮玮摇摇头没有作答,哈娜又道:可别担心,要知你现在的样子,谁也认不出来了!” 正说着,帐外匆匆走进另一位女兵,禀告道:公主,突厥将军搜到这里了!” 哈娜心想真敢搜到这里,太不给自己留面子,冷笑道:让他们来搜,搜不到时,你们将他们赶出去!” 帐外突有人道:突厥罗高拜见公主。” 哈娜冷冷道:“进来!” 帐门开处,走进一位披甲将军,未拜哈娜先冷眼四下扫,见帐内唯有屏风是个隐蔽处,便大步走到那里,张头看了一会,不见有人,退后道:公主曾见有个男人进来吗?” 哈娜绷着脸道:有啊!” 罗高大喜道:在哪里?” 哈娜道:就在这里!” 罗高呐呐道:“没……没……有啊?” 哈娜冷笑道:“谁说没有,难不成将军是个女的?” 罗高才知指的是自己,大窘道:“公主弄错了……” 哈娜怒道:什么弄错了,本公主住处从不准野男人进来,你既敢进来,就得滚出去!” 罗高自命是大国将军,不把伊吾公主看在眼内,反身欲退出帐幕,女兵们抢到他身前围住,小桃笑道:咱们公主请你滚出去,可不是走出去!” 罗高大喝道:“谁敢叫我滚出去?” 小桃飞起莲足踢他膝盖,口中在道:“就是咱们公主。” 她这一脚踢得又快又准,罗高有力却没学过武功,被踢倒地上,正要站起,小桃又是一脚踢在他另一只膝盖。 两边膝盖被踢,罗高再也无法站起,爬也不行,因膝盖一着地便疼痛万分,这时小桃催道:再不滚出去,小桃可要把你踢出去!” 罗高被踢两脚尝到利害,若被踢出去,不死也要重伤,吓得硬是滚了出去,女兵们见他狼狈,齐皆大笑。 芮玮混在女兵中,一直未被罗高注视,等她们笑毕,赞道:“小桃,你那两脚,功力不错嘛!” 小桃笑道:别捧我,在公主面前,那两脚真是孔夫子面前卖文章,贻笑方家啦!” 芮玮向哈那一揖道:“承蒙公主救助,芮某感激不尽。” 哈娜见他身着女装却行男子礼,样子十分好玩,格格笑道:别谢啦!倒是委屈您啦!” 众女兵见状,也跟着格格笑起来。 芮玮见他们在笑自已的怪样了,他脸皮嫩,被笑得好不自在,慌忙道:芮某就此告辞了……” 哈娜顿时止住笑声,轻轻一叹道:“这就要走了?” 小桃忽道:公子现在可不能走。” 芮玮道:为什么?” 小桃道:“公子到帐外一看便知。” 芮玮走到帐外,只见附近帐幕四周密密麻麻的排列着突厥兵,带队的将领纵横来往,显是在严密监视。 哈娜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桃道:适才帐外听突顾将军说,敌人一定在这附近,想是他们眼见公子逃到这里,非要搜到不可了!” 哈娜向芮玮道:这怎么办?你现在不能走呀!” 芮玮暗忖以目下的体力冲出重围,势非可能,愁眉叹道:“唯有硬拼了!” 哈娜急摇首道:“不成!你被催眠尚未完全恢复。至少还要几天,这几天不如仍旧装我的女兵如何?” 芮玮想到性命重要,尔后尚有很多事等待自己去办,再者继续装成哈娜的女兵,探听野儿的踪影较为方便,当下答道:好吧!可是要麻烦公主了。” 哈娜连连道:不麻烦!不麻烦!……” 她巴不得芮玮留下,怎会嫌麻烦呢? 芮玮、小桃陪着哈娜入帐,刚坐定,外面女兵道:“王爷来了…… 哈娜惊道:王爷来了,怎么办?…小桃道:王爷认识公子,可要躲避一下。” 哈娜将芮玮藏在屏风后,伊吾国王呼韩邪稳步走进,哈娜迎上前拜道:“女儿叩见父王。” 呼韩邪笑道:“起来!起来!别在爹面前行那些怪礼。”哈娜嗔道:“爹真是的,给您行礼又不好了!” 呼韩邪摸着额下胡须笑道:往常你也没向爹行这大礼,今日行来,岂非异常?” 哈娜芳心抨抨而跳,未想到自己心虚,行径自然而然与平日不同,小桃赶忙替她掩饰:公主跟奴婢谈到中原礼节,见王爷来到,不由行出。”呼韩邪望着小桃点点头。似在称赞她这谎话说得不错。 哈娜慌道:爹,咱们回去呀!” 呼韩邪道:才来,怎么就要回去?” 哈娜撒娇道:这里好热,还是回去的好。” 呼韩邪摇头道:是你吵着要来。现在又要吵着回去,早晓得不带你来。”哈娜笑道:爹与突厥盟约已订,怎不回去?” 呼韩邪道:回去也不急一时,爹要带你去见见都支。” 哈娜脸色一板,摇头:“女儿不喜欢陌生人。” 呼韩邪正色道:“爹在都支面前谈过你,他很想见你一面,爹已答应,不去可不行!” 哈娜委屈万分道:“去就去吧!” 呼韩邪见女儿不悦,笑道:“别不开心,告诉你一件巧事,爹今天见到天池府简公子……”哈娜喜道:他真是简公子……” 呼韩邪脸色一变道:“他?他是谁?谁是他?” 哈娜话才出口,便知不对,惊道:“没……没……有……” 呼韩邪脸色很难堪道:什么没有?没有什么?” 哈娜急得轻泣道:爹,真的没有啊……” 呼韩邪见女儿哭泣,心肠一软,摇头叹道:你还想瞒爹,爹一猜便知,芮玮定是你藏的,才教突厥将军搜索不到!”哈娜不敢辩说,唯有低泣不语。 呼韩邪又道:要知那人不是简公子,是掌剑飞芮问夫的儿子,简公子是咱们友人,他却是咱们的敌人!” 哈娜虽在低泣,仍在静听她爹的话,暗忖:他果然不是简公子,但为何长得跟简公子一般模样?莫非是简公子的兄弟?” 呼韩邪接道:芮纬父亲与咱们为敌,若不是他,高寿早就死了,高寿倘若早就死了,中原一定不保,而今高寿未死,中原邦基稳固,致使咱们不得入侵中原,完全是他父亲当年作祟……” 哈娜泣声道:“咱们为何要入侵中原呢?不入中原不是很好吗? 也不会与芮纬父亲为敌?……” 呼韩邪道:这是国家大事,你女孩子自然不懂,芮玮是都支一定要将他擒到的人,他在那里,快告诉爹!” 哈娜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呼韩邪宠爱女儿,无可奈何,转向小桃厉声道:“你一定该知道,快讲出来!” 小桃慑于王威,惊道:“在……在……” 哈娜抬头止泣道:小桃!你敢胡说!” 小桃慌忙改口道:“在什么地方,奴婢也不知道!” 呼韩邪霍然大怒道:“你若谎言,被我查实,必处极刑!” 哈娜重又泣道:“爹,您何必吓小桃,难道不信女儿的话…… 呼韩邪叹道:“哈娜!你要乖呀!要听爹的话才对!” 哈娜道:“女儿本来就乖嘛,爹要我去见都支,我就去见都支怎说不乖呢?” 呼韩邪暗自摇头,深怪自己平时太溺爱女儿,如今要逼她说出真不容易,无可奈何,唯有慢慢寻查,叹道:“你好好打扮,待会爹带你去见都支!” 说罢,走出帐去。 呼韩邪去远,小桃奇道:“他既是咱们敌人,公主为何冒犯王爷维护他呢?” 哈娜微摇着螓首道:你不知道,别要问。” 小桃自是想不透公主为何死命维护芮玮,纵然是简公子,仅见个几面,亦无如此维护之理,却不知哈那的想法与她完全不同。 哈娜一想到与芮玮相见时的窘状,便情不自禁,她虽是异族儿女,亦重女儿羞耻,自己的身体被芮玮看得无遗,当时那种的微妙关系,怎能令她忘怀? 呼韩邪和哈娜谈话时讲的虽是伊吾语言,但因伊吾与突厥语言相差无几,芮玮在屏风后亦能听得懂,听到呼韩邪说简召舞是他们友人,感到很奇怪,心想简召舞祖先三代为宰相,他怎会与异族来往呢? 哈娜唤道:“芮公子,可以出来了。” 芮玮走出,十分感激道:“公主一力维护,芮某……” 哈娜笑道:“好啦!好啦!别再谢我,人道中原人士好礼成性,今日一见果然不差。” 小桃道:“公主,你该化妆了。” 哈娜坐下,小桃取出梳妆盒,为她梳发、描眉,芮玮无事,静坐一侧看着,化妆完毕,哈娜站到芮玮面前道:“你看可好?” 芮玮见她化妆后,容貌甚美,不觉赞道:“很好!” 哈娜高兴地道:“当真好吗?” 芮玮笑道:“我不骗你。” 哈娜道:“可有中原女子漂亮?” 芮玮听她问话直率,亦豪爽道:“中原美女虽然娇美,但无你那种天然的抚媚之态。” 哈娜接道:“你可喜欢?” 芮玮被问得一楞,答不出话来,哈娜急道:“你不喜欢吗?” 芮玮摇摇头,哈娜笑道:那是喜欢啦?” 芮玮却没点头,这时呼韩邪在外大声道:“哈娜好了没有?” 哈娜轻叹道:我出去,小桃陪你在这帐内,可别乱跑,等我回来。离去频频回首,好一会才走出帐去。 芮玮坐在帐中,取出无目叟给他的皮革,展开细研,内里载道: “这招剑法名曰‘洪水’,取其如洪水无可遏抑……” 小桃见芮玮用功,不敢打扰,直到午间用饮时,才唤他一声,在侧服侍,芮玮吃罢,继续研究那洪水剑。 落日时,芮玮将那招洪水剑体会在心,预备明日就练,几天后可练成,从哈娜去后,其间好几次突厥兵到附近搜索,却不敢到哈娜帐中去搜,想是知道小桃的厉害。 小桃预备服侍芮玮晚饭时,哈娜回来,她一进帐,便气得坐在一侧,嘟着嘴不言不语。 小桃请她吃饭,她也不吃,结果小桃陪芮玮吃罢,掌起灯来,芮玮想到睡的问题,不得不上前请问道:“公主生什么气?” 哈娜忽然流泪道:“我生气也不会有人关心我……” 芮玮心中一酸,叹道:可是白天都支欺负你?” 哈娜抹去泪珠,点头“晤”了一声,芮玮怒道:“他怎样欺负你?” 哈娜好象面对亲人倾诉道:爹带我至他宫内,他倒很热心地招待咱们,但父亲带我引见他时,他只斜视三眼,便再也不正眼一瞧,难道哈娜就不值得他一顾,简直太欺人了!” 菏纬本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一听,仅因都支没有好好看上哈娜一眼,便令她如此气愤,心想女人的心真怪,这点小事有什么值得计较呢? 于是劝道:他不看算了,公主可别饿坏了身子。” 哈娜忽然笑道:“其实我才不喜欢他看我呢,就气他那种目中无人的样子,现在我可不气了,因我知道你喜欢我。” 芮玮听到这种话,急忙道:“你该吃饭了。” 他说着便吩咐小桃,一会小桃端上食品。 哈娜一面吃食,一面又道:“白天你不说,现在我知道你一定喜欢我,你知什么原因?”芮玮心知异族女子不象中原女子忸忸怩怩,他们心中有话便直说而出,但他不愿意与她谈到这些,他言道:“公主可要吃饱一点。” 哈娜甜蜜的笑道:“你别故意打岔,我知道你关心我,你若不喜欢我,怎会关心我呢?” 芮玮暗道:“糟糕!”心想外番女人太多情了,以后千万小心一点,莫要蹈人情网,对不起野儿。 哈娜吃完食物,小桃收拾后,芮玮呐呐道:“公主,我……我…… 在那里憩息?” 小桃笑道:“咱们有十多个帐幕,都是跟随公主来的女兵,公子愿到那睡,就到那睡好啦!” 哈娜道:“那怎么行,芮公子要到你们帐幕去睡,她们不知,怕会出事,不如就睡在这里吧。 芮玮慌忙摇手道:“不成!不成!……” 哈娜“噗哧”笑道:怎么不成?睡在这里伯我把你吃掉吗?” 小桃道:“公子睡在这,我就收拾。” 不管芮玮是否答应,就动手整理起来,芮玮不好阻拦,只有干着急,暗忖:等下再说,决不能与公主同睡帐内! 异族皆是席地而眠,小桃在他毡上另外铺个位置,这时天色虽早,但在塞外游牧民族已是入睡时分,小桃煮好一壶****茶,便告辞哈娜自个回帐幕睡去了。 芮玮呆坐在帐中,哈娜笑道:“还不睡?” 芮玮摇摇头,哈娜道:“你不睡,我先睡了。”她不在乎芮玮就在身旁,卸去装饰,脱下长衫。 塞外气候,一到晚上,十分寒冷,虽然白日炎热得怕人。哈娜长衫才脱,便一骨碌钻进铺好的皮褥中。 另一铺位就在哈娜对面,芮玮却不去睡,眼睛直向帐外瞟去,心想今天晚上设法露天坐一夜。 哈娜鬼灵精,一看芮玮的眼神便知其意,笑道:你想出去?” 芮玮没有作声,暗道:等她睡熟才出去,现在出去未免令她太难堪了。哈娜忽然叹道:你不愿睡在这里,我不怪你,但你要在外面坐一夜,冻着身体,谁来照顾你呢?” 芮玮道:公主睡罢,我待会就睡。心中决定等她睡熟才出去,倘若与她同睡帐内,这不白的嫌疑,就是倾三江水也是洗它不清。 哈娜不再说话,帐内寂静无声,芮玮是背着哈娜而坐,坐了将近半个时辰,以为哈娜睡熟了,转头偷偷望去,心想乘她不觉溜出帐外。 却见哈娜睁着大眼,在望着自己,芮玮惊道:你……你……怎么没睡?……” 哈娜幽幽叹道:你不睡,我也睡不着……” 她忽然站起,皮褥落下露出雪白的肌肤,芮玮慌忙转回头来,想到白日初见时的情景,心中抨然而跳。 只听哈娜走到身侧,递来一袭皮袭,说道:天越来越凉,你快睡罢!” 芮玮觉到冷寒,接下皮袭披在身上,道了声谢谢。 哈娜叹道:“你不要谢,若是不睡,我陪你好了!” 说着坐下,芮玮见她仅外被一袭单衣,慌道:“公主快去睡,莫要冻着。” 哈娜道:“没有关系,我陪你聊天。” 芮玮立身道:公主快睡,否则芮某坐着不安,只有出去了。” 哈娜不得已站起,重回皮褥躺下。 芮玮道:“公主好好睡,我出去走一遭。” 来到帐外,迎面冷风袭来,不由打个寒战,只见四下灯火幢幢,突厥兵竟然仍未退去,而在四周搭起帐幕了? 芮玮伯惊动,不敢随意乱走,就在帐前坐下,才坐了一刻,帐内哈娜道:“你莫非不愿与我同睡帐内?” 芮玮道:在下为避嫌疑,才不得不如此,希公主见谅。” 哈娜道:避什么嫌疑呀?你在帐内睡有何关系?” 菏纬道:“我睡帐内虽然心迹清白,但要知人言可畏,流传出去,对公主的名声甚是不好!” 哈娜道:“名声有何重要,人家要说让他们说好了,我可不怕,你快进来睡,否则我要生气了。” 芮玮道:我决定在帐外坐一夜,公主不要多说。” 哈娜气道:你!你瞧不起我,才不愿与我同睡帐内,我知道你们中原人怪规矩特别多,但你不愿睡在帐内,便一定是瞧不起我。” 说着,轻泣起来,忽然帐门飞飘,掠进一个人影,哈娜以为芮玮进来,大喜抬头来。 却见不是芮玮,是个白服年青公子,只听他咋嘴道:啧!啧! 这么漂亮的女子,谁敢瞧不起你,告诉我,可是坐在外面的那个傻子?” 哈娜惊道:你是谁?快滚出去!”她本是仅着亵衣坐起,这时慌忙拿起皮褥掩在身上,白服公子笑道:“没用!没用!我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哈娜羞怒道:再不滚出去,我要叫了!” 芮玮坐在帐外没有留意,只觉眼前一花,便知来了武林高手,怕哈娜有失,走进帐来,说道:阁下是谁,请出外一谈。” 白服公子道:“你是谁,是男还是女?” 芮玮道:“是男是女与阁下何关,阁下擅自闯进此地,主人已下驱逐令,还好意思呆下去?” 白服公子笑道:“我自然好意思呆下,不但呆下,尚要好好陪陪这位美女子:转向哈娜道,“他不愿陪你同睡帐内,我来陪你。” 哈娜嗔怒道:“谁认识你,快滚出去!” 白服公子嘻皮笑脸道:“认识不认识有何关系,只要我爱你,愿意陪你在这帐内,比个雌雄不清的傻小子好得多,你该让他滚出去才对。” 哈娜虽是异族女子,但听才见第一面的男子,便大胆的说出“我爱你”这三字,亦不禁觉到荒唐可笑! 芮玮更是觉得荒谬,暗忖:这位仁兄敢情是疯子?不是疯子怎会说出这种疯颠的话? 第24章 深情成魔 白服公子倒很主动,走到铺好的皮褥旁,脱下长衫,当真就要睡在帐内陪哈娜了! 哈娜急道:喂!喂!那不是给你睡的?” 白服公子装傻道:“不是给你睡,给谁睡的?” 哈娜指着芮玮道:是给他睡的,你快出去!” 白服公子笑道:但他不愿跟你睡,徒呼奈何?” 哈娜见他脱得只剩下短衫裤,而且作势欲要掀起皮褥,气怒道: “芮公子,你当真不愿睡在这帐内?” 芮玮背着哈娜向白服公子道:阁下怎知我不愿睡在这帐内?” 白服公子傻笑道:章某耳朵不聋,适才明明听到有个傻小子说要在帐外坐一夜,敢情是听错了?” 芮玮语气肯定地说:“阁下是听错了!” 白服公子哈哈一笑,穿起长衫,叹道:“可惜不叫我睡,却叫这傻子睡,人家傻子直心眼,不爱睡在这里又有何用!” 芮玮怒道:“阁下左一声傻子右一声傻子,骂的是谁?” 白服公子道:你不是傻子谁是傻子?” 哈娜接道:“芮公子才不是傻子,只有你看来象个痴子。”白服公子嘻嘻笑道:“世间男儿难得痴,我的名字叫章痴,就是个痴子又何妨?” 芮玮道:阁下名字叫章痴,芮某的名字却不是叫芮傻.阁下自称痴子,在下却不是傻子!” 白服公子笑道:“你还不自认傻子,这样漂亮的女子在眼前你不爱,我要爱还来不及,怎说不是个傻子?” 芮玮见他疯疯颠颠,来此地并无恶意,虽听他老骂自已是傻子,不再动怒,揶揄道:“倘若有个更漂亮的女子在这里呢?” 白服公子痴迷道:“还有个更漂亮的女子,在那里?在那里?” 芮玮道:我是比方说,阁下别听错了。” 白服公子道:真有这么个女子,我更要爱她!” 芮玮道:倘若有一打漂亮女子在这里呢?” 白服公子大叹道:“真有的话,我全爱!” 芮玮暗叹道:果真是个痴子!”当下劝道:你快出去吧!莫要在此再胡言乱语,冒渎玉人,要知她是伊吾国公主,并非常人。” 白服公子道:公主、常人有何两样,你要爱她,管她是公主还是常人,否则她就悲哀了!” 芮玮听他这话倒是不痴,暗暗称赞,心想这人虽是有点痴颠,尚不失是个有血性的男儿。 哈翅忽道:章痴,你还不走,我要叫人赶你了。” 白服公子章痴道:“我本要走的,现在不走了。” 哈娜惊道:你……你为什么不走?” 章痴笑道:“我要问那个傻子是不是真的爱你,若不是的话,我再也不走了。说着面对芮玮问道,“你爱不爱她?” 芮纬被问得一时无法作答,章痴又道:你既否认不在帐外坐一夜,便是要在帐内睡,既睡在这里,自然你是真心爱她的。” 芮玮听他这话,暗暗有气,心想这人不但是个爱痴,而且还自命多情哩! 哈娜见芮玮迟迟不答,羞赧道:芮公子……你……快回答他的话·……’’她心中甚盼芮玮说:是的,我爱她,你快走吧! 但芮玮怎能说出,在这情况下实教他难于回答,违心的话不能说,若说不爱,却又怕伤了哈娜的自尊。 正在这尴尬的局面,帐幕外掠进一个人,只见是个黑服公子,年龄与章痴一般大,皆在二十七、八。 他一进来见到哈娜皱眉道:“五哥,难怪半天找不到,原来又被狐狸精迷住!” 章痴笑道:原来是六弟,你回去向大哥说,我明天自会与大伙相见。”黑服公子眉头越发紧皱道:“这异族女子一点也不好看,五哥为何被她迷住,大哥说有事相商,还是快回去。…… 哈娜听他说自己狐狸精已是不悦,现在再听他说自己一点也不好看,娇嗔大发,怒呼道:“滚出去!滚出去!” 章痴听大哥有事相商,不敢迟缓,叹道:六弟,我们走罢!” 黑服公子临出帐幕时,回头冷笑道:这一生气,更是难看!” 女人,尤其年轻的女人,最怕男人说自己难看,哈娜气得伏在皮褥上,不住地抽动香肩,低声哭泣。 芮玮正要上前劝说,陡听外面呼声雷动,仔细一听,原来是围在四周的突厥兵喊道:“敌人逃出来了……” 敢情章痴与黑服公子进来时,没有被突厥兵发觉,出去时却被发觉,突厥兵便以为是被围的敌人逃出来。 芮玮心想这样一来,突厥兵以为自己逃走,明早便会撤围。可为安然离开这里,看到哈娜越哭越利害,怕相持下去,会有意外.当下转身退到为自己铺好的皮褥被里,和衣睡去。 第二日醒来,觉得精神奋发,没有一丝昨日的疲弱的感觉,暗忖:“哈娜说中催眠术要数日才能恢复体力,伯是危言耸听?”却不知他所学的内功心法不同凡响之故。 回首望去,哈娜尚未醒来,便悄悄换下伊吾女兵的装束,回复男儿面貌,正换好,小桃走进,惊道:“公子要走了?” 芮玮不答话,先道:“突厥兵可是撤离了?” 小桃点点头,芮玮接道:“我要走了。” 哈娜突然坐起,只见她眼泡哭得红肿,小桃见状惊道:“是芮公子欺侮公主?”回身面向芮玮道:“你好大胆子……敢对我们公主无礼!” 芮玮呐呐道:别胡说:我……可没有欺侮你们公主。” 哈娜幽幽一叹,站起身来,披好衣服,小桃为她梳妆。芮玮留站—侧,好一会才梳妆好,哈娜转过身来道:你当真要走?” 芮玮道:我体力恢复,不敢再麻烦公主。” 哈娜道:“我知道无法留你,但不知你现在要去哪里?” 芮玮道:我一时不会离开金山,因有一位好友在此神秘失踪,直至找到后才回中原。” 哈娜道:父王也要一段时间才归国,希你有暇来此。” 芮玮慨然道:好,在下这就告辞。” 转身走至门帐,哈娜唤道:且等—下。” 芮玮定身站住,哈娜拿出一块花绿绿的牌子递给他道:这是伊吾国通行无阻的信符,尔后你持此到伊吾国来,无人会阻你,如遇我国两大高手魔眼摄魂原氏兄弟,他们要对你为难,就说这是我给的,他—定不敢再加刁难。” 芮玮心知她给他这牌的用意是要自己到伊吾国去看她,暗忖自己的性命不到两年,怎会有时间去看也,本欲不受,但听“魔眼摄魂”四字问道:原氏兄弟可是长得瘦长的老头?” 哈娜点点头道:他兄弟俩人都通邪术,你被催眠想必是他俩人的杰作,尔后你要小心。” 芮玮伸手接过牌子道:我不一定能到贵国去,但对原氏兄弟实在无法抵御,只有借重此牌,在下多谢公主” 小桃忽道:公子就是不能到我国来,他日也要给公主送个信,莫要一去便如陌生。” 芮玮霍然长声一叹道:芮玮决不会将公主忘去,两年后只要不死,不用送信,我一到伊吾国看望公主!” 哈娜笑吟吟道:“那我两年后恭迎大驾。” 芮玮悲道:只怕那时,我已不在世上。” 说罢,飞奔而去,留下无限的惆怅,深埋哈娜的心中。 芮玮向金山奔去,暗自决定,就是把整个金山搜过,亦要找到野儿。奔了一刻,忽远方有人喊道:“芮玮吾儿,你找得老夫好苦! 一声一声连绵不绝,好象找不到芮玮,他这呼喊决不会停下,芮玮听得暗怒,心想是哪个疯子,这样瞎喊? 不觉向那方奔去,越奔近时,越听那喊声嘹亮,而且悲凄哀伤,真似寻儿的慈父在声声呼唤。 转过山丘,眼前出现七条人影,各个身着蓝,紫,灰、黄、白、黑、红,七种不同颜色的衣服。 呼喊那人身着灰衣,芮玮认出穿白和穿黑,昨夜在哈娜帐幕中见过,其余五人皆未见过。 七人年龄顶多二十出头,个个面貌不恶,打扮皆是公子模样,芮玮不识那灰衣公子,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呼唤。 当下,跃到他们身前,抱拳道:“诸位请留步” 灰衣公子哭丧着脸道:你是何入,要拦着咱们去路,莫非知道吾儿行踪。白衣公子章痴笑道:我认识他,他名字叫芮玮!” 蓝衣公子笑嘻嘻地回揖道:阁下也姓菏。” 芮玮道:“在下就是芮玮。” 灰衣公子大叫道:“啊!你就是菏纬,可知为人父找得你好苦!” 芮玮怒道:在下与你不识,说话不要辱及先父! 黄衣公子脸现难色道:“三哥,你这下可闯祸了!叫你不要瞎叫,现在把主儿叫出来,看你如何收拾?” 紫衣公子大怒道:这有什么不可收拾,他要不服气就打一架!” 灰衣公子哀伤道:“我这样叫他是番好意,怎会打架,应该感谢我才是。” 蓝衣公予嘻嘻道:“芮兄,我三哥确是好意叫你,你莫要生气。” 芮玮心想这群兄弟莫非都象章痴一般,有点疯颠?他心胸宽大,缓色道:纵然是好意,也不应该这样叫我。” 灰衣公子悲戚道:“不这样叫你,你那会闻声匆匆直赶来,要知一灯神尼吩咐的事,咱们兄弟不得不办,而金山一带辽阔千里,如何去找你,莫某灵机一动,才思得此计找你,倒末想到果然灵验。” 芮玮惊道:“一灯神尼!她老人吩咐你们什么事?” 黑衣公子恶声道:“要知道,快叫三哥一声爹爹!” 芮玮大怒道:“要说就说,不说就算,芮某可不是好欺侮的人。 俩若再辱及先父,在下不客气了!” 紫衣公子凶霸道:“好小子!敢在咱们兄弟面前发狠,吃我一拳。” 说着一拳照准芮玮心窝击去,芮玮一招反擒,心想这人脾气好坏,得给他颜色瞧瞧,下手之间绝不容情。 这一招是玄妙三十掌中的绝招,紫衣公子未想到一出手便是如此厉害,一个大意,被芮玮捏在腕穴上。 芮玮运上真力,立时捏得紫衣公子整条手臂不能动弹,不由痛极而呼,黄衣公子见状,大骇道:“不好,二哥完蛋了,咱们不是他对手。” 说罢,绰头要逃,灰衣公子一把抓住他,悲哀道:咱们兄弟有福同事,有祸同当,可不准逃。” 黄衣公子吓得发抖道:祸由你招惹,由你与二哥同当,不管咱们的事……” 章痴道:“四哥别丢人,这小子没什么了不起。” 黄衣公子仍是发抖道:“他是一灯神尼的朋友,本领一定很大,三十六计,咱们还是快逃的好!” 蓝衣公于笑道:“逃什么,好好站着?” 蓝衣公子虽然笑嘻嘻的说话,却有一种无形的威严镇住黄衣公子,黄衣公子果然好好站着,不再想逃。 蓝衣公子生来脸上永挂笑容,无忧无虑,向芮玮走进几步道: “芮兄,请高抬贵手,放过我二弟。” 芮玮见紫衣公子已吃了苦头,不为已甚,放开他手,紫衣公子被放不但不感激,左拳霍然击出。 芮玮心知紫衣公子的脾气十分凶暴,放开时早已有备,急往后掠,紫衣公子一拳落空,欲要再击去时,蓝衣公子笑道:“二弟住手。” 紫衣公子出拳快,收拳更快,蓝衣公子话才说完,他就退到蓝衣公子的身后,怒容满面的望着芮玮。 蓝衣公子笑道:“我二弟的脾气很坏,芮兄见谅。” 芮玮见他客气,不好意思道:“在下出手鲁莽,尚请原谅。” 蓝衣公子笑道:“咱们兄弟的性情各有怪癖,行事不免有点异常,二弟对你无礼,温某代为谢罪。” 说着,躬形一揖,荷纬急忙还礼。蓝衣公子接着笑道,“昨日咱们遇到一灯,她老人家吩咐转告芮兄一件事。” 芮玮心想一灯神尼是野儿的师父。一定有要事相告,急问道: “什么事烦请转告?” 蓝衣公子笑道:她老人家说……?” 黑衣公子突道:“大哥,暂且不要告诉他。” 蓝衣公子笑道:六弟有什么事?” 黑衣公子走上前道:等他胜了六弟,再说不迟!”转身向芮玮道:二哥不小心被你擒住,有本领再将我葛恨擒一次。” 芮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擒你?” 葛恨厌恶道:我要打你,自然就引起仇恨!” 当下果然一拳朝芮玮击去,芮玮掠身闪过,葛恨毫不客气,见他不回手,反双掌一起用,交互快攻。 芮玮还是不回手,仅用轻功闪躲黑衣公子攻来的拳法,葛恨见打不到他,气得哇哇大叫。 蓝衣公子笑道:“六弟住手,咱们来此要打的不是他,何必白费力气。” 突见山丘后走来两个人,冷笑道:“打的不是他,可是咱们兄弟?。” 葛恨急忙收拳后惊道:“原氏兄弟!” 芮玮看清来人,原来是伊吾国两大国师:“魔眼摄魂原氏兄弟俩。” 蓝衣公子回身道:“你们来的正好,免得咱们兄弟找。”他面对仇敌仍是笑,左边那瘦长老头是者大名原思聪,右边那瘦长老是老二原思敏。 原思聪冷冷道:“七情魔数年前已是手下败将,今日再来何足言勇。” 原来这兄弟七个人个个性情古怪,江湖称之亡情魔,喜,怒,哀,惧,爱,恶,欲,依次为序,喜魔老大,最得众兄弟的敬畏。 “喜魔”温笑道:那年咱们兄弟败在邪术下,今天再来已非当年的七情魔,有本领在真功夫上见个真章。” 原思敏“嘿嘿”笑道:敢情七情魔不再怕催眠术?” “怒魔”吴愤眼见仇人,怒火中烧道:催眠术不过邪魔外道,雕虫小技,咱们兄弟怕什么?” 原思聪讥讽道:口说不怕,但今日七情魔仍要败在你们不屑的邪术下!” “恶魔”葛恨道:“胡说八道!” 原思敏道:“不信就试试!” 他兄弟俩忽然攻起,七情魔立既排成—列,各以左手搭在前一个的肩背上,连成一串。 顿时七情魔如同—人,以“喜魔”温笑为首迎战原氏兄弟,原氏兄弟才接一招,便觉温笑的功力大得异常,无法相抗,心中明白七情魔的功力大半集中在“喜魔”‘人的身上,再要正面接招,必定不出数招必然落败。’他俩人深通武学的道理,知道无法正面迎敌,便分开攻击七情魔的两侧,温笑—人无法兼顾,突然喝道:围成圆。” 最后一人是“欲魔”赵柔,他迅速接上温笑,如此一来围成—圈,左面防卫力最弱的地方围在里圈便无忌惮,右面外围,七情魔各个右手空着,可抵御,原氏兄弟,不敢攻温笑,便攻其余六人,哪知六魔虽然右手功力不如温笑,也是非同小可,决非他俩人所能抗衡。 攻下十数招,原氏兄弟已知他们的功力连成一环,无论攻那—个。其余六个必定分出功力助他。 这种圆阵厉害无比,原氏兄弟想不透他们的功力怎会互用,心知今日仅凭武功想得胜,不但不可能,尚有失败的危险。 原思聪攻去一招被震退数步,大叹道:今日咱们兄弟算认栽了” 温笑笑道:你们本就注定要失败。” 原思聪虚攻一招,急忙后退道:要是一对一,不用十招,我便可宰一个!” 温笑笑道:“也不见得。” 原思聪冷冷道:怎么不见得,不信一个个来比,十招不败,我兄弟俩人自认不敌!” 温笑笑道:别吹大气!” 原氏兄弟见仅温笑一人说话,其余六人瞪着大眼,随着温笑摆动,不言不语,原思聪心中—动,故意逗“怒魔”吴愤道:要是吴愤和老夫独斗,老夫确信—招可败!” 他本意激怒吴愤,那知吴愤不受激,仿佛没有听到原思聪在说话,原思聪暗暗吃惊,心想吴愤不受激,别人更中会受激,要想激他们撤阵—个个来独斗,势非可能了。 原思聪连攻三记虚招,忽然叹道:大哥,他们怎么知道咱们来到这里?” 原思敏故作惊奇道:怪啊!咱们一向往在伊吾国,来到这里行动隐秘,他们怎会知道?”他跃到温笑身前,故作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眼光灼灼盯望温笑的眼睛,温笑接着他的目光,笑道:这很简单,咱们到伊吾国打听清楚你兄弟俩人随国王远游,便千里追踪,你们行动虽隐秘,但伊吾国王的目标太大,不难找到。” 原思聪惊道:“千里追踪!这是一段很长的路程。” 温笑不觉笑道:确是一段很长的路程。” 原思聪笑道:“那你们该感到疲倦。” 温笑喃喃道:疲倦……疲倦……晤!我们都疲倦了……” 芮玮一旁见状,知道原氏兄弟又在施展催眠术,再不惊醒他们恐怕就要中计,当下立即大喝道:“小心催眠术!” 这一喝出自丹田真气,把有点迷糊的温笑震醒,他一醒来,想到催眠术,急忙紧闭下眼睛。 温笑闭目后,身形毫不迟缓,攻守更见凌厉,原氏兄弟无法再向他们施展催眠术,但见另六魔没有闭上眼睛,反而瞪得更大。 他俩人暗暗好笑,心想你一人闭眼睛有什么用,转移目标望着六魔老二、老三的眼睛,暗忖:只要其中一人被他施术后,不怕此阵被毁去。” 原思聪盯紧“怒魔”的眼神道:你大哥已累得闭下眼睛,你也该睡了。”手下不闲,连环攻击两招,但见“怒魔”吴愤眼睛瞬也不瞬,掌风凌厉的还攻两招,原思聪不敢硬接,尽力闪开。 原恩聪紧盯“哀魔”的眼神也道:你成天中悲哀,名字却叫莫悲,岂非好笑已极,今天我给你改名‘莫睡’,那你应该成天要睡了!” 他最后“要睡了”三字语声沉重,要是常人一定中术,那知莫悲一点睡意也无,反而精神变变.一等他拳脚攻来,立即凶猛的回攻。 原氏兄弟连向“怒魔”“哀魔”施术数次皆不见效,心中大急,那边温笑虽闭着眼睛,但凭六魔的眼睛带动阵法,凌厉攻来,声势惊人,他俩人险些被掌风扫中。 原氏兄弟急展轻功随着阵法转,绝不与温笑正面相对,转向“惧魔”“爱魔”施术,那知他俩人与“怒魔”“哀魔”一般,不为催眠术所动。 原氏兄弟慌乱起来,不信催眠术会失效,再向“恶魔”、“欲魔”施术,结果依然无动于衷,至此他俩人确认催眠术对怒、哀、惧、爱、恶、欲六魔已完全无效。 唯有对“喜魔”温笑有效,但他已闭下眼睛,无法再向他施术,这时温笑忽然笑道:“催眠术果是雕虫小技!” 话中讽刺他们俩人对自己兄弟无可奈何了吧! 原思聪冷笑道:你以为凭仗此阵便不再怕催眠术?” 温笑笑道:“咱们创得此阵,早就想到贵兄弟的邪术将成废物,今日试来,果然不错!” 原思聪—面闪躲温笑的掌风—面道:这阵道理简单,六魔功力贯注存你一人身上,就连精神也失去,是故不再怕催眠术。” 温笑道:“你们纵然知道这道理,无法破去唯有乖乖的等待失败的命运。”当下掌风一紧,加快攻去。 原思聪竭力闪躲,口中仍道:你的兄弟虽不怕催眠术,但你精神还在,老夫尚可向你施术。” 温笑大笑道:温某想到此点,闭下目来,看你又如何对我施术?” 原思敏接口道:你以为闭着眼睛,便对你无可奈何?” 温笑豪笑道:正是无可奈何,否则温某早就中术了!” 原思敏冷冷道:“但你现在要中术也不为迟!” 温笑道:又吹大气,小心把旁观的芮兄吹跑了,咱们还有要事对他说。” 芮玮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温笑潇洒地笑道:别慌!别慌!等原氏两老儿被咱们打输求饶,再说不迟。”霍然迅快展开阵法,掌风陡然更见威猛起来。 温笑眼不见却能认定原氏兄弟的位置,无论他俩如何奔跑,紧跟而上,一掌一掌渐渐封住他俩的退路。 合七人的掌力,温笑掌风之强劲可想而知,不一会儿,原氏兄弟被逼得渗出满头大汗。 原思聪突然断喝一声道:“住手!” 温笑手下稍一停滞,原思聪见机一掌向原思敏背后推去,原思敏得他兄长一臂之力,它身跃出温笑的掌力范围。 温笑听一人逃出,毫不在意,大笑道:如今只剩下你一人,不出十招,温某定要把你擒住,那时再擒逃出的那一人,不怕你们不—一求饶。” 原思聪叹道:五年前,咱们兄弟一时意气将你们兄弟七人打败,如今要求饶,老夫向你们求好了,我那兄弟脾气刚烈,希望放他一马。” 温笑道:你要求饶?” 原思聪脸上露出诡笑道:我无法抵御,当然是真的!” 温笑道:当年你们兄弟俩人将咱们一一点伤要穴,好不容易才恢复,今天你一人担下罪过,就把点伤咱们的那根指头折断好了。” 温笑没有全力出攻,原思聪一时能够闪躲,但见他不再说话,温笑又道:你可是不愿意?” 忽听一声幽怨的乐声响起,温笑侧耳一听,不由被那乐声感染,手脚更是缓慢了。 第25章 聋哑双叟 原来原思敏跃出掌力范围后,从怀中取出一管七孔笛,幽幽吹起,那调子虽然平浅,但听在耳中感染力却是特别的大。 温笑手脚越来越慢,原思聪不再受威胁,轻易跃出他的掌力范围,走到原思敏身旁同时坐下。 原思敏口中笛音不断,原思聪顺着笛音道:温笑,你也坐下罢!” 温笑停下拳脚果然坐下,其余六魔随温笑而动作,也跟着坐下。 原思聪又道:二弟的笛音天下无双,你们好好听,莫要错过机会。” 温笑默默无语,显是在静听。 芮玮在旁听到这等幽怨哀伤的音调,也静听起来,其实由不得他不听,越听下去心中越感幽怨,渐渐觉到四肢软弱无力,也就地坐下。” 原思聪突然唱道:“风摇荡,雨蒙蒙,翠条柔弱花头重,春衫窄,香肌湿,记得年时,共摘莲子。 都如梦,何曾共?可怜孤似钗头凤。关山绝,晚云碧,燕儿来也,又无消息!” 这首词和着笙音唱来,更增幽怨,芮玮听罢,蓦觉眼皮沉重,要想睡去,心中仿佛在道:睡罢!睡罢!不要再听这等哀伤的乐音了这情况与昨日在大草原上中术时—般无二,芮玮想到昨天霍然大惊,这才知原氏兄弟又在施术了,唯施术的方法不同,竟教人不知不觉坠人陷井。 他越来越感到疲倦,要想塞佐耳朵不听却是不行,便忙运起天衣神功,欲要借重神功的玄妙,驱除疲倦的感觉。 那知神功虽然玄妙,却无法消除乐音的魔力,疲倦的感觉暂时停止加重,但丝毫不退,持久下去,必定中术。 他见神功无效,心想父亲传下的龟息大功,力具神妙,不知管用否?想到不觉便运起龟息大功来。 才运行一周天,芮玮耳中在听乐音,心中却好象没有听乐音,丝毫不再受感染,而疲倦的感觉,—扫而尽。 未想到龟息大功对于外魔的侵袭,竟有无比的防卫力,大异一般内功心法,连天衣神功誉称天下第一内功心法,亦无此等神奇的力量。 芮玮再运行几个周天后,已完全无碍,纵然此时不再运行,—时三刻也不会受魔音的感染了,不由停下运息,却在此时,原思敏的笛音亦跟着停下。 原思聪站起得意地大笑道:温笑呀!温笑呀!你虽然闭下眼睛,却不曾塞住耳朵,岂知老夫兄弟俩不用视觉,利用听觉亦可教尔等中术!” 芮玮站起洪声道:未必见得,在下芮玮便未中术。” 原思聪返身见是芮玮,大惊道:你……你……怎会没睡去?” 芮玮眼见七情魔一个个呼呼大睡,暗恨邪术的歹毒,怒声道: “凭仗邪术胜人,卑鄙下流!” 原思敏走上前来冷笑道:你敢对我再说卑鄙下流?” 芮玮转头望去,大声道:有何不敢!” 望着原思敏的眼睛,见他射出异样的光采,便知他在施术,芮玮起先有点心惧,但觉与他相望,心中没有异样感觉,心知龟息大功的神效还在。 心中一定,讥笑道:“你就是再多十只眼睛,我也不会中术!” 原思敏不由也惊道:“大哥……他……怎么不怕催眠术?” 原思聪摇头叹道:“我也不知!” 芮玮道:“你们有本领在真功夫上战胜他们,利用邪术得胜,岂非卑鄙下流已极?这样你们纵然战胜一万次,天下亦无人认为胜得公平!” 原思聪道:“不管公平不公平,老夫这时就有夺取七情魔性命的能力,他们会有吗?” 芮玮庄严道:“他们虽无,你们亦无夺取他们性命的能力。” 原思敏仰头大笑道:你的意思,咱们要取他们的性命时,你要阻拦?” 芮玮断然道:正是这个意思!” 原思聪不屑道:“小子凭恃什么,说此大话?” 芮玮抽出背上木剑,屈指一弹道:就凭这个!” 他弹在木剑“答”的一声,原思敏大笑道:一柄木剑,何足为奇?” 原思聪却警惕道:你以这只木剑能够击碎阿罗逸多的肩骨,这剑上功夫确实了得。” 原思敏接道:“但在咱们看来,微末之技。” 芮玮冷静道:在下就以微末之技向阁下讨教。” 原思敏冷笑道:你要败了如何?” 芮玮毫不考虑道:任凭处置!”转念又道:但著在下胜了又如何?” 原思聪道:你要如何!” 芮玮道:“就请将七情魔完全救转,不可令他们有一点伤害。” 原思聪奇道:“你与七情魔有什么关系?” 芮玮爽然大声道:一点关系也没有!” 原思敏道:想不到小子竟敢在咱们兄弟面前抱不平,未免太不自量力,小子出招!老夫一人接着。” 原思聪比他兄弟稳重,低声道:二弟,可要留神一点,不要大意。” 原思敏哧声一笑,把他兄长的话当作真边风,心想这小子能有多大气候,老夫让他几十招也不为过。 芮玮见原思敏赤手空拳,满面轻狂大意之色,暗暗有气道:要战快将兵刃取出。” 原思敏冷哼道:“与你过招还要兵刃?” 芮玮道:阁下要空手接招?” 原思敏轻狂笑道:“老夫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空手接招又有何妨,小子不要多说,快出招罢!” 芮玮神色凛然道:你要空手接招,在下—招内胜你!” 原思敏大喝道:放屁!” 芮玮等他话声—完,举剑挥去,一出手便是残臂叟所授的“大愚剑”,这招剑法自在小五台山得传后,他已练得融会贯通,深得个中味。 但等木剑拦腰扫到,原思敏看出这招表面平缓,其实骨子里含有无穷的玄机,心中暗惊,飞身掠起。 “大愚剑”—出,他那能逃过,陡觉腿骨—阵巨痛,落下时站立不稳,摔倒地下,跌的满身皆是尘埃。 原思聪飞身上前,扶起他道:二弟怎么啦?” 原思敏额上冷汗直冒道:还……还好,他手下留情,没有将我腿骨拍碎……” 原思聪万料不到芮玮果能在—招之内战胜二弟.自忖就是自己也不一定能接下那剑招,今日要想杀七情魔,有他在,势非可能,当下抱起二弟,缓步走去。 芮玮怒喝道:站住!” 原思聪脸色很难看道:你已胜了,还要如何?” 芮玮道:“说话不算数嘛?” 原思聪想到刚才互相应诺的话,不得已放下原思敏,走到七情魔身侧,芮玮跟着走上,严密监视,怕他暗施手脚伤害七情魔。 原思聪冷笑道:你今日战胜我二弟,自怪他学艺不精也还罢了,但一定要我施救七情魔,这样的事咱们兄弟就永不会忘记啦!”。 芮玮道:“别威胁,芮某只知胜了,你就得救好七情魔,尔后有什么不了的事,尽管记下,我可不在乎。” 原思聪阴狠道:“咱们兄弟虽不是你的敌手,但总有人能制住你,那时落在咱们手上,可别怪心黑手辣。” 原思敏躺在地上接道:“咱们与七情魔的仇恨不是三言两语解说得开的,好不容易令他们落在咱们手中,以雪当年之恨,你定要强自出头,我看不值得罢!” 芮玮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彼此间好胜心而已。” 原思聪道:’可没那简单。” 芮玮道,“是你自个说的,一时意气用事将七情魔打伤,如今他们来寻仇,不幸又败,这不是为了好胜心么?” 原思聪摇头道:七情魔不是好相与的人,否则也不会称之为魔,当年无冤无故,你想咱们会凭意气用事将他们打伤?” 芮玮道:不是为了好胜心,那为何故?” 原思聪叹道:“我不能跟你说!” 言下颇为激愤,仿佛当年确有—件难言之隐痛不便说出。 芮玮道:“不说罢了,但言而不可无信,快将七情魔救转过来。” 原思聪愤慨道:好,我救就是!”蹬下身子,向七情魔挥手连连。 但见七情魔各个身子连连颤动,好象就要醒转,原思聪站起身来,重回抱起原思敏。芮玮抢上前道:“等他们醒来再走不迟。” 原思聪霍然大怒道:你信不过我吗?” 原思敏躺在他兄长怀中更是满面愤色,芮玮心想做人不要太绝,当要相信人家,概然道:‘好!我相信七情魔已被救好,你们走吧! 原思聪临去时唱道:凡事皆因强出头,到时招得祸满身……” 声音断时,人已去远。 芮玮听到这两句江湖怪语,心中十分不舒,暗忖:“难道我救七情魔不会得到善果?这其间到底有什么怨恨?” 忽见七情魔一一醒来,跃身站起,看来精神饱满,原思聪果然守信将他们无差救转。 温笑唤道:“芮兄,原氏兄弟呢?” 芮玮心想原氏兄弟也许不是坏人,确有怨恨才找七情魔报复,想到这,不由由对他兄弟俩感到歉疚,神不守舍道:他们走了!” “欲魔”赵柔惊道:他们真走了!?” 芮玮应道:真走了!” “哀魔”莫悲哀声道:我不信他们就这样轻易放过咱们?” “惧魔”钟寒颤声道:“这……这……不可能呀!……—” “爱魔”章痴抢道:没有汁么不可能,定是咱们昏倒后,芮兄在他兄弟俩的手中救了咱们。” 温笑一揖到地,笑道:芮兄大德,小弟永不忘怀。,,“怒魔”吴愤横目相望道:“你会在原氏兄弟手中救了我们。” “恶魔”葛恨嗤声笑道:我才不相信,他有能耐在原氏兄弟手中救了咱们!” 芮玮心中有气,怒道:不信算了,我芮纬并没叫你相信曾经救了你们!” 温笑急忙赔笑道:六弟无知,芮兄不要见怪,咱们心照不宣,但芮兄是个大有能耐的人物,小弟是知道的。” 芮玮谦逊道:我有什么能耐,不过精识拳脚而已。” 温笑大笑道:“芮兄客气了……” 芮玮等他笑声未毕,问道:“你们怎会与原氏兄弟结仇?” 温笑笑声顿止,发楞道:“没有啊!” “爱魔”章痴接道:“仅因武功上一点胜负,彼此不服而已。” 芮玮摇头道:我不信,到底其中有何情由?” 吴愤怒道:“你不信拉倒!” 温笑见情势发展下去不对劲,慌忙言道:“一灯神尼说……” 芮玮紧张道:“她说什么?” 温笑道:昨日午间咱们遇见一灯神尼时,见她怀中抱着一个绝美的女子……” “爱魔”章痴大叹道:那女子的美貌,实是章某生平绝末见过,教我才见一面,已深深爱上……” “欲魔”赵柔淫笑道:当我见时,食欲大动,有云:秀色可餐。 妙啊!妙啊!看他那样子,想见那时—定口水都要流下。 芮玮颤声道:那……那……女子……可是长的瓜子脸吗?” 温笑迟疑道:我没看清,让我想想……” 赵柔道:我看清了!我看清了!她长得象……” 陡听……声巨喝道:王八羔子,你在这里,总算教老夫找到!” 赵柔大惊道:克星来啦!……”拔足狂奔。 芮玮飞身掠上,一把抓住他的后心,声音紧张得仍是发抖道: “她长得象什么,可象……” 赵柔大喝道:放开我!放开我!不放,老子骂啦!” 芮玮道:“你不说清,决不放你!” 巨喝声近前道:对,千万不要放他!” 赵柔全身打颤道:完了!完了!大哥,你们快来救我!” 温笑大声道:七弟放心,无论如何咱们兄弟不会让你吃亏!” 吴愤怒喝道:谁敢对你不利,咱们跟他拼了!” 说着六人围在赵柔身前,芮玮本以为他们要对付自已,那知他们背面向里,原来不是冲着自已,而是冲着来人。 只见来人共有两位,长的白胡苍老,估计年龄,少算也在七十左右,但无老年人的龙钟之态,精神谲铄。 左面那人声音洪亮道:“你们还敢维护?” 芮玮—听便知他是巨喝的人,不知他为何要找赵柔,而赵柔又为何一听到声音,便怕得跟耗子似的? 右面那人不言不语,只是向芮玮这边看着,仿佛在盯牢赵柔,只要一逃立即抢上,现在有芮玮抓着,他们一时放心,不急着冲上将他擒住。 温笑道:“他是咱们兄弟,当然要维护。” 左面那人道:哑老,他们说什么?” 右面那人便知温笑说的话,怒喝道:这种兄弟趁早杀了,有什么可维护的!” 温笑道:江湖所称七情魔,生死相共,你要杀他,就将咱们全杀了,否则莫想杀他。” 左面那人又问右面那人,右面那人打完手势,左面那人才又道: “你们以为老夫就不敢将你们全杀了?” 芮玮看到这里,已知来人是两个残废老人,铁面那人只会说不会听,是个聋子,右面那人只会听不会说是个哑子。 吴愤怒目道:聋子,你有本领来杀!” 莫悲哀戚道:“莫要杀不着咱们,倒将有限的残生报销了!” 钟寒装作不怕道:咱们决不怕两个残废。” 他们说不怕,脚却发起抖来。 哑子打完手势,聋子断喝道:“不怕就来打,看老夫的残生会不会就此完了!” 温笑听赵柔叙述过聋子的利害,暗忖七人合手不见得会赢,还是小心点、最好不战为妙,笑道:“老先生何必动怒,凡事皆好善休,不—定要动干戈。” 聋子得说其意后,毫不缓色道:别的事可善罢,唯有此事不可善罢!赵柔罪大恶极,老夫从中原追到这里,非杀不可!” 温笑虽然笑容末收,但已动怒道:“当真要杀?” 第26章 力抗千军 聋子凭直觉便知温笑话意,当即喝道:当真要杀,你们再敢维护—起杀!” 芮玮不知赵柔所犯何罪,问道:你说为什么招他老人家这样恼怒?” 赵柔脸色苍白道:“你别管!” 芮玮道:我不管!你快将那女子面貌说出。” 赵柔狡猾道:等他们走了再讲,不然我决不说。” 这时六魔连成—串,温笑道:“’七弟,快押在阵后。” 赵柔一挣,芮玮不放,他拼命再挣,竟挣之不脱。 芮玮道:你说了,我就放你。” 赵柔喊道:大哥,他不放我。” 温笑道:“芮兄,咱们面临强敌,你快放了他。” 芮玮见他们要合七人之力来战残废人,断然道:不放!” 温笑不敢得罪他,另树强敌,心想少一人无所谓.合六人之力。 功力已是天下难敌,大笑道:聋子,来杀吧!” 聋子艺高胆大.等他们排好阵,冷笑道:你们以天罢阵法来战我,老夫可不客气啦!” 说着—拳擂去,脚下跟随踢出。 温笑见他识得功力能够互通的天罢阵,心中更是谨慎,暗忖:纵算你拳法无故,我不跟你游斗,左右都是硬碰硬,不信你能抵得住六人之力。 当聋子拳脚齐来时,他看也不看,一拳照准聋子的门面击去。聋子知道厉害,不敢硬接,飘身退开。 温笑抢得先机带动阵法,左一拳右一拳,全是合六人的功力,大开大阂的向聋子打去,一点也不防守,全以攻招袭敌。 一时聋子被打得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他空有无上绝技不得施展出来,最后打得真火上冒,心想你要硬打我就硬接,不管你们合六人功力会有多高。一拳接去。 两下相接“嘭”的一声震天价晌,聋子身形末动,反而将六魔的阵法稍稍震乱。 他心下大喜,暗忖:原来你们合六人之力,也还不如我这个残废人呀!当下不再后退,反而主动的攻去。 温笑暗暗叫苦,心知聋子的功力深厚无比,竟然六人之力还稍逊—分,可惜七弟没有参加,否则便能多胜一分。 不及盏茶时间,两下已接下八拳,到第九拳,聋子一声巨喝,拳劲袭来无比的凌厉,温笑一接之下,便知糟了,果然被震得连退六步,接着六人撤手,一一跌坐地上。 这一下弄得六人精疲力尽,手臂酸软,无法起身再战。聋子长声—笑,缓步走到芮玮身前道:好小子,将赵柔交给老夫。” 芮玮道:为什么要交给你?” 聋子—楞,哑子上前比个手势后,聋子怒道:“你不交给我,莫非也要维护他?” 芮玮道:“正是,在他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前,你决不能将他擒去!” 聋子知道芮玮意思后怒喝道:你也要跟我们打一架,才肯放?” 芮玮豪声道:“你要硬枪时,说不得只好打一架!” 聋子道:你可知赵柔犯了何罪?” 芮玮道:纵然是十恶不赦了的坏人,也不能交给你。” 他心想聋子的脾气暴燥火烈,交给他立时将赵柔杀了,自己要问的话再也无从得知,是故坚持不交,要等赵柔说出一灯神尼所抱的女子面貌后,再交。 聋子以为芮玮故意庇护,大喝道:“你放下他,咱们来打一架!” 芮玮遥头道:我不跟你打。” 他将赵柔拉到一旁,正要发问,聋子一掌袭来,口中同时说道: “你敢庇护采花贼,老夫决不容你!” 这一掌声威惊人,菏纬已见过聋子的功力,知道难敌当即拔出木剑挡去。 聋子恍若未见,脚踩迷踪,只见那掌直袭而来,芮玮竟是无法挡住,心中大惊,慌忙跃退。 他虽躲开那一掌,却让聋子将“欲魔”赵柔抓去。 赵柔已被芮玮制住,这时被聋子抓住更是动弹不得,颤声呼道: “芮兄救我……芮兄救我……我和你说那女子的面貌……” 聋子听不见他在呼叫什么,却知他在向人求救,大笑道:谁也无法救你,今日你该对那些被你奸杀的无数清白女子偿命!” 原来“欲魔”赵柔为七情魔中品德最坏的一魔,不但好色如命,而且嗜好杀人,被他****的女子无一幸免,所行恶迹人神共愤,但因他行事诡密,未教中原中人发觉。一次在江陵奸杀江陵知府千金后,被聋子撞见,当晚月黑风高,赵柔竭力抵挡下,终于逃逸。 聋子得知他是七情魔中的老么,便一直追踪,适当七情魔前来塞外寻仇,一时聋子无法追及,直到如今终是被擒。 赵柔张嘴还要再叫,聋子火起:啪!啪!”两记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口吐鲜血。 芮玮伯赵柔就要打死,一剑攻来,他心知聋子武艺高深,寻常剑法丝毫无用,所以一出剑便是绝招“无敌剑”!聋子识得这招,不敢抵挡,飘身后退,芮玮没有存心伤他,一把抓过赵柔,急问道: “那女子是何模样?” 赵柔心智狡猾,知道六位兄长现在不能动弹,目前能救他一命的,唯有芮玮,而要芮玮来救自己,只有以一灯神尼手中所抱女子的面貌来钓住,一时他怎会说出,呐呐道:“长得象……长得象聋子忽然大声问道:“小子!你的师父可是喻百龙?” 芮玮见问仅点点头,却没望去聋子一眼,追问道:“长得象什么?” 赵柔故作害怕道:“象……象……” 聋子怒喝道:臭小子,就是喻百龙自己,也不敢对老夫这般骄傲!”说着,倏忽间,袭来三拳。 这三拳精妙无比,逼得芮玮非将赵柔放开不可,但他那肯再放,心想就要知道野儿的下落,谁也不能阻挡,即时木剑一挥,以“不破剑”守住四周。 这“不破剑”为天下最厉害的守招,喻百龙曾以这一招立于不败之地,这时芮玮展出,顿时聋子三拳尤如泥牛人海,无声无息的被化解开去。 聋子大怒道:好小子,喻百龙的绝活,让你学全啦!” 芮玮又问赵柔道:“长得到底象什么?” 赵柔脸上露出狡色道:象……” 他把象字尾音拖得好长,聋子又道:“你纵然是喻百龙的徒弟,若要再庇护那淫贼不放,老夫可要不客气,到时别怪老夫出手不留情!” 芮玮见赵柔正要说出,又被聋子打断,抬头怒颜道:在下尊称你一声前辈.请你不要再扰乱!” 这时芮玮心中业已知道.眼前两位是七残叟中的聋哑二叟。 聋子见芮玮对自己摆出怒色.以为他仗着师父的势力,不买自己的帐,心中大怒,要知他是七残叟中脾气最燥而又嫉恶如仇的老头,什么事都是凭着直觉来处理,这时一发怒便不可收拾,随手从六魔身后抽出——剑,说道:你敢庇护,老子就要杀你!” 他见芮玮已会两招海渊剑法,自知空手无法对敌.亦要以另招海渊剑法抢下赵柔,将他杀掉。 哑叟也取得一剑,聋叟问道:“你要助我?” 哑叟点点头,聋叟大笑道:这小子虽会两招.到底是晚辈,老子不会输他!” 哑叟连比手势,聋叟冷笑道:“你是说这小子功力深厚,不同凡响?” 哑叟点头,聋叟豪笑道:“功力越深,老子越不怕他,小子,发招!” 声未毕,一剑凛然刺去,玮纬点柱赵柔麻穴拉到身后,木剑霍然挥出,聋叟一见便知是“不破剑”心道:喻百龙施出“不破剑”我攻不进去,总不会在这小子手上也攻不进去!”他不信似芮玮的功力会守得住。 那知一剑刺到芮玮布下的剑幕上,但觉一阵奇怪的暗劲袭来,手中剑不由自主旋转起来。 聋叟大惊,叫道:“好小子!功力果然非同小可!急忙翻腕抽出,尚亏他功力高过芮玮,否则手中剑定被芮玮“不破剑”所产生的暗劲旋飞。 哑叟走上前来,聋叟怒道:“兄弟,你等会来,我决不信他还会守得住‘杀人剑’!” 芮玮心下奇怪,问道:“什么‘杀人剑’?” 聋叟见他神色,便知其意,大笑道:“我这招海渊剑法,世无匹敌,一当施出必杀敌人,故曰‘杀人剑’,小子,你也授首吧!’’芮玮听是海渊剑法,暗吃一惊,凝神贯注,决不敢有丝毫疏忽,聋望见他没有动弹,叫道:“小子,还不出招守住?” 芮玮仍是没有动弹,聋叟以为他瞧不起“杀人剑”,仍当普通剑法来看,要等己方刺出,才施出“不破剑”。 心中暗笑道:“这小子不知好歹,竟敢大意,死了莫怪老夫。”他此时确认“杀人剑”一出,芮玮必然中剑。 却不知芮玮丝毫没有大意,思忖道:“聋叟功力高过自己,‘不破剑’不一定守得住他攻来的海渊剑法,若是万一守不住,其势必将被他杀伤,那时赵柔只有眼见被聋叟杀死,但……但……赵柔千万不能被杀死啊……” 倏地聋叟手臂一举,剑光带起,芮玮霍然长啸一声,不守反攻,心道以攻制攻才是胜的法门,才能保住赵柔不被杀。 聋叟万料不到,芮玮不以“不破剑”来守,反而抢攻上来,大笑道:“无故剑,老夫可不怕他!” 他说完这话,仗着一股狂气,越发将那招杀人剑施展得虎虎生威,心想:我功力高过你,那怕不胜? 正当两剑相接之际,芮玮忽然收剑变招,聋空心中奇怪,却见芮玮剑招一变已不是无敌剑了。 聋叟心道:你中以无敌剑来攻,自取速亡!”当下将杀人剑攻到芮玮身前布下的剑幕,芮玮万难逃避。 芮玮却不逃避,所变之招,凛然刺出。 聋叟眼看芮玮要伤在剑卜,忽见芮玮带起的剑光射向自己的腰际,念头一转,已知纵然能将他杀伤,自己必定被芮玮的剑法拦腰斩断! 聋叟想不出芮玮曾施出何种剑,竟能与杀人剑的威力相等,他不愿两败惧伤,收剑拦住。 此时芮玮突又变招,但见这招施来,犹如长江大河汹涌袭至,聋叟认出这招,大惊道:“洪水剑!” 呼声末毕,剑至胸前,这时他想躲开此招,万万不能,再以杀人剑来攻,也来不及了!” 眼看聋叟要被芮玮的木剑刺个透明窟隆,哑叟在侧早已有备,一剑抢快刺出,顿时封住芮玮的攻势。 要知芮玮练的那招洪水剑尚不熟练,而哑叟刺出的一剑亦是海渊剑法,名叫大乐剑,他这招施来要比洪水剑厉害得多,只见不但救了聋叟的性命。而且剑的余势直拉芮玮,芮玮慌忙变招,以不破剑堪堪将大乐剑挡回。 聋叟惊得脸色苍白道:“洪水剑!洪水剑…… 他喃喃自语,明知那招是洪水剑,却不信芮玮会它,心想洪水剑是无目叟的绝招,是再也不会传给喻百龙徒弟。 哑叟将剑收回,心知不能将芮玮打败,退回身来。 聋叟见他退回,向道:“那招可是洪水剑?” 哑叟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至此聋叟确信不疑,大声喝向芮玮道:无目叟是你什么人?” 芮玮想到无目望,潸潸落泪,说道:他老人家是我师父……” 哑叟听到这话大吃一惊,个分不解,喻百龙与无目叟怎会同时做了他的师父?用手势转告聋叟,聋望不信道:当真是你的师父?” 芮玮点了点头,聋叟望着哑叟苦笑道:我想不透无目叟怎会做他的师父?” 但见哑叟做起手势来,聋叟看后,惊道/什么?你说他还会残臀叟的剑法?” 哑叟微微颔首,聋叟一想适才芮玮第一次变招确有一点像残臂叟的剑法,否则不会敌住自己的杀人剑,又向芮玮道:难不成残臂叟也是你的师父?” 芮玮点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残臂叟他老人家确也是我的师父。”聋叟得知残臂叟也将大愚剑传给他了,瞩然一叹道:好小子,你竟会四招海渊剑法,聋叟不是你的对手,赵柔由你处置,但要告诉你此人作恶多端,罪不容恕!” 芮玮道声多谢,抓起赵柔问道:你不要再支支吾吾,快说那女子面貌是何模样?” 温笑忽道:你不要问了,她的名字一灯神尼曾告诉我们,说,若你问起就说她叫高莫野。” 芮玮兴奋得流泪道:真是野儿!真是野儿!她师父将她带去,这下我可放心了!” 他心中却不免有点惆怅,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和她重见,若是两年内不能见一面,此生就无法再见她了,不见她一面死去是多么令人难受呀!暗暗决定,无论如何在死前要去和野儿相见一面。 他将赵柔交给聋叟,赵柔大叫道:“芮兄!芮兄!神尼还有话告诉你,你快将我救下,我就告诉你!” 芮玮道:“你生性狡绘,不如问你大哥。” 聋叟大笑道:小淫贼还叫什么?再叫老夫不一掌劈死你,教你有得零碎苦头吃!” 赵柔仍是大嚷道:大哥救我!大哥救我……” 聋叟大怒,正要给赵柔苦头吃,蓦听四下雷声振动,聋叟听不到,也觉到不对,因由地上的颤动,他也感觉得到似有千军万马攻来。 芮玮惊呼道:突厥兵!” 他已尝过被突厥兵围攻之苦,心知要想与千军万马相敌,纵有举世的神功亦难,听声音攻来的突厥兵约在数万,定是原氏兄弟搬请而来。 聋叟不知厉害,大喝道:来的是突厥龟儿子,老夫今日可要大开杀戒!” 赵柔一听是突厥兵,吓得直打哆嗦,聋叟冷笑道:你迟早要死,还怕什么?”—掌将他拍色,落到数丈外,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看来穴道未解,突厥兵冲来必被践踏成烂泥—堆。 顷刻四面冲来的突厥兵已近,只见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其势甚为惊人,胆子小的不要说战,看到这种情形就要吓得魂飞魄散! “惧魔”钟寒天生胆怯,躺在地上,牙齿咳得格格打颤道:钟……钟……某……今……日……阎罗王……召见……” “哀魔”莫悲哭丧着脸道:咱们兄弟要死在突厥兵的铁骑下,岂不是冤枉吗?” “怒魔”吴愤狠毒的望着聋叟,说道:我死后变成厉鬼,必要找你这老贼索命!” 聋叟虽不知他说什么,亦看得出他在骂自己,心中不觉有点抱愧,暗想他们无力起来—战,全因自己将他们击伤之故,但又无法将他们治好,只有眼睁睁见他们被突厥兵杀死了。 “笑魔”温笑这时也消失了惯有的笑容,叹息道:大丈夫要死得轰轰烈烈,这样平白让突厥兵杀死,咱们兄弟再也死不瞑目!”说着脸上满布凄凉的笑容。 芮玮见他这般笑容,势血上冲,大声道:“只要芮某—命尚在,尽力保护你们兄弟不被突厥兵杀害!” 温笑感激万分的呼出“芮兄……” 就这片刻,先头的突厥轻骑兵杀到,聋空一剑挥去横扫八方,见十余匹马腿被他砍断,骑兵摔下马来。 聋叟接着挥剑砍去,落下的骑兵皆被他砍掉脑袋,死状甚惨,但冲来的骑兵毫不退缩,势如潮水不可阻挡。 聋叟又是—剑挥去削断马腿,落下的骑兵不及砍杀,另批骑兵袭来,他回首见哑叟拿着剑呆呆的站着,就喝道:“兄弟,这时还慈悲什么,杀呀!” 哑叟尽量去想突厥兵的残酷,想到边塞居民被害之惨,杀心大起,数剑落卜将摔在地上的骑兵一—刺死。 聋叟大笑道:痛快!痛快!……” 笑声中又砍断十余匹马腿,落下的骑兵还未站起便被哑叟迅快的手法刺死,他俩砍一个杀—个,配合得十分利落,不—会儿就解决了百十来个轻骑兵,但那冲势却末受到丝毫挫折! 芮玮在内侧护着六魔,这时“欲魔”赵柔尸首早已不见,十成是被攻来的铁骑踏烂了。 聋哑二叟虽然厉害,也不能完全阻止来犯的骑兵,攻进的骑兵不在少数,将芮玮他们围在当中。 芮玮要保护六魔便不能大开大困的砍杀,只见他在六魔四周游走……—见骑兵冲到六魔身侧,飞起一剑击碎他的脑袋,芮玮身手利落,片刻也被他击杀了数十人。 数刻时间,聋哑二叟以及芮玮他们四周,突厥兵的尸首堆积成山,冲来的骑兵要将尸首拾去才能再冲。 只见尸首抢去后,数刻时间又是堆积如山,这样一个时辰不到,先头的千余轻骑兵被他们杀尽。 接着攻来的步卒,步卒手中皆是长矛大枪,而且布成方阵,杀不胜杀,有时一个不小心便会被长矛大枪挑伤。 杀到后来聋哑二叟的长剑都砍钝了,身上的伤痕到处皆是,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长步卒矛大枪挑中要害。 芮玮要保护六魔情状更惨,只见他全身成了血人儿,除了面部外,身上没有一处不是伤痕。 六魔见他这般舍命保护自己,无不感激涕零,就连见人就生厌恶的“恶魔”葛恨也对芮玮的观感大改,喃喃呼道:“芮兄,你快自个逃走吧!别管咱们!……” 聋叟见杀了半天,冲来的突厥兵丝毫没少,也没稍退的迹象,好似突厥兵个个都是没有血性的人,全不顾自己的生命! 他心知再杀下去,力气用尽了,要冲都没法冲出去,便向芮玮叫道:小子,咱们冲吧!” 芮玮却知冲也没用,心想突厥兵重重围捕,是再也冲不出的,还不如守在这里杀—个是一个,杀多了也就等于为国报效,此时根本不想活命的希望。 聋叟叫了十多次见芮玮不理,回首望去见他死命保护六魔,便又道:咱们可以背着六魔逃出去!” 他已知芮玮这个人重义气,要不将六魔救走是再也不会自个逃走的,他不愿芮玮死在这里,因在他心目中认为芮玮那四剑很可能已是天下仅存,想是喻百龙他们都是快死了才将剑法传他,否则决不可能传他,而宁可自己怀剑赴约了。 若是芮玮也死了,四剑跟着他绝世,想学全海渊剑法再也不可能,唯芮玮不死,四剑也许能被自己学到。 聋叟心中有了这个自私的念头招呼哑叟向芮玮那方杀去,他俩功力深厚,杀了这么久仍有充沛真力,渐渐移至芮玮这边。 聋叟一声呼喝:快抱六魔!”和哑叟争速蹬下身子,每人在手臂下挟起两魔,剩下温笑及章痴。 芮玮见状,心想要冲就冲冲看,当下也挟起温笑及章痴,这时聋哑二叟已开始冲去。 芮玮跟着绝后,只见他三人挟着六魔只剩一手,威势却也不弱,突原兵当者披靡,渐渐杀出一条血路。 聋哑二叟手使海渊剑法,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算杀出重围,他俩人大喜,飞快向前奔走。 芮玮心中却无喜意,知道不久将又被围住,除非是奇迹出现,否则是无法逃出重围的。’果然突厥兵又从两侧围上,围成一个大圈子,再度从四面八方袭来,聋哑二叟不知所以,还以为又是一批突厥兵,便鼓起余力再度冲杀。 但杀出重围后不久又被围住,如此三度,聋哑二叟功力最深,到底年老后劲不足,已累得精疲力尽了。 芮玮年轻力壮,再得屡次断后不耗真力,情况尚佳。 到了再被围住,三人本来合在一起力斗,结果全被切断,芮玮独斗一方,眼睁睁看到聋哑叟将力尽被杀,想冲过去抢救,已无能为力,因自身都已难保。 只见聋哑二叟被杀倒后,步卒汹涌而上,倾刻斩杀得尸骨无存,温笑,章痴见兄弟被杀,亦是爱莫能助。 芮玮也感到精力尽了,手足酸软,他好像看到死亡的阴影渐渐袭来,边战边道:温兄,章兄,我不能再救你们出去了!’’温笑从不流泪,这时亦流泪道:芮兄恩情永感五内,死后有灵亦当不忘……” 章痴泣道:“你快放下咱们,自个拼命逃吧!” 芮玮摇头叹道:“要死就死在一块!” 章痴道:“昨日晚上我对你及伊吾公主胡言乱语,希你原谅。” 芮玮苦笑道:“这也没什么,我不怪你!?…… 温笑道:三弟对你无礼,他虽死了,我做大哥的还要代他向你致歉。” 芮玮想起莫悲找自己的恶作剧,笑道:“要不是那样还真不容易找到我呢!” 章痴道:“但若没找到你,也不致害你如此……” 芮玮道:“快别这样说,生死由命,怎能怪得他人。” 说着一连击倒七人,但他腿上也中了一枪,伤势见骨,站立不稳跌坐地上,手中木剑却不停地仍是苦苫强撑。 温笑暗佩芮玮这人竞能在生死关头谈笑自若,胆识为人,无不超人—等,心想让他惨死在突厥兵的乱刀下,苍天岂非真是无眼了? 蓦见一骑飞快冲来,步卒纷纷让道,那骑来到近前飞起一枪向芮玮的咽喉刺去,芮玮不及格挡,放下温笑章痴,剩出左手,不假思索一把抓住来枪。 他用力—拉竟拉下骑上那人,不由抬头向那人看去,一看原来是李潮,李潮显然是故意摔下马来,落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快骑我的马逃走!” 芮玮也不言语抱起温笑,章痴,尽出全力飞跃上马,—抖缰绳猛冲出去。那匹马高大强壮,不—会儿冲出重围,也因是李潮的坐骑,突厥兵不敢将它刺伤,才能轻易冲出。 芮玮用力挟紧马腹,坐骑飞奔起来,只见奔得好快,四下景物迅快倒转,迎面风声呼呼吹来。 芮玮低下头,抱紧温笑,章痴,任那坐骑狂奔,奔了个把时辰,竟未再见突厥兵围来了。 突然坐骑跪倒地上,摔下芮玮三人。……只见坐骑直吐白沫,想是它驮着二人尽力狂奔,虽是神驹也累得差不多了。 芮玮一见四面风景,竟是伊犁河的上游,少算这马已奔了数百里,难怪追兵不见,这马奔得太快了,突厥兵无法再围上来。 这—次又是李潮相救,若不是他的坐骑,普通坐骑是再也无法摆脱突厥的围捕,芮玮怕追兵再来,强打精神负起温笑,章痴,向无人烟处逃去。 走到夜晚,自信突厥兵无法再找到,放下温笑,章痴,仰面躺在长草中,顷刻呼呼入睡。 他实在太累了,这—睡直到第二日太阳高照,才被阳光晒醒,回身看去,温笑,章痴仍在熟睡,他伯俩人被太阳晒昏,摇醒过来。 尚亏长草盖身,要是平地,睡到这时日正当中,必被晒焦,一睡永不能醒来了! 温笑,章痴体力稍稍恢复,一醒来便觉得口干欲裂,眼看前面有条小溪,连爬带滚挨到溪旁,狂饮溪水。 芮玮干脆将整个头浸在溪水中,泡了好一会儿,足足饮了满肚子的水,才伸出头来,仰天大笑道:芮玮!芮玮!今口你还能活在世上实是奇迹!” 温笑叹道:咱兄弟俩人能再见天日,才真的奇迹,若非芮兄,现在还不知在地狱中受着何种罪刑?” 章痴道:大哥,一灯神尼托转芮兄的话,还未告诉呢。” 芮玮道:神尼将野儿抱走,留下什么话?” 温笑道:她说你要再想见高莫野,除非办到一事,否则终身别想再见她的面了。” 芮玮紧向道:神尼要我办什么事?” 温笑道:她说当你学会海渊剑法后再去滇西大理点苍山找她,若未学会不用找她,就是找到她也不让你见高莫野,尚且……” 章痴接道:那老尼好凶,她不但不让你见高莫野还要将你废掉!” 芮玮失声呼:“学全海渊剑,这……这……不可能?” 温笑关心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芮玮哀痛道:因……因……天下会另两招海渊剑法的前辈,已……已……死去了!” 章痴大惊道:死去了!是谁?” 芮玮双手抱头低声道:“就是救助咱们逃出重围的聋哑二叟章痴太过关心,满面忧急道:那……那怎么办?你不能再去找—灯神尼,否则……” 芮玮放下双手,毅然抬头道:就是没有学全海渊剑法,我也要到点苍山去找神尼,天下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再见野儿一面!” 温笑摇头道:这不成!这不成!一灯的武功为宇内第一人,而且脾气冷酷,你若没有学全海渊剑法,她决不会让你见高莫野。” 章痴跟着劝道:芮兄还是不要去滇西,你打不过神尼,她会将你废掉!” 芮玮苦笑道:废掉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我再见野儿一面,将我性命取去,又有何妨?” 章痴呐呐道:你!你这么爱高小姐?” 芮玮茫然道:你不知是不是爱她,但要我永生不能再见她一面……”说到这里,他住口叹息—声,心想,自己仅有一年多好活,谈什么永生! 温笑见他这般伤心,显是对那野儿已经爱到极点,倒反而说不出什么爱不爱了,不象五弟成天将爱字挂在嘴边,被人称爱魔,其实他是谁也不爱,根本谈不上爱的情感,唯有芮玮这种人一旦爱上一个人至死不变,看来谁也无法阻止他去点苍山,当下出主意道: “闻说海渊剑法共有八招,你学会另六剑,纵未学全,但已尽心力,想一灯神尼知道情由后不会再固执己见。” 芮玮一听有道理,点头道:我已学会四剑,尚有二剑尽力学会,到时怀久剑求见,看神尼会不会让我与野儿相见?” 章痴道:聋哑二叟去世。已非人力可挽回之事,芮兄不能学全八剑,照理神尼不会怪你,但希芮兄快将另两剑学会,早日和高小姐相见。” 芮玮好生感激道:多谢贤兄弟两关怀小弟,另两剑今年八月十五日便可会到,现在离八月十五日只剩五月,小弟要赶赴闽东……” 温笑道:到闽东芮兄有把握学到另两剑?”芮纬点头嗯了一声。 章痴道:那你快去吧,此去闽东数月路程,莫要错过八月。” 温笑道:咱们兄弟无妨,再过几日便可完全恢复功力,你不用为咱们担心,现在咱们就可行动自如。 说着,他俩都站起身来,芮玮见他俩人确实无妨,抱拳道:那我先行一步了!” 芮玮转身才走数步,温笑忽然喊道:“芮兄,有一事七弟对你不起,可要向你说明……” 芮玮头不回道:“他已死去,再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已成过去,不要再说了。”脚下不停,转瞬走出十余丈外。 温笑在后大喊道:尔后遇到原氏兄弟,你要小心一点,他兄弟仍人睚眦必报……” 芮玮听到这话毫不在意,加快步子,片刻走离温笑的视线内。 第27章 误杀亲夫 福建名山集天下之大观,奇峰怪石无地无之,此已不谈;论气慨,八闽脊梁的戴云山可称磅礴;论景色,闽北丹崖翠峰的武夷山可称秀丽。 尤其秀丽的武夷山天下无人不知,其实并不全在秀丽而名闻天下,真正的原因是在这山下有座天下闻名的堡垒。 这堡垒便是与山西黑堡同时齐名江湖的白堡,只见在武夷山南面的山麓婉蜒着一条白龙,长约数百丈,近前一看全是白砖彻成的城堡,那每一块白砖长约五尺,宽约三尺,高约二尺,真不知这些整体白砖是如何造成的? 是五月端阳的日子,平日冷清的武夷山南麓,这时车马络驿不绝,从一清早便有武林豪侠到白堡来。 为什么今日各处武林豪侠赶往白堡来呢?原来白堡每当五月端阳有一个很热闹的英雄大会,堡主胡异凡广会天下英雄。 在这会上主要的一个节目便是比较武技,但这比较武技并不是普通英雄大会互相比较,而是白堡以地主身份向天下英雄挑战。 堡主胡异凡向天下英雄宣称,若有人在一年一度的白堡英雄大会上,胜得过白堡祖传绝艺断门刀,赠黄金万两的彩头。 这万两黄金,并不是一个极大的诱惑,最大的诱惑是能将断门刀打败,立时能够名震江湖。武林豪侠谁个不爱慕高名,只要能会几下真功夫的,来年端阳都向白堡赶来,虽然没有一个人抱着绝对战胜信心,但想来观摩一番也是好的。 是故一到端阳这日,白堡热闹异常。这英雄大会堡主胡异凡已举行过九次,这次是第十次,所谓十周年纪念,白堡越发铺张,比往年更要热闹。 时到中午,天下英雄来了五百多,大宴后,在白堡的广场上,堡主的徒弟开始向各路领教。 来的英雄虽多,下场的却少,纵有下场的不用顿饭便能见个胜负,因白堡主主要的目的是看看天下英雄,有没有胜得过断门刀,所以一动手就是断门刀的绝技,断门刀共六十四招,六十四招使完,没有人能打败,这场较技就算完结。 落日时在堡主十八徒弟主持下,共战百余场,没有见到哪位英雄在六十四招内胜得过,看来今年要像往年九次一般,无人能得到那万两黄金的彩头。 堡主胡异凡心下暗暗得意,心想断门刀如今虽不是天下第一等刀法,但能不败已是不错的了。 眼看十八个徒弟个个刀法熟练,来参加大会的虽有年高功深的前辈英雄,亦不能在六十四招内战胜,暗忖要是自个下场,六十四招内不要说战胜,能保不败都找不出一个。 正想的得意,突听大徒弟丁孕山一声“啊哟”大叫,围观的众英雄呼喝道:“败了!败了……” 胡异凡脸色大变,赶忙下场道:“是哪位英雄得胜?” 众英雄纷纷围上前,有人道:“不得了!这么年轻就能将断门刀打败!” 另有人道:“更不得了的是他在第十招就得胜了,实在厉害!” 跟着四下你一句我一句道:“看来断门刀也不过如此。” “断门刀要想号称不败的刀法,看来是梦想了。” “以前是没有能人下场,否则堡主的第二次英雄大会就不用想举行……” 胡异凡听到这些讽刺的话,内心难过异常,他排开人群走进场中,只见大徒弟垂头丧气地抱着右腕站在那里,一见着师父,惭愧道:“徒儿无能!” 胡异凡挥手道:“你下去!” 大徒弟丁孕山低头从人群中逸去,另有四处是另四个徒弟在主持,这时早已停下,胡异凡向他们道:“你们四个也不用斗了,快将各位英雄劝回原位坐好。” 好一会儿现场的秩序安静下来,众英雄静观堡主如何处理,是否就要将万两黄金送给那得胜的青年? 只见胡异凡面对一位二十一、二岁的玄衫公子道:“公子尊姓大名?” 玄衫公子道:“姓芮名玮。” 原来芮玮买到一匹好马,两月不到便来到福建,见离八月十五尚有三月余,赏游各处消遣心怀,得知白堡英雄大会亦赶来参加。 胡异凡一听玄衫公子姓芮,心里便有点不舒服,再见他脸色显示来意不善,冷冷道:“是你胜我那大弟子吗?” 芮玮更不客气道:“你不相信再叫那姓丁的来战一次。” 胡异几道:“我十八个弟子,断门刀只得四成不到的火候,胜得了他们实在是很平常的事……” 众英雄听到这话,嘘声大起,显然堡主话中,有意不承认芮玮的得胜,敢情舍不得万两黄金的彩头? 胡异凡四面一揖道:“承蒙各位英雄看得起赶来参加,胡某感激万分,这位姓芮的小哥将胡某的徒弟打败,宣布得胜,但因断门刀这门武学胡某的几个徒弟不成材都未学成,要是他能将胡某的儿子打败,才算真能胜得过断门刀。” 一位年老的英雄站起道:“这样说来令郎已将断门刀完全学成了?” 胡异凡点头道:“正是,他若能将犬子打败,胡某才承认断门刀输在他手下。” 芮玮十分干脆道:“那就快请令郎出来一战。” 突见一位剑眉星目身着白衫的青年走至场中,向胡异凡喊了声爹爹,胡异凡道:“星儿,你向芮大哥讨教。” 堡主见儿子胡天星脱下白衫露出全白的劲装,那边堡丁赶忙送一柄雪亮的薄刃钢刀,胡天星接到手中,脚踏丁字道:“请赐教!” 芮玮拨出玄铁木剑,凝重道:“你先出招。” 胡天星不客气,一刀砍出,芮玮仍是不动,胡天星砍到一半手腕一翻将刀收回,他见芮玮识出第一招是虚招,心下奇怪,暗道:“莫非此人识得断门刀法?” 第二招还未递出,芮玮笑道:“下一招该是‘笑里藏刀’啦!” 胡天星大吃一惊,虽知他认得第二招仍是横削而去,芮玮一剑刺向胡天星的钢刀,这“笑里藏刀”本是一招杀手,横削是假,敌人不知,以为是招很平常的刀法,等到举兵刃挡去时就要被那招刀法向下一沉之势,砍到手上,但芮玮不挡反而刺向钢刀便使他无法变招,那是明明知道“笑里藏刀”后着了。 芮玮又道:“跟着是‘举火燃眉”、丁娘十索”、“不即不离”啦!” 胡天星听他又说出后三招,大惊之外暗暗心寒,一侧胡异凡脸每铁青,再也想不出芮玮怎会知晓断门刀法? 芮玮轻易将三招拆解开去,接着又念招数,这情形哪像较技,倒像芮玮在教胡天星的刀法,每念几招胡天星便即使出,芮玮陪着他喂招。 念到第五十招,胡天星吓得满头大汗,心想芮玮对断门刀不但熟练而且深知每招刀法的弱点,一剑刺来便教刀法的威力施展不出,就是爹爹下来也无法奈何得了他。 这时胡天星根本不打胜他的主意,仅想再保住十四招不败,能够平身而退,便算不败,如此芮玮在六十四招内胜不得,那万两黄金的彩头便得不到。 第五十一招芮玮却不念招数,喝道:“在下反攻了!” 胡天星知道他一说反攻必有极厉害的杀着,刀法急忙一变,胡异凡见儿子刀法变了,暗暗放心,心想姓芮的小子要想再胜,那是梦想! 第五十一招芮玮明知一定是“并蒂莲花”,而且已想到破解之法,要叫胡天星在这一招内败下阵来。 那知第五十一招不是“并蒂莲花”,刺出的一剑完全无功,心中一动,展出喻百龙的天遁剑法攻去。 天循剑法在江湖上可说是一等一的剑法,能够抗挡住这路剑法,武功已是一流身手,芮玮攻到第四招,胡天星皆能一一挡过,到第五招胡天星重又展出第五十一招的变招来挡住。 芮玮这时已知胡天星有五招极厉害的守势,天遁剑法要想攻破已不可能,果然攻到第六十招,胡天星仍然不败。 第六十一招胡天星又施出第一招极厉害的守势,施了两遍,芮玮已识出这五招刀法的路势,心想要破这五招刀法惟有无敌剑可以成功。 到得最后第六十四招,胡天星尚未展出,胡异凡确信儿子不会再败,大笑道:“断门刀谁能破得?” 他见芮玮这般厉害的剑法也不管用,心中一高兴,不觉呼出,以为可以保不败刀法的名声,却听芮玮喝道:“芮某破得!” 说着一剑攻去,胡天星但见满头乌黑的剑光罩来,施展的刀法虽然护住脑门,却觉得绵密的刀法中遇到这招剑法,仍有些微破绽,眨眼果见木剑从破绽中刺进。 这一刺进被拍在右肩上,只觉一阵剧烈的痛疼,手中钢刀保持不住,脱手飞去。 众英雄见状,喝彩大起道:“好剑法……” 芮玮手下留情没有拍碎胡天星的肩骨,纵然如此,胡天星的右臂短时间内不用想抬动。 胡天星冷汗直冒,惭愧得几乎要流泪道:“爹爹,儿子败了……” 胡异凡眼神呆滞,茫然道:“败了!败了!断门刀竟然败了……” 先前那位站起的年老英雄笑道:“当然败了,胡兄这下可是承认了吧?” 胡异凡眼神转过来,铁青着脸道:“胡某不是输不起的狗熊,来人呀!将万两黄金抬来。” 芮玮大声接道:“不慌抬来!” 年老英雄奇道:“怎么?小伙子不要黄金?” 芮玮点头道:“正是,在下不要黄金。” 胡异凡气愤地道:“不要黄金,你要什么?” 芮玮道:“在下只打听一件事,打听得到黄金我全奉送。” 胡异凡声音异常道:“打听什么事?” ’ 芮玮一字一字缓缓吐出道:“当年‘掌剑飞’芮问夫如何死的?” 胡异凡厉声回答道:“不知道!”芮玮道:“不知道就请将黄金抬来。” 当着天下英雄面前,胡异凡不敢耍赖,吩咐堡丁下去,顷刻万两黄金,一盘一盘抬到面前。 芮玮抓起一把碎金道:“若有人知道掌剑飞如何死的,这里黄金便全是他的。” 半晌没有人说话,在坐的英雄有的根本没有听说过掌剑飞的名声,黄金虽可爱,却不能随便编一个故事来骗人。 芮玮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是没有人知道了!” 手中黄金随手洒去,叫道:“你们想要的就自个拣吧!” 跟着一把一把的黄金四下乱抛,众英雄起先不好意思拣,不知是哪个先拣了一块,大家也就拣起来。 到后来你争我夺,一下子芮玮抛掉一千两黄金,立时就被拣个精光,有两个小伙子为了同时拣得一块黄金,不肯相让打了起来。 一万两黄金共分十盘装着,抛完了一盘,芮玮正待举手去抛另一盘赤金,胡异凡大声喝道:“住手!” 芮玮笑道:“堡主有事吗?” 胡异凡脸色好难看,说道:“你这样糟蹋我的黄金是什么意思?” 芮玮道:“这些黄金是你的?” 胡异凡讷讷道:“当……当……然是我的……” 众英雄听到这里,哄声笑起,纷纷道:“是你的,还是他的?” “好不要脸,输不起黄金,充什么胖子?” “干脆咱们拣到的黄金也还给他算了,莫要叫堡主倾家荡产,到明儿连米都买不起了。” 听到这话,胡异凡差点活活气死,大声叫道:“你们问问芮玮这些黄金是不是我的?” 芮玮神色一动,抢问道:“那你要告诉在下掌剑飞如何死的了?” 胡异凡迟疑不答,这时众英雄问道:“芮公子,黄金你送给他了吗?” “芮公子,这些黄金都不要了吗?” 众英雄见他随手将千两黄金抛掉,以为芮玮家财万贯,口中呼来都叫公子,恨不得他再将九千两黄金抛掉,不要承认是胡异凡的。 而芮玮低声道:“堡主再不说来,这九千两在下又要抛给众位英雄了。” 胡异凡舍不得黄澄澄的金子被别人拣去,叹了口气道:“此地不好说话,等众人散后再仔细谈。” 芮玮道声也好,当下向众英雄道:“余下黄金在下送还堡主,果真已是他的了。” 众英雄好生失望,胡异凡接道:“断门刀已败,今后白堡主不再举行英雄大会,各位远道而来,招待不周处,尚请谅宥则个。” 这话说来,众英雄听出是送客词,纷纷自动离去,不多时走得精光,本是热闹的场所顿时安静下来。 堡丁各处收拾,胡异凡将芮玮请至内厅,坐定后,下人送上香茶,芮玮开口先道:“堡主可以说啦?” 胡异凡道:“公子怎知掌剑飞的死因,胡某一定知晓?”芮玮从怀中掏出高寿给他的刺客录,翻到一页,念道:“庚子七十三,白堡主一门共十一人前来行刺,全仗芮问夫发觉,结果十一名刺客死七人被擒四人,其中一名首领胡异凡擅长断门刀法。” 芮玮念完收好刺客录,说道:“掌剑飞杀死堡主门下七人,又活擒堡主,此恨说来万难消除,十三年前掌剑飞被围攻不敌战死,想来当年围攻的人必有堡主在内,是吗?” 胡异凡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已知掌剑飞的死因,还来问我做什么?” 芮玮道:“在下只要你说一句,当年你是不是真的参加围攻掌剑飞?” 胡异凡脸色倏变,一咬牙,狠声道:“参加了又怎么样?” 芮玮凄凉一笑道:“很好,芮玮得知一名杀父仇人,此仇非报不可!” 最后六字说来,声音铿锵,胡异凡跃出坐位,大喝道:“刀来!” 堡丁急忙送上钢刀,胡异凡手持钢刀一抖,厉声道:“胡某来会会掌剑飞的后人,到底有何能耐?” 芮玮拔出木剑,声色俱厉道:“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斗,你将五招断门刀守势展出来,别的刀法都不是我的对手!” 胡异凡道:“你怎会知道断门刀法?” 芮玮自不好说出在天池府看过五虎断门刀那本秘策,就是说出胡异凡也是莫名其妙,怎会想到天池府会有一本记载五虎断门刀的秘册? 胡异凡又道:“谅你也不会说,看刀!” 一刀劈去,芮玮木剑一架,“啪”的一声,两下各各跃退三步,功力竟是不分上下。 胡异凡料想不到芮玮二十出头的年纪,竟和自己四十余年的内功火候不差丝毫,其实他尚不知芮玮没有用出全力,否则此时他早已撤刀而输了。 刷刷刷又是三刀劈去,这三刀全是断门刀法,芮玮识得不难破解,拆到第三招,看准那一招弱点,木剑一圈,击飞他手中兵刃。 胡异凡虽败不乱,从堡丁手中抢过一把钢刀,再又战起,堡丁见到堡主钢刀被击飞,慌忙走告守在外厅的胡天星及十八名弟子。 众弟子虽知师父的脾气,严禁任何人干涉他的私事,但在这生死关头,顾不得师父平日的嘱咐,冲了进来。 胡异凡奋战中见众弟子进来,喝叱道:“滚出去,你们进来有个屁用!” 众弟子慌忙退出,胡天星早知父亲的刚烈,暗中一想,惟有自个的媳妇父亲疼爱,叫她来助父亲一臂之力。 胡即匆匆上楼,去请新娶的媳妇。 胡异凡知道断门刀法不管用,便展出五招传子不传徒的守势,这五招哥势在胡异凡手中使来比之胡天星功力大大不同。 芮玮心想这五招守势不在天池府秘册记载之中,自己虽然熟悉,但想取破除了海渊剑法外都不可能。 本来胡天星使来有几次破绽,不难一击而破,现在胡异凡使来破绽虽有,却被深厚的功力盖住,就连海渊剑法也难一击成功了。 芮玮攻了三招无敌剑,没有攻破,胡异凡大笑道:“海渊五式是那么容易破的吗?” 芮玮一听海渊五式四字,心中一动,笑道:“海渊五式虽是天下不破的刀法,但你使得不好,还有几处破绽……” 胡异凡骂道:“放屁!放你妈的臭屁!” 芮玮道:“若无破绽,怎会将你儿子打败?” 胡异凡一面抵挡一面道:“那是怪他刀法不够熟练,有本领将老夫打败?” 芮玮笑道:“打败你有何难处,就像你这第一式,口诀上说‘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但你刀法不够快,这‘风似刀’三字便使得差了!” 胡异凡第二式使出,芮玮又笑道:“这一式嘛,口诀是说‘绝顶一茅茨,直上三十里’,本想向上挥刀,好似敌人在上方,你却斜挥而上,在‘直上三十里’这五字的意味上就不够深啦!” 一等胡异凡使出第三式,他又说出第三式的缺点,说到第五式,胡异凡越听越慌,吓得手上的劲道大减,功力大弱,芮玮乘机从破绽中攻进,一剑拍碎胡异凡的右肩骨,钢刀飞落厅外。 芮玮木剑抵紧胡异凡的咽喉,厉声笑道:“今日你该给老父偿命了!” 胡异凡叹道:“你杀吧!但在临死前我有几件事相问,你能告诉我,解我疑惑吗?” 芮玮道:“什么事说来?” 胡异几道:“海渊五式真有那么多破绽吗?” 芮玮道:“没有,若是有的话,我也不会屡攻不破了。” 胡异凡苦笑道:“那你刚才所说的缺点是骗我的了?” 芮玮老实道:“你这海渊五式使来别人看不出一点破绽,我却看出有几处守得不够深厚,但被你深厚的功力护住,却也叫我攻不进去,所以我故意乱说,令你分心之下,一击而破!” 胡异凡连连苦笑道:“那是怪我自己不够沉着,但不知你是怎么知道这五式的口诀?” 芮玮道:“因这些口诀我也学过。” 胡异凡大惊道:“你……你……也学过……” 芮玮道:“我学的口诀虽和你们一样,招式却不一样,而且用的是剑,叫做一招‘不破剑’,不像你们分成五招。” 胡异凡更是吃惊道:“一招!一招!那本来就是一招,你……你……可是一灯神尼的弟子?” 芮玮道:“一灯神尼我知道,但不是她的弟子。” 胡异凡脑袋直摇道:“骗人!骗人!你在骗人……” 芮玮怒道:“你是临死的人,我骗你做什么?还有什么话快问,不问我要刺了!” 胡异凡大叹一声道:“你刺吧!” . 芮玮正要刺下,忽听身后女子声音道:“大哥住手!” 芮玮骇然回首看去,惊呼道:“是你!菊……” 林琼菊苦笑道:“是我,你已经遗忘的菊妹……” 原来自芮玮离开黑堡后,林三寒强令女儿嫁给白堡胡异凡的独子,林琼菊在慈父的逼迫下,再想芮玮已变心,伤心下就也应允。 她武功深得林三寒的真传,尤在胡天星之上,嫁后胡异凡百般呵护,较之独子还要喜爱。 胡天星虽然想到父亲的危急,请她下楼相助,林琼菊念及胡异凡乎日的爱护,一听说公公有难,急着下楼来。 哪知杀公公的不是别人,竟是昔日旧情人! 胡异凡十八名弟子,同时走进,分站芮玮四周。 林琼菊见状,情急道:“你……你……们要做什么?” 胡异凡铁青着脸道:“你公公被这小子打碎肩骨,非叫他偿命不可!” 林琼菊急得泪珠直流道:“不……不行……你们不能将他杀死……” 胡天星奇道:“怎么不行,我不是请你下来相助爹爹的吗?” 胡异凡冷笑道:“当然不行啦!我们要杀你的情人,你自是不愿意。” 胡异凡平日爱护林琼菊,是见她人美,性情又好,只是少说话,但也是美德,哪晓得今天才知她不说话儿另有原因,嫁到这里来,还是被林三寒逼的呢!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尤其胡异凡的性情十分刚愎,现在认出媳妇的坏处,就恨不得马上给她重重地责罚! , 胡天星蒙在鼓里,不清楚原因,问道:“谁……谁是她的情人?……” 胡异凡骂道:“笨蛋!早就戴了绿帽子还不知道,快将那臭小子杀了!” 胡天星一听戴了绿帽子,骇然大怒,一刀劈向芮玮道:“好家伙!原来是你!” 胡异凡挥刀跟上,同时唤道:“徒儿们,一起上罢!对付这种人不用客气。” 十八名弟子本还不敢上手,听到师父准许动手,心下奇怪道:“师父往日不是常说自己和敌人相斗时,严禁旁人相助吗?” 不知胡异凡说这话时,自命天下无人能将他打倒,现在情况不同那就另当别论了。 十八名弟子生性好斗,再见都来打一个年轻小伙子,十有九赢,乐得愿意,异凡命令一下,同时攻上。 、 芮玮见十二人攻来,倒是不怕,手捏天遁剑诀,东一剑西一剑,抢攻起来。 林琼菊被公公冤枉婚前不贞,气得耳朵嗡嗡直响,好一会说不出话来,这时见打了起来,忙唤道:“别打!别打……” 但她哪里止得住,只见越战越是凶狠,满厅尽是刀光剑影,看来没有死伤不会住手。 芮玮胸怀父仇,剑下毫不留情,他的天遁剑法已练到七分火候,江湖罕有敌手,虽在众人围攻下,不露败象。 斗到后来,芮玮的剑威力展了出来,一声“着!”立即打断一名弟子的手腕,不能再战。 跟着又是喊了十七声“着!”剩下的十七名弟子依样画葫芦被击断手腕,抱着呻吟,痛苦难当。 胡异凡的弟子这般无用,气得哇哇大叫,猛砍猛劈已不成章法,倒是胡天星尚能沉着应战。 芮玮被胡异凡不要命的打来,逼退了几步,心想:“你这样打法,能打得几时?” 胡异凡一阵猛砍牵动右肩的伤势,疼得直咬牙,顿时刀法缓慢下来,芮玮毫不留情,大喝道:“躺下!” 这一剑拍向胡异凡的左肩,假若拍中,他的双手都要残废,胡天星抢救不及,一头向芮玮撞来。 一侧林琼菊见公公危急,不忍心不救,手中带着宝剑,一剑挥出,想止住芮玮的攻势好救下公公。 芮玮一见剑势,心中大惊,知道要是再打胡异凡必被来剑击中腕骨,翻剑以不破剑那招一挡。 这一挡,林琼菊那剑威力太强,收势不住,刺到胡天星的胸上,胡天星大叫一声,翻倒地上。 胡异凡怒睁双眼,颤抖道:“你……你……竟敢帮助奸夫谋杀亲夫……” 芮玮被林琼菊那招剑法惊住,讷讷道:“你……你……也会海渊剑法?” 林琼菊却被眼前情况惊呆了,抛下宝剑,扶起胡天星哭道:“我……我……没心伤你……” 只见胡天星胸前鲜血直流,两眼上翻,看来活命不长,胡异凡一刀朝林琼菊头上砍下,骂道:“臭女人,别在老子面前假惺惺,还我儿子命来!” 林琼菊心中悲伤也不逃避,芮玮出剑托住那一刀,说道:“你儿子不是她杀,别冤枉她……” 胡异凡回刀朝芮玮砍去,叫道:“奸人,你也一起陪命吧!” 芮玮见他儿子要死了,不忍再伤他,右挡左架,并不还攻,胡异凡一味猛攻,攻到后来,神智有点疯狂起来。 林琼菊哭喊道:“公公别打了,天星快死了……” 这句话说动胡异凡,霍然抛下钢刀,抢着抱胡天星,老泪纵横,苍声凄凉道:“星儿,你不能死……” 只见他一面叫着“星儿,你不能死!”脚下飞快向厅外奔去,想是设法求医救活他的儿子。 十余名弟子不敢留下,都抱着手腕走出厅去。 厅中只剩下芮玮和林琼菊两人,林琼菊呆呆地站着,芮玮叹了口气,向她说道:“你快去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林琼菊突然娇啼起来,哭着道:“谁要你来的?谁要你来的……”她不知芮玮来这里要报父仇,却以为芮玮打听自己出嫁赶来看望,心想你已对我无情,为何又要来看我? 芮玮对她这话莫名其妙,一时茫然无语,林琼菊哭了一刻掩面朝厅外奔去,却听她才奔到厅门口就一声惨叫。 芮玮大惊,飞掠而出,才到厅外迎面一排弩箭射来,亏他心中有备,一剑挥出,格挡住来箭未被射到。 望见林琼菊睡在地上,一把抱起,迎面又是一排弩箭射来,芮玮一面挥剑格挡一面退回厅内。 他将林琼菊放在榻上,见她胸前共中三箭,血染得衣衫湿透一片,顾不,得嫌疑,撕下她的衣衫,将箭头轻轻拔出。 然后撕下自己的衣襟,替她包扎住伤口,这一番动作不免触着林琼菊很敏感的地方,直羞得她苍白的脸色泛起红霞。 芮玮将要包扎好,林琼菊突然抓住他的手,道:“大哥,你抱我走吧,我不要死在这里。” 芮玮安慰道:“没有关系,箭射得不深,你不会死的。” 林琼菊哭泣道:“不会死,我也不要再呆在这里,他们要杀我,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芮玮劝道:“你跑出去,他们不知当做是我,误伤了你,不会存心要射你。” 林琼菊摇头道:“一定存心!一定存心!你没有看到刚才公公一刀要将我杀了吗?” 芮玮道:“他一时气愤出手,你别当真。” 林琼菊道:“我杀了他儿子,他是不会放过我,凭着咱们幼时相交一场,送我回到爹爹那里。” 芮玮道:“这件事我要向你公公说明,不能怪你,他知道你那一剑收势不住后,自会原谅。” 林琼菊哭道:“你不送我走,是一定要看我被杀啦……” 芮玮连连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你别瞎疑心……” 到得傍晚,两人肚中饥饿起来,林琼菊失血过多,脸色越来越苍白,芮玮怕她不支,说道:“我出去给你找点食物。” 林琼菊想起来阻止,却无力坐起,芮玮一走到厅外,迎面羽箭又是纷纷射来,他虽有能耐闯得出去,但怕自己出去后林琼菊遭到不测,退了回来。 林琼菊低声问道:“外面的弓箭手还没退吗?” 芮玮有点气愤道:“不让咱们出去,是什么意思?” 林琼菊哀戚道:“公公以为我婚前不贞,是定要将我活活饿死。” 芮玮怒道:“他胡猜疑,明天弓箭手再不撤退,我抱你冲出去,找他理论!” 入夜,林琼菊昏昏睡去,芮玮不敢睡,等到三更天,四面飘进阵阵浓烟,芮玮大惊道:“他们放火!” 赶忙摇醒林琼菊,就这片刻功夫,四下火光熊熊,无路可以冲出去,林琼菊尖声叫道:“要烧死咱们!要烧死咱们!” 但听外面胡异凡大声笑道:“一对奸夫****活活烧死,陪葬我的儿子。” 芮玮惊呼道:“啊!他儿子果然死了!” 林琼菊急道:“这时管他儿子死不死,咱们快想法逃出去呀!” 芮玮见她丈夫真的死了,反而一点不悲,心中暗暗不悦,林琼菊又道:“小玮,你要等死吗?” 芮玮听她喊起幼时的小名;念到往日的情分,叹了口气,抱起她来,林琼菊立时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 芮玮抱紧了她,弓身一跃,直向屋顶冲去,胡异凡四面倒下火油,同时烧起,以为芮玮万难逃出,却忘了以芮玮功夫可以冲破屋顶,跳将出来。 芮玮一落地,就教胡异凡看到,大叫道:“快射!快射!奸夫****逃出来了!” 弓箭手措手不及,才张开了弓,芮玮已跑出很远,胡异凡紧追身后,叫嚷道:“别逃,还我儿子命来……” 深夜中,芮玮左拐右弯便抛丢胡异凡的追踪,不一会儿,白堡各处呼嚷起来,齐声叫道:“捉奸夫****呀!捉拿奸夫****呀……” 芮玮听到这样叫嚷,心中十分气愤,恨不得将叫嚷的人一一打个大耳括子,只见叫嚷处灯光亮起。 他怕惊动到全堡,将灯光全亮起就难逃走,当下疾展轻功,掠到堡外才喘了一口气。 到了堡前左侧一里处,一户农家取回寄存的马匹,仍抱着林琼菊快马加鞭朝城中奔去。 黎明,驰到连阳城这个地方寄宿一家客栈中。 这时林琼菊经一夜振动,伤口又流出很多的血,支持不住早就昏迷过去,芮玮将她抱到房中,要来一盆水,不得已脱光她的上身帮她洗涤伤口,重新扎上新的白布。 芮玮上街配了一方草药,买了几贴上好的金创药,回来重新又给她上药,上药中林琼菊曾经醒来,见他这样照顾自己,深情一笑便闭上秀目,重又睡去。 芮玮煮好汤药,弄了一锅稀稠的食物,将她唤醒,用匙子一口口喂她吃下,再服侍她吃下汤药。 林琼菊虚弱过甚,吃完一句话也没说便又睡去。 直到第三天都没说一句话,晚上发高烧,整晚梦呓,直呼‘小玮’!‘小玮’……吵得芮玮一夜不敢安睡。 芮玮听她整夜唤自己的小名反而不高兴,心想:“你丈夫才死,梦中也不成悲戚,未免太无情了。” 第四天请了一位医生来看,说是伤口发炎,开了一方药,关照要好好养息,否则伤口恶化起来,性命危险。 芮玮每天替她洗涤伤口换药,直到半月后,林琼菊的伤势才渐渐无妨。 半月来的肌肤相亲,林琼菊已把芮玮当做丈夫看待,芮玮则不假以颜色,总是板着面孔,虽然心中对她亲切,面上却一点也不露出来。 一月后林琼菊已能行动自如,但仍不能剧烈活动,这天她道:“大哥,你送我回黑堡好吗?” 芮玮皱眉道:“我再也不去黑堡。” 林琼菊道:“为什么呀?你从小住在黑堡,送我回去一趟不好吗?” 芮玮厉声道:“等我再回黑堡时,不会放过你爹爹!” 林琼菊颤声道:“你……你……还要杀我爹爹……” 芮玮眉头皱得更紧,一言不发。 林琼菊道:“我爹爹再对你不起,总有十年养育之恩,你!你不该再对他老人家记仇……” 芮玮气愤道:“十年是我忍辱偷生,要想找机会行刺,说不上养育的恩德!” 林琼菊道:“但那年我救你一次,你就不记得吗?” 芮玮回忆起往事,在黑堡得到一个机会谋杀林三寒,未想到林三寒很机警,不但未刺到,反而使他得知我是芮问夫的儿子,将我关在牢中。 那一次她冒着大险将我放了,临别时说:“父亲知道我和你要好,说要将我嫁了,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 芮玮又想到父亲死得好惨,临死前拚命挣扎跑回家来,传了几句练功口诀,仅说出一个仇人的名字便死去了。 这仇人就是黑堡堡主林三寒,父亲不说别人名字,先说林三寒的名字,一定他是主凶,这主凶是万万不能放过…… 想到这里,他大声回道:“我记得那年救我的事,你救我,我也救你,但与上一代仇恨不相干,除非我死了,不然非杀林三寒不可!” 林琼菊幽幽道:“那你现在已经救我一命,算是回报当年救你一命啦?” 芮玮硬着心肠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林琼菊听到芮玮这般无情的回话,哭泣道:“你还是不要救我的好,让我早早死在白堡好了……” 说着哭泣不停,芮玮见她摆出女儿的娇态,幼时她便常常以哭来威胁自己,不觉眉头深蹙,退到外房。 中饭时,芮玮进房请她用饭,林琼菊寒着脸道:“你不送我回黑堡,总可以送我回山西吧?” 芮玮想到山西来回要数月路程,怕赶不上摩霄峰十年之约,一时迟疑不答。 林琼菊嘟起小嘴,气道:“要是我身体完全无妨,我就自个回山西,也用不着你送!” 芮玮道:“就因你身体没有完全恢复,我才不能送你回山西。” 林琼菊道:呵口是什么原因?” 芮玮道:“三个月后,我在闽东有个约会非到不可,山西此地来回快马三个月赶得及,但你身体却不能快马赶路啊?” 林琼菊张口欲问:“是什么约会非到不可?”一想在和他生气,也就不问,冷冷道:“那等约会后,再回山西好了。” 当下在客栈安定住下,芮玮住在外房,林琼菊住在内房,夜晚门帘放下看不到,但白日门帘卷起,芮玮在房中做什么事,林琼菊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这几日来,芮玮忙着练功,尤其勤练四招剑法,她好几天没有跟芮玮讲话,这天实在忍不住,走到外房,说道:“大哥练的是什么剑法?” 芮玮正在练不破剑,停下剑来道:“这招剑法叫不破剑。” 林琼菊道:“我看来好熟,是不是那天你以这招剑法将我一剑挡去?” 芮玮被提醒那天的事,不答反问道:“你那一剑可是海渊剑法?” 林琼菊摇头道:“什么海渊剑法?我不知道,但我那一剑叫做伤心剑。” 芮玮喃喃道:“伤心剑?伤心剑……”心想好奇怪的剑名,忽然想到聋叟的杀人剑名字不也是怪吗? 念头转到这里,赶忙又问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教你这招伤心剑?” 林琼菊道:“是个身材高大的老头教的。” 芮玮道:“他身上可有什么特征?” 林琼菊侧头想了想,忽然叫道:“有啦!他身材虽高,却长得驼背弓腰,看来也不太高了。” 芮玮惊呼道:“啊!他是驼叟,他怎会传你那招伤心剑?” 林琼菊脸色忽然变得幽怨道:“人家可不像你,知恩不图报,有一次在堡外见他饿倒路旁快要死了,扶他到堡中饱餐一顿,他要离去时,说我心肠好无他物可报,就将一招最得意的剑法传我。” 芮玮道:“他传你剑法,可有请你赴约?” 林琼菊道:“没有啊!但在临走前他似乎开口说过一句二年之约,但末说完,便蹒跚离去,看他走路都走不稳,看来活不多久!” 芮玮抓着脑袋自语道:“如此看来,他自己不能赴约,会以谁来代赴约呢?” 林琼菊不解道:“赴什么约呀?你说给我听听?” 芮玮道:“你不知道,就不要问!” 他心中要给林琼菊难堪,教她厌恨自己,林琼菊气得娇嚷道:“好!你这样,我决不理你了。” 说罢冲进内房,用力放下门帘。 芮玮却不觉得,仍在想:“驼叟不能来,可能是谁来?” 想到聋哑二叟平白死去,剑法没有流传下来,很可能驼叟也死了,剑法也没有再教给旁人。 那天下会伤心剑的人,只有林琼菊一人啦! 这样说来要学伤心剑惟有请教林琼菊,当下就向内房走进,见她坐在床沿,上前说道:“菊妹,你那招伤心剑可不可以教我?” 林琼菊叹道:“别和我说话,我不理你!” 芮玮碰了一个软钉子好生没趣,他不习惯相求别人,见林琼菊不悦,只得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到外房,心想假若她不愿教自己,看来要学到六剑都不可能。 连六剑都学不成,一灯神尼会让自己和野儿相见吗? 想到此处,不觉连连叹息。 林琼菊听到芮玮的叹息声,顿感不安,忘了适才说决不理他的话,匆匆走出道:“大哥……” ’ 芮玮回头喜道:“可是你愿意教我了?” 林琼菊叹道:“不是小妹不愿教你,实因那年驼背老人传我剑法时,叫我发了一个毒誓,说要是传别人,必……必定终生不育……” 要知孔子曾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个女子不能生育,在古时一定被丈夫遗弃,而且遗弃得明正言顺。 那时女子最怕不能生育,驼叟要林琼菊不发别的誓,深知女子发别的誓没用,只有发这个誓才一定不会违背。 林琼菊将那誓言说出,才觉满面通红,芮玮不好强命她违背誓言,笑道:“算了,你记着不要再传给别人,是因为这招剑法十分厉害,若让歹人学到,为害不浅。” 这时忽听外面传来苍劲的声音,说道:“伙计,最近有没有看到七八十左右的残疾老头来到这里?” 芮玮心中一动,急忙走出,只见店门外站着一位年纪虽老精神却很矍铄的道士。 第28章 绝峰赴约 芮玮向他双腿看去,老道隐隐曲站着,显是没有残废,暗忖: “这人会是谁,总不会是七残叟之一吧?但不是的话为何要打听残叟的下落呢?” 伙计回道:“没见到!没见到!” 老道自言自语道:奇怪?八月十五就快到了,为什么没遇到他们呢?难道他们都去世了?” 说着走进店来,这客栈兼卖酒菜,前面一个大厅足可容纳数十人吃喝,老道捡个位置坐下,吩咐伙计送上酒菜。 芮玮肚子正饿,随意坐下,也叫上酒菜,另外吩咐伙计做些精美的食品送到房中,因林琼菊不便出房。 老道酒量甚大,足足吃了一、二斤酒尚不见醉态,又吩咐伙计打上一斤酒。这时突见店外走进三人。 先头一人是个面目狰狞的者和尚,身着灰布衲衣,手持一根儿臂粗的月牙铲,一进门便大声问道:“伙计!有没有见到残废老头打过这里?” 伙计正要放下老道所要的酒,回头见是个和尚在问话,便不耐烦地道:过往的客人难以计数,我怎么知道!” 老和尚大怒,掠进店来,一把抓起伙计,大喝道:“你说什么?” 伙计身体高肥,却被老和尚当小鸡般抓起,心中大骇,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求道:“佛爷放下好说……佛爷放下好说……” 他这一伯,忘了手中拿着酒壶,但见酒从壶口花花流出,老道眉头一皱,伸手扶住伙计的手,说道:“小心点,别把我的酒流光了。” 老和尚顿觉伙计的身上传来一股暗劲,他不及防备,不由自主地撒手放开伙计,伙计“彭”的一声摔倒地上,手中的酒壶却被老道接过,放在桌上。 伙计慌忙爬起,望了老道一眼,心知眼下两人都是会武功的人,说不定就要打起来,顾不得凶和尚再说什么,拔腿向店后跑去。 那凶恶的老和尚却不阻止,怒目望着老道道:“你是谁?”他心知老道的功力不浅,竟能借物传力,不敢大意,想先问清老道的身份来历,再作计较。 老道拿起酒壶倒满一杯,也不看老和尚一眼,冷冷说道:“凭你也配向贫道问话?”神色轻视已极。 老和尚大怒,一掌向老道酒杯打去,心想打掉你的酒杯,看你还喝什么? 这一掌非同小可,老道却不在意,左掌托在怀底左右一旋,顿时一股酒箭从杯中冲出,直向老和尚眼中射去。 老和尚见那酒势,知道厉害,若被射中眼睛,非瞎不可,慌忙收掌后退,纵然如此,仍被酒箭射到衣襟上。 只见那件宽大的衲衣溅湿,老和尚气得脸色发紫,道:“你这老杂毛,不要命嘛?” 老道哈哈大笑,讥讽道:像你这点本领能要得谁的命来?” 老和尚凶目怒睁,哼了一声,说道:“顶顶大名的七残叟也曾被老衲一拳打死,你有多大气候,能够比得上七残里?”说着一铲直袭而出。 老道疾出右手捏住铲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道:“此话当真?” 老和尚连夺三下,月牙铲纹丝不动,老道候地放手,冷笑道: “别吹大气,你这点本领会是七残叟的对手?” 只见老和尚站立不稳,“蹬蹬……”退了七、八步,后面两人跃上前来,齐齐道:“你可是七残叟?” 老道仰起脖子满一杯酒,再不理会。 那两人俗家装束,年纪也已不感,面目长得与老和尚一样凶恶左首那人又道:“举世难有敌。” 右首那人接道:宇内是三凶。” 芮玮听到这两句话,心中一凛,原来这三人在武林中颇有一点名声,号称“无敌三凶”,老大是少林派普字辈的长老,法名普真,另二人亦是武当派辈份甚高的道士,一名张雄威;一名孔不包。 三人早岁便因凶名太著被少林、武当掌门逐出门墙,普真没有还俗,张雄威、孔不包被掌门下令还俗,而且永不得再以武当派的招牌行走江湖。 这三人臭味相投聚在一起,二十余年前倒给他们闯下“无敌三凶”的匪号,黑白两道见到他们无不头痛三分。 老道又满下一杯酒,才道:无敌三凶能吓得倒谁?就是十个无敌三凶也别想伤得了七残里。” 芮玮见老道一再维护七残叟的名声,心下起疑,仔细打量,仍是看不出老道会是七残叟的“铁脚仙”。 普真虽是出家人,却无出家人不应有的嗔念,双手握紧月牙铲,大声说道:七残叟中有个驼背高大的老人,是吗?” 老道脸色又变,沉声道:嗯!是驼叟。” 普真得意的笑道:不错,就是这驼叟被老钠一拳打死。” 老道突然站起身来,离开桌子,冷笑道:这么说来,驼叟当真被你打死了?” 要知七残叟的名头在武林中是最巅峰的一辈,能够战胜七残叟任何一个,足可名震江湖。普真好名心甚重,毫不知厉害的说道: “打死一个驼叟何足道哉,听那残废说今年八月十五七残叟有个聚会,无敌三凶此次前来,就要会会另外六叟,说不好请他们六位跟他那位驼背兄弟去会面吧!” 这话说得好狂,老道大笑道:“有志气!有志气!你这老秃贼想将七残叟全都打死,好来个名震天下啦?” 普真脸色不改的道:“不错!不错!我这老……” 他本是接着口气说下我这老秃贼正要名震天下,后来一想不对,怎可自个骂自己是老秃贼,急忙转口道:“你这老杂毛,看铲!” 这一铲扫出威势吓人,不愧是个武林高手,却见老道又是轻易的伸出右手捏住铲头,立时便将普真的攻势止住。 普真第一次被捏住铲头不服气,这下见他出手迅快已极,铲头怎么会被捏住,连自己也不相信,才知厉害,一夺不动,便叫道: “兄弟,快上手』” 张雄威、孔不包两个拔出长剑,左右分别刺出,老道也不敢大意,放下铲头,避开两剑,冷笑道:“一个不是对手,只好同上啦!” 伙计一旁大叫道:“出去打!出去打!……”叫了两声,见张雄威如毒蛇般的月光射来,呸得赶忙停住话声。 老道掣剑在手,向店外走去,边道:“出来打,别扰了店家的生意。” 来到店外的广地上,这店地方偏僻,此时行人甚少,倒好大大的打上一场,不用顾及伤到旁人。 “无敌三凶’’分成三个方位围着老道站好,孔不包道:“老杂毛,你要败了,就将那招海渊剑法传给咱们。” 普真凶狠地道:“那驼叟就因舍不得那招剑法,嘿!嘿!老衲就这么一拳将他活活打死。”但见一拳劈空击出,威势惊人。 三人仿佛认定老道便是七残叟之一,心想三人合斗老道一人,那是有胜无败,倘若真是七残叟,无论如何也要逼他将一招惊天动地的剑法传出。 老道此时确定驼叟死在普真的手下,但不知普真他们怎会知道八月十五七残叟的总聚会?驼叟又怎会死在普真的手下?敢情他逼驼叟传出海渊剑法,驼叟不答允便被活活打死了? 想到驼叟一世英名,竟会死在恶和尚普真的手里,怒气勃生,一剑挥出。 他一剑砍在普真的月牙铲上,震得普真双手隐隐发麻,心知老道功力远在自己之上,若非月牙铲份量重,这一剑便要将自己兵刃震飞,当下普真反铲使出降魔杖法。 张雄威、孔不包两人使出武当镇山两仪剑法,这两仪剑法共六十四招,一人使来也还罢了,两人同时威力惊人。 才战三个回合,芮玮走出叫道:“三个打一个,好不要脸。” 他拔出玄木剑向普真刺去。 老道一剑震开芮玮的木剑说道:“你是谁,谁要你帮我?” 芮玮又是一剑向张雄威刺去,同时说道:“老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谁来帮你?” 老道跃出战阵,停剑不斗,普真一铲追出,叫道:“想逃吗?” 芮玮一剑格开,怒道:谁想逃啦,莫非是你自己想逃。” 普真那一铲用足全力,被芮玮木剑一挡,竟未将芮玮的木剑震飞,暗吃一惊,心想:这小子是谁,怎么也有这般深厚的功力?” 数招一接,芮玮的天遁剑法已将普真三人攻得使出全力来招架,普真骂道:小乌龟蛋,瞎了眼睛,找麻烦别找错人啦!” 芮玮冷笑道:你们不认识小祖宗,小祖宗却认识你们,十二年前你们是那种货,今天还是那种不要脸的货色。” 孔不包挡了一剑,奇道:“谁不要脸啦?” 芮玮道:十二年前你们围攻一位孤身剑客,还记得否?”普真大惊道:你是‘掌剑飞’芮问夫的什么人?” 芮玮一声怒极的长笑,剑势加紧攻去,招招都是杀着,普真三人挨上一剑非毕命不可。 原来芮玮只在刺客录中知道无敌三凶的名字,还不知他们有否参加围攻的罪嫌,这一番问话,才知无敌三凶也是杀父凶手,手中剑便再不容情。 天遁剑法远胜各派剑法,两仪剑法虽然厉害,亦不如天遁剑法的精炒,芮玮这时功力大进,普真三人合手竟越来越不是他的对手,眼看就要败了。普真急骂道:“王八羔子,你到底是谁?” 芮玮朗声道:我便是‘掌剑飞’的儿子!” 说到最后一字,“啪”的一剑击在普真腕骨上,月牙铲脱手飞出,普真抱着手腕转身飞奔。 芮玮大叫:“那里逃!” 一剑追出,又拍在普真的背骨上,这一剑芮玮全力拍出,普真痛得翻倒地上,芮玮一脚踏在他的胸前。 芮玮追击普真却便宜了张雄威人孔不包,乘芮玮无法兼顾,不管普真的死活,飞逃而去。 芮玮自知无法追及,心想总有一日教你们两人落在我的手中。普真生怕芮玮就要一脚将自己踏死,大叫:“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芮玮轻轻一踏,痛得普真“啊哟”一叫,芮玮骂道:“亏你还是少林弟子,这般脓包!” 普真转头一看,已不见张雄威、孔不包的影子,当下忘了痛苦,奶奶骂道:“贼厮鸟,临险弃友,还是人吗……” 芮玮暗暗摇头,心想一个少林和尚皆是污言秽语,哪还像个出家人,却不知普真离开少林三十余年,酒肉全来,虽着僧装,却早已失去出家人的行径。 普真道:快拿开你的脚,老衲背骨全碎,经不起你这般用力踏着,再踏要死人啦!” 芮玮道:“如今你还想活吗?”就要一脚把普真跺死。 普真急呼道:“慢着!慢着!令尊当年并非死在老衲手下,可别杀错了人……”芮玮脚下稍稍放松,问道:“那谁是凶手?” 普真苦着脸道:当年围攻令尊不下百十人,老衲虽然是围攻之列,却未向令尊攻上一拳一脚,就连接进令尊身边都不可能,怎会是凶手呢!” 芮玮冷笑道:“你这身功夫就别想伤得了先父,我问你凶手是谁? 快快说来!” 普真摇头道:“人那么多,我没看清是谁打伤令尊。” 芮玮心想他这话不会错,已将他重伤,足可抵消围攻之根,芮玮行事不为已甚,拿开脚,叹道:“滚罢,看你窝囊的样子,先父再也不会伤在你手中。” 普真好一会才爬起,口中逞强道:“那不见得,令尊虽厉害总不会胜过驼叟,想驼叟一拳便被老衲打死……” 芮玮气得一脚将他揣翻,骂道:“你还吹牛!” 这普真脸皮真厚,喃喃自语道:“本来么!驼舆那老家伙一点不中用,怎会是老衲的对手……”芮玮一把将他抓起,喝问道:“驼叟怎会死在你手中,快将实情说出!” 芮玮正好抓佐他背后伤处,痛得普真冷汗直冒,大嚷道:“我说! 我说:芮玮这才放下,普真不得不道出实情。 原来驼叟病重后身体一直没有痊愈,那年传了林琼菊一招伤心剑,抱病离开黑堡,想找一位传人,以便赴十年之约,可惜林菊琼是位女子,否则就请林菊琼赴约了。 驼叟自知内伤复发,病情越来越重,随时可能去世,急切之下传人没找着,却遇到无敌三凶。 无敌三凶认出他是七残叟,想在他身上得到好处,假意照护,驼叟以为他们是好人,心想自己行走不便,竞请他们代寻资质绝佳的少年。 无敌三凶用话套出驼叟的企图,不但不帮他寻找,反而逼他将伤心剑传出,驼叟这才知道无敌三凶不是好人,但他功力全失,怎会是无敌三凶的对手。 驼叟绝不肯将伤心剑传给歹人,无敌三凶用尽方法不能逼驼叟就范,普真脾性暴燥,一怒之下,将驼叟一拳打死。 芮玮得知情由后,暗暗为驼叟可怜,普真说完后,爬起身来,走了两步,回头道:驼叟虽然有病,但普真能够一拳将他打死,这件事绝非虚假,足可傲视江湖。” 芮玮万想不到普真无耻到这种地步,勃然大怒,上前一拳擂在他胸前,骂道:“好不要脸!” 这一拳只用三分真力,却打得普真喷出一大口鲜血,再不敢逞口舌之能,蹒跚离去。 四下一望,老道不知何时也离去,芮玮垂头丧气走回店中,心想驼受死了,这天下会伤心剑的人唯有林琼菊,但她不肯传出,却也无法可想。 又寻思:“还有三天是八月十五,该动身赴太姥摩霄峰,莫要迟过日期,负了师父的嘱托。 走到房中,林琼菊迎了上前来,问道:“你刚才和谁打架?” 芮玮心知是伙计告诉她,冷冷道:“你不认得,问他做什么?” 林琼菊一片好意,落得冷颜相向,心中有气,嗔道:“你以后就是被打死,我也不会再关心。” 芮玮不理她的气话,当天下午清帐,雇了一架车子,让林琼菊坐在车内,骑马随在车后,向闽东赶去。 八月十五清晨来到摩霄峰上,摩霄峰高达千余仍,人在峰上眺望远处,但见群山连绵起伏,苍苍茫茫。 看那东边海天浑然一色,岛屿点点有若繁星,诚如前人诗云: “苍崖千尺晓烟消,岛屿微茫海色边,无数乱峰皆在足,不知自己近青霄。” 想当年汉武帝派遣东方朔为天下名山授名时,东方朔游到此地,被壮丽奇景所惊震,慨然勒石太姥名为“天下第一名山”。 芮玮登临此峰,暗赞道:果不愧天下第一名山!” 林琼菊随来山上,亦不禁就奇峰怪石所迷,忘了一切,娇唤道: “大哥,听说太姥有三十六峰,七十二洞,十岩,四十五石等胜景,咱们好好赏玩一番,好吗?” 芮玮咽了一声,没有答理。 林琼菊见芮玮毫无心愿的神色,气道:“你不陪我赏玩,我一个人玩。” 就要独走去,芮玮叹了一口气道:“你身体还未恢复健康,我能陪你玩么?” 林琼菊心中一动,乖乖的站着,不再提赏玩之事,芮玮四面一望不见人迹,自言自语道:“他好久才会来呢?” 林琼菊拣一个如同座椅的静怪石,安静地坐下呆呆的望着芮玮,那眼中柔情的光芒,谁看来都要心动。 但芮玮却不自觉,自个走来走去,突听脚步声,精神一振,抬头望去,只见走上一位老道。 那老道白眉白须,正是芮玮数日前店中所遇,而后不声不响离开的道士。老道到得峰上,盘膝坐下,好一会不见老道动弹,芮玮走上前问道:“老前辈,你要等谁?” 老道慢吞吞地说出:“我在等你。” 芮玮大惊道:“等我,你……你……是谁?” 老道笑着说:我知道你是喻百龙的弟子,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芮玮道:“前辈认识家师?” 老道叹了一口气,说道:十年不见,想不到令师已经作古了!” 芮玮失口呼道:“啊!你果然是铁脚仙!” 心下惊疑,你双腿好好的,怎会便是缺腿叟? 老道也不说出自己到底是谁,仍是静坐不动。 芮玮不禁又问到:“老前辈还要等谁?” 老道自言自语的说:“应该来了呀?” 芮玮恍然大悟,苦笑道:“他们不会来了。” 老道抬头望了他一眼,没问他说这话的意思,心中再也想不到七残叟除了自己外,再也不会有另一叟出现。 又坐了三个时辰,太阳直升到头顶,老道不耐烦久等,霍然站起身来,就道:“咱们先比吧!” 芮玮心想:“今天本就是一决雄雌,用不着再多加客套了。”当下抽出剑,凝神而立。 老道不在意的说:“那天见你与无敌三凶相斗,喻兄的本领想是全已传授给你,当年约定,届时一定赴约,由你代表,总是晚辈,这样吧!你只要能打败我,即时将一招海渊剑法传出,用不着再等啦?” 芮玮寻思:“我师父作古,难道真的死啦?老道说师父不是咒他吗?”却不知道当年七残叟约定,除非死了,这约定是一定亲临的。 又想:“另外五叟皆已去世,等一辈子也等不到,你是不得不一人和我相斗。”但此时芮玮不愿意说了,伯影响老道的心情,那时纵然自己侥幸得胜,算不得光彩。 只见老道从身后抽出一柄长剑,形式古朴,老道望着芮玮的木剑说:“我这把剑名曰‘青竹’,十分锋利,你可要小心一点。” 芮玮道:“晚辈这把木剑不怕宝刀利刃。” 老道哦了声,神色凝重道:“你先攻来!” 芮玮不再打话,一剑斜刺,手腕一转,起三朵剑花,这一招在天遁剑法中名曰“三衣献佛”,是极具礼敬的剑招。 老道晒然一笑道:“谢啦!” 手中“青竹”一挥,只见他这么轻易一挥,却能连着带起一排七朵剑花,芮玮心中一凛,暗忖:自己顶多只能一次挽起五朵剑花,他一下就能挽起七朵,这剑法上的功力造诣,还胜过我。 当下贯注全神,把老道当作大敌,丝毫不敢疏忽。 老道把“青竹”轻灵的挥动,顿时一套绝妙的剑法,施展出来。 当年老道以这套剑法与喻百龙相斗时,战了千招以上,分不出上下,这时芮玮施展的剑法,就是喻百龙当年与他相斗的剑法。 老道对天遁剑法已了然于胸,芮玮施出上招,他便知道下一招的路子,而芮玮却对老道的剑法全然不解。 如此一来,芮玮大大吃亏,不到十招险象环生,还好芮玮脑筋机灵,见势不利,急忙使简药官的剑法。 简药官的剑法深得快、狠、毒三字的真诀,老道人未见过这种剑法,一时被芮玮攻得扳回平手。 但百招之下,老道深厚的功力渐渐发挥出来。越战芮玮越觉得手中剑使得不甚灵便。 立时芮玮又落回劣势,芮玮不能把木剑快速攻出,简药官的剑法威力,十成只能使出六成。 再战数十招,芮玮随时有失手的可能,心中暗呼:“千万不可败了!千万不可败了……” 但见老道一剑犹如空中飞击来,心细无法抵御,木剑翻转之下,剑招突变为“不破剑”。 老道那招“时乘六龙”是他自创剑法中最具威力的一招,心中以为芮玮万难抵挡,不知芮玮变为他最头痛的“不破剑” 只见一剑击到芮玮布下的剑幕上,一招极厉害的“时乘六龙”竟然无影无踪,一点威力也发挥不出。 老道对这“不破剑”的路子熟得不能再熟,喻百龙施展了无数次都不能将它击破,如今传了徒弟也不能击破,心中悲痛实非笔墨所能形容。 当下他大喝一声道:“小子,注意!”一剑击出。 这一剑的威力绝非老道适才的剑法所能比拟,芮玮暗吃一惊,心知是海渊剑法,便将“不破剑”施展得更为严密。 第29章 刀剑同源 老道的“青竹”击到芮玮的剑幕上直削而入,再无被阻的现象,而剑招的威力亦不破损,老道心中大喜:“到底这小子的功力不够,否则怎能攻进?” 当年老道这招攻喻百龙时仅能将喻百龙震退,却不能攻进喻百龙布下的剑幕上,如今蓦然攻进,心中欣喜异常,暗忖:“小子快认输吧!” 那知剑势已尽时,仍然刺不到芮玮,老道大惊失色,抽出剑来,呆住了。 芮玮停剑喘了一口气,只见他脸色煞白,一颗心自抨抨直跳不止,心想,好险!好险!要是再被老道攻破最后一道剑幕,非被老道刺伤不可! 老道一声长啸,呼道:“再试一招!” 一剑击来仍是适才那招剑法,但威力更增,芮玮见状不敢再以“不破剑”守,反攻击出。 老道大声道:“好个无敌剑!” 两剑蓦地相交,只听“挣”的一声,芮玮木剑脱手飞出,老道长笑一声,又是一剑击出。 在这危急万分的当儿,芮玮倏地伸出左手抓住木剑,也是一剑击出,要知芮玮在黑堡练剑法惯使左手,这时左手出剑丝毫不见涩滞。 芮玮刚才右手把剑不住,心知功力与他相差太远,这时再战,左手那一剑尽量不敢与老道正面交锋。 老道忽然惊呼道:“咦!大愚剑?” 老道想不到芮玮左手使出的会是残臂叟的绝招,但他这当儿却不慌乱,那一剑使得更具凌厉。 但听又是“铮”的一声,两剑相交,芮玮左手亦把持不住木剑,脱飞出,芮玮左手不及抢剑,换伸右手把飞出的木剑抢握手中。 老道见芮玮临变之迅速,奇快无比,想他年纪不大,不可能凭后天练成,看来这是他天生的资才,不由大赞一声道:“好本领!” 话声才毕,还是那一剑击出,芮玮急使剑招对敌,心里连连警惕道:“绝不能与他硬碰硬的交锋。” 但芮玮使出的海渊剑法的威力和老道施出的那一剑不分上下,老道功力高过芮玮,要和他硬拼,芮玮却是无法躲避得了。 只听仍是“挣”的一声,芮玮脱手飞剑,但他左手却又握住。 老道心中更加奇怪,大惊道:“这一招是无目叟的绝招,好小子,你到底会几招海渊剑法?”口中在说,剑招却不停下。 芮玮暗忖:“这样战下去一个措手不及,非败不可。” 突然灵机一动,参照简药官的快速剑法,左手一招无敌剑没有使完,又变洪水剑。 这样一来等于三招变成一招,同时之间分向老道身上三个方位刺去,老道要再想硬拼芮玮的木剑,已不可能。 老道以一招海渊剑法来敌芮玮的三招剑法,顿处极端的劣势,不由手忙脚乱起来。 芮玮毫不客气,当下将三招剑法不断地连环使出,起先他尚不熟练,越到后来,越见凌厉。 到底姜是老的辣,老道处此劣境,仍能度量情势,以他人之长补己之短,心知在剑招精妙上已输芮玮,唯有发挥出十成真力,将那一招海渊剑法使得如同雷霆震怒一般。 这样一来,老道慢慢将慌乱的局面稳定下来,芮玮被他深厚的功力所逼,不能再占优势。 然而海渊剑绝非普通剑法能比,多会一招,威力便大增一分,这时芮玮多会两招,威力更增。 芮玮功力虽大不如老道,凭丈海渊剑法的精妙,把老道击出来的剑势一一化解,只见两方一时战个平手。 三个时辰后,老道心中渐渐不安,要知他使那招海渊剑法,每一剑都是用足真力,战得久了,那能不累。 芮玮每一剑以快抢攻,用不着贯注全力,又当处年青力壮时,战个一天也没关系,纵然消耗真力亦不如老道消耗的多,时间越久于他越是有利。 再战半个时辰,老道每一剑击出,只能发挥原来功力的七成了。 老道功力一减,又处劣势,但见他步步后退,仅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再战一刻危险更增。 倏地芮玮一招快攻,木剑“啪”的一声打在老道的左脚上,芮玮一剑打出暗暗懊悔,心想这一剑要将他残废了。 那知老道身体稳稳不动,芮玮一剑好似不是打在他的腿上。芮玮大惊失色,暗忖:难道他这条腿是铁铜铸的? 老道乘芮玮失神不注意间,“青竹”剑猛力向木剑砍去,芮玮惊觉时已不及躲闪,索性贯注全身真力到木剑上。 两剑一交,“铮”的一声,但见两剑同时飞出,芮玮手腕被震得酸麻难当,右手竟忘了抢剑。 老道没想到自己也把剑不住,右手亦是酸麻难当,心想自己的功力竟耗损得与芮玮不分上下,若要再迟一刻,功力就要不如他了。 蓦地,老道出左掌拍去,他乘芮玮呆楞时出手,本意占个便宜,好一掌将芮玮打败,却不知芮玮剑虽脱手,并没有呆住,和老道同一想法出掌拍去。 两人急切求功,出掌胶着,双双跌坐地上。 两人不由同时运功掌上,变成较量内家真力的局面了。 一侧林琼菊见状,大为不安,她心知这一较量,非有一方死伤不可,伤了老道与己无关,倘若伤了苗珐,那可怎么是好? 她急忙走到两人身前,情急万分道:“你们不要比了!你们不要比了……。!” 见芮玮与老道忽然闭下眼睛,显是要全力运功了,接道:“你们无冤无仇,何苦如此拼命?……” 老道忽又睁开眼睛道:“这姑娘说的对,咱们无冤无仇,莫要十年前旧事重演,弄得两败俱伤。” 老道心知功力越来越要输于芮玮,现在暂时平手,但时间一久,自己年老体衰,必定要败。 他知自己一人别想战胜芮玮,不如双方罢手,待五叟来到其一,两位合力对付这小子,不怕胜不了他。 芮玮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前辈说话莫非要承认败了?莫非要将一招海渊剑法传出?” 老道勃然大怒,斥声道:“胡说,老夫怎会败给你,那一招海渊剑法岂会传你? 他这一怒,功力顿减,只见他满面通红,好一会儿才又返回平手局面,不敢再分神,闭目用功。 芮玮更不敢大意,心知这一战关系甚大,师父的期望全寄托在这一战,要想多学一招海渊剑法来和野儿见面,亦在这一战,他哪敢有一丝分心,当即闭目,加紧用功。 林琼菊见芮玮不听自己劝解,叹道:“我真想不透,一招剑法怎会令大哥不顾性命来求索,大哥以前决不是这样的呀?” 突听一人道:“你想不透,我来告诉你这贱人!” 林琼菊满面惊色道:“是公公!” 话声才完,那人已在芮玮与老道的坐处转了一圈,迅速无比的将他两人点住七大麻穴。 那人站定身形,正是林琼菊的公公,白堡堡主胡异凡,他站在林琼菊对面,冷冷道:“你还有脸叫我公公?” 林琼菊不理他话中的意思,慌忙道:“你……你暗中伤人,卑鄙无耻,快将他俩人穴道解开。” 胡异凡道:“****,老夫会听你的吩咐。” 举起手来,一掌将林琼菊震开丈外,林琼菊伤后无力抵抗,这一掌打得喷出三口鲜血,尚亏她向后躲了一下,否则内脏受伤,不死也要终生遗憾。 胡异凡见林琼菊没有被自己一掌打死,也不上前再补一事替儿子报仇,却道:“贱人,九泉之下你有脸见我儿子么?” 林琼菊低弱道:“我什么地方没有脸去见你儿子?” 胡异凡指着芮玮道:“在奸夫面前,你还想不承认?” 林琼菊气苦道:“你……你……再胡说八道,我……要骂你了胡异凡一声大笑,狂妄道:“你骂呀!你有种就骂骂看。” 林琼菊向芮玮望去,只见他伏在地上,老道却是瞪着大眼,仰面躺在地上,他两人在平时决不会被胡异凡点住穴道,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想不到被武功远不如他两人的胡异凡制住,能怪得谁来? 胡异凡见林琼菊不作声,阴狠道:“谅你这贱人不敢骂我,不然老夫把你脱光衣服,在脸颊上写两个****大字,送到黑堡,看你爹还有脸做人不?” 林琼菊听到这话,吓得连打寒颤,胡异凡见她害怕的样子,内心大畅,又道:“贱人,可要老夫告诉你一件妙事?” 林琼菊知道不会是好事,忙道: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胡异凡冷笑道:“你不愿听你奸夫的事情么?” 林琼菊内心把芮玮当作丈夫看待,听说是有关芮玮的事情,便不作声,心想会是什么事情与他有关? 胡异凡连连冷笑几声,接道:“你那奸夫,情人可不止你一个林琼菊未经思索,冲口而出:“胡说!” 胡异凡嘿嘿笑道:“胡说?你当然希望我胡说,可惜事实如此,你不信也得相信……”林琼菊塞住耳朵道:“我不听你的鬼话。” 胡异凡不理她打岔,接道:“你知道你奸夫为何不顾性命要战胜老道?” 林琼菊自幼生性好奇,小时常要芮玮到树洞里去看有没有妖怪便是她本性的表露,这时不由放开耳朵,问道:“什么原因?” 胡异凡道:“因为战胜后便可向老道学得一招海渊剑法……”这原因林琼菊早已知道,算不得秘密。 胡异凡见她脸色,便知她在想什么,大笑道:“但你可知道,他为何要学那招海渊剑法呢?” 林琼菊突然间问道:大哥,你不碍事吗?” 胡异凡霍然大怒,一脚将芮玮踢开丈外,冷笑道:他被我点住大麻穴道没有人解救,神仙也别想动,贱人!你别妄想他自动醒转,乖乖听老夫说话!” 老道忽然说道:“那不见得,只要会冲穴法,不难将穴道自己活转。” 胡异凡冷冷道:“有本领冲冲看!” 老道默默不作声,胡异凡得意地笑道:“胡某的手法岂是轻易冲开得了?纵然当今第一人一灯贱尼被胡某点佐也别想冲开,七残叟更别想啦!” 老道知道他这话并非吹牛,要知点穴功夫到家的高手,冲穴法便不管用,象胡异凡的功夫,在江湖上已是罕见,要想冲开他点的穴道,当真连一灯神尼也不可能。 林琼菊忽然叹道:“他俩与你无冤无仇,你不要难为他们!” 胡异凡冷笑一声,轻藐芮玮身体一眼,又道:“这小子到满风流,为了见他情人一面,不惜和名满天下七残叟决斗,勇气可嘉!” 林琼菊心中一震,问道:“什么情人?” 她满面露出情急不安的神色。 胡异凡大笑道:“贱人,你以为他只有你一个****吗?可不止哩!” 林琼菊喃喃自语道:“我不信!我不信……” 她心想自幼与芮玮青梅竹马的相爱,深知芮玮不会对女子乱来,决不会私下有了拼妇。 胡异凡次冷冷道:“你不信吗?告诉你,那女子名叫高莫野,是一灯贱尼的弟子,那贱尼得知弟子与他不规,带回山上,却对他说,要想再见女弟子的面,非将海渊八剑学全不可,而会八剑的人,当今除贼尼外唯有七残叟。” 林琼菊想到那年在黑堡与芮玮重逢时,自己被芮玮的冷情气得掩面奔回内屋,但心中却又想看他,便在帘后偷看,看到爹爹暗算他,心中大惊,正要拼死相救时,突见那女扮男装的少年公子飞快抢救。 想他要向自己求学伤心剑,记得幼年时从父亲那里学来的武功,偷偷传他,他却不要学,如今自己不传他,反而要学,这其间的差别太大了。 林琼菊越想,心里越不是味道,忽然掩面伏在石上轻泣起来。 胡异凡大笑道:“你也有伤心的时候,哈哈……” 笑丁一阵,他的笑声低下来,恨恨道:“但我儿子死时,你却一点眼泪也没流,****,你现在可是不打自招了吧!” 候地一拳打在林琼菊的后心,林琼菊惨叫一声,昏眩过去,胡异凡拍了拍手,狠声道:“死得好,这样让你死去,还真便宜了你。” 老道轻轻摇头道:好狠!好狠!这样对付一个弱女子,教天下英雄得知,不知堡主的脸往何处安放?” 胡异凡转过身来道:“胡某在这里做大事,天下谁能知晓?” 老道缓缓道:“此处虽是游人不至的荒山野岭,你要知一句俗话: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胡异凡嘿嘿阴笑道:这句俗话,胡某不信,胡某只知道将此地的人杀了来灭口,便无人得知。” 老道听到这番话,并不被恐吓,静静道:“贫道还想多活几年,还不愿意死。” 胡异凡面上突然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含笑道:“其实七残叟的名头天下皆知,胡某巴结还来不及,岂会对前辈有不敬之处,还靠前辈栽培。” 老道通晓世故,一听胡异凡的话,便道:“你不杀我,有何要求?” 胡异凡笑容更开道:“要求谈不上,晚辈只想向前辈在武功上求取指点?” 老道是个铁挣挣的汉子,最讨厌巧言令色的人,不耐烦道:“你要我指点什么?” 胡异凡慢慢道:“听说……” 老道截口道:“什么听说不听说,尽管自己说吧,用不着吞三吐四!” 胡异凡轻咳一声,续道:“前辈会一招海渊剑法,不知是真是假?” 老道非常爽快地回道:“是真的,但我告诉你,别的武功可以指点,这招剑法,任你怎么说,决不相传!” 胡异凡笑容顿敛,说道:“胡某正要求前辈将这招剑法相传。 老道撇头一边,胡异凡接道:“前辈若要活命,嘿!嘿!,只有那招剑法相换。” 老道振笑道:“你要挟老夫么,要知道铁脚仙可不是好要挟的人物!” 胡异凡阴****:“前辈的右腿再被残废,不知还能称得铁脚仙么?” 老道仍然笑道:“你要砍我左腿就砍吧!” 胡异凡大叫道:“你到底传不传那招剑法?” 老道断然道:“不传!反正贫道右腿已经残废,砍掉左腿装上一只假肢,还来得方便。”笑了两声又道:“贫道两只腿装上铁打的假胶,‘铁脚仙’三字才名符其实哩!” 胡异凡拨出雪亮的钢刀,走上一步,道:“你以为就只砍断一腿,可没那么便宜。” 老道轻松地笑道:“大不了命一条。” 胡异凡脸色狰狞道:“传不传?”手中钢刀在老道股上一晃。 老道嗤声笑道:“你要贫道说几遍?告诉你,那招剑法不传无义之人。” 胡异凡道:“就算胡某是无义之人,你也一定要传那招剑法。” 老道大笑一声道:“你不要脸吗?” 胡异凡道:“我有什么不要脸的地方,海渊剑法本是我胡家绝学,胡某拼了一切,也要你传那招剑法。” 老道冷笑道:“要不要脸啦!从未听说白堡胡家有人会剑法,小心别把贫道吹跑了。” 胡异见长叹一声,倏地坐下道:“海渊剑法本叫海渊刀法……” 老道插上一句:“那当然,既是胡家的绝学,剑法应该改名为刀法,不然天下英雄听来,要笑掉大牙,是么?” 胡异凡不理老道的讥讽,续道:“目下有谁知道海渊剑法本是我家的海渊刀法……” 老道冷笑一声道:“越听越真啦!” 胡异凡又道:“更有谁知道百年以前,天下第一人是我胡家的人门……” 老道脸色突然正经起来,问道:“胡一刀是你什么人?” 胡异凡叹道:“是我胡家的高祖。” 老道“晤”了一声,道:”看来,你说的话有点真了。” 胡异凡道:“当年我高祖名震天下时,一灯那贼尼还只是个黄毛丫头,不知怎的高祖竟会爱上她,高祖大她二十多岁,说来是极不相配的……” 胡异凡停了一顿,似在考虑如何措辞,才能把一大件天下很少人知道的畸恋叙述出来。这时老道凝神静听,不再插口。胡异凡接着又道:“高祖对她用情甚深,她对高祖却毫无情份,但她表面上丝毫不表露出来,这其中原因是为了高祖有八本刀谱。 “这八本刀谱记载的正是八招海渊刀法,高祖凭这八招以名扬天下,自然对那八本刀谱十分珍惜,轻易不显露出来。 “一灯未出嫁前名叫张玉珍,她对高祖假情假意,害得高祖不顾家中妻子,成天跟随着她。 “想来那张玉珍在年青时,一定十分美貌……” 老道忽然叹道:“何止美貌,倾国倾城四字来赞她的美色,亦不为过,唉!可惜她心如蛇蝎……” 胡异凡接道:“心如蛇蝎!高祖就害在她手下,当高祖对她难分难舍时,她要求高祖传她海渊刀法,高祖说这刀法不能传她。 “就此她将高祖抛弃,高祖已被她美色所惑,离不开她,好不容易找到,要和她重新和好。 “她提出条件,除非将刀法传她,否则别想和好,高祖一再说刀法不能传她,她说不相信。 “高祖就说,你要怎样才能相信呢?她倒了一杯毒酒,说:“你老说刀法传我于我不利,那是深爱着我啦?’“高祖说那是自然,她就说:你要是深爱着我将这杯毒酒喝下!’那时高祖自忖内功精湛,一般毒酒喝了无所谓,毫不考虑一口喝下。 “却不知张玉珍那贼尼好狠的心,她晓得求高祖没有用,就起毒心将她害死,高祖喝下毒酒,不到一刻就昏死过去。原来那杯毒酒,她竟用天下第一毒‘金菊花’制成。 “内功再精湛的高手也无法抗拒金菊花的巨毒,高祖怎会想到她会这般狠心,这一眼下,从此胡家没落不振。 “张玉珍一等高祖昏死过去,从高祖身上嫂出那八本刀谱,高祖虽不将刀谱轻易暴露,想来全部被她得知。” “她得到刀谱高兴异常,以为高祖死了,也不理他的尸体,临去时反而在高祖胸口刺了一剑。” “其实高祖一时并没死去,那贼尼最后一剑,刺醒高祖的心,知道她一点也不爱自己,想起深爱自己的妻子,费尽心力赶回来,将这件事原原本本说给高祖母知道。 “高祖怕绝学失传,要想将海渊刀法默写下来,但他只写了一本刀谱,终因胸口那一剑刺得太深,撒手而去。 “那本刀谱高祖在错迷中写来,不完全的地方有好几处,先祖五人终生探索合创一式,参在断门刀法中……“老道接口道:“难怪断门刀法又叫五虎断门刀,原来其中的精萃就是五虎所创的五式,这五式一定很厉害啦!” 胡异凡摇头道:“这五式仅是防守之势,再厉害也不管用……。” 老道心想这五式大概就是喻百龙会的那招不破剑,当下又接口道:“不见得,要是我会这五式,再也不会输给他了。” 老道说的“他”是喻百龙,胡异凡不晓得,叹道:“会这五式有什么用,我连这小子的攻势都守不住!” 老道随胡异凡手势看看,见他指的是芮玮,芮玮背面躺着,一直没动,心下奇怪,叫了一声:“老喻的徒弟。” 芮玮仍是没动,胡异凡接着又道:“照说高祖被害,高祖母将这故事传下,咱们做晚辈的应当报仇,但是咱们知道一日没有学全海渊刀法,就别想战胜一灯那贼尼。 “有两位叔祖就因报仇死在贼尼的手中,此后明知贼尼藏着咱们胡家的刀谱,却无人敢再去讨取。 “其实她要那刀谱有什么用,高祖不传她的原因,就因这海渊刀法练来全是阳刚之劲,女子不可能练得成功,反而对身体有害,如今她虽然改名剑法也是无法自己学会。” 老道“晤”声道:胡一刀不传一灯海渊刀法,这原因算是一点,但还有一个原因,你可知道?” 胡异凡道:“什么原因,你能知道,我反而不知道?” 老道冷冷说道:“胡一刀虽然深爱张玉珍,但他深明大义,知道张玉珍心术不正,万一让她学会刀法,为害武林,无人再能制她。” 老道哼了一声道:“这道理再明显不过,你说了半天,虽然使我相信海渊剑法本是你胡家绝学,可是贫道也和胡一刀同样想法,这一剑决不能传给坏人。” 胡异凡大怒道:“我那里是坏人?” 考道冷笑了数声道:“你心术不正自己不知道,贫道却看得出,趁早别想我教你那招海渊剑法了。!” 胡异凡怒急,心想白自将祖宗的秘密说出,气得一刀向老道左腿砍去,口中叫道:“先废了你再说!” 一刀正要砍到,突然背后伸来一剑,击在刀上。 这一剑功力好纯,将他震开身去。 胡异凡回头见是芮玮击出那一剑,不由大惊失色道:“你……你……怎能动啦?” 芮玮道:“你以为天下就无人能够冲开你点的穴道?” 胡异凡大声道:“有是有的,但我决不相信你有这种能耐!” 芮玮道:“事实如此,你不信也得信。” 老道心感芮玮救了自己左腿,赞道:“小子,真有你的。” 其实芮玮并非真有能耐冲开胡异凡所点的七大麻穴,原来芮玮修练的天衣神功有种特殊效能,练到深处就好象身上罩了件天衣,不怕突来的袭击。 芮玮天衣神功,虽未练到深处,但胡异凡点他时,被化解开不少指力,所点七大麻穴无关要紧,暗中冲穴也就自然解开。 胡异凡度量情势,无法再使芮玮就范,但他心有不甘,一刀砍去,叫道:“还我儿子命来。” 芮玮展开海渊剑法,两剑便把胡异凡制住,反点了他七大穴,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胡异凡躺在地上,大骂道:不要脸,用我家绝学胜得了我,算什么英雄。” 芮玮道:“天下武功本出一源,你家绝学我不能学吗?” 一句话把胡异凡顶得哑口无言,芮玮挥手解开老道的麻穴,老道翻身站起。 不等老道说话,芮玮掠至林琼菊身边,将她抱起,只见她满面、满胸皆是鲜血,芮玮心中一痛,差点抱个不住。 老道跟上道:“不要伤心,死不了。” 芮玮一探鼻息,尚有缓气,大喜道:“没死!没死!谢天谢地。” 老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解开三层布,里面是个木盒,小心翼冀打开木盒,取出一枚雪白的莲花,花中结着一颗果实,急道: “快给她吞下!” 芮玮知道是珍贵无比的雪莲,专治内伤,来不及道谢,接下就往林琼菊口中塞去。 林琼菊紧闭嘴唇,神智早已昏迷,塞进后也不知吞下,芮玮顾不得嫌疑,救命要紧,急忙亲着她嘴,暗将自己唾液送过去,才将雪莲帮林琼菊眼下。 胡异凡冷笑道:“小子!你抱着我媳妇那么亲热,要不要脸?” 芮玮震怒道:“你的媳妇,你还好意思说她是你的媳妇?” 这雪莲好灵效,林琼菊醒来紧抱芮玮,娇呼道:“大哥救我!大哥救我!……” 芮玮拍着她的香肩,安慰道:“别怕!别怕!大哥替你出气。” 胡异凡又道:“我儿子明媒正娶,她虽不贞,总是我胡家的人,做公公的责打媳妇有何不该?” 林琼菊唤道:“我不做媳妇,爹爹!我不做别人的媳妇……” 芮玮知她神智尚未清醒,想她这话定是出嫁前向黑堡堡主林三寒说的,可怜她并非愿意嫁到胡家。 芮玮眼眶润湿,点了她的睡穴,望着胡异凡怒目道:“打媳妇能打得这样凶吗?告诉你,她不再是胡家的人!” 胡异凡哈哈讥笑道:“难道你要她做苗家的人?你们通奸我设法管,要媳妇做你芮家的人,老夫决不答应!” 要知那时甚重婚姻法,胡异凡虽然死了儿子,但若他不自动替儿子解除婚约,林琼菊永不能自由嫁人。 芮玮可没想到这个,大怒道:“你再胡说,小心将你牙齿全打了!” 胡异凡顽强道:“一个是奸夫,一个是****,凑成一对狗男女,老夫就是要说要骂,看你怎样?” 芮玮一气之下,蹬下身子,一掌待打去,蓦地想到他去世的儿子,不忍心再打,反而替他解开麻穴,叹道:“你快走罢!” 胡异凡站起身来,掸掉灰尘,慢吞吞道:“老夫爱走不走,谁管的着。” 但他站了一刻,觉得不是味儿,打也打不过,只好尔后俟机报仇,转身走去。芮玮想到一件事,忽道:“你怎么知道我学海渊剑法去见野儿!” 心想找到这里倒是不难,只要派人追踪不难发觉,但他能知道自己心里的事,那就奇怪啦? 胡异凡边走边嘿嘿笑道:“是你好朋友告诉我的,他们出卖你,去杀吧!” 芮玮低头沉思,心想莫非是温笑与章痴?可却不信胡异凡的话,寻思:“他们来这里,一定是番好意。” 抬起头来,胡异凡已经去远。 芮玮放下林琼菊,向老道抱拳道:“谢谢前辈的雪莲,咱们胜负未分,重新较量。” 老道想了一会,摇摇头道:“咱们不用比了。” 芮玮道:“为什么?” 老道说:“残臂叟,无目叟为何要传你海渊剑法,他们在哪里?” 芮玮叹道:“他们都去世了。”当下说出一切。 老道大叹道:“七残叟只剩下我一人,还有什么好争的,既然残臂叟与无目叟传你剑法,我也传了你吧。” 芮玮摇手道:“胜负未分,晚辈不敢求前辈相传剑法。” 老道叹息道:“还有什么打头!你年纪小我一大把,数百招不败,早就应该算我输了,当然将剑法传你。” 芮玮心想师父并没死去,应该告诉他,正要说出,老道又说: “年少出英雄,这一代天下该你们争雄,贫道早该归隐,快跟我学会那招剑法,也好了结我一桩心事。” 他手捏剑诀,叫道:“注意看着!” 他缓慢地将一招剑法演完,接道:“这招海渊剑法,贫道给它取个名字叫做大龙剑。” 芮玮随着念道:“大龙剑。” 心想好一个雄壮的剑招名。 第30章 一夜情缘 第三天,大龙剑芮玮已练得熟练,这几天林琼菊的伤势也渐渐好转,再休息一段时间,不难痊愈。 下午,铁脚仙飘然而去,他是个道士,终身云游四海,也没有一定的去处,临别说有缘再见。 摩霄峰上树木虽少,禽兽尚多,芮玮想将大龙剑揣摸透彻,无意急着下山,每天射几只飞禽来吃,专心研练剑法。 林琼菊身体孱弱,芮玮不提下山,她也不问,芮玮不跟她说话,她也不跟芮玮说话。 第五天,芮玮自信大龙剑没有问题,想到高莫野,顿时下山之心,急切起来,向林琼菊道:“咱们下山吧!” 这句话是芮玮四天来第一次和林琼菊说话,林琼菊早闷得慌了,心中很气芮玮,立即回道:“下山到那里去?” 芮玮道:“我想到点苍山一行。” 林琼菊芳心一酸,心想他不说先送我回黑堡,显然是不将自己放在心上,到点苍山一定是找一灯,去见那高莫野。 芮玮想到点苍山,呆想好一会,叹道:“此去不知能否见一灯神尼?” 林琼菊听他到点苍山果然去见一灯神尼,芳心大为恼怒,撇开头去,暗中很生芮玮的气。 芮玮尽在想求一灯神尼的事,没有注意到林琼菊,继续又道: “八剑我只会五剑尚差三剑,唉!……” 想到一灯传言道:“学会八剑才准与野儿相见,否则不但不准见,还要对自己不利。”暗忖:“一灯真会对我不利吗?” 又想:“要是再会一剑就好了,那时见面也好说话,不然问起为何没有学到伤心剑,自己怎好措词?” 不觉自言自语道:“总不能说会伤心剑的人不肯传我,那样显得自己学剑之心不诚啦……”他望着林琼菊的侧影,走上前唤道:“菊妹!” 林琼菊正在伤心生气的当儿,没有应他。 芮玮接道:“我想……我想……求你一件事……” 林琼菊冷冷道:“什么事?” 芮玮呐呐道:“你……你……能否将那伤心剑说给我听……” 林琼菊想到他要学到伤心剑好去相见心上人,顿时珠泪纷纷落下,心伤得不能自制。 芮玮见她不答话,哀求道:“你传我那招伤心剑,我用五剑相换。列这句话触怒林琼菊,反身信手挥去,只听“啪”的清脆响亮声,这一下打到,林琼菊急得泪水直流道:“你……你为什么不躲……你……为什么全不想我一点……” 芮玮料不到林琼菊会打自己耳光,激起他男子的尊严心,不听林琼菊在说什么,回身掠去。 林琼菊追了几步,一跌摔倒,不顾伤痛,呼道:“你到那里去,你到那里去?……” 不一会儿,芮玮去得没了影儿,林琼菊仍在低弱道:“你到那里去?” 天暗了下来,林琼菊自撑起摔痛的身体,她内伤好转,却走不得路,更不能跑,一跑身体劲力不足,就会摔倒! 她慢慢走回几天来愁息的山洞内,望着远处芮玮的铺位呆呆发怔,心想:“他好久回来啊?他会不会回来啊?……” 天更暗了,林琼菊独坐漆暗的洞内,突听洞外一阵脚步声,大喜叫道:“大哥!大哥!你回来了。” 洞外静了一下,脚步又响,向洞内走来,林琼菊眼睛一亮,洞内被火烟子照得通明,进来的人正是芮玮。 林琼菊想得好苦,以为他一去不回,此时见面,欣喜莫名,娇躯迎上,投入芮玮的怀中,唤道:“大哥,大哥!称可不要再离开你的菊妹……。” 芮玮静静道:“菊妹,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林琼菊拥在怀中慢慢始起头来,望着芮玮道:大哥,你知不知道,自你离开黑堡,我无一日不在思念着你,你的面貌我每天都要想过好几遍……” 芮玮笑道:你想我什么?” 林琼菊撒娇的晤了一声,此时洞外吹进一阵冷风将火摺吹熄,八月天已甚寒冷,林琼菊身体娇弱,更向芮玮拥紧了一点。 芮玮被她紧紧一抱,手上就不规矩起来。 林琼菊口中娇唤:“不!不!不!……”身子却不愿动弹,任他抚摸,最后她被挑起情焰,不顾一切,任芮玮摆布。 但听洞内阵阵娇喘,外人听来,不知洞内是否有人病了…… 半夜,林琼菊怀着无限的甜蜜沉沉睡去。芮玮醒来,穿好衣服,喃喃自语道:“怎么来晚了五天,一个也见不着,他们高手较量武技,怎会这么快就解决了?” 手触着林琼菊细腻的身体,吃吃笑道:“总算没有白跑一趟他接着满足的笑容走出山洞,心想找不到七残叟算了,找到他们也不会传自己剑法,快步下山而去。 留下林琼菊孤独一人在荒山中,她尚不知情郎已去,仍在做着一个接一个的甜蜜美梦…… 离去的那人到底是淮? 翌日,林琼菊醒来,望着自个铺上白布殷红一片,想起昨晚,脸色绯红起来,突听洞外脚步声响,急忙抓起白布单。 洞外走进的人是芮玮,他见林琼菊慌慌张张,问道:“什么事?” 林琼菊红着脸道:“没什么,我去将单子洗了。…… 芮玮心想要洗单子有什么慌张的,又将单子藏在背后,好象还怕自己看见,林琼菊抬起头来,又低下头道:“我去洗了就来。”匆匆出去了。 芮玮见她神情好奇怪,不由目送她背影,看她手后单子上的殷红色,急问道:“你受伤了么?” 林琼菊骂了声道:“傻子!”飞快走出洞外。 芮玮被她骂得迷迷糊糊,心想她今天怎么一点也不生气? 想起昨天被她一记耳光打得气下山去,走到一个小镇上,喝了个醉醺醺,半夜醒来,仔细一想,不该生气。 无论如何她对自已有救命之思,若不是她偷偷将自己放了,早已死在林三寒的手里,这点恩惠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再想白天实在是自己不对,答应赴摩霄峰之约后,送她回黑堡,她问时却说到点苍山一行,那时一心只想野儿,根本忘了答应她的事,这就难怪她生气。 又想她身体现在弱不禁风,留她一人在山上,实在危险,记得下山时,她追自己哎哟一叫,定是摔了一跋。’芮玮生来多情的性格,越想越记惦她了,当夜留下了店钱,向摩霄峰赶回,清晨竟给他赶了回来。 回到洞内就见她神情不定,心想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她变得这个样儿? 他站在洞内呆想,不知想了多久,林琼菊慢慢走回,芮玮迎上前扶住她的身体,问道:“你昨晚摔痛了?” 林琼菊低着头道:“没有,没有,是我昨天实在不该打你,摔了一破有什么关系,真是说孩子话。” 林琼菊抬起头来含情脉脉的望着他,说道:“大哥,你要学伤心剑,我传你好吗?” 芮玮奇道:“你不再怕对驼叟发的誓言?” 林琼菊红着脸道:“我才不情那誓言,只怕咱们……” 咱们什么,说不下去,又道:“你到底愿不愿意学?” 芮玮听她说要传伤心剑已甚欣喜,这时见问,连连应道:“愿学! 愿学!” 林琼菊情愿已偿,心里十分高头民故意刁难道:“那你可要叫我一声师父。” 芮玮摇头道:“不成!不成!我是你大哥,怎能叫你师父?” 林琼菊娇笑道:“你再不叫我,我就不收你这个徒儿了。”,芮玮急得没法,在洞内踱来踱去,自言自语道:“我叫你一声师父,可不是比你矮了一辈……” 林琼菊见他焦急的样子,不忍再刁难他,笑道:“傻子,看你急的那样子,还是叫我菊妹算了。” 林琼菊用手比划,将伤心剑传出,讲了半天,才讲得透彻。 芮玮理解力越来越强,稍微一点,便晓剑法的精意,林琼菊说完,他也就了解,即刻仔细练去。 林琼菊一旁静看,有不对处,才指一、二,十分认真的传授起来。 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第二天黄昏芮玮学得差不多了,晚饭吃了野味后,憩息时芮玮突然问道:“菊妹,你本来不愿教我,怎么才隔一夜,忽然变得愿意教我?真令大哥想不出是何道理?” 林琼菊娇羞道:“你那样对我,我有什么不好教你,咱们彼此间还分什么?” 芮玮听得好生奇怪,心想:“我怎么对你了,为何彼此不分?” 林琼菊接着又道:“去年受家父之命嫁到胡家,年来我身在胡家仍是念念不忘你,天星明里是我丈夫,其实却不是我的丈夫。” “怎么明里是你丈夫,却又说不是呢?” 林琼菊以为他装傻,嗔道:“你当真不知?” 芮玮摇头道:“不知。” 林琼菊羞赧道:“我和他虽然结过婚,却没有同过房。” 芮玮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和他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 第31章 飞龙八步 林琼菊点头:“我不能忘你,怎能和他行夫妻之礼。” 芮玮叹道:其实我对你不好,有什么值得你念念不忘! 林琼菊低声道:这是命运,我想忘你,想忘也忘不掉,前天夜里你对我那么亲热,这一辈子我更不能忘你了。” 芮玮一怔,心想:“前天晚上我不在峰上,怎会对你亲热了?”以为林琼菊记错,问道:“我怎么对你亲热啦?” 林琼菊脸色一红,那晚上的事,她怎好宣之于口,默默不语。 芮玮心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琼菊忍不住,没好气道:“那晚上我失身于你,你还装傻……” 说罢脸色更红,低垂粉颈,羞得抬不起头来。 芮玮脑中“轰隆”一声,心中不住在道:失身于我?失身于我摹地想起,前天晚上放心不下林琼菊弧身一人在峰上,赶了回来,凌晨上山时,远远看到一人好似从山上下来。 那人身穿玄服,公子打扮,恍惚是简召舞。 但想简召舞远在金陵,怎会跑到这里来?以为自己深夜赶路跑得累了,眼睛看错,便不在意。 如今想来,当真是简召舞那晚上来到霄魔峰上,而林琼菊不知,错认为我?又想到昨天早上和林琼菊相见时,林琼菊拿着白被单的慌张之态…… 那白被单上染着血渍,莫非……莫非…… 芮玮已知简召舞是个好淫之徒,不禁失口问道:“前天晚上,你见到的当真是我?” 林琼菊没有看到芮玮这时脸上惊慌的表情,缓缓道:“不是你是谁?就是你化成飞灰,我也会认识得出…… 芮玮正要张口向她辩明,说出那晚上并非自己而是天池府的大公子简召舞,因这世上只有他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不易分认。 但芮玮霍然想到辨明后的后果,林琼菊羞愧之下,可能就会轻生,心想这件事只有以后慢慢解说了。 他原来有点不信林琼菊嫁后竟未与胡天星同房,现在仔细想来并非谎言,要是谎言也还罢了,那想到不是谎言,这其间的情份…… 芮玮想到这里不禁眼眶一红,暗暗心伤,叹道:菊妹,我对不起你……” 他心想简召舞珐污她白璧之躯,实因自己之过,要是那天晚上不一气离开她,决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林琼菊以为他抱愧前晚对自己不住,怕他过份难堪,轻摇螓首道:“自幼我便认定将来是你的人,你这样对我,我一点也不难过,只要你别把我遗忘就好,大哥,你会把我遗忘吗?” 芮玮长声一叹,心中有说不出的纷乱,只听林琼菊又道:我知道你心中有个高姑娘,那也没关系,你对她时只要记着我一点,我就心满意足啦!” 芮玮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心中一直暗道:“菊妹是个好姑娘,我万不能毁了她,宁愿背上不义的罪名,也不能告诉她那晚的真相他心知这将是一个很大的误会,这误会足以使自己身败名裂,但他为了林琼菊,终于不解说清楚,让这件误会深埋心中,尔后唯有看老天的安排。 林琼菊见他默然无语,接着又道:“我不急着回黑堡,其实我已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回不回黑堡无所谓,将来你高兴时再带我回去……” 她停下话头,迟疑一阵,接道:“你要去点苍山,我……我也跟你去,我要见见高姑娘,和她交个好朋友,她要不喜欢我,我绝对不生气,我会尽量讨好她,教她知道我不会影响她和大哥的感情。” 芮玮听到这里,那好再说不要她随自己作点苍山之行,心想她话中的意思全将自己当做夫婿看待,倘若要推辞的话,会令她多么伤心。 要知芮玮是个多情的男儿,处处总是为人打算,他不忍林琼菊伤心,何况一个女子孤单单的一人能叫她到那里去?心中想定,便道:“咱们现在就走吧!” 林琼菊欣喜的笑道:“可是带我去点苍山?”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芮玮的心中,心道:“事既如此我何不促成他们一对,简召舞虽然行止不端,但可好好劝说于他,教他要负起责任,不能始乱终弃。” 当下接道:你跟着大哥,我决不能再让你孤零零一人,直到将来我对你有了更好的安排,那时我才放心。” 林琼菊想到将来的安排,暗忖:“以后能和大哥共处一起,白头偕老,这一生夫复何求?”却不知芮玮心里的打算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这日两人离开摩霄峰,径向云南驰去。 大理位居滇西,当康滇交通要冲,上关与下关分据南北,商贾络绎,而下关尤盛,月余后两人来到云南大理县。 大理,城倚点洱山,面临苍海,气候温和,四季如春,山光湖色,风景秀丽,所谓“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称为大理四景。 说到苍山雪,可见点苍山之高,山上盛产石料,“大理石”向著称于世,是众所周知的。 芮玮在大理不停城内留一刻,便登点苍山,他此时六剑练得剑剑俱熟,深得个中三味,于面谒神尼之事,满怀信心。 芮玮顾虑到林琼菊伤后身体,本不愿她随己上山,要她留在大理休养,但她坚持不肯,说要上山见见高姑娘。 芮玮心中好生为难,心想带她上点苍山,难免要引起野儿的误会,但又想本身行得正,伯什么。 两人装束停当,打听得知山顶上有座尼庙,常人少至,芮玮心想多半便是一灯神尼的居处,便向该处进发。 这点苍山山势陡削,甚难行走,常人要想登山一游真是不易,但在芮玮看来却如履平地,可是林琼菊现在的身体与常人无异,故不能象芮玮那样满不在乎。 才登数百尺,林琼菊娇喘吁吁,脸色苍白,芮玮看得心痛,想起幼时一起共游时,两人活活泼泼,当比赛时总是自己输给她,如今她娇弱不堪,迥非当年可比。 回忆到往昔,芮玮生心怜惜,遂伸手将林琼菊抱起,并道:“还是我抱你上山走得快一点。” 林琼菊乘势倒在他怀中,微闭眼帘,紧搂在他的腰际。 只听风声呼呼,丙纬奔行得好快。 山上气候,越来越冷,山下是春天,但一到山顶只见白雪皑皑,举目一片白色,白雪覆盖,那情状煞是好看。 一到山顶,林琼菊已冻得脸色发紫,全身瑟瑟打颤,丙纬从包中取出皮袭,给林琼菊穿了,才显得好一点。 他自己却挺起胸膛,举目远眺,毫无寒冷之态,林琼菊看得好生羡慕,心想大哥的内功修为,想伯已在爹爹之上。 芮玮看到东方白雪中露出一墙红砖,大喜道:在那边!” 挟起林琼菊飞奔,顷刻来到,只见一栋小小的红屋,并不象尼庵的样子,芮玮心中高兴,不管三七二十一,呼道:“晚辈求见神尼……” 一声呼毕,红屋内有人道:“是谁啊?” 芮玮一听是男人的声音,心中正觉奇怪,红屋的红门打开,走出一位眉目清秀的中年人,空着一袭宽大的红袍,芮玮一看不是神尼,揖道:“啊!我打错了地方,打扰!打扰!” 牵着林琼菊的手,回身欲走,红袍人问道:“喂!你可是姓芮?” 芮玮一怔,回头道:“晚辈芮玮。” 红袍人笑道:八剑都学全了吗?” 芮玮更是一惊,回过身来抱拳道:“前辈怎知晚辈姓氏?又怎知红袍人摇手道:“别问,别问,你回我的话要紧。” 芮玮摇头道:“八剑仅学会六剑,另两剑……人” 红袍人不待芮玮解说,连忙道:“那不成啊!” 芮玮眉头一皱,回头向身旁林琼菊望去。 红袍人又道:你带着她更不成啊!” 林琼菊灵机一动,笑道:我是他的妹妹,怎么不成?” 红袍人生气道:“骗人!骗人!你不是他的妹妹,我还看不出,我猜不是妹妹,倒是……” 林琼菊脸色一红,低着头道:“你别瞎说,咱们还没成婚。” 红袍人哈哈大笑起来,只听他边笑边道:“小姑娘真有意思芮玮急着要见一灯神尼,好知野儿的近况,抱拳道:“前辈,咱们告辞了。” 重又牵起林琼菊的手,返身欲去。 红袍人叹道:“你们小两口好好的,何必去见张姑娘?” 芮玮想起一灯神尼俗名张玉珍,既然红袍人喊神尼张妨娘,定是深交,想来自己要见神尼的事,神尼已经告诉他,故而知道自己的姓氏。 一灯神尼传言:“未学全八剑来点苍山,不但不准见高莫野,反要对自己施以残刑。”红袍人这番话倒是关心自己,芮玮回头谢道: “多承前辈关怀,晚辈感激不尽,但晚辈此来决心要拜见神尼,纵然凶险在前,也是顾不得了。” 说完拉才走十余步,红袍人又道:“等一下,等一下,我不能眼见那小姑娘去送死。” 芮玮不由停下步来,寻思:“倘若惹恼一灯神尼,将自己废了也还罢了,万一要对林琼菊不利,怎生过意得去,这倒要想个法子。” 当下又转身走回,林琼菊笑道:“谁说我去送死啊?” 红袍人正色道:“我是一生对女孩子心肠最软,可是张姑娘要杀人却不管是男是女,你这小姑娘很好,我得想个法子救你。” 林琼菊有情郎在旁,心情愉悦,又是笑道:“什么法子啊?教我下山让大哥一人去,那可不成。” 红袍人叹了口气,望着菏纬道:“这小姑娘对你真好,你真有福与……” 他停了一停,一咬钢牙道:“说不得我只好搬出传家本领了。” 林琼菊笑道:“什么传家本领?” 红袍人望着她道:我本想传给你,但你武功底子不够,我只有传给你的丈夫……” 林琼菊羞红着脸道:“胡说!胡说!我告诉你了,咱们尚未成婚。” 红袍人又是哈哈大笑道:“真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笑了一阵,转头对芮玮严肃的道:“张姑娘如要对这小姑娘不利,你便用我传你的步法带她逃走,千万不可迟疑,否则害了小姑娘的性命,我要唯你是问!” 芮玮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心中一栗,战战兢兢道:“一灯神尼的凌波微步,天下无二,晚辈如何逃得脱神尼的追击?” 红袍人笑道:“你也见过凌波微步?” 芮玮点头道:“见过!” 红袍人自豪道:“凌波微步已算天下无二,那我这套飞龙步,天下再无匹敌!” 语气之大,直认飞龙步远在凌波徽步之上。 芮玮心中不信,心想:“天下还有比凌波微步更精妙的步法?” 红袍人道:“你不信吗?” 芮玮不答表示已是默认,红袍人大声道:“好好瞧着。” 只见他一步踏下,人已腾空,在空中尤能运转自如,宛如天际游龙,落下时又一步踏下,人又腾空,此时在空中的运转如前招一样,但姿式已全然不同。 顿时他连落八次共踏八步,步步精妙,尤其在空中的运转,其中的玄妙,非外人所能体会。 八步踏完,红袍人停下身来,问道:“如何?” 芮玮道:“晚辈看来,飞龙步不如凌波微步。” 红袍人气得直瞪眼道:瞎说八道,瞎说八道……” 芮玮道:“前辈没见过凌波微步,当不知凌波微步的厉害。” 红袍人仰天一阵大笑,好一会才道:“我会没见过凌波微步?” 芮玮冷静道:“前辈见过,怎敢说凌波微步不如飞龙步?” 红袍人道:我当然敢说,凌波微步是我往昔成名绝学,其精妙处不如飞龙步,我当然知道得清清楚楚。” 芮玮一楞,不信红抱人所说是真,摇头道:前辈不用欺瞒,晚辈早知凌波微步是一灯神尼的绝学,怎会又是……” 红袍人截住他的话头,大声道:“张姑娘的凌波微步是我传的。” 这一下芮玮惊楞得说不出话来,红袍人又道:二十年来我费尽心血创出飞龙八步,针对凌波微步的弱点,你要学会这路步法,纵然张姑娘使出凌波微步,又何足道哉!…… 芮玮大喜,暗忖:会了这套步法,万一神尼有不利菊妹的举动,当可带她逃走。”向红袍人一揖道:“请前辈指点。” 红袍人大大方方道:好说,好说,我看这小姑娘身体不好,可先到红屋内休息,咱们在外面慢慢磋磨。” 芮玮心想这一磋磨少不得要花些时间,林琼菊伤后体弱可别让她冻坏了,回头道:“菊妹,你进去休息,待会再走。” 林琼菊乖乖点头,走进红屋。 红袍人笑道:“可要好好的学,别让小姑娘等久了。” 说罢,在地上走了一圈,只见坚硬的冰地上深深印出八个足痕,芮玮一看即知每个足痕的位置正是适才红袍人施展飞龙八步所踏的八个方位。 足足费了二个时辰,红袍人才将飞龙八步的走法解说清楚,但芮玮却听得似懂非懂,尤其在空中运转的玄妙,懂的更少了。 红袍人见芮玮不甚了解,重又解说一遍,这次芮玮懂的多了,但要说全盘了解却还不够。 红袍人细心地解说到第五遍,芮玮才无疑问,这时天已昏暗,再要想习练,红袍人已无法指点。 但芮玮练成一双夜眼,红袍人所踏的八个方位,他看得清楚照着那几个足痕,自行习练起来。 红袍人传授一天,肚中正觉饥饿,林琼菊捧出热气蒸腾的食物,红袍人食欲大动,道声:好姑娘。”接下食物,便吃了起来。 芮玮仍在习练,心无旁顾,红袍人吃饱后,赞赏道:“姑娘好手段,这样一顿大吃,我已二十多年没有享受过了!” 忽然想起芮玮尚未吃饭,但端来的食物全已用尽,不由大窘,呐呐道:“糟糕……糟糕……” 林琼菊本是做的两人食物,谁知红袍人胃口太好竟将两份一啖而光,笑道:“不要紧,不要紧!” 等林琼菊做好食物再端出时,天已全黑,伸手不见五指,林琼菊看不到人,轻唤道:“大哥!大哥……” 叫了十多声,忽听身旁一人道:“你还没睡?” 林琼菊吓了一跳,要知她身体虽弱,耳力却佳,竟未听出芮玮来到身旁,暗惊道:“大哥的轻功怎会精进如斯?” 想起在黑堡时大哥轻功远不如自己,如今已大大超过自己,实不知近年来大哥的轻功如何练到这种地步? 其实芮玮离开黑堡后,轻功进步不多,但他适才走到林琼菊身旁用的正是飞龙八步。 林琼菊道:“大哥,你今天尚未用过食物。” 芮玮专心习练飞龙八步,忘了饥饿,一被林琼菊提醒,立时饥肠辘辘,只听他腹中“咕咕”直响。 林琼菊掩嘴笑道:“大哥快吃吧!” 芮玮红着脸接下食物,生怕林琼菊看到自己的窘态,走到一旁蹬下身子,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 他不知天上无月,漆黑一片,林琼菊那有象他一般的夜眼,根本看不到他的窘状,但林琼菊站在那里想象大哥这时的吃相,忍不住轻声发笑。 一会芮玮吃完,将盛装食物的篮子递到林琼菊的手中,林琼菊问道:“大哥还不睡吗?” 芮玮道:我不睡了,明天得把飞龙八步学会,你一个人回红屋内睡罢! 林琼菊摇头道:“我也不睡。” 林琼菊道:“红屋只有一间,是红袍前辈的居处,我一个人进去睡恐怕……” 芮玮道:“前辈已经睡了,你进去睡没有关系。” 林琼菊失惊道:红袍前辈睡在那里?” 芮玮道:“前辈就是在雪地上打坐,想是他要让你一个人睡在屋内。…… 一侧红袍人忽道:“没什么,没什么,小兄弟,你若练得累了,也去红屋内憩息,我在雪地中打坐惯了,坐上几月那是常事。” 芮玮道声:“多谢前辈。”将林琼菊送回红屋内,林琼菊掩上木门时,道:“大哥累了,就进来睡。” 芮玮练到东方微明时,飞龙八步才走得熟悉,感到身心疲倦,便停止不练,当下也坐在雪地上闭目打坐。 他为避嫌疑,不敢进红屋内憩息,心想红袍前辈能够打坐,我也坐它一坐,那知才坐一刻,直打哆嗦。 他练飞龙八步时,奔走运动不觉寒冷,这时停止运动,才知道这点苍山顶深夜奇寒无比,直到龟息大功运行三周,才坐得稳,入定后便也睡去。 东方大明,日头上升,芮玮朦胧中被冻醒,睁眼只见红袍人含笑站在身前,慌忙站起,笑道:“前辈早。” 红袍人颔首道:“小兄弟真有你的,你能在此坐上一个时辰,内功不弱啊!” 芮玮低头看时,全身已然结上一层薄冰,心想要不是暗运龟息大功,恐怕已冻成冰人了。 红袍人又道:“我一片好意,让你们小俩口在红屋内睡,你怎么陪我打坐起来?” 芮玮听他话意好象认定自己和林琼菊是小夫妻,莫非他看出菊妹…… 想到这里,慌忙道:“晚辈也习惯在雪地上打坐……” 红袍人大笑道:“好习惯,好习惯……” 芮玮不擅说谎,在雪地上打坐还是第一遭,那谈得上习惯,说完话后,他红着脸低头下望,只见红袍人接道:我这雪地上打坐的习惯二十多年才养成,你仅一夜就养成,不错呀!” 芮玮被他拆穿谎言,头更低,不敢抬头望他。 红袍人所以一眼看穿,因见芮玮身上结冰,习惯冰地打坐,体内自然发热气,决不会如此,心知芮玮不过仗着内功神妙,才能打坐,否则只要在点苍山坐它一刻就要冻死。 红袍人怕芮玮太过难堪,换言道:“一晚上飞龙八步练得如何?” 芮玮道:“晚辈盲目练习不知进展如何,请前辈指教。”说着就在原地上将飞龙八步走出。 走完后心想自己练得已甚熟悉,红袍人一定惊奇,那知红袍人连连摇头道:“不成不成!差得太远,好好瞧着,我再演一遍你看。” 芮玮用心细看,只见红袍人走的步于虽和自己一样,但在空中的变化,其运动之灵巧,显然高出自己一大截。 芮玮虚心向学,红袍人八步走完,跟着练出,红袍人一旁指点,芮玮得到指点才有进步。 转瞬七日过去,芮玮早晚习练,略有小成,这几日来林琼菊身于休养得大有进展,芮玮心下奇怪,他不知红袍人暗中传授了林琼菊一套内功疗伤法。 第八日清晨,红袍人向芮玮道:“飞龙八步你练得足可应用,我已无法指点,尔后你勤加练习当有大成,今天你就去罢!” 芮玮深感红袍人传艺之恩,心想他如师父一般,今日临别当改口叫他一声,于是道:“师父,您老人家今日总该告红袍人脸色一板,怒道:谁是你的师父,我要收你做徒弟还会不早就把姓氏告诉你!” 原来芮玮问过红袍人数次姓氏尊讳,红袍人都不愿意说出,临别想问个清楚,总不能学了人家武艺连姓氏也不知道。 谁想到一声师父喊坏了,芮玮急得流泪道:我……我……” 他本想说:我不配做前辈的徒弟么?”但他一急之下,连话也说不下去了。 红袍人大声道:“好好记着,我不是你的师父,你对任何人决不能提起我,我传你飞龙八步是看在那小姑娘的面上!” 芮玮听到这话,心中难过万分,七日来和红袍人相处,深知红袍人心地善良,他说这话决不是真心,但不知为何不准喊他师父,还不许提起这件事。 林琼菊闻声走出红屋,见红袍人生气,笑道:“红伯伯,你生谁的气呀?” 红袍人不愿说出姓氏,林琼菊干脆喊他红伯伯,当他姓红,红袍人喜欢林琼菊如同爱女,这几日来也就任她这样喊。 这时他脸色一点也不好转,凶狠地道:“林姑娘,以后你也不准在别人面前提起我,红伯伯三字不准再喊,你们赶快走罢!” 回身走进红屋,用力关上木门,在门内仍大声道:快走!快走!” 林琼菊叹道:大哥,红伯伯为什么生气?” 芮玮摇着头道:怪我不好,怪我不好!我一声师父把他喊得这样生气,该死,该死!” 林琼菊抓住芮玮的手,劝道:“你别自责,红伯伯一定另有原因,不会因大哥一声师父生气,咱们走罢,别呆在这里了。” 芮玮心想不走,但怕红袍人更加生气,随着林琼菊慢慢离开,走了十余丈,忍不住回头叫道:“前辈传艺之恩,晚辈永不忘怀。” 两人越走越远,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此时红屋木门又开,红袍人望着芮玮他们的去处,嘴角含笑道: “小两口子很好,我红袍公在这里庆祝你们来年生个胖娃娃。 第32章 化神掌法 点苍山顶横亘数百里,要想去找一座尼庵谈何容易,芮玮与林琼菊走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尼庵何处? 芮玮怕林琼菊劳累,正要憩一会,林琼菊指着前方道:大哥,你瞧,那有一栋屋宇。” 芮玮随她指着的方向望去,果见一里前有一栋隆起的建筑物,但因白雪覆盖,看不清是否尼庵,加快步子向该处走去。 走近一看,只见是栋蓝瓦的院落式屋宇,看那气派象是一座大尼庵,但尼庵怎会用蓝砖蓝瓦盖成,心下起疑,便道:恐怕不是一灯神尼的住处,咱们又找错了。” 林琼菊道:不会吧,点苍山顶终年积雪,谁会在这里盖这么一大栋的屋宇,八成是神尼修行的地方。” 芮玮摇头道:一定不是。” 他刚说完,院门打开,走出两位妙龄尼姑,高声问道:何方贵客驾临敝处?” 芮玮笑道:还是菊妹说对了。”心想:这里既有尼姑,那一定便是神尼修行的地方,但不知野儿住在何处?”随即答道:在下芮伟求见一灯神尼。” 一位身材较矮的妙龄尼姑走上前,笑道:“原来是芮公子,久仰公子大名,怎么来到咱们这儿?” 芮玮闻言一怔,心想这哪里是出家人的口气,出家人该称来客为施主,怎么称起公子了? 另一位妙龄尼姑接道:“公子长得好俊,到咱们屋里喝盏茶再走吧?” 林琼菊在旁见她们两人尽向大哥抛媚眼,讲话又嗲声嗲气,不由心中有气,说道:“谁要喝你们的茶,咱们要见神尼,不是来喝茶的!” 较矮的尼姑笑道:哎哟,好凶!我说芮公子她是您的什么人?” 芮玮眉头一皱,有点不悦道:请向令师传票一声,芮玮求见!” 较高的尼姑笑道:“你要见咱们的师父?正好,他老人家也要见你。” 芮玮道:就请传见。” 较矮的尼姑道:可是话要说在前头,咱们的师父不是尼姑叱!” 芮玮以为她们故弄玄虚,心中有气道:“那你们也不是尼姑啦?” 两位尼姑同时道:“本来嘛,咱们哪里是尼姑呀?” 林琼菊讥讽道:不是尼姑,两位一定是名门千金啦?” 较高的尼姑道:“谈不上名门,家父只是个知府罢了。” 林琼菊更是有气,向较矮的尼姑道:那你呢?” 较矮的尼姑笑道:请芮公子猜猜看?” 芮玮不惯见她们那种轻佻之态,摆头他望。 林琼菊道:谁有兴致来猜,快带咱们求见神尼。” 较矮的尼姑道:不忙,咱们再聊一会,等下见到师父,你们就要走了,那时想聊也没机会。” 她说这话好似在点苍山顶住了数年,没有见到外人,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得要谈个痛快。 林琼菊气得张嘴想骂她几句,忽听一阵洪亮的声音传来道:“紫凤、玉凤,叫你们看是谁来,怎么聊起天了?” 只见院门走出一位蓝衫大汉,满面蓝色的胡须,身高体壮,象貌威风凛凛,好似古时的大将军。 两位尼姑退到一旁,低声道:“咱们师父来啦,快去拜见!” 芮玮一看她两人的师父果真不是出家人,心想看这两人言语轻佻,师父也不会是好人,懒得与他相见,牵起林琼菊的手回身就走。 蓝衫大汉叫道:好小子,敢对我无礼,站住!” 芮玮听他话声凶霸霸的,激起怒气,转回身说道:“无礼便又怎样?” 蓝衫大汉见芮玮对自己果然无礼,一怔之下,竟忘了回话。 芮玮冷笑一声,道:“天下那有尼姑的师父是个大男子,我看你们一定不是好人。 蓝衫大汉突然哈哈一声大笑,也不打话,一拳击出。 那一拳当胸而出,是再也平凡不过的一招,但芮玮一见却知一拳后含有无穷的杀着,不敢大意,双手一封。 果然拳末至,蓝衫大汉手一沉,左手不知怎地,霍然而出,“啪”的一声,打在芮玮的脸颊上,清脆响亮。 芮玮一封之下,本也有极厉害的攻招,那知攻招未出,先被蓝衫大汉打了一记耳光。 至于这记耳光是如何出掌,以芮玮这时的武学底子亦看不出所以然来,竟是迷迷糊糊的被打到。 芮玮心中凛然一惊,抑住怒气,回攻一招。 蓝衫大汉一拳横扫而出,击向芮玮攻来的那招。’芮玮心想:“你以这样简简单单的一拳来挡我的攻势,岂非自取其辱?”暗中以为蓝衫大汉定要被自己还击一掌。 看着将要得手,这一掌打在他脸颊上,挽回面子,忽觉手上的劲道被化开,一掌顿时落空,仔细看去,蓝衫大汉又是候出左掌将自己的攻招化解无形。 芮玮大失所望,实不知蓝衫大汉左掌是如何出招,再要变招攻去,蓝衫大汉横扫的右拳突然化掌,只听“啪”的一声,另面脸颊又吃了一记耳光。 这两记耳光打得芮玮怒气全失,代之而起的是满怀伤心,暗中叹道:“此人面貌粗鲁,其实掌法精妙远超自己。” 他自知再用空手对敌,非再吃耳光不可,急忙掠身后退,拔出木剑。 蓝衫大汉看他拔出木剑也不追击,芮玮一剑在手精神陡振,却听蓝衫大汉哈哈笑道:“小子,你早该拔剑啦。” 芮玮一剑刺出,蓝衫大汉一拳将芮玮那剑震开,摇头道:“不行,不行,快使海渊剑法。” 芮纬听他道出海渊剑法,再想到名唤紫凤、玉凤两女尼,一听到自己报名便甚熟悉,想来一灯神尼也告诉他们自己要来,由此可见一灯神尼与蓝衫大汉相交非浅。 蓝衫大汉能与一灯神尼相交同处点苍山顶,就难怪掌法玄妙,看来他的武功不下于红袍人。 想到这里,便道:好!” 木剑倏地刺出,正是海渊剑法。 芮玮陡遇强敌,出剑毫不容情,心想就让你尝尝海渊剑法的厉害,这第一招是喻百龙传的无敌剑。 蓝衫大汉知道海渊剑法的厉害,不敢有丝毫疏忽,立即展出最得意的掌法,这套掌法是他数十年精力所创。 芮玮把那招无敌剑练得熟得不能再熟,凭以往的经验,暗忖: “这一剑虽不能将你打伤,也要使你手忙脚乱。” 却见蓝衫大汉双掌同出,掌到中途,眼看就要被无敌剑拍到,其时芮玮所布下的剑光,蓝衫大汉绝难逃脱。 霍然蓝衫大汉左掌击在右掌上,两掌相交,“啪”的一响,响声末毕,双掌分开,幻出无数掌影。 此时芮玮只见掌影不见人影,顿时那招无敌剑击空。 芮玮心中微微吃惊,行动却毫不迟缓,跟着又是一剑,这一剑是残臂吏所传的大愚剑。 此剑威力绝不下无敌剑,只见蓝衫大汉左掌击右臂上,只听“啪”的一响后,仍然化出层层掌影。 大愚剑刺进掌影中,不见伤敌,也落空了。 芮玮惊慌之态已现于形,迅即连续展出洪水剑、大龙剑、伤心剑。 蓝衫大汉掌法变快,芮玮击出三剑,他不是以掌击掌,就是以掌击臂,或是以掌击肘,每相击的响声中,化出精奇的掌法。 芮玮三剑击完,三剑击空,蓝杉大汉毫无损伤。 打到这里,芮玮收剑不斗,一声长叹,心想海渊剑法世称第一剑法,但到自己手中不起作用,陡呼奈何! 两记耳光只有被蓝衫大汉白打了,蓝衫大汉见他不斗,笑道: “怎么不牛了,莫非自知打不过么?” 芮玮点点头,慨然道/你掌法精妙,我不是你的对手,我对你无礼任凭处置!” 蓝衫大汉挥手道:你去罢,你承认输了,就得了,还处置什么?” 芮玮微一抱拳表示谢意,牵起林琼菊的手。 林琼菊望着他,轻唤一声:大哥!” 这一唤道出无尽的爱怜,用不着再多说一字,足以表出她心中的关怀。 芮玮道:咱们走吧。” 转身才去数步,只听蓝衫大汉得意地笑道: “那丫头说海渊八剑天下无敌,简直骗人!” 话中的意思把海渊八剑小瞧了,芮玮听到这话心有不好,回身道:“海渊八剑确是天下无敌的剑法。” 蓝衫大汉大笑道:要是天下无敌的剑法,你为何使到第五剑便自知不敌,不敢再使了?” 芮玮道:“那两剑我没学。” 蓝衫大汉脸上茫然,心中却道:“仅会五剑攻招,便逼得我施出‘化神掌’,而且只能守不能攻,倘若八剑学会,我是非败不可了。张丫头说海渊八剑是天下第一等剑法倒非吹嘘!” 芮玮见蓝衫大汉再无问话,正要离去,蓝衫大汉忽然开口道: “你到哪里去?” 芮玮道:“去求见一灯神尼。” 蓝衫大汉道:“你八剑未学会,还去见她做什么?” 芮玮道:“在下此来点苍山,势在必见。” 蓝衫大汉摇头道:“张丫头和你说什么来着?” 芮玮心知他说的张丫头便是一灯神尼张玉珍,回道:“一灯神尼传言说:若未学会八剑来点苍山见她,必然对在下不利。” 蓝衫大汉道:“岂止不利,我劝你不要去。” 芮玮知他是番好意,道:“多谢相劝,我命一条,难道一灯神尼会要了我的命。”说罢,昂然走去,林琼菊跟在他身旁,亦是毫无惧色。 蓝衫大汉忽道:“且慢!” 芮玮才停下身,只觉手背一麻,牵着林琼菊的手不由放开,返身看去,林琼菊已到蓝衫大汉手中。 芮玮怒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林琼菊叫道:“放开我!放开我!……”却不能动弹,显是穴道被制。 蓝衫大汉笑道:“你去送死,可别叫她陪你送死。” 林琼菊仍是不停地叫道:“谁要你管,快放开我!大哥,大哥,来救我啊?” 芮玮见林琼菊被蓝衫大汉挟在腰中,不知蓝衫大汉到底是何用意,哪敢轻易上前相救,怕蓝衫大汉一时火起对林琼菊残害,问道: “你究是何种用意?” 蓝衫大汉道:我要救她一命,你不愿意吗?” 芮玮道:“我带她去自有不使她受伤害之法,请你放下。” 蓝衫大汉道:你连我也斗不过,别想打得过张丫头,自身难保,还谈什么不使她受害,要知张丫头杀起人来,可厉害哩!” 林琼菊被他紧紧挟住,气极流泪,泣道:“大哥,你还不救我,打他一顿……” 芮玮怒道:“你到底放不放她? 蓝衫大不笑道:“不放,不放,喂,我说小丫头你哭什么,跟我做名弟子吧?” 林琼菊泣道:“谁要做你的弟子,你再不放下我,我要咬你了。” 蓝衫大汉道:“别人想跟我做弟子,我还不要,我看中你,是你的造化……” 蓦地,林琼菊张嘴向蓝衫大汉子手背咬丢,蓝衫大汉任她咬住,动也不动,林琼菊一口咬下去,只觉咬在皮革上一般。 蓝衫大汉大笑道:“咬呀!咬呀!用劲咬呀,老夫有个怪脾气,你越是不想做我的弟子,我就非要你做不可,今天徒弟收定啦!” 芮玮忍无可忍,—步掠上,右掌劈向蓝衫大汉,左掌去抓林琼菊,蓝衫大汉身子一晃,闪向一边,芮玮两掌落空,正要再出招抢救时,蓝衫大汉一掌按在林琼菊天灵盖上,道:你敢再动?” 芮玮见他果然要残害林琼菊,吓得急忙定身。 蓝衫大汉笑道:你想在我手中夺她,如同白日做梦,势如登天! 芮玮忍气道:天下那有强迫人家做弟子的道理?” 蓝衫大汉道:当然有这道理。” 芮玮冷笑道:敢情你的弟子全要强迫人家做的!” 蓝衫大汉叫道:“胡说八道……” 芮玮接道:“以在下看来,你的弟子莫非全是抢来的,令得人家不做也不成?…… 蓝衫大汉哇哇叫道:紫凤、玉凤过来!” 两名尼姑走过来,蓝衫大汉道:你们跟这小子说,可是我要你们做弟子来的?” 较高的尼姑名唤紫凤的摇头道:“谁要强迫我啊,我就是死也不愿意。” 另一位尼姑名唤玉凤的接道:我说姑娘,你就拜咱们师父做名弟子吧,他老人家本领可大呢,你想学什么,他老人家就能教你什么。” 她这话是向林琼菊说的,林琼菊“呸”了一声,骂道:“谁象你们不要脸,出了家还不清净。” 紫凤道:“谁不要脸啦?” 林琼菊道:“我说你们不要脸,尼姑庵还能留男人住吗?” 蓝衫大汉笑道:“丫头别弄错了,这里不是尼姑庵。” 林琼菊道:“不是尼姑庵怎会住着尼姑?” 玉凤道:“跟你说过咱们不是尼姑,怎么又乱说。” 蓝衫大汉接道:“凡我弟子皆是尼姑打扮,小丫头,你要做我弟子也是尼姑打扮。” 林琼菊嚷道:“谁要做你的弟子,放开我,放开我。” 芮玮道:“菊妹别闹,这位前辈是个讲理的人,他的弟子都是情愿的,你不愿意,他定会放你。” 芮玮自知用武力不能从蓝衫大汉手中抢下林琼菊,便用话激他,那知蓝衫大汉闻言大笑道:“今天说什么也要这丫头做我的弟子。” 只见他放下林琼菊,左手一把抓住林琼菊的发根,右手如把快刀,伸掌削过。 顿时林琼菊满头乌黑柔发应手而断,被风吹起,洒得满地皆是。 再见林琼菊头上只剩下数寸长的短发,林琼菊被蓝衫大汉突然的举动惊呆了,虽见满地长发,竟是不声不响。 芮玮实在未料到蓝衫大汉手法这么快,等看得长发落地,要抢救已然不及。 待林琼菊会过意来,心想长发齐断,不知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一定男不男,女不女,妇子爱美成性,想到可能的怪样子,不禁掩面痛哭起来。 蓝衫大汉一不做,二不休,但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哈哈一笑,举刀平着林琼菊的头面削去。 林琼菊掩面不知,却把芮玮看得勃然大怒,不顾自身能否抢下林琼菊,一脚踏下,这一脚正是飞龙八步。 只见芮玮身子一脚踏下后,忽然飞起,蓝衫大汉眼前一花,手中的匕首削个空,心知不妙,返身匕首向空中射去。 芮玮一招飞龙步将林琼菊抢到手中,心中大喜,着实想不到飞龙步有这等威力,连蓝衫大汉这等武学高手也防范不住,身在空中忽见匕首射来,当下依红袍人所授,扭腰一转,在空中一脚将匕首踢飞。 蓝衫大汉抬头看清芮玮在空中的身法转变,见他竟能将匕首踢飞,这等应变之快,之奇,不由得赞声:好!” 一等芮玮落下地时,扑身而上,双掌尽快拍出,要想将芮玮身形罩住,再抢回林琼菊。 芮玮见无数掌影拍来,不敢接招,又是一脚踏下,展出飞龙第二步,这飞龙八步,步步不同,步步精妙。 芮玮一踏后身形飞起,不但将蓝衫大汉的来掌闪过,而且平着蓝衫大汉头顶飞过时,伸脚将蓝衫大汉的发髻踢掉。 还亏蓝衫大汉闪身得快,否则芮玮那一脚非将他的脑袋踢碎不可。只见芮玮这次落下时,远离蓝衫大汉十余丈外。 蓝衫大汉自知要追芮玮已不容易,大声叫道:好步法!你会这套步法足可保住小丫头不受害,当可带她去见张丫头,我先前倒是杞人忧天啦。” 芮玮解开林琼菊被点的麻穴,牵起她手,缓步离去。 蓝衫大汉想到一件事,急又问道:姓芮的,你那套步法跟谁学的?” 只听林琼菊道:大哥,这人坏死啦,别理他。” 她长发被削断,心中恨死蓝衫大汉,要是芮玮武功在他之上,一定会求芮玮好好打他一顿也旦恶气,但她心知芮玮武功不及蓝衫大汉,不敢相求。 两人越来越远,蓝衫大汉高声说道:“你那步法可是红袍公任有庆传授的?” 芮玮一听“红袍公”三字,心中一动,回过身来,想向蓝衫大汉问清红袍伯身份来历,正待张口欲问,林琼菊道:“大哥,红伯伯关照咱们的话,别要忘记啊。” 芮玮硬生生收回想说的话,改口道:“什么红袍公我不认识,那套步法是我家传绝学。” 蓝杉大汉耳朵何等锐利,要知他在屋中便听出外面来的客人,才派紫凤、玉凤出来一看,此时林琼菊虽低声向菏纬说话,也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蓝衫大汉哈哈笑道:“别要骗我,既然红袍公传你一套步法,我也来传你一套绝学吧? 芮玮大声回道:“多谢美意,在下不愿学。” 蓝衫大汉道:你要学,我要传你适才海渊五剑无法击败的化神掌法。” 芮玮心想那化神掌相击之间便化出无数奇妙掌招,确是一套奥妙的绝学,值得一学。 要知会武的人,见到奥妙难解的武学,都有想一观究竟的心理,化神掌能够抵住海渊剑法,实是值得探索。 林琼菊道:这人掌法虽好,品格太坏,他的掌法大哥不要学。” 芮玮点头道:“不学也罢。”当下与林琼菊转身而去。 蓝衫大汉听到他俩的话,气得直吹胡子,候地拔身跃起,身子如只疾箭向他两人的去路追去。 菏纬斗觉身后风声有异,欲待应变,已然迟了一步,只觉手背一麻,林琼菊又被他从身旁抢去。 两次被抢,芮玮皆无法适时防止,可见蓝衫大汉轻功之高,手法之快,在出人意外。 蓝衫大汉抢到林琼菊哈哈大笑道:你学不学?” 林琼菊在不觉中被制住麻穴,挟在蓝衫大汉腰中,急得大叫道: “大哥就是不要跟他学!” 蓝衫大汉怒道:“要你这丫头多什么嘴!”翻手一抛,将林琼菊向身后掷去,呼道:“紫凤接着!” 这一掷恰好掷到紫凤手中,紫凤远在蓝衫大汉的身后,芮玮要想救时一定要冲过蓝衫大汉这一关。 蓝衫大汉道:“这次你别妄想再救,紫凤,把那丫头关起来,饿她几天几夜,看她还有精神说话不?” 紫凤遭命抱着林琼菊与玉风走进院门。 芮玮抢道:“慢着,你们不能关她。” 蓝衫大汉笑道:不关可以,但你得乖乖的将化神掌法学会。” 芮玮道:“天下还有强迫学艺的道理么?” 蓝衫大汉道:跟你说过,老夫有个怪癖,越是不要跟老夫学艺,老夫却一定要他学。紫凤听着,这姓芮的一天不跟我学化神掌法,便一天不给那丫头饭吃,还要好好打她一顿。” 紫凤在门内应道:“是,师父。” 芮玮心知林琼菊身体孱弱,经不起折磨,不得已大声说道:你们不要关她,在下跟你们师父学那化神掌就是。” 蓝衫大汉笑道:“要学,咱们现在就开始。” 芮玮不敢说化神掌什么时候能跟蓝衫大汉学会,想起那日学飞龙八步,本以为几个时辰便可了然,哪知一直学了七日,才学个大概,这化神掌法玄妙处石下飞龙八步,当下大声向林琼菊道:“菊妹,你安心与那两位姐姐住在屋内,大哥学会化神掌即接你出来。” 只听玉风格格笑道:“芮公子,你放心,咱们这里姐姐可多着呢,保证不会亏待她。” 匆匆七日飞逝,这七日芮玮与蓝衫大汉没有一人进屋,饭菜由玉凤送来,整日练习累了便愁息,愁息过后即又习练。 起先芮玮学化神掌还不心甘情愿,到后来深深的被其中奥妙所吸引,暗中认定这套掌法,天下除海渊剑法外,再无任何武功胜过它,不由对蓝衫大汉起了钦佩之心。 蓝衫大汉教得认真,决无一点马虎,芮玮练得稍有不对,即声严色厉的责骂,但芮玮一点也不生气,虚心讨教,只是常常在想,为什么蓝衫大汉一定要把这么高深的掌法相传呢? 到第八日,化神掌法芮玮已完全学会,算来所耗时日与学飞龙八步一样,芮玮半月中学到两套玄妙的武学,心中不无欣喜。 这口蓝衫大汉道:今天你可以去见张丫头了。” 芮玮此时对蓝衫大汉十分礼貌,说道:前辈费尽心血将化神掌相传,后辈感激不尽。” 蓝衫大汉笑道:“你不要感激我,我传你化神掌自有用意,说来还是为我自己,你要感激我,那就吃亏。” 芮玮摇头道:不论前辈有何用意,既以高深武学相传,晚辈再也不会忘记传艺之恩。” 蓝衫大汉哈哈笑道:“但你别忘了,你本来不愿学,是我强迫你学的哩。” 想到八日前的事,芮玮脸一红,那时要自己学化神掌好象要命一般,但学过后不由自己不起感激之心。 蓝衫大汉接着又道:你要感激我也无法阻止,可是有一点你要记住,这化神掌相传之事不准向别人提及,亦不准说曾见过我!” 芮玮听得一怔,他怎么和红袍人一样,本要请教他的姓氏,现在也不敢再问,生怕一问惹他生气那知他自动向芮玮道:数日相处,总不能连我是谁你也不知,临别在即,我不妨告诉你,我姓路名庭花,人称蓝髯客。” 芮玮心想好秀气的名字,与他本人极不相称,倒是蓝髯客三字叫得十分恰当。 蓝衫大汉忽然大声道:将林姑娘带出来。” 数口不见林琼菊,芮玮有点惦记,暗想:这几日可苦了她,她一定要消瘦了……” 只见院门一开,林琼菊当先走出,紫凤、玉凤随后相陪,三人走出,后面又跟着七、八个女尼。 到得外面,她们一齐围上,一个个向她低声道别,临别依依之情,溢于言表。 芮玮仔细向林琼菊瞧去,只见她泣然欲泪,显得不舍分别,脸颊比进去时胖了一点,气色红红的,那里是心中所想的样子?不由得看呆了。 蓝衫大汉笑道:“好啦,该让他们走啦!” 第33章 力战神尼 芮玮与林琼菊手牵手行在茫茫白雪上,四望无人,一路芮玮由林琼菊口中得知她几日来与蓝髯客的女弟子处得甚好。 林琼菊叹道:“她们个个身怀一种绝艺,有的会弹琴、吹箫;有的会诗书绘画,更有的精擅刺绣,至于武功皆都不弱,她们每个将绝艺传我,我一时学得那么多!” 芮玮道:她们的绝艺可全是蓝髯客传的?” 林琼菊点头道:我真想不到那个蓝胡子大汉那么多本领,难怪他的弟子皆甘心在这雪岭上跟他学艺,他的本领实在了不得。’’芮玮笑道:你既然羡慕蓝髯客的本领,也跟他在这雪岭上学艺吧。” 林琼菊摇摇头没有吭声。 走了好大一大段路,林琼菊才道:“大哥若要我与你分离,天下再有趣的事也吸引不了我。” 芮玮一怔,暗道:这怎么是好,倘尔后当真难分难舍时,如果再劝她与简召舞相好,啊!我得疏远她,莫要做蚕自缚,多生烦恼。 芮玮避免和她再说话,默默向西南方赶去,.原来一灯神尼所住的尼庵,蓝髯客已告诉了他。 一个时辰后来到一座尼庵前,只见那座尼庵黄砖砌成,气宇宏伟,不下一座广大的庙宇,门前一牌泥金横愿,书道:“湘妃神尼”。 神尼前苍松数株,地上白雪打扫得干干净净,芮玮呼道:“晚辈芮玮求见神尼!” 叫了数声不见有人出来询问,正待前去敲门,内里忽传来柔和的女子声道:八剑学全没有?” 芮玮知是一灯神尼的话声,老实答道:神尼嘱咐,晚辈未能达成,八剑只学六剑,因……” 芮玮正要解释哑聋二叟去世,两剑失传,那女子声断然道:“未学全来做什么?限你盏茶以内离去。” 芮玮哪肯离去,当下将其中原委一一道出,他说的礼敬有加,林琼菊在旁听来,心道:大哥这么解说,神尼总该谅解大哥不能学全八剑了吧。” 芮玮话毕,盏茶时间已过,庵门忽开,走出八个女尼分站四周,接着走出一位中年女尼,胸接着一大串佛珠,像貌虽已苍老,姿色犹存,想当年定是位绝色佳人。 那中年女尼向芮玮身旁林琼菊扫过一眼,寒着脸道:芮玮,你怎么还没离去?” 芮玮恭身一揖道:老前辈可就是一灯神尼?” 中年女尼脸色更寒,语调严峻的说道:谁是老前辈,前辈就是前辈,还要加个老字,莫非有意来气我?” 芮玮料不到一个老字惹神尼生气,其实前辈上加个老字是极具礼敬的称呼,却不知—灯神尼最怕有人在她面前说个老字,于是芮玮慌忙改口道:“前辈,晚辈见野儿一面,不知她近来好吗?” 神尼道:你管她好不好,我说过的话你敢不听?” 芮玮道:“前辈嘱七情魔相传的话,晚辈记得,只是晚辈见野儿一面就好,不敢多求。” 神尼冷哼一声说道:“念你取得天龙珠治好野儿的腿伤,才给你盏茶时间离去,你不知好歹还敢留在这里,不能再饶,快快自行绝去一足,莫要我来动手。” 林琼菊不知利害,忽道:“喂!你这位老尼怎么不讲理啊?” 她见一灯不让芮玮见野儿一面,心口已是不悦,心想历经风霜赶来,再是铁石心肠,也该同情,何况神尼还是个出家人;不让见也就是了,还要芮玮自断一足,忍不住心中的气忿,冲口道出的话毫不考虑。 一灯听林琼菊喊自己老尼,以为有意,大怒之下,胸前佛珠脱手飞出,直射林琼菊的胸口。 芮玮大惊,心知一灯的手劲非同小可,林琼菊要被口非射穿她一个大洞不可,当即拔剑挡去。 只听“当”的一声大响,佛珠被芮玮那一剑串到剑身中,他这—出手剑,用的是无敌剑,否则无法挡住那串佛珠。 一灯冷冷道:“好啊!你敢用海渊剑法来挡我佛珠,不让我杀那丫头,敢情要自己杀她,也好,快快动手。” 芮玮插回木剑,大声道:“前辈无缘无故,为何要杀她?” 一灯怒道:你可是在教训我?” 芮玮恭敬道:“不敢!” 一灯冷笑道:谅你不敢。”倏地蹬下身,抓起一把松针向林琼菊射去,但见数十枚松针带着疾风向林琼菊全身要害处射到。 林琼菊见小小的松针竟有这等声势,眼看只要射到一只便要毕命,吓得花容失色,惊呼一声。 芮玮一旁有备,不假思索,拔剑一招不破剑挡住林琼菊的身前,顿时松针落人芮玮布下的剑幕中,无影无踪。 两次被挡,一灯脸色大怒,喝问道:芮玮,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芮玮毫不畏惧,道:纵然她有对前辈不敬之处,罪不致死。” 一灯冷笑道:你要见野儿,与野儿和好,就得替我杀了她。” 芮玮摇头道:“要杀她才能见野儿,野儿知道也不会答应。” 一灯道:“你不杀,我来杀,倘若你再敢阻止,顾不得野儿怪我,也要杀你。” 芮玮叹道:出家人何必尽言‘杀’宇?” 一灯听他话意,又在教训自己,气得尖声叫道:“数十年没有人敢再逆我心意,今日竟有人一再逆我心意,说不得我要大开杀戒了。” 只见她拔出身后拂尘,一步掠上,向林琼菊拂去,芮玮为救林琼菊,挥剑挡去,一灯大声道:今日你只要胜我手中拂尘,不但饶这丫头一命,野儿任你去见。” 芮玮雄心大发,大声回道:好!” 展开海渊剑法第一招便是无敌剑。 一灯见到无敌剑毫不惊惧,拂尘一圈一转间,芮玮剑法才使一半,威力全失。 芮玮接连使出大愚剑、洪水剑、大龙剑、伤心剑,只见每剑只到一半,便被一灯手中拂尘轻描淡写的化开威力,另一半不用再使,已然无功。 芮玮万料不到海渊剑法如此无用,以为一灯的武功超凡人胜,比之红袍人、蓝髯客高出一大截,至于七残叟和她比,差得更远。 其实芮玮不知要是能学海渊八剑,融会贯通后,不但不会输给一灯神尼,还能胜她,这时只有六剑,不能融会贯通,海渊剑法的威力一成还不到。 至于一灯为何能将芮玮五剑轻易化开,原来一灯从胡一刀手中得到海渊八刀刀谱后,改成剑法苦苦习练。 那知练了十几年,虽然练成,和高手一较艺,毫无所用,起先以为自己末练到家,再用心苦练时,发觉练到极处,自己体内血脉翻腾,内功顿时减了一层。 一灯想,胡一刀当年说过,传了自己刀法,不但无用反而受害,此时才信,其后揣摸才知道这海渊剑法只有男人能练,女人虽能练,但不能练到深处,否则阳劲冲体,损害身体。 一灯知道这个原因后不再练,但想以后要有人会这海渊剑法,自己怎是对手,于是苦研破招。 她将每招剑法揣摸透澈,再一一创出破招,费了十余年功夫,自认有成,心想以后纵有人会海渊剑法也不怕了。 今日试来果然不错,芮玮五剑无功,一灯沾沾自喜道:还有一招守势,芮玮,你看能否守住。 当即拂尘上下翻飞,向芮玮要害攻去。 芮玮不破剑展出,但剑幕才布下三道,拂尘招招而人,直袭当胸,芮玮大惊失色下,弃剑一步踏出。 这一步是红袍公传的飞龙八步,一灯只觉眼前一花,芮玮影迹已失,拂尘具卷到芮玮那把玄铁木剑。 一灯转身见荷纬神定气闲的站在身后,冷笑道:“好啊,你还藏着看家本领。” 当下也是一步走出,施出“凌波微步”的功夫,手中拂尘随着步子向芮玮颈中缠去,芮玮头一低,脚踏飞龙八步,身形飞起时,双掌“啪”的一响,打出一招化神掌。 一灯拂尘落空,陡觉头顶掌风飒飒,抬头一看无数掌影拍来,不及逸走,拂尘一招挡去。 但她这招拂尘出手仓促,并无多大威力,一接芮玮掌招抵敌不住,唯有撤去拂尘才能自救。 一灯为保头颅,只得将手中拂尘放下,借这一瞬间,飘身逸出芮玮击下的掌力范围。 只见那把拂尘被芮玮击飞,一灯眼看拂尘要落地,一招绝顶轻功抢出,握回那把拂尘。 拂尘虽抢回亦等于失了一次兵刃,适才芮玮失剑顿时还以颜色,一灯败得没有话说,但在晚辈面前失掉这面子,恼羞成怒,拂尘一抖,一招绝学攻来。 芮玮见她手中兵刃,也不去拾回木剑,心知拿出木剑还不如空手对敌,他这时不敢有点大意,心道:这一战决不能败,当下出身向一灯要害攻去。 一灯拂尘的招数不知打败过多少武林高手,今日却全然无功,原来芮玮的飞龙八步太过玄妙,凡她功来的招数,芮玮皆能轻易闪过。 反之,芮玮攻去的化神掌,一灯却无法闪避,纵然展出凌波微步也无用,要知凌波微步与飞龙八步同是红袍公所创,红袍公创龙龙八步的目的,便在针对凌波微步,其玄妙处远胜凌波微步,可惜芮玮将飞龙八步练得未至精体,否则化神掌至少要打到她一掌。 打了将近百招,一灯皆是被打的份儿,只见她被芮玮的掌招逼得步步后退,又过百招,一灯厉喝一声:“小子,你欺我太甚!” 顿见她拂尘一记横扫,芮玮悦身掠过,人在空中,一灯又道: “今日杀你,怪我不得。” 只见她身子一蹬,拂尘反背挥出。 芮玮在空中看得奇怪,心想将拂尘向后挥去有什么用,也不深想她的目的,化神掌一招拍出。 他心急求胜,只顾化敌,蓦觉背心一凉,好似一把利剑刺来,顿时真气一泄,摔倒在地上。 一灯一步走上,右掌直劈芮玮的头颅。 芮玮只觉得背心奇痛,那来及得抵挡,眼看一灯那掌劈到眼前,不由双目一闭,暗叹道:吾命休矣!” 蓦听一声低柔、慈祥的声音道:阿玉,你怎么又杀人!” 芮玮不觉那掌逼来,睁开眼来一看,只见一灯退到丈外,身旁站着一位面目慈蔼,长身飘飘的老人。 这老人说老不老,只是年纪定然不小,好似神仙人物,明知他年龄甚大,却看不出老在什么地方。 芮玮知是他救了自己,迫得一灯撤掌后退,翻身跃起,欲要相谢,但突然背心剧痛,站立不稳,翻身又倒。 直到这时林琼菊才惊呼出口,原来适才一切变得太快,到得芮玮将被一灯击毙时,她又吓得呼不出声。 林琼菊缓过神来,惊呼中抢上前,扶起芮玮,在他身后一把扯下一物,芮玮回头看去,原来是一灯那把拂尘。 一灯反背挥出拂尘那招奇妙无比,芮玮被她那拂尘射中就如中了一把利剑,尚亏他练了天衣神功,未曾伤了要害。 这拂尘拔出顿时鲜血直流,老人上前低声道:快止气闭穴。” 要知背心穴道最多,为人身一大要害,芮玮虽未深中致命之伤,但那伤势不轻,著不适时救治,还是一死。 芮玮遵命止气闭穴,就这片刻芮玮血流太多,脸色苍白,林琼菊吓和直流眼泪,哭不出声。 老人点了芮玮几处穴道,闭住伤穴,再将怀中药粉敷在伤口,这药粉十分灵效,顿时结出一层黄色的浓体。 “小姑娘别担心,他没事了,只要好好休养不要动伤口,一月即愈。” 一灯在—侧静观,这时才道:“活死人,又是你来管我。” 芮玮听得奇怪,暗忖:恩公怎么被一灯叫出这个名字?”以为—灯有意骂恩公,恩公决不会理,那知那老人笑道:阿玉,你答应不再杀人,只要你不杀人我便不管你。” 一灯无奈显得曾经答应过他,说道:我不杀他们,活死人,你该走了吧?” 活死人摇头道:“这件事我既管了,就要管到底,我不能走。” 一灯怒道:你还要管什么?” 活死人笑道:阿玉,你别生气,我就在松树上观看,你用拂尘击伤芮玮那时,我还准备不管,但你见他伤了还要杀,就不得不管了。” 一灯道:“我才不会在你面前生气,你到底要管什么,快说出来,这次我还是听你的。” 活死人道:第—,该承认输了芮玮。” 一灯道:我用拂尘他仅空手,尚战个二百招不败,果然该算他得胜,我认输了又有何妨。” 活死人道:“第二……” 一灯嚷道:“没有第二,咱们说好的,每次你只得管一件事,说话不能不算数。” 活死人道:“我没有要管第二件事啊?只是这第二要你记得说话不能不算数,你既承认输了,就该让芮玮去见你的高徒。” 一灯叹道:算你厉害,我每次在你手中,就连说话也说不过你,丙纬,别再装死,快起来跟我去见野儿。” 她转身不进神庵,向左侧走去,芮玮挣扎爬起,林琼菊小心扶着他随后而行,活死人跟在最后仍不离去。 来到一座雪峰前,只见一道铁门,一灯掏出钥匙正要打开,手一碰铁门,铁门忽然翻倒。 原来这铁门早已毁坏,只是虚掩着,一灯大惊呼道:野儿,野儿!” 芮玮怒道:你……你……竟将她关在这里……” 一灯回头厉色道:我的徒儿怎么不能关,她不听我吩咐,竟和喻百龙的徒弟相处一起,难道不该关么?” 芮玮回道:我是我师父的弟子,又不是坏人,为何野儿不能与我相处一起。” 一灯大怒道:我说不能在一起,就不能在一起。” 话音中走进洞内,只见里面空空的,那里有野儿的影子? 一灯低声骂道:好丫头,敢背我偷偷逃走。” 林琼菊眼尖,叫道:看,那里有张条子。” 一灯抢起那张条子,气得念出声道:师父原谅徒儿不是,徒儿去了! 此去天涯海角,无一定踪迹,你老人家不要找我。 倘若芮玮来此,就说我与他有缘再见……” —灯念到这里,只听“砰彭”一声。 林琼菊大叫:大哥,大哥……” 只见芮玮昏死地上,背后伤口处,鲜血直流…… 第34章 活死人墓 芮纬伤口进发,突然昏倒,情势十分严重,林琼菊不知厉害,几自痛苦,活死人叹了口气,道:姑娘别哭,救伤要紧。” 说着蹲下身子,迅快点住芮玮穴道,止住伤口流血,并把住他的腕脉。林琼菊低泣问道;“我大哥的伤势要不要紧?” 活死人摇摇头,但脸色凝重,一时没有说话。 林琼菊情急下,冲口道:前辈,你快救他呀!” 一灯冷笑道:丫头,你急什么,死不了的。” 林琼菊回头望着一灯,怒道:倘若大哥有三长两短,便是你害的!” 一灯道:“就是我害的,你又怎的?” 林琼菊咬牙切齿道:我现在虽打不过你,将来也必定要报此大仇!” —灯脸色一变,手中拂尘向林琼菊天灵盖击去,活死人头不回,身不转,反手—掌打歪拂尘,不悦道:阿玉,你敢在我面前杀人?” 一灯忍住怒气,向活死人道:“好,这里的事由你管,但那小子醒来,你对他说,要是他再敢去找野儿,只要让我碰见,说不得我将他俩人杀了。” 说罢转身而去。 活死人又是叹了口气,抱起芮玮,道:“姑娘,随我来。” 他快步走出,直向湘妃神庵的左侧奔去。 走了十里,一座山峰挡在面前,那山峰被白雪覆盖,皑皑一片,只见活死人走到峰下,指着一块岩石道:“那便是我的住处。” 那块岩石不沾白雪,显是有人经常拭摸,开关象块大墓碑,上写五字:“活死人之墓”。 那五字非雕非刻,倒像用毛笔深写石内,字字挥圆自然,就是天下第一巧匠也雕刻不出。 但若说用毛笔写成,实非可能之事,林琼菊心想:莫非用手指写成?” 那墓碑用极坚硬的花冈做成,竖在峰前三尺上,林琼菊只见墓碑不见坟墓,心下大是奇怪,暗道:天下奇人怪士比比皆是,住在墓内是有的,但此处不见坟墓,又去佐在何处?” 活死人走到碑前供石处,一脚踏下,供石缓缓下陷,同时碑前的山峰开出一缝,恰可容得一人进入。 活死人当先而人,林琼菊略一迟疑,随后跟进。 来到峰内,活死人在壁上一按,山壁又封,碑前的供石跟着上升,但机关何在,林琼菊却无法见到,心中暗赞这机关的巧妙。 峰内是一条狭长的洞道,照说山壁严闭该是黑漆一片,然而洞道内却有微弱的光线,不知从何而来? 走过洞道光线渐强,眼前是间数丈见方的石室,室内光线明亮,只见当中停着两具白玉石棺。 活死人打开左边那具石棺,林琼菊见他开棺,心中惧怕得不敢近前,脑中想象棺中一定有副死人骨头,暗忖:死人业已安葬,他为何要开棺惊忧?” 蓦见活死人将手中芮玮放棺内,她大惊上前,抓住他手向外拖,口中急嚷道:“我大哥没死,我大哥没死……” 活死人笑道:你睁开眼来看看。” 敢情林琼菊怕见死尸,虽然走上前来却是紧闭双眼。 她用尽力气没有拖动活死人手臂半分,暗惊活死人的内功了得,不由睁开眼来,只见棺内那有恐怖吓人的死尸,原来是具空棺,内里有枕有被,还是个很舒适的床铺哩! 活死人将芮玮安放好后,回头笑道:“你不会再怕我将你大哥活葬了吧?” 林琼菊适才确是以为活死人要将大哥安葬,这时才安下心来,问道:前辈就睡在这棺内吗?” 活死人点了点头,林琼菊心想:他既然自称活死人,睡在棺内确也名符其实,不知隔壁那棺是否空棺,要不是的话……” 想到这里,身子微微一抖,不敢再细想下去。 活死人坐在植旁用手推拿芮玮的周身穴道,顿饭时间芮玮渐渐醒转,睁开眼便道:你不能杀野儿!” 林琼菊趋身上前握住他的手,问道:大哥,谁要杀野儿?” 芮玮看清是林琼菊又看到活死人,便知怎么回事,欲要挣扎起身道谢,活死人按住他,不令他坐起,说道:“你好好睡上几日让老伤结疤,不要动弹。” 芮玮道:“多谢前辈再次相救。” 活死人摇头道:你不要谢我,我也……” 说到这里突然停下话声,望了林琼菊一眼。 芮玮神色一怔,忽地转向林琼菊道:菊妹,刚才我做丁个可怕的梦。” 林琼菊道:什么梦?莫非有人要杀高姑娘?” 芮玮叹道:我梦见找着了野儿……” 林琼菊笑道:“那很好呀?” 芮玮接道:“但……但……她师父赶来把她捉住,要……杀…… 要杀他……” 林琼菊想到一灯临去向活死人说的话,正好与大哥的梦不谋而合,心中感到一阵寒意升起,暗忖:“难道大哥去找高姑娘,一灯那妖尼果真可能杀他们?” 以后就因芮玮这一梦,她百般拦阻芮玮去找野儿,结果风波屡起,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这时天色渐暗,石室顶上从峰外射进的光线慢慢消失,活死人点起四盏油灯,照亮石室。 他在室内储有干粮饮水,分给芮玮与林琼菊,芮玮伤势虽重,胃口却佳,林琼菊撕下干粮,喂着芮玮吃饱。 林琼菊喂芮玮食水时,问道:“大哥,你怎么突然昏迷过去的? 芮玮道:我也不知何故,但听一灯神尼念完野儿留下的条子,脑中剧烈一痛,痛得摔倒在地下便什么也不知道。” 林琼菊叹道:“你可是一听高姑娘不知去向而急得昏眩过去?” 芮玮“晤”了一声,没有答话。 林琼菊听他竟为了高姑娘昏过去,心中不免有点酸意,暗忖: “要是有天我遭遇不幸,大哥可会为我这般伤痛?” 整日来林琼菊为芮玮提心吊胆,倦意顿生,朦胧欲睡,活死人见状,长袖一挥,拂住她的睡穴,沉入睡乡。 芮玮睡在棺中虽不见外面,但听声音便知林琼菊被点睡穴,问道:她睡着了吗?” 活死人点头道:她睡了。” 芮玮道:前辈也知我身中巨毒之事?” 活死人道:我把脉时见你脉象紊乱不定,却不知何故,暗中轻点人中穴也不见醒来,心知你昏去,并非寻常忧急过度而致昏眩,定是身有怪症突然发作,我医术不高,不能治你身中怪症,是故说:你不要谢我,我也无法救你。” 芮玮叹道:前辈能否判断,我还能活几日?” 活死人道:“你先把如何中巨毒的事,说来我听。” 芮玮将如何与野儿认识,野儿如何受伤,如何至小五台山求史不旧救治等等之事,一一道来。 说到突然昏倒时,不由叹了口气道:“晚辈自从服下史不旧的毒药丸,迄今只有年半,依史不旧说毒药要两年后才发作,不知何故早半年?” 活死人道:这使毒之事我一窍不通,但我想,你既然与高姑娘彼此情感很深,终日念念不忘,忧劳过度,不免就将能潜伏体内二年的巨毒提早发作出来。” 芮玮点头道:毒既发作,晚辈命已不长,前辈相救之德来生报答,野儿早知晚辈身中巨毒之事,两年不见当知我已去世,唯有说着转向林琼菊望去,但她睡在棺旁无法看到,接着又道:我这义妹身世可怜,亟希前辈照拂一二……” 活死人道:“我虽然不了解毒性,然而能将剧毒逼在一处,使它暂不发作,其间你可求药王爷治你毒伤。” 芮玮道:药王爷?他是谁?住在何处?” 活死人道:“这药王爷的医术尤过史不旧,数十年前名扬于世,后来因故避世不出,甚少人再知其名。” 芮玮道:晚辈前去求治,他肯救吗? 活死人道:药王爷的性子与史不旧截然不同,人称圣手如来药王爷,这如来两字便是说他心慈如佛,只要有人求他治病,无有不治,而且药到病除。” 芮玮道:此人避世不出,实是人间一大损失。” 活死人道:“当年他避世时,我曾劝他,但他心灰意冷,说什么也不肯出世济人,那时我认为他未免太看不开了,如今想来,唉!世事于人也真难说……” 芮玮心知活死人必定有段悲伤的往事,才会住在棺中又自称活死人,这时谈起药王爷引起他的伤心事,慌忙插口问道:前辈,药王爷隐居在什么地方,竟然数十年之久未教世人发觉?” 活死人从伤心的回忆中转醒,道:“药王爷除了有数的几位老友外,再无人知他居处,我告诉你去,只要找他,他一定肯将你毒伤治好。” 芮玮又问道:是在什么地方?” 他心想到底是什么地方,使得无人发觉? 活死人道:他的居处共有五个地方,我说出来你也记不清楚,这里有张地图,你好好收藏,图上详载一切。” 当活死人从怀中摸出一张地图,放在芮玮的衣内,芮玮想拿出来看,但全身乏力,懒得一动。 活死人又道:“我现在以内家真气将你体内剧毒逼到两只手掌上,注意啦!……”正要伸手棺内用功,忽听波的一声。 这“波”声夜中听来清晰响亮,芮玮听出那声音是从顶上传来,只见活死人脸色—变,低声道:不要说话?” 活死人凝神静听,脸色十分凝重,好似来了强敌。 但听又是‘‘波波’’数声,芮玮发觉是用手指在顶壁上敲弹,其用意显而易见要寻找洞中之墓。 顷刻‘‘波波’’声越来越清晰,活死人喃喃自语道:她要找到照光处就糟糕了……” 芮玮奇怪的问道:他是谁?” 活死人随口回道:“阿玉。” 芮玮道:“一灯神尼要找这墓的入口么?” 活死人“嗯”了—声,说:她要盗取我娘子的遗体。” 芮玮—听此话,心中奇怪万分,暗忖:一灯神尼堂堂一代武学宗师,而且又是出家人,人称神尼,怎么要盗取活死人娘子的尸体,太不可能了?” 活死人叹了口气,道:我若不说个明白,你一定不信阿玉要盗我娘子的遗体么? 芮玮心中是这么想便不隐瞒,点头示意。 活死人道:叙述刘忠柱的事,深印脑中,迄今记忆忧新,道: “家师的大哥与二师伯感情最好,家师曾与晚辈谈过大师伯与二师伯指腹为婚的事。” 蓦见活死人脸色黯然,芮玮又道:前辈认识我大师伯么?” 活死人道:我就是你的大师伯。” 芮玮夫感惊奇道:“前辈……前辈……竟是我的大师伯,他…… 他……不是去世了!留在世上的仅是一副躯壳……” 活死人叹道:“你的大师伯是去世了,留在世上的仅是一副躯壳芮玮暗道:“活死人,活死人,仅就是活着空的躯壳,不正是活死人,不知大师伯为何无意于世?” 活死人接道:“你二师伯虽然贵为宰相,但性好游侠,我与他一见如故上那年咱们的娘子同时怀孕,一时性起,相约下一辈孩子的事,其实儿孙的事何必担心太早。后来二弟的娘子平安生下一子,我……我的娘子……生下一女……但不幸……”说到这里,老泪纵横,话不成声。 芮玮心中暗叹道:“大师伯真可拎,本来生女生子是何等乐事,未想到祸从天降,难产俱逝,任何人处在当年大师伯的境遇,皆都承受不起这打击。” 活死人忽然仰天大哭道:苍天!苍天!我刘忠柱有何败德亏行,害得娘子去世,惩罚我一人孤魂野鬼般的活在世上!” 活死人边哭边走到邻近的石棺,伏在棺上,又道:慧慧,你真的死了吗?不,不,你没有死,你若真的死了,这世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芮玮挣扎着坐起,看到旁边的石棺,只见那石棺封得死死的,一丝缝隙也看不到,显然是具真的棺材。 心想:大师伯的妻子藏在其中,显已死去数十年,莫非大师伯与她妻子****深挚,虽然死多年,仍当她没有去世?” 活死人哭声渐低,鸣咽道:慧,你若有灵,就和我说句话儿,只要短短的一句,以慰我终日相思之苦……” 芮玮摇头轻叹,暗忖道:“大师伯想得疯了,死人怎能说话?”又想:世人这等****深挚的夫妻也真难见,这几十年来不知大师伯怎么渡过?” 芮玮爬出石棺,一步三摇的走至活死人身,劝道:“大师伯节哀,你这样伤心,伯母泉下有知,定然难安。” 活死人站起身来抹去眼泪,说道:“玮儿,你怎么起来啦,快去躺着。” 芮玮重又躺回石棺内,活死人道:你心中可在笑我,第一次相认我这个大师伯,便哭哭啼略好象疯子一般?” 芮玮摇头道:“世上‘情’之一字最是可贵,大师伯为情哭泣,晚辈深受感动,怎会笑话? 活死人伸手棺内抚着芮玮道:好玮儿,多谢你刚才劝我,不然,我不知要伤心到何时,若真教娘子不安,于心何忍。”他叹了口气,又道:此后我当尽节哀!” 芮玮道:师父怎说大师伯已经去世了?” 活死人道:“那年娘子去世,我捧着她的尸体隐居点苍山上,临去时留言两位拜弟,说我无意在世。此后数年江湖无人见我,他俩以为我已殉情。 “来到点苍山我筑下此墓,伴在娘子身侧,心想就这样终老一生,不复出世,但一年后想到药弟,还是下山了一次。 “那次下山没见到药弟,得知他已先我去世,我在他墓前痛哭一阵后,打定主意回点苍山再不下山。 “但上山时碰到六位残废老头聚在一起相谈,说及喻百龙的名字,我与三弟虽无与二弟的情份,自然也是关心他的。” 芮玮道:那六位残废老头是名震江湖的七残叟么?” 活死人颔道道:明口时我已知七残叟的名头,但不知其中之一便是我的拜弟,只听他们说:七残叟为海渊剑法残废一生,为何同样残废,喻百龙竟会两招海渊剑法? “正当他们争执不平时,哑叟用手势道出,说喻百龙受了宫刑,这残废比之他们痛苦万分,当该会两招海渊剑法。” 芮玮惊呼道:啊!宫刑,宫刑!……”暗道:“难道师父白面无须,原来是受了宫刑,是谁这么残酷对师父施下这等刑罚?” 活死人叹道:“当时我听到这话,好为三弟难过,三弟一生十分自负,受了这种刑罚,教他怎生对得起父母,暗中起了替他复仇之念。” “却听说他们又在争执,说张玉珍那****太不公平,我一听张玉珍的名字,脑中轰的一声,三弟的仇恨我不能替他报了……” 芮玮插口道:“为什么大师伯不能……” 蓦地觉得说话的语气有点责备的口吻,大师伯长辈怎可如此无礼,当即住口不语,但神色间仍是不悦。 活死人接道:“但后来一想,张玉珍虽是师父的女儿,也要管上一管,否则三弟不是与我白结义一场……” 芮玮“啊”的一声叫道:“大师伯,我错怪你啦!” 活死人道:“怎么?” 芮玮坦白道:“我心中以为大师伯因见一灯神尼美貌,便不思替拜弟复仇,那知一灯神尼竟是师伯的师妹。” 活死人大摆其头道:“哎!你怎么这样想,要知世上除我娘子外,就是天仙化人,我也不会瞧上一眼。” 芮玮满面愧疚之色,嗫嚅道:“我……我错把大师伯……当作胡一刀一般……” 活死人“唉”声一叹道:“你也知道胡一刀么?” 芮玮点头道:“白堡堡主胡异凡曾把他高祖与一灯神尼间的事,说得清清楚楚,晚辈知晓。” 活死人道:“师妹那时勾引胡一刀,我才离开师门,但他的污秽事已轰传江湖,武林豪杰皆知我的师妹是个****的女子。 “师父对他这个女儿十分伤心,虽然我在师门时,师父便将她逐出师门,然而总是师父的骨肉,每当师父知道女儿做了一件坏事,便将自己关在书房,数十日不言不语。” 芮玮想到为父之心,心中一痛,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往……” 活死人道:“令尊?” 芮玮含泪道:“先父去世多年矣!” 活死人感慨地摇头道:“好玮儿,令尊去世你尚有风木衔悲之感,不愧为一孝子。唉!我那师妹,先师去世时,她竟不回去祭奠一趟。” 芮玮怒道:“一灯神尼竟是这样不孝女?” 活死人道:“她虽不孝,我也不敢对她过份惩罚,看在师父的面上,那一年我找到她,但劝她从善,心想她只要改过自新,拜弟的仇恨也就罢了。” 芮玮道:“莫非一灯神尼听了大师的话,出家修行得神尼之誉?” 活死人摇头道:“她那会乖乖的听我相劝!” “她说:谁要你拜弟贪得天下第一的海渊刀谱?” “原来师妹将胡一刀毒死盗得刀谱之事江湖皆知,那时胡一刀被公认天下第一人,他的刀谱谁不想得?” “只要将胡一刀的刀法练成,则下一名天下第一人,非他莫属芮玮心申不信,摇头道:“那不见得?” 活死人道:“师妹将刀谱改成剑谱,攻效仍然不弱,你若真将海渊剑法练成,别说师妹不是你敌手,便是我也不成。 “可惜你只会六招剑法,仅能说会了六招精妙的剑式,若说学会海渊剑法还差得太远,是故你不会知道海渊剑法的真正威力。” 芮玮脸上一红,低头不再作声。 活死人又道:“当时我说,三弟纵然贪得,你不该传了两招剑法,做了好人又做坏人,将他残废一生。 “她冷笑道:我事先说好,要想学海渊剑法就得任我处置,他武功不如我,不能逼我传他剑法,只有先乖乖让我处置。 “我听她这样说,很气愤的道:“你要处置他,也不该这样残酷啊! “她脸色变得很难看,说:先他而来的已有六位,他们甘愿让我处置,结果处置后只传一招剑法,破例传我三弟二招剑法,就该处置的严重一点。 “我问:难道我三弟甘心情愿让你这样处置吗? “她回说:不错! “我决不信三弟这样傻,几经追问,才知其中尚有原由,原来三弟去求剑法,第一眼师妹就看上他。 “俩人相处数日后,师妹就向二弟求爱,但三弟是个铁挣挣的汉子,去求她目的在得天下第一剑,却绝不愿与她苟合。 “况且三弟那时已有爱人,怎会再去移爱一个江湖闻名的****女子呢? “师妹气三弟不应允她的求爱,说好要想学剑法就得受宫刑,三弟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竟是答应了。 “她说得振振有词,好像残废三弟一生是应该的,我越听越火,说:你既将三弟宫刑,就该传他—套剑法啊?” “她笑道:有那么容易,我不是傻瓜,会将整套海渊剑法轻易传出.让天止有人武功胜过我? “我听后大怒,说:天下能胜你的人比比皆是。 “她决不相信,问道:你说出来会有谁?” “我自忖武功胜过她多,因师父知她品行不端,武功没传她多少,而我将师父的功夫学全了,便道:我就能胜你。 “她格格大笑,说道:你若能胜我,我就任你处置,那时随你怎样替拜弟复仇好了。 “我见她蔑视师傅的武功,不管她会不会天下第一的剑法,一上手的便是极猛烈的攻招,心想,十招之内教你败下。 “岂知千招后仍是平手,设想到几年不见,她竟学到天下各门各派的神奇武功。 “我见到这情形越发气愤,心知她不知做了多少淫事才骗得这许多武功,暗暗替师父伤心,出手间更不容情。 “她武功虽是兼各家之长,却没有师父所传武功的精纯,结果被我用险招胜她,将她制住。 “我想起师父因她气起,武林中又不知多少正人君子败在她手中,因她而毁灭一生清誉。 “更想起三弟的残废,一剑便要将她刺死。 “在这关头,她叫道:我传了你拜弟天衣神功,你还忍心杀我芮玮听到这里,心中一震,失口呼道:“天衣神功!” 活死人道:“你也会天衣神功么?” 芮玮道:“天衣神功师父传我,但他老人家自己并不会天衣神功,仅对我说,天衣神功是一位武林奇女子传给他老人家的。” 活死人“嗯”声道:“三弟学的是邪派内功,自不能再习水火不相容的天衣神功。”顿了一顿,唱然一叹道:“天衣神功是师父武功的精华,当年师父传师妹时,说:以后你有了意中人可将这神功传他,算是为父的一点嫁妆。 “我听她将神功传给三弟,果真不忍再杀她了。 “但我不能轻易放过她,命她随来点苍山,强迫她发个毒誓,除非我答应,否则只准在山上落发修行,终身不能下山一步。 “又怕恶性难改,有人闯上山来,难免遭了她的毒手,又命她不准杀人,不然让我知道,教她做一件极端难做的事。” 芮玮心想:“难怪大师伯说了话后,一灯便乖乖引路见野儿,可惜野儿走了,如今不知她去了做处?” 活死人见芮玮唉声叹气,劝道:“年青人何必伤心,天下虽大,只要有恒心,何患况且她此去旨在寻你,一定有线索可查。” 芮玮自知活命有望,暗忖:“大师伯的话对,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他抬头道:“晚辈劝大师伯不要伤心,结果自己伤心,真该打。” 说着出手敲了一记脑袋。 活死人笑道:“真是孩子气,干么打你自己?” 伸手棺内摸着芮玮自个击打的地方,又道:“此后数年师妹倒很安份在点苍山修行,我见她确有改过向善之心,便一年准她下山一、二次。 “第一次下山她回来后感到十分惊奇,向我说:怎么江湖上皆都知晓她的法名,尊称一灯神尼,只要走到那里,人人奉若神明? “我没有回答她的疑惑,但知她下山人人尊敬她,一件坏事也没做,反而行了几件善事。 “直到如今江湖上仍尊敬一灯神尼,并不知一灯神尼是昔年的张玉珍,纵然听人传说,也是不信。‘“其实是我因师父教养之恩,不忍见他老人家的女儿遭世人唾骂,在师妹落发那年便常常下山做此侠义之举,事后画下师妹的尼姑头相,留名一灯。 “久而久之,江湖便传开一灯神尼的侠号,只知她是救入济世的神尼,谁也不去查究她的底细。 “虽然后来胡一刀的后人得知一灯神尼便是张玉珍,极尽散播谣言,破坏师妹名誉之能事,但神尼的侠号武林人氏心中已根深蒂固,谁也不去信他。 “其时江湖上出现两位奇人,一位性喜红色;一位性喜蓝色,他们无论穿着居室,皆是性喜之色。? 芮玮失口叫道:“啊,是红袍老前辈,与……” 忽然想到两位前辈嘱咐不准泄漏他们的话,急忙住口不语,但已经说出红袍公,芮玮正感懊悔不已,活死人笑道:多你那套神奇的步法是红袍公传的,化神掌却是蓝髯客传的,我说的可对吗?” 芮玮大惊失色,喃喃道:“大……大师伯……怎知道的?” 活死人道:“你向他俩学艺的经过,我在一侧看得分明,只是你们不知道我行踪何处。” 芮玮心想:“有好几次红袍公与蓝髯客在传自己武功时,都疑心有人偷看,但总不知偷窥者在那里,原来是大师伯。” 活死人接道:“当时江湖上有句口语:‘红照一天高,蓝暗四海深’,这红字就是指的红蓝字指的是蓝髯客路庭花,他两人纵横江湖,是那时的两大武学高手。 “师妹虽然隐居几年性情改善多了,但好胜之心仍不泯灭一点,一年下山听到这两人的名气,遂找上门去。 .“红袍公与蓝髯客武功虽高,却仍逊师妹一筹,他们输了,将最成名的武功传给师妹,因他们事先约好,倘若师妹输了将海渊剑法传出。 “并且此后江湖上再不见红袍公与蓝髯客的侠迹,原来,师妹竞迫他两人随来点苍山。 “她对我说:你整天整月不跟我说一句话,一个人怪寂寞的,现在我请到当代绝世高手陪我,你答应么? “那时她武功越来越强与我相差无比我想不答应也困难,便对她说,只要不犯淫行就成。 “结果还好,师妹规规矩矩,我想到底她已是出家人,对于往昔的****生活根本忘绝。 “又过了几年,她下山带回一位孱弱的女孩……”芮玮忍不住道: “那女孩一定是野儿了。” 活死人微笑点头道:“不错,正是高姑娘,但她孱弱得随时有死去的可能,师妹她远至小五台山求史不旧救治。” 这件事高莫野向芮玮说过,为此一灯神尼将凌波微步传给史不旧。 活死人道:“高姑娘慢慢长大扎下了内功基础,师妹便将她送回家里,以后每月下山一次去传高姑娘的武功。 “师妹下山次数多了,渐渐不耐烦再隐居点苍山顶,虽然此时她武功已不输我,但为以前毒誓所约束,却也不敢擅自离开点苍山。 “不知怎地,她探听到我住在墓中是为了陪伴娘子,一见到我就说:活死人,这里住厌了,咱们搬个地方吧? “我怎会迁离别处,万万不肯去惊动娘子,当然毫不考虑的拒绝了师妹的要求,师妹见目的不达,便常常缠我,只要一见到我,便要我离开点苍山。 “一天我被她缠得烦了,大声道:我决不会迁离点苍山,一生一。 世住定此地,你别妄想劝我离开。” “她笑着回道:假若有本领劝你离开呢? “我心中有气,暗想天下再有什么力量能令我离开娘子,便说: 你有本领教我离开点苍山,我便任你自由。 “她冷笑一声道:好啊!咱们就这样说定。 “我听到她这样说,心中就懊悔起来,当时气愤下说话未经思索,现在仔细想来,就知她要偷盗我娘子的遗体。” “我的猜想果然不错,这几年来屡次发现她在寻找这墓的人口,一旦找着,乘我不备,盗去娘子的遗体离开点苍山,那我非跟着下点苍山不可,如此一来我就输了,她的自由也就不再受毒誓所约束。” 说到这里,活死人叹了口气,脸色郁郁不乐,芮玮一看便知大师伯又想起去世的妻子,慌忙道:“红、蓝两位前辈,为何也不离开点苍山?” 活死人道:“他俩与师妹比武,说好输了时,不但将成名武学传给师妹,而且终身陪着师妹居在点苍山,除非有一天他们自信能在武功上胜过则比那时便可下山。” 芮玮问道:“那这十多年来,红、蓝两位前辈武功一直不能胜一灯神尼吗?” 活死人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因自隐居点苍山后,他俩从未向师妹挑战过。” 芮玮奇道:“他们为什么不试试,难道也愿终老点苍山?” 活死人道:“我本也感到奇怪,后来才知他们不敢向师妹挑战的原因。” “原来师妹打胜他们未曾用过—招海渊剑法,来到点苍山师妹怕他们有一日精研出神奇的武功胜过自己,便故意在他们面前演出海渊剑法。 “这海渊剑法我知道师妹没有练成,但招招剑式演出,把他俩吓倒,师妹威吓他们说:若自信能胜过这套剑法,再来找自己比试,否则不自量力,胜不过自己,定当将他们家人一一杀绝。 “红袍公、蓝髯客是言出必行的汉子,他们输了师妹,便抛弃家人隐居点苍山,但他们知道一灯神尼就是昔日杀人不眨眼的张玉珍后,怎敢不顾家人性命,轻易向师妹挑战?” 芮玮叹道:“难怪两位前辈传了我武功却不准我向外人提及,原来怕一灯神尼知道。” 活死人道:“师妹要是知道你的步法和掌法是他两人传的,恼怒之下真要下山去杀他俩的家人,那时我也无法阻止。” 芮玮好生难过道:“他们何必冒那么大险传我?” 活死人道:“他们精研十多年,创了神奇的步法与掌法,却不知是否有把握胜过师妹,自己又不敢试,恰好碰到你要找师妹,料定你们要打起来,便不昔将多年的心血传给你。 “你机缘凑巧得到这两门奇学,获益非浅!” 芮玮道:两位前辈又怎知他们的武功能不能胜一灯神尼呢?” 活死人笑道:“我不知道,在你和师妹决斗时,咱们三人各据一棵松树偷窥,可笑师妹一个也没发觉,真是粗心大意。” 芮玮关心红袍公、蓝髯客,问道:他们现在的武功是否能胜过一灯神尼?” “我不敢断定,但我想他们仍不敢找师妹挑战。” 芮玮道:“为什么?” 活死人道:“你合他俩人的绝学虽占上风,但他们不见师妹施展海渊剑法,终是不敢轻易一试,要知世上有谁见了海渊剑法,仍敢说有信心胜它?” 此时曙光已明,照进墓中,这一番谈话,竟然过了一夜。 第35章 盗尸杀人 林琼菊睡了一夜,穴道自解,朦胧醒来。 芮玮闻声道:“菊妹,你醒了吗?” 一句话说完,脑中“嗡”的一声,巨痛忽起,忍不住呻吟起来,林琼菊惊得睡意全去,急忙扶在棺边,问道:“大哥,大哥!怎么啦?” 芮玮断断续续道:“我……我……头……好……痛……”。 活死人轻叹一声,一指点住芮玮麻穴,使其昏睡过去。 跟着伸手棺内,按在芮玮胸前,慢慢推揉。 林琼菊不放心道:“前辈,我大哥不要紧吗?” 活死人没有理她,继续作全身各部位的推揉,但推行的方向全朝芮玮手部推去。 林琼菊见状知道严重,不敢再问话。 半个时辰过去,活死人头顶直冒蒸气,接着全身也丝丝白气冒出,顷刻他的四周全被白雾罩住。 林琼菊此时看不见棺内的情形,那灼热的蒸气把她薰得香汗淋漓,不由退后了一步,口中却在喃喃默祷。 只见那白色的蒸气越来越多,灼热的感觉越来越甚,林琼菊又退了二步,忽觉身后被一物挡住。 她心知是另具石棺,此时天已大亮,不觉害怕,被蒸气薰得久了,感到站立不稳,便伸手向后欲扶住那石棺顶。 在她心中确知那石棺盖得好好的,但觉双手一按下去,按了个空,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力已用实,收势不住,直按下去。 按到棺底才止住下倒的身子,林琼菊吓得花容失色,心道:“这石棺好久开的?莫非也是空的?” 回过身来看去,只见石棺棺盖打开一旁,棺内黑黝黝的,但仍可见—套女子的寿衣散置棺底,显然这棺本来并非空棺。 一股霉气从棺内散出,那霉气正是死人的味道,到这时林琼菊吓得低声一呼。 这呼声没有惊动活死人,这时他全神用功,就是泰山崩于前也不觉得。 林琼菊止住抨抨乱跳的心,定下神来。 她用心思索:这棺决不会昨晚开的,活死人把这棺安置身旁一定是他极亲近的亲人,莫非是他妻子?” “要是他妻子的灵枢怎会让人打开,更不会自己打开,他绝不会傻得去惊动业已盖棺的死人?” “那会是谁打开的呢,棺内只剩寿衣不见尸骨,显然那人开棺的目的在盗取尸骨,会是谁要盗他妻子的己骨?” 林琼菊想不出原因,又不敢这时向活死人讲,知道活死人在跟芮玮疗伤,惊不得。 她又想:“这棺好久被打开的?” “在活死人防备时,盗取尸骨的人一定不敢进来开棺,纵然活死人睡时也不敢进来偷盗,除非活死人死在这墓中才敢进来,否则以活死人的武学造诣,谁有这大的胆子?” 渐渐墓内的白雾消散,微闻活死人在低低喘息,林琼菊回道望去,见他握着芮玮两只手臂,闭目用功。 林琼菊看芮玮的手臂,不由又是低声惊呼,因这时芮玮两只手臂漆黑如墨,样子好不怕人。 但见活死人的手掌缓缓下移,每移一寸,芮玮的手臂上立刻白出—寸,而臂肘以下是更加黑了。 林琼菊才知芮玮身中巨毒,活死人在运用玄门内功替大哥驱毒,等到将黑气全部逼到手掌上,放出毒血,大哥的毒伤自然而愈。 她两次惊呼,没有丝毫惊动活死人,寻思:“这时活死人全神贯注不是跟死人一样?莫非盗取尸骨的人就在活死人替大哥疗毒时偷偷进来?” 仔细回忆前半个时辰内的动静,似乎听得身后有些声音发出,但因注意活死人在替大哥疗伤的情形,没有在意。 过了片刻,活死人喘了—口大气,挥汗道:“总算大攻告成。”回首唤林琼菊道:“小姑……” 倏地看到石棺打开,脸色大变,抢上前,扶在空棺旁,凄厉的叫道:娘子!娘……” 他伸手抱起棺内的寿衣就好象抱着娘子的遗体一般,回过身来,向林琼菊望着。 林琼菊见他泪如雨下,神情好不凄苦,但在那凄苦的神情中,却又怀着无比的悲愤,不由林琼菊看得害怕起来。 她知道活死人看她的意思是在询问自己,呐呐道:“前辈……前辈……在用功时,那……那人进来的……” 活死人一声大吼,道:“那人是谁?” 林琼菊被他这大吼,吓得不寒而栗,颤抖道:我……我……不知道……” 活死人怒极骂道:“你是死人么,为什么不知道,快说是谁将我娘子盗去?”说着双目喷火,恨不得马上碎尸那偷盗的人。 林琼菊害怕之下,再被他这样恶狠的—骂,委屈的哭泣起来,这—哭如江海泛滥,不可遏抑。 活死人忽然仰天大叫道:“张玉珍,张玉珍,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 只见他抱着寿衣冲出墓道,人已出墓,那余音袅袅,仍在回旋: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 不错!那盗取尸骨的正是一灯神尼,她早就发现人墓的机关,但因活死人天天守着无法盗取。 昨夜她故意探测入墓的方法好教活死人提防。 其实活死人和芮玮一夜的谈话,一灯神尼躲在照光处听得清清楚楚,活死人以为她离去,但她离去后又悄悄转回,竟未教活死人发觉。 到得活死人替芮玮疗毒伤时,这是大好的机会,开机关进墓,再开棺盗骨,这一切动作轻巧无比。 当时就是林琼菊发觉了,也不过白送一命,一灯神尼一掌将她打死灭口,活死人用功时也无法知道。 林琼菊这一阵好哭,把数月来的辛酸哭得干干净净,好一会才慢慢止歇,抹去泪痕,不见活死人。 想起大哥不知怎样了,走到棺边,只见大哥仍在沉睡,两只手掌黑晶发亮,心知大哥身中巨毒全被活死人用内家真气逼到这里。 当下拔出一根发钗,从芮玮的十指心一一戳进,顿时从指心处血液直流,那流出的血液如墨汁一般。 渐渐芮玮两只手掌由黑转白,那流出的血液也渐渐停了,因指心伤口结出浓疤,血液不再流出。 林琼菊心上放下一块大石,以为芮玮的毒血流尽,那知片刻后芮玮的手掌又渐渐转黑。 盏茶后,芮玮的手掌恢复原来的黑晶色。 林琼菊大惊下,用发钗再将芮玮的十指心重新戳破,只见流出的又是墨汁般的毒血。 毒血流尽,手掌转白,但盏茶后却又转黑,这次林琼菊不敢再戳破芮玮的指心,心知芮玮身中之毒为天下奇毒,非常法所能治愈。 倘若再戳破,徒然损失大哥的血液,于大哥的健康有影响。 林琼菊束手无策,心想要是活死人在这里一定有法救活,但活死人走了。怪自己粗心,让人开墓盗去尸骨尚不知道,否则发觉得早,尸骨未盗,活死人也不会走的。 她担心之下,把芮玮的毒伤未愈全怪到自己身上,越想越是恼恨自己,不由又呜咽起来。 她蒙头在棺旁痛哭,也不知哭了多少时候,芮玮麻穴自解,醒来道:“菊妹,你哭什么?” 林琼菊哽咽道:“大……大哥……你……你的毒伤……’’芮玮看到手掌,果见活死人把毒逼到此处,笑道:“菊妹,你别担心,我的伤不要紧。” 林琼菊抢起梨花带雨般的面容,轻摇螟首道:“我不值,我不信,这么厉害的毒伤会不要紧?” 芮玮道:“这毒虽厉害,天下只有一人能救我。” 林琼菊道:“是活死人吗?他……他……走了……” 芮玮道:“大师伯去那里?” 林琼菊道:“他是你大师伯?” 芮玮点头嗯了一声,林琼菊将刚才的经过一一说去。 芮玮叹道:“那盗取尸骨的一定是一灯神尼!” 林琼菊又哭了出来。 芮玮劝道:“别哭,别哭……” 林琼菊道:“大师伯走了,天下还有谁能救大哥?……” 芮玮道:“大师伯并不能治我毒伤。” 林琼菊停一哭声,道:“那能救大哥的人是谁?’’芮玮道:“你不认识,那人名叫圣手如来药王爷。” 林琼菊心急道:“咱们这就去找他吧。” 芮玮道声好,一跃而起,忽觉身体轻灵如常,本再受背后伤口影响,大觉奇怪,暗忖:“怎么一夜之间,内伤全痊了?” 仔细一想,恍然大悟,原来活死人用内家真元之气替芮玮收毒,连带治好他的内伤。 要知真元之气,为习内功者最宝贵的内气,耗损多了,于身体大有损害,但于被治者却获益良多。 别说芮玮的内伤已被治好,尚有另一宗好处芮玮还不知道,就是他的内力比平日增加不少。 芮玮暗暗感激大师伯,见师母的棺盖打开一旁,抱起它来重新盖好,只觉那棺盖重逾千斤,不禁暗佩一灯神尼功力了得,竟能开此重棺而未教菊妹知觉。 芮玮与林琼菊携手出墓,林琼菊问道:“药王爷住在何处?” 芮玮伸手怀内摸出那张地图,交到林琼菊手中道:“大师伯将他住处载在图中。” 林琼菊展开图才看一半,芮玮道:“咱们去看看红袍老前辈。” 心中隐隐觉得有股不祥的意念,飞快朝那座小红屋的方向奔去,来屋前,只见红门倒塌。‘芮玮抢进红门,呼道:“老前辈,老前辈……” 林琼菊也觉得事情不妙,顷刻芮玮走出,怀中却多了一具脑袋破裂的尸体,林琼菊上前唤道:红伯伯,红伯伯……” 芮玮神情木然道:“他死了,是—灯杀死的。” 林琼菊气愤和咬牙切齿道:为什么?她为什么杀死红伯伯?” 芮玮流下两行泪珠,缓缓道:“因……因为红伯伯传了我一套飞龙八步。” 蓦地想起蓝髯客,大叫道:“还有他!” 纵身而起,直向蓝髯客的居处奔去,远远便见那栋蓝色的屋宇烧得墙倾屋倒,青烟仍一丝丝的向天上飘。 那蓝衫大汉横卧屋前广地上,四周躺着脑袋全已碎裂的女弟子,情状甚为凄凉、怕人。 芮玮流着泪抱起蓝髯客,只见地上写着七个大宇:“谁教你与我作对?” 芮玮仰天大呼道:“—灯贼尼!他那里跟你作对啦?” 他缓缓放下蓝留客的尸身,跪在地上道:“难道仅为了前辈传我—套化神掌?” 霍然伏地大哭,林琼菊见到四周的女弟子,想起数日前她还有说有笑,争着传自己绝艺,如今魂归离恨天,忍不住珠泪纷落。 哭了一阵,芮玮爬起来就在屋前挖了三个大坑,然后恭恭敬敬的将红袍公与蓝髯客埋在第一、二个坑内。 林琼菊将蓝图客的女弟子埋在第三坑内。 芮玮盖好土后,站在墓前,声音坚决道:“无论如何我要替前辈报仇。” 他本来还直认张玉珍是一灯神尼,现在认她是个十恶不赦的贼尼了。 芮玮与林琼菊下了点苍山,林琼菊脱去皮裘道:“咱们先去开阳。” 开阳地处贵州,在那时为一繁荣的市镇,芮玮道:“开阳作什?” 林琼菊笑道:“去找药王爷啊!” 芮玮吃惊道:“找药王爷?” 他以为圣手如来隐居的地方一定是不知名的深山大泽,才教人们数十年来没发觉他,那想到会隐居在最热闹之地—开阳市。 林琼菊道:“药王爷隐居的另外四个居处,都是极知名的闹市。” 芮玮失笑道:“大隐于市,我以为药王爷在深山大泽隐居,真是大错而特错。” 开阳最有名的药铺,开在城中心,招牌是小小药铺,然而这药铺一点也不小,门面之广,生意之隆,当可改为大大药铺。 铺上来了两位衣饰珍贵的少年男女,那少年男子双手插在袖口内,就是下马也不抽出。 那女子貌美似花,和那男子一般骑着一匹骏马,下马走到铺上,嚷道:“找你们大掌柜的。” 柜台上走下一位白发白须的龙钟的老头,瞒珊的迎上前来道: “我就是大掌柜。” 那女子笑道:“那你一定是老板啦?” 老头道:“可以这么说。” 女子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那有可以这么说的道理。” 老头道:“客官找老板有何贵干?” 女子指着身后男子道:“咱们是京里来的,有极大的生意找你们老板谈谈。” 老头见那男子双手老是摆在袖内,神秘莫测,心想莫非是大内派来的,恭敬道:“多大生意,找我谈一样。” 女子笑道:“你能做得主吗?” 老头道:“千把两的黄金没有问题。” 女子纤纤十指一伸,老头道:可是一万两的生意?” 女子摇头道:“十万两。” 老头听到这个数字,眼睛一瞪道:真有这么大的生意?” 女子道:“你不信吗?” 说着有意摸摸发边的玉簪。老头看那玉簪发出晕晕光彩,少说也可值个干两金子,心想一个发上的小玉簪便如此珍贵谈个十万两生意一定不会假的。 老头迟疑了一阵,道:“我虽是这店的老板,但这票生意我不能作主,需找咱们的大老板谈谈。” 女子笑道:“还有大老板?可是老板上的老板?” 老头不苟言笑道:咱们这小小药铺共有五号,每号有个老板,大老板则总管五处,大的生意就要找他说。” 女子格格笑道:“果然是老板上的老板,喂!大老板在不在这里啊?” 老头硬板板的摇头道:“不在!” 女子笑容顿敛,老头又道:“你到大竹、湘潭、南陵、巨野四个地方的小小药铺去看看。” 女子眉头轻蹙道:“难道你说不准大老板到底在那里?” 老头道:大老板五处地方各处走走,谁也无法断定他高兴到那里。” 女子回身向拢着袖口的男子道:“大哥,咱们去大竹。” 半年后,这对男女跑遍了大竹、湘潭、巨野这三个地方,都未找到小小药铺的大老板,最后只剩下南陵这个地方了。 南陵在浙江,到得浙江境内,女子道:“大哥,这次一定能找着男子有气无力道:“菊妹,多亏你……” 话未说完,已无力接下。 原来这对男子就是求医的芮玮与林琼菊,林琼菊知道隐于市内的人最忌有人专诚拜访,便装京里的买卖人,以隐求隐。 但十分不巧,连找四处未找到药王爷,一耽误就半年之多,芮玮手掌上的毒止不住,暗侵全身,弄得身上劲力全失,就是说话也很困难,这一路上就是亏林琼菊照顾,不然芮玮再无余力来浙江。 俩人来到南陵镇上,小小药铺亦是座落镇中心,林琼菊下得马来,上前唤道:大老板在吗?” 这时旭日才升,做生意的时间还没到,只有一个小伙计坐在台上自个玩着,他抬头白了琼菊一眼,心道:“大清早嚷什么,谁来理你。” 林琼菊又道:大老板在吗?” 忽见身旁走来一人,问道:“你们要买药吗?喂,小老鼠招呼招呼。” 这时小伙计才移动身子,走下台来,问道:“要抓什么药?” 林琼菊不去理会小伙计,打量身旁那人,只见那人长得矮小、狠锁,衣着朴素,才是坐在铺前躺椅上打盹的一位小老头。 林琼菊以为他不过也是位伙计,便不再打量,向小伙计道:“咱们要买最好的何首乌。” 小伙计咋舌道:“买最好的何首乌,我可不敢作主。” 匆匆走进铺内,请出一位满面红光,衣着华丽的大掌柜。 要知何首乌价值不菲,好的何首乌万金难买,常人问也不敢问,这时有人要买好的,小伙计唯有赶忙请出大掌柜。 大掌柜仔细看了林琼菊一会,认为尚有资格购买何首乌,便道: “最好的何首乌,我们这里没有存货。” 林琼菊道:“那怎么成,就要买来做药的啊!” 大掌柜笑道:“这里虽没有,就能拿来,姑娘要买几钱?” 林琼菊五指一伸道:五斤。” 大掌柜笑道:“姑娘说笑了,做药的那要得了五斤。” 林琼菊寒着脸道:“我大哥病重非要五斤不可。” 大掌柜见她说得认真,慌忙道:“一下哪收得到五斤最好的何首乌?”心想:“何首乌珍贵无比,就是全浙江的药铺也凑不出五斤来。” 林琼菊道:“小小药铺名重四方,那会收不到五斤何首乌,找你们大老板来。” 猥琐的小老头忽道:“坐在那马上的可是姑娘的大哥?” 林琼菊点了下头,又道:“你们的大老板在不在?” 大掌柜笑道:“在,在。” 小老头叹道:“就是十斤最好的何首乌也治不好你大哥!” 林琼菊闻言一惊,心想大哥坐在马上,他便知大哥的病用何首乌治不好,莫非他就是大老板药王爷。 第36章 药王束手 大掌柜指着小老头道:“这就是我们的大老板。” 林琼菊万想不到身旁其貌不扬的小老头果真是药王爷,神情凛,恭敬道:“十斤何首乌治不好,那什么能治好我大哥?” 小老头道:“你把他带到里面来。” 说着当先走进铺内。 林琼菊扶着芮玮下马,芮玮不便行动,一直没有下马,大掌柜引着他俩人向铺后行去。 这铺后的地方很大,有园有池,在闹区忽见此地,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沿着花圃走到—间整洁无华的房子前,小老头坐在里面闭目养神,大掌柜带到这里,悄悄告退。 林琼菊扶着芮玮进屋,将芮玮安坐椅上,站立一侧。 小老头张开眼来,笑道:你也坐啊!” 林琼菊摇着头道:“我大哥要请……” 小老头接口道:“姑娘别错会意,小老头可不会瞧病。” 林琼菊道:“那你怎知十斤何首乌也治不好我大哥的病?” 小老头道:“这个么,简单得很,你大哥面膛隐隐发黑,这是毒发现象,谁也看得出,何首乌虽然珍贵却不能解毒,这是更简单的道理。” 林琼菊不悦道:“那你请咱们进来做什?” 小老头笑道:“我铺内有几名医生就快来了,待会他们来了替你大哥看看,说不定就能配出一方解药来。” 林琼菊道:“我大哥身中巨毒,就请你配一方解药吧。” 小老头哈哈笑道:“我我那成,我对医药一窍不通。” 林琼菊冷笑道:“一窍不通,万窍通,药王爷,你还装什么?” 小老头脸色候变,冷冷道:“谁教你们来的?” 林琼菊忧急芮玮的毒伤,怕就要全部发作起来,说话间无法心平气和来谈,这时确定对面是药王爷,大哥的救星,不得不心静,恭敬中札道:“是咱们大师伯指点来见老前辈。” 小老头道:“你们大师伯是谁?” 芮玮插口道:大师伯姓刘,名讳上忠下柱。” 小老头脸色顿缓,笑道:“原来是他,过来,过来,让我瞧瞧你毒伤如何?” 芮玮近身上前,小老头又道:“他倒还没忘我,给我找生意上门,把你手伸了来看看。 芮玮将乌黑晶亮的手掌伸出,小老头轻轻用手捏了捏“晤”声道:“这毒伤不轻啊?” 从怀中摸出一只小银簪,一管戳进芮玮的掌心内,停了一刻捆出来在鼻端直嗅,嗅了一刻脸色又变,摇头道:这毒我也没法解。” 林琼菊大急道:怎么没法解?” 小老头茫然望着墙壁道:世上毒药种类繁多,我那能全部解得。” 林琼菊大声说道:“大师伯称你圣手如来药王爷,说只要找到你,大哥的毒伤一定能治好。” 小老头喃喃自语道:“刘大哥,怨我无法救你师侄,谁教他中的是我师兄独门毒药……” 林琼菊嚷道:“你一定能治我大哥毒伤,你既称药王爷,决不会治不了,你不能推辞,你不能推辞……” 说到后来神情有点疯狂起来,要知芮玮的性命比她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满心以为找到药王爷就好了,那知千里迢迢起来,落得一句回话“没法治”,怎教她生受得了。 小老头被她嚷得坐立不安,候地站起,怒道:“我就是治得了也不能治,你们快快走吧。” 林琼菊惨笑道:“那你是故意不救我大哥啦?” 小老头硬着头皮道:正是,你向你们大师伯照实说,我对不起他就是,他要绝几十年老交情,我也不能治。” 林琼菊哈哈笑道:“为什么?” 小老头寒着脸挥手道:“快走,快走,多问无益,别耽误时间,你大哥尚有三日可活,尽快去想他法救治吧。” 林琼菊神情绝望道:“我大哥真的只有三日可活了吗?” 小老头道:我的判断决不会错,快去想别的法。” 林琼菊冷笑道:“三天内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大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一掌趁早劈死我吧!”说着门户不守,一拳向小老头要穴捶去。 这拳捶中势必要了小老头的性命,小老头见他出手这么狠辣,怒道:“你不要命么?” 左手挡住那拳,右手指向林琼菊要穴点去,看要点到了,倏地收手,大声道:还不快走!” 林琼菊仿佛不知适才从死亡边缘上转了一圈回来,仍是毫无防备的一拳向小老头打去,口中在道:药王爷,你早早打死我,成全了我吧。” 小老头怒火中烧,挥手点住林琼菊麻穴,“咕冬”一声,林琼菊结结实实的摔倒地上,动弹不得。 芮玮看到这里,蓦地奋起全身之力站立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林琼菊身前,弯下腰去,将林琼菊抱在怀中。 林琼菊身子不能动,却叫道:“大哥,你不能出力!” 小老头怒道:“你找死么?嫌死得不快么?” 芮玮一句话不答,凛然生威的抱着林琼菊向药铺外缓缓行去,小老头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不停地道:“快别用力,快别用力,放下她,放下她……” 要知芮玮手掌上的毒业已散发全身,只要用力,毒散得更快,一攻到心脏,立即毕命。 林琼菊知道大哥死意已决,心想:“反正自己陪他一死,他好久死,我也就死,何必再多担心?” 当下心中泰然,伏在芮玮怀中,安静不动。 渐渐走到药铺门外,小老头大声警告道:你这样出力走,百步不到必然丧命。” 芮玮回头喘着气,道:“多谢阁下关照。” 说完这句话,再走—步也觉困难,只见芮玮抱着林琼菊站在道旁,那一步良久踏不出去。 忽听远处人有嚷道:失心女,失心女,快来看失心女……—” 芮玮心想:好奇怪的名字,怎会有人叫失心女?” 小老头跟在芮玮身后道:我虽不能将你毒伤治好,但还可帮你抑止毒气,教它再过—月不发,其间你可去求别救治。” 芮玮根本没听小老头在说什么,只是在想失心女那个怪名字。 但见一大堆人拥来,中间不知围着何人,围着的人穷叫:“大家快来看失心女……” 走得离芮玮近了,芮玮可听中间被围处,一女子声道:“我的心,我的心,我的心在那里……? 芮玮一听这声音好熟,心想:这失心女是谁,我认得她吗?” 小老头仍在道:“你大师伯是我老友,我不能完全不顾你,快跟我进去。” 蓦地围观众人齐声大叫,抱着脖子纷纷散开,其中—散到芮玮这里,站立不稳.摔倒地上。 小老头怕他碰到芮玮,将他扶起,忽地看到他颈中伤口,惊呼道:“啊,牛毛天王针。” 芮玮听到“牛毛天王针”这五字,心中猛地一震,但见群众散去,可见被围的失心女蹒跚的行在路上。 只听她边走边道:“我的心,我的心,我的心在哪里?’,芮玮仔细向她看去,只见那失心女长得十分娇美,穿着一套褴褛的白绸衣裤,芮玮越看越觉面熟。 忽地认出失心女,膝下一软,呼道:“你……你是……” 话声未完,双膝“砰”的跪倒地上。 第37章 摄魂失心 芮玮双膝跪在地上再也站不起。 小老头伸手要扶他起来,芮玮道:药王爷,我求你一件事。” 小老头药王爷道:你不用求我,我一定将你毒伤止住,世上能救你毒伤者,不只我一人。 芮玮摇头道:“你别管我,求求你去救那失心女。” 药王爷道:她是疯子,我救他做什?” 芮玮惨然道:你不救我,我一点也怪你,求你看在大师伯的面上,救救那失心女。” 药王爷道:你如此关心那失心女,她是你什么人?” 芮玮咬着牙道:她是我妹妹。” 药王爷惊讶一声,快步追上失心女,点住她的穴道,挟臂下疾奔回来。 这出步追赶、点穴、赶回,一连串的动作如闪电,道上除了芮玮外竟无一人看得清楚。 芮玮目送药王爷挟进药铺,至此心神一松,眼前发黑,跪也跪不住,伏身摔倒地上,昏死过去。 摔倒另旁的林琼菊,急叫:大哥,大哥……” 她以为大哥死了,再无生意,但她麻穴被点,动弹不得,只有瞪着大眼望着身旁的芮玮,眼泪一滴滴淌下。 药王爷安置失心女,重又自药铺缓缓走出,蓦色地看到芮玮昏倒路旁,心神一震,快步走上。 他把一脉便知菏纬尚未死去,暗中叹口气,唤道:“小老鼠,怎么让客人昏倒咱们店前,快扶进去。” 小伙计快步跑出,用尽力气抱起芮玮,药王爷装着无事道:“慢慢走,别把客人摔着了。” 说着头也不回,伸手解开身后林琼菊的麻穴。 林琼菊翻身站起,呼道:“还我大哥……”就待追上小伙计抢下芮玮。 药王爷低声斥道:“不要鲁莽,你大哥没死!” 林琼菊惊喜道:“真的?” 药王爷嗯了一声,慢步走进药铺,林琼菊安下心来,抹去泪痕跟在药王爷身后。 来到屋里,药王爷神情严肃地和林琼菊道:你要救你大哥,得乖乖听我的话。” 林琼菊含着泪笑道:“老前辈尽管吩咐。” 药王爷叹口气,道:“姑娘,你别高兴,我只能救你大哥数月性命,在这数月时间内,你们另想他法,不然毒再发时,必然无救。” 林琼菊脸色顿时黯然道:“前辈就不能救人救到底,一次将我大哥身中巨毒解去?” 药王爷摇头道:“我要救早就救了,倘若你大哥中的是别种毒物,不用你求,唉!可惜偏偏是这……” 说到这里,又摇了几下头,叹道:“总之,我当年发过誓不解你大哥中的那种毒,你再怎么样的求我,我也不能答应!” 林琼菊茫然问道:“为什么?” 药王爷道:“其中原由唉!还说他做什,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咦!小老鼠怎么还没将应用东西带来?” 话刚讲完,小老鼠走进,苦着脸道:“大老板,那口缸我们三个也抬不动。” 药王爷摇头骂道:“真是饭桶,这点事也办不成!” 匆匆走出,不一会儿单手平举一口巨缸进来,那缸足有一人高,容积甚大,盛满水一家人吃它十来日也吃不完。 他身后陆续走进三位伙计,每个提着两大罐醋,放下缸,药王爷催促道:快去打水,快去打水。” 三位伙计你来我往,打来水就往那口巨缸内倒,个个累得满头大汗才将缸内盛到一半清水。 药王爷又催促道:“快搬柴、搬砖!” 等到砖柴都搬来后,药王爷砌好砖,搭成一个临时用的灶,将盛着半缸水的巨缸安放灶上,再将醋倒缸内。 林琼菊看着药王爷忙得不亦乐乎,这时忍不住问道:“干什么啊?” 药王爷道:你别闲着,帮着生火,快,得快!” 林琼菊刚将火头升起,药王爷抱着芮玮,快手快脚的将芮玮的衣服脱个一干二净,林琼菊看得清楚,不由羞着她满脸通红。 柴一添进灶内立时火光熊熊,药王爷举起光溜溜的芮玮往缸中一放,芮玮昏迷中坐到缸内,水面恰齐颈上。 林琼菊看得迷迷糊糊,药王爷又催道:快煽煽火,快煽火!” 林琼菊好象中了催眠术,手中果然煽起火,煽到几下,惊叫道: “不行呀,要把大哥煮坏了!” 药王爷板着脸,正色道:“要救你大哥,火越大越好。” 听到这话,林琼菊加快煽火,不会儿火势熊熊。 火势最大时,但听灶内火声洪洪直响。 药王爷道:“好啦,好啦,注意着加柴,别让火头小了就成。” 林琼菊停下煽火,药王爷递给她两瓶药,说道:“等到水快滚了,就把你大哥抬出来……” 林琼菊一想大哥光着身子怎好意思将他抬出来,不由低垂粉颈,没心再去听药王爷说什么? 药王爷叫道:“暖!你好好听呀!不听水滚了把你大哥煮热了,可不玩的!” 林琼菊暗中咬牙道:“大哥已是自己的丈夫,还怕羞什么?” 当下泰然抬起头来,注意听药王爷说话。 药王爷咳了一声,接道:“抢出来后,那黑瓶子里的药喂他两匙;那白瓶子里的药帮你大哥全身拭抹,可别忘了,否则再放在缸内煮时,真要把你大哥煮坏了!” 林琼菊一听要帮大哥全身拭抹白瓶子里的药,芳心抨抨乱跳,但为大哥着急,忍着心跳问道:“这样把大哥煮几次啊?” 药王爷道:“—天三次,最少要煮三天,记着每天要换—缸醋水,三天后你大哥的性命便可保数月。” 林琼菊听他话意要自己一个人弄,问道:“前辈要去何处?” 药王爷道:“我不去那里,但这几日内我要医治那失心女,你大哥只有你一个照顾啦!伙计们粗手粗脚帮不上忙。至于换水的事,叫他们做,别客气。” 林琼菊微点螓首,但想到此后三日,仍忍不住心发跳,脸发红。 药王爷见—切交代清楚,走进内房。 林琼菊一面加柴一面看着缸内,一个时辰后缸内蒸气丝丝冒出,知道水快滚了,当下尽力按住要跳了的心,伸手把赤裸裸的芮玮提出。 将芮玮安放榻上,倒出一匙黑瓶子里的药水,却见他昏迷不醒,不知如何喂下大哥这匙药水。 想到大哥往日服待自己伤势时,柔情顿生,将药水含在口内,闭着眼儿,吻着芮玮暗送过去。 两匙药水喂完,不禁迟疑起来,拿着白瓶子呆呆痴想,竟忘了给芮玮全身抹药。 忽听房外一人道:“小姐,饭莱来啦!放在什么地方?” 林琼菊头一回见是小老鼠,赶忙取条毯子盖着芮玮下身,红着脸道:“就放在桌上,待会吃。” 小老鼠提着两份莱饭,放下一份,另份送进内房,出来时,道: “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小老鼠做。” 林琼菊道:知道啦!隔段时间再进来收拾。” 小老鼠躬身告退。 林琼菊怕时间耽搁太久,不得已暂时摒下女儿羞赧,倒出白瓶子里的药水,着手替芮玮全身拭抹起来。 顿饭后拭抹完毕,其实做这差事并不累,但却把林琼菊累得香汗淋漓,敢情心里太紧张把汗累出…… 林琼菊定下心来又将芮玮放回缸内,加好了柴,坐到桌旁,眼望桌上丰盛的饭菜,虽觉肚中早饿了,却总无心去吃。 随便划了两口饭,就去注意烧水的情形,小老鼠轻悄悄走进,先去内房收出饭盘,再将桌上几乎原封末动的饭菜收好,带出房外。 一天三次,到第二天最后那次,林琼菊将芮玮抬出时,听他发出低微的呻吟声,芳心大喜,忙着放在榻上,就给他喂药,抹身。 一切停当,林琼菊揩去额头上汗珠,正要喘口大气,忽见芮玮睁开眼来道:菊妹,可麻烦你了……” 林琼菊脸上红霞立时满布,她适才以为芮玮尚在昏迷中,却不知芮玮呻吟时就醒来了,但觉自己全身****不好意思睁开眼来,任由林琼菊服待完毕,才敢睁眼。 林琼菊羞赧中,双手蒙着脸道:大哥好坏,大哥好坏……”心想:“你醒来了,还装着不醒我亲口给你喂药,不是成心享受吗? 芮玮叹口气道:你这样服侍我,我永不忘怀……” 林琼菊放下手,正色道:咱们之间还说什么忘怀不忘怀,大哥难道没服侍我吗?” 芮玮问道:药王爷呢?” 林琼菊道:昨天就进内房医治那个失心女。” 芮玮望着屋顶,喃喃诉祷:“谢天谢地,有药王爷医治,她一定会好的……” 林琼菊低声问道:“她是谁呀?真是大哥的妹妹么?” 芮玮转过头来,道:“你还记得天池府里的事吗?” 菏纬曾将离开黑堡后的遭遇一一告诉林琼菊,林琼菊记得清楚,点头道:“大哥的事,我怎会忘记。” 芮玮道:‘我跟你说的那位与我相像的天池府大分子,你也记得吗?” 原来自离开摩霄峰后,芮玮为使林琼菊心中认识简召舞,以便将来促进他们的婚姻,常提在天池府的经历,一提到天池府就讲简召舞比自己的好处。 林琼菊道:“你常常说他,我怎会不记得,只是我总有点不信天下会有和大哥完全相象的人。” 芮玮道:“你将来见到他就会信了,那失心女就是他的妹妹简怀萱。” 林琼菊惊呼道:“啊!她既是天池府里的千金小姐,怎会流落到这般地步?” 芮玮大叹一声,满面戚容道:“我也不知何故……” 说着连连轻叹,显出心中极端零乱。 林琼菊见大哥悲伤,强作笑容道:你向药王爷说失心女是你妹妹,莫非以为酷似她哥哥,心中不觉也以为她是你妹妹?” 芮玮微微一怔,道:“药王爷问我,我随口道来,其实我在天池府假装大公子,简怀萱不知喊我大哥,我当然也就把她当作妹妹了。” 林琼菊道:“天下难有相象之人,简召舞真的完全象大哥,竟连家里的亲人也分辨不了,我想……我想……他一定和大哥有血统关系?” 芮玮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家祖籍山西,简召舞祖籍金陵;两地相距千里之遥,一北一南那会发生血统关系啊?” 林琼菊笑道:“大哥真傻,地方能隔得住情感吗?就是相距再远的地方,人也能去的,彼此只要相亲相爱,何处不能相会?” 芮玮道:“这么说,莫非简召舞也是我父亲的儿子,才会长得与我一般无二?” 林琼菊红着脸道: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也许你们是孪生子,生下来后被分开,简召舞则被天池府收养……。 芮玮接口道:“不会,不会,简召舞年龄比我大三岁,我与他决不可能是孪生子;你说可不可能他就是我父亲的儿子?” 林琼菊的脸更红了,她心中隐隐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但想到芮玮父亲风流成性才会和简召舞的母亲生下简召舞,这种事让她女儿家去想,怎能不令她脸红。 芮玮脑际忽然想到在天池府禁地见到的那位长发掩面的黑衣女,她不是长的也和自己相象吗?莫非她是自己的亲人? 想到这个可能胸口一热,要知黑衣女救了他两命,—次在逃出彩衣教后憩息的湖畔;一次求史不旧救野儿的小五台山上。 这两次相救使芮玮对黑衣女产生特殊的感情,暗中早已把她当他爱护自己的长辈一般,现下想她的面貌,果有亲人的可能,不由令他越想越痴了。 林琼菊见他痴呆想的样子,暗吃一惊:“大哥是个死心眼,莫要让他越想越糊涂。”慌道:“大哥,大哥……” 连唤了好几声芮玮才震醒,问道:“什么事?” 林琼菊道:大哥别想啦,天下也有巧合的事,天上的流星有时还会相撞,人和人无故相像也有的。” 以前芮玮从未去想黑衣女、简召舞和自己相象的原因,这时想到就好象在心上打个结,解也解不开,暗忖:“巧的事自然有的,但那有三个相象而无原因,未免太巧合了,何况黑衣女每年去祭简召舞父亲的坟墓,她又怎知入天池府禁地的路线,其中一定有个极大的秘密在内,可是这个秘密谁知道呢?” 芮玮脑际一直在转:“谁知道呢?谁知道呢?……”想得很久,渐感疲倦,不觉昏睡过去。 朦胧中被推醒,耳听林琼菊叫道:“大哥,大哥,起来吃饭。” 芮玮道:“什么时候了?” 林琼菊笑道:“天早黑了,大哥睡的真熟,睡了两天还没睡饱吗?” 芮玮问道:“药王爷出来没有?” 林琼菊摇头道:“汲出来☆话也没听他说一句。” 芮玮奇道:“或许病情复杂需要一段时间医治,咱们不要打扰他。” 芮玮嗯了一声,林琼菊忽听他腹中咕鲁一响,不禁噗哧一笑,芮玮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肚子好饿。” 林琼菊道:“也该饿啦,你睡了两天粒米末进,快起来吃饭。” 芮玮动了一下,没有起来,林琼菊笑道:快起来呀?” 芮玮摇头叹道:“我起不来。” 林琼菊急道:“怎么起不来?” 芮玮道:“我全身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林琼菊哦了一声道:“对啦,药王爷说要煮三天,敢情不煮二天,大哥便动弹不得,那我喂你吃饭,你好好躺着。”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小老鼠换了一缸醋水,燃着柴火,林琼菊唤醒芮玮道:“大哥能动吗?” 芮玮叹道:“还是不成。” 林琼菊轻咬樱唇,红晕双颊,说道:“我抱你放在缸内。” 芮玮身上仅盖毯子一条,慌的双手按着毯角道:“等会,等一会林琼菊又咬着樱唇,默然无语的呆坐床边。 一时俩人感到很尴尬,这时芮玮神智清醒,总觉光着身子要她把自已放在缸内十分难以为情。” 过了一刻,林琼菊毅然抬头道:“我已是大哥的人,大哥还怕什么羞?” 说着伸手抱芮玮,芮玮心想:“已被她服侍两日,要是再说什么,反而弄得双方难堪。”当即放开毯角,任由林琼菊来抱自己,忽听一声女子轻叹从窗外传来。 芮玮身体一震,大声问道:“是谁?” 虽然林琼菊已服侍过芮玮两天,业已习惯,但她女儿家矜持心最重,等她要抱芮玮时,脸已通红,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这时听芮玮大声喝问,低声道:“这里除了小老鼠外,不会有旁人进来。” 芮玮道:“我听到一个女子声音在窗外叹息。” 林琼菊叹道:“大哥胡思乱想,那里还会有别的女子来到这里。” 芮玮语气肯定的道:一定有的,而且那声音听来甚为熟悉。” 林琼菊幽幽说道:“大哥又在想高姑娘了。” 芮玮听她怪自己因想野儿而生幻觉,误听窗外有人叹息,便不在说话,心里却想:‘那决不是野儿的声音,会是谁呢?” 这一天过去,林琼菊对芮玮更加亲热,芮玮见她这般服侍自己,自然而然消除彼此间的隔阂,也就不拘形式。 本为被活死人用内家真气逼聚双掌的毒素,因三天的煮蒸,再加上药物治疗被散发全身。 此时芮玮双掌恢复原来的肤色,毒素虽然散发全身,但被三缸荆水吸收,毒素散去大半,存在他体中的毒素暂时不足为害。 翌日醒来芮玮已能坐起,行动虽不方便,但有林琼菊照顾,又过三天芮玮已能行动自如。 这天早上起来,芮玮道:今天是第七天了,药王爷怎么还不出来?” 林琼菊道:我问小老鼠,小老鼠说药王爷整天呆坐房内并没医治简怀萱。” 芮玮奇道:“那简怀萱可在房内?” 林琼菊正待答话,房内一声轻咳,只见药王爷缓步走出,芮玮迎上前道:“前辈辛苦了。 药王爷摇头叹道:“我在房内苦思七日仍想不出治好你妹妹的法子。” 芮玮见他脸颊深陷,显是七日苦思十分艰苦,心想:“他的确用尽心力,难怪小老鼠说他呆坐房内。” 当下心平气和道:那她的疯颠没法治吗?” 药王爷道:“你妹妹现在已不疯颠了。” 芮玮大喜道:‘那不是痊愈了吗?” 药王爷一声唱叹道:“你跟我进来。” 芮玮随着药王爷走进内房,里面共分两间,前面一间存书数千册显是书房,后内一间与书房一帘相隔。 帘子掀开只见简怀萱仍着那套褴褛的白绸衣裤坐在床沿,面向门。 芮玮见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与常人无异,七日前的疯颠状态已失,欣喜的上前晚道:“怀萱,怀萱,你还认识我吗?” 简怀萱那双明亮动人的睁子并没因人进来而稍稍转动,芮玮的呼唤对她不起一点反应。 芮玮一步步地走到她身前,声音凄凉地道:“怀萱,你还认识我吗?” 简怀萱一语不发,忽地站起身来,走过芮玮的身边,直向门帘那边走去,芮玮以为她不愿理会自已,问道:“你大哥好吗?” 简怀萱走到门帘旁又走回来,芮玮心喜道:“上次一别,咱们快两年没见面了。” 简怀萱走到床穷转身又走向门帘;就这样走来走去直走了十数趟才又待到床沿边,仍是一语不发。 芮玮呆楞地看着简怀萱的行动,见她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脸上无丝毫表情,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转向药王爷望去,药王爷苦笑道:“第一天我就治好她的疯颠,但这六日来除了吃饭睡觉处,她就这样走来走去,问她什么话也不答。” 芮玮道:“是她不愿意说话么?” 药王爷摇头道:“我苦思七日才得到一个结论……”顿了顿又道: 她根本不能说话。” 芮玮惊道:“为何不能说话?” 药王爷道:“她没有心,当然不能说话。” 芮玮大摇其头道:“她好好活着,怎么会没有心,前辈说笑吧!” 药王爷一本正经道:“疯颠症并不难治,但她不但疯颠,而且失了心,疯颠虽治好了那失去的心却仍未找回……” 听到这怪话,芮玮暗暗好笑,但他见药王爷神情严肃,想笑也笑不了来,暗忖:“天下还有找心的道理吗?” 药王爷继续在说:“七日来我一直想不透她不说话的原因,后来想到一人才恍然大悟,那人精通一种魔心眼的邪术。 只是那人早已隐迹江湖,所以我才没想到她,说起此人你决不会知道,但你还记得那日看热闹的群众叫你妹子失心女么?” 芮玮道:“因为怀萱疯颠中一路在叫:‘我的心,我的心,我在心在那里?’才被人叫她失心女。” 药王爷道:“你知道她为什么说这种话?” 芮玮道:“人在疯颠中说的话自然古里古怪,那会真的失了心,失心的人决不能活。” 药王爷神情诡秘的道:但被魔心眼看过的人,就以为真的心失律了,那人施术时一定说:‘你的心丢了。’……” 芮玮忽然想到原氏兄弟对自己施术时说:你感到疲倦了,你要睡了。”说完此话自己果然感到极欲大睡一场,莫非怀萱也中的此术? 当即道:“魔心眼可是催眠术,那人可就是一对瘦长的老头,长的一横一样,叫做原氏兄弟?” 药王爷摇头道:“魔心眼之术迷住人心窍的能力远过催眠术,要是你妹子中的是催眠术,我早已将她治好。” 芮玮已信药王爷的话并非荒诞,大是着急道:“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不能教怀萱终生无心呀!” 药王爷道:“怀萱真是你妹妹么?” 芮玮道:“不是,她是天池府的后裔,名叫简怀萱,但我待她如真的妹子一般,求求前辈想法救她一次……” 药王爷道:“世人称我圣手如来药王爷,皆以为我百病能医,其实世上怪症特多,我并非都治的。” 停了一下,又道:“我认识简药官……” 芮玮道:“那更好啦!她是简药官的曾孙女,看在她曾祖父的面上,前辈开恩救她一救。” 药王爷不悦道:“我能治还会不治……”忽想起芮玮的毒势自己确实能治却不去治,难怪这时他不信自己的话,脸色顿缓,道:“你身中之毒我曾发誓不解,否则我一定将你治了,但简怀萱的失心症我的确不能治。” 芮玮回头见简怀萱仍静坐床沿,想她本来多么活泼可爱,如今似白痴般,忍不住心酸道:“难道就让她这样的过一生?……” 药王爷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芮玮接道:“对啦,我去找原氏兄弟解此邪术。” 药王爷道:“那没有用,以原氏兄弟的能耐无法解得了魔心眼。” 芮玮道:“那施术之人到底是谁?” “他没有名字,记得只有个怪号,叫做三眼秀士,听说他收了对孪生子做徒弟,大概就是你说的原氏兄弟,你要去找他才有希望治好简怀萱的失心症。” 芮玮道:找到他后,如何才能治好怀萱的失心症?” 药王爷道:“三眼秀士只要再施术时对她说:“你的心找到了,就在你身上。”她就会忘了存在意识中那句:‘我的心,我的心,我的心在那里?’而立时痊愈,恢复常态。” 芮玮道:“除此外再无他法可想吗?” 药王爷道:“魔心眼是天下至邪的摄魂术,医术中无法可治,唯有找会魔心眼之术的人来治,决无他法可想。” 芮玮叹道:“三眼秀士会轻易施救吗?” 药王爷道:“有一个法子能使他一定施救。” 药王爷道:“三眼秀士嗜武成性,你传他一套武功,他就会施救简怀萱。” 芮玮道:“那我就去找三眼秀士。” 说罢走到床旁牵起简怀萱的纤手,简怀萱也不反抗,乖乖的站起,芮玮仍不死心,问道:“怀萱,你认识我吗?” 简怀萱的眼睛直直望着前面,一转也不转,脸上的表情好似木刻一般,一丝变化也看不出。 芮玮长叹一声道:“天涯广际无边,到那里去找三眼秀士!” 药王爷道:你找到原氏兄弟,想来就可找到三眼秀士。” 芮玮问道:“前辈,晚辈的性命尚能活多久?” 药王爷道:“半年内你能找到解药还来得及。” 芮玮道:“半年内找不到解药呢?” 药王爷黯然道:“那时毒再犯时势同烽火,一烧不可收拾。” 芮玮苦笑道:可是再无活命的希望?” 药王爷默默无语,芮玮茫然的呆立一会,牵着简怀萱的手向外房走出,走到门帘旁,回头道:“半年内晚辈找不到三眼秀士,托人带回怀萱,届时,要求前辈带她去找三眼秀士,前辈可愿答应?” 药王爷叹道:“我与她曾祖父相交一场,此事定然义不容辞。” 芮玮道:那我就放心了。” 正要掀帘而出,药王爷大声道:“等一下!” 赶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一本黄皮书卷,递到芮玮手中道:这本书你拿着。” 芮玮接下一看,只见封皮上写“扁鹊神篇”四字,下书“黄山野叟珍藏”六个端端正正的小宇。 扁鹊是战国神医,医术通神,名传后世,但他的神术却不见传下,芮玮陡然看到此书心神一震,心知这本《扁鹊神篇》是医家至宝。 药王爷道:这本书借给你半年,半年内你能读通此书,自能配出一方解药,解去你身中巨毒。” 芮玮大喜,感激万分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药王爷冷冷道:“你现在别太高兴,半年内你能不能读通还在未知之数,纵然读通配出解药是你自己的运气,与我毫不相干。” 芮玮道:“我有一事不解,前辈可愿告我?” 药王爷道:“什么事?” 芮玮道:“前辈心慈如佛,为何不愿解去晚辈身中之毒?” 药王爷当先走出门帘,来到书房,药王爷道:“你坐下,我讲一个故事你听。” 芮玮恭敬坐到一侧,则把简怀萱安坐桌旁,简怀萱坐下后便不动弹。 药王爷仍然站着,好一会突然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有一位奇人因见当世惶惶不安避世而出,在他避世时收了两个弃儿为徒。 “二十年后两位弃儿长大成人,各个皆向那奇人学了一身本领,他俩随同师父在荒山中长大,彼此间的友爱不下手足之情。 “奇人命他徒儿出道行世,于是这两位兄弟分开行道江湖,这一别十年匆匆而逝。” “到了第十一年师兄弟遵师父之命重回荒山,报导十年行道江湖的经历,但他俩人来到山上,他们的师父早已去世三年了……” 说到这里药王爷脸上露出极端凄侧悲抢的神情,芮玮暗忖:“不知那两位师兄弟谁是药王爷?” 药王爷接着又道:师兄弟痛哭一场后跪在他们师父坟前各叙十年的经历,十年变化很大,那师兄已成家立业,在江湖上博得极大的名头,师兄弟各有专长本无上下之分,唯因师弟相貌丑陋,走到那里都不受欢迎,自惭形秽,以致十年来毫无成就,年已三十余却连个妻子也讨不到。” 芮玮心中隐隐觉到那个师弟就是药王爷,心想:“世人俗见,以貌取人,药王爷长得矮小猥琐便不受欢迎,其实空有堂堂仪表无才学又有何用。” 药王爷迷悯地望着芮玮道:“要是他有你这般像貌,十年的成就再也不下他师兄,但……唉!……” 这声叹息道出他心中的愤慨,芮玮想安慰他一番,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药王爷摇摇头接道:“那师兄知道师弟的情况,为他师弟的遭遇深抱不平,就在师父坟前安慰师弟,师弟十年未尝一日有人关怀过他,得到师兄的安慰激起幼时手足之情,不禁抱着他师兄大哭。 “这一哭十年来的寂寥孤寞一扫而空,与他师兄长谈了一日一夜,彼此的友爱更增一层了。 “他们师父有个忠诚的老仆,为了等候那对师兄弟交待主人最后遣命,三年不敢离山,师兄弟祭过翅乙他交给他那师兄两本奇书,一本是武学奇书,另一本就是扁鹊神篇,并留言说:‘黄山一派冀望大弟子发扬光大。’“那师弟见师父把光大本门的壮举全交给师兄,当时虽末表示出丝毫不忿,心里却埋下师父不公的恨种! “要知黄山一派武学与医术双绝于世,那师弟心想:自已练武的资质虽大大不及师兄,就是秉承师爷的医术也是好的,那知他师爷一样也不传给他,实令他伤心不已……” 芮玮心里好象为药王爷难过,暗忖:要是我是那师父的话,决不如此不公。” 又想:药王爷既末秉承他师父的医术,为何如今反而博得圣手如来的名头,扁鹊神篇又怎的到他手中?” 药王爷续道:师兄弟在山上伴着师坟居留一月,下山时师兄邀那师弟到他家中去住,那师弟并无去处,心想:住在师兄那里,总比一个人流落江湖,过着孤单的生活。 “到了他师兄家里,只见他师兄置下很大的产业,邻人见到他师兄莫不礼敬有加,那师弟看着好生羡慕。 “更且他师兄有个既贤淑又娇美的妻子,那师弟见到他师嫂不但羡慕,妒嫉心却由此而起,心想:自己有这么个妻子,就是短命而死也是好的。” 芮玮听到这里,暗暗叹息,寻思:“药王爷有这种念头,住在他师兄家里纠纷焉能不生?” 药王爷痴痴的看着芮玮,芮玮见他神情,好生奇怪,心想:“我脸上有什么好看的,莫非有东西在上面?” 举袖拂面,又用力揩拭一阵,药王爷看到芮玮突然的举动,自知失态,慌忙道:“你脸上没什么,是我想起那师嫂,不由看得呆了。” 芮玮道:“我象那师嫂?” 药王爷怔怔道:“象极了,象极了,越看越象……” 芮玮暗暗好笑“怎么又碰到一个与我相象的人?药王爷喃喃道: “奇怪,奇怪?……” 芮玮问道:“前辈,什么好奇怪的?” 药王爷道:“没什么,没什么,哦!那故事我说到什么地方啦?” 芮玮心想:“那师弟明明是你,你既然当故事讲,我也只好将故事听啦。”回说道:“说到那师弟十分嫉妒他的师兄。” 药王爷道:“那师弟本不欲长住,但已来到不住几日给他师兄面上太不好看,只有忍着妒嫉心住下。 “这一住倒住了三载……” 第38章 神手凡心 芮玮心里“啊”的一声:“我猜的大大不对,他住在师兄家里不但没起纠纷,反住了三载,实在难能可贵,这三年下来的嫉妒心一定减了。” 药王爷续道:那师弟早就想走,但他师兄、师嫂待他如亲兄弟一般,实令他不忍骤然离别,尤其他师嫂毫不嫌弃他,他心想:别的凡女子见到自己看都不看一眼,师嫂天仙化人却对自己好,还有那处好去。 “于是那师弟安心住在他师兄家里,天天享受天上仙子的照顾,因在他心中早已把师嫂当做最美、最好的仙子了。 “但他在他师兄家里也开始发奋图强,精研医术,把他师父从前教给他的医学一一复习,几年来倒给他体会不少心得。 “直到第四年……” 药王爷停下话声,露出痛苦莫名的神色,倏地举掌“啪”“啪” “啪”接连地打了自己十几个耳光。 芮玮想去阻止,但见他出手之快不下博斗中的高手,恐不易阻止,仅能大呼道:老前辈,老前辈……” 药王爷打得自己脸颊浮肿才止住,芮玮劝道:“前辈何必如此自苦?” 药王爷理不也不理,接着又道:“直到第四年发生了一件事,那禽兽不如的师弟乘他师兄远游,他师嫂生病给她医病时做出卑鄙的事。 “他自以为师嫂对他好便好欺负,说了一大堆污秽的话,心想师嫂病中一定需要安慰,她平时对自己既无恶感,这时机大可利用,以为可以挑动他师嫂的春心,成全自己三年来的暗自想思之苦。 “谁知他师嫂是个极端贞烈的女子,说了一番晓以大义的话,那师弟梦想成空,再也无颜呆下去。 “他没有等他师兄回来,悄然离去。” 药王爷苦笑了笑,续道:“那师弟离开他师兄家里后,心想: “师兄在江湖上有极大的声誉,自己就不能闯出更大的声誉吗?” 于是他凭着苦修而成的医术行道江湖,他为了声誉做尽好人的事,几年下来倒真给他闯出大声誉。 人人当地是活佛,是救命恩人,其实他并不是存心救他们,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赛过他师兄的名头,绝无一点真正救人的好心。 芮玮叹道:“那不见得,装做好人一看就知道,那师弟是正向善才未教别人看出,更博得人人称赞的声誉。” 药王爷冷笑道:“是吗?”顿了一顿道:“有一年那师弟接到他师兄的通知,说有要事极需见,亟盼火速至他家一行。 “那师弟以为心想自己侮辱他妻子,师兄是一定不会平白放过他的,他武功不如他师兄甚多,决不敢去的。 “但他经过一夜思虑还是去了,自忖:师兄虽恨自己,决不会杀一个江湖上的大好人以坏了自己的名头。 “然而他真正敢去的念头,还是想见师嫂一面。 “到了他师兄家里不见师兄出迎,仆人迳带他至后堂卧房,那师弟心中忐忑不安,心想:莫非师兄要当着师嫂面前杀了自己? “那师弟贪生怕死,站在曾经调戏师嫂的房前不敢举步而人,忽听他师嫂在房内一声呻吟道:“咱们何必再麻烦师弟来这里?”他听到师嫂的声音精神一振胆子顿壮,暗忖:能够再见师嫂一面,就是立时死在她面前,又有何憾?” 芮玮暗暗摇头,心想:“他对他师嫂实是一往情深!” 药王爷脸上肌肉突然扭曲得甚为难看,只听他声音悲抢道:“他一进房,看到一副凄凉、悲切但却爱意横溢的画面;他师嫂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腊,那样子只剩下一口气;他师兄则楼着五岁的独生女坐在床沿。” “他们没有因人进来而有惊动,仿佛没听到有人进来,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他们是要在死别前看过透澈,这时世上的事对他们根本无关,只知道彼此看着,刻骨铭心的看着。 “那师弟见到他师嫂快要死了,心好像被人戳了一刀,忘了师兄在旁,冲上前去把着他师嫂的腕脉。 “他师兄才知师弟来了,声音颤抖:‘师弟,师弟,她还有救吗? 她还有救吗?’“那师弟医术胜过师兄甚多,他师兄虽有扁鹊神篇但因注重武功从未研究过,那师弟稍一把脉便知病情,肯定的答道:‘别急,别急,一定有救!’“那师兄大喜道:‘碧妹,碧妹,你听到没有,师弟说你有救,你不会死,你不会死了。’“那师弟望着他师嫂憔悴的面容,只望她定会感激自己,说些感激的话,自己便立即救她。 “那知他师嫂好像没有看到他,低弱的说道:“让开,让开,别挡着我的视线!……” “顿时他的心如同掉人冰窖中,心想:师嫂心中根本没有我啊,她宁愿自己性命不要,也不愿有人挡着她看丈夫的视线。那师弟懊丧万分也嫉妒万分,霍然站起身来,冷笑道:‘让你看吧,好好看吧,再不看就永远看不到了! “说罢,掉首向房外走!他师兄叫道:“师弟,师弟,你快救她呀,你到那里去了。” “他回首哈哈大笑道:“师父偏爱你,师嫂也爱你如命,我算得什么,你不是有扁鹊神篇吗?你去救她呀,你去救她呀! “他不顾师兄的苦求,不顾师嫂一线性命,终于去了,去得远远的,不再救世上一人,因他认为世上已无一人值得他救……” 药王爷一口气说到这里因脸上肌肉过度的扭畜,显出极度的苍白色,气喘吁吁好似刚经历一场凶恶的博斗,芮玮心想:“他心中实想救他师嫂,但因可怕的嫉妒心阻止了他,其间经过一场内心的天人交战,是故迄今说来,仍不能忘记当日的心情。” 不知何时药王爷瘦削的脸颊上流下两串泪水,是伤心抑是仟悔? 只听他声音变得平和道:“那师弟怀着一颗千疮百孔、破碎的心隐居自幼成长的荒山中,伴着他师父的坟墓,懵懵懂懂的一过就是五年。 “这五年来人老了,头发白了,好象是过了五十年而不是短短的五年,一天他看到五年不见一面的师兄。 “骤然的会面,那师弟心知不妙,他知道绝不是师兄的对手,师兄要杀自己只有任其宰割。 “但他师兄却末向他动手,身旁随着一个徒儿,向他徒儿说: ‘向你师叔行礼’。那徒儿果然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这个礼把那师弟的心刺出血来,大叫道:‘你要杀我就划下道来,替你贤淑美丽的妻子报仇吧!’“他师兄静静的道:‘师弟,凭良心说那****有没有救你师嫂的心,只要你有救师嫂的心,是为了我而不救,我便饶你。’“那师弟大笑回答:‘我要你饶命,我讨厌你,更讨厌你那虚情假意的妻子,有本领就来杀我吧。’“那师兄脸色斗然惨变道:‘你讨厌我也还罢了,师嫂有何亏负你的地方,你竟见死不救,她有那点虚情假意啦,今日若不说个明白,我一定要杀了你!’“那师弟道:‘有什么好说两,你杀呀,你杀呀,用师父教你的武功来杀我呀!’“那师兄冷冷地摇头道:‘只怪我没将师父的医术好好学,否则那****也不会求你,更不会让妻子死去……’“那师弟讥讽道:‘你不是有师父给你的扁鹊神篇吗,怎么救不得你妻子呀?哈哈……’“那师弟越笑越大,他要刺激他师兄的心,因他得到的比自己多得太多了,那师兄等他笑完,才道:‘我难道只有用武功才能杀你吗,你自命医术了得,我今日要你死在自己的医术下。’“那师弟听得一楞,笑道:‘可惜我的医术只会救自己却不会杀自已哩,你要我自杀却没那么容易。’“他师兄从怀中掏出一瓶毒药道:‘这是我自己配的毒药,你也配一瓶毒药,等你配好,你吃我的,我吃你的……’“那师弟顿时明白他师兄的用意,他心中暗喜,这几年他闲着无事玩弄毒物正配出一方剧毒,心想:要比医术,就不会输给师兄啦。 “他拿出自配的剧毒,与他师兄交换,很轻松地道:‘你吃了我的毒药,毒性发时别指望我会救你。’“他师兄沉痛的道:‘咱们同门师兄弟自相残杀对得起师父教养之恩吗?师父在天之灵原谅徒儿的不是!’“那师弟冷笑道:‘这是你想出的比赛法子,师父要怪咱们自相残杀的不是,嘿嘿!你就是死了,到地府中遇见师父,也别忘记承接这全部罪名。’“他师兄道:‘不错,这罪名应该我承受,纵然见师父的灵魂怪我,我也要承受,我忘不了碧妹死前的痛苦,那痛苦本可消除,更忘不了碧妹临死的频唤,她万万不肯离开我呀,而那时你只要高抬贵手救一救,她就不会痛苦了,也不会芳心寸裂的离开我了,这仇恨我一定要报复,我也要见你死在痛苦中!’“这一番话说得那师弟回不出一句话来,于是他们相互喝下对方配制的毒药,他们面对面脸色都很沉着,因他们自信含在口中的解药可以解去对方毒药的毒性。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静静地没有一个人说话。 “那师兄的徒儿焦急地看着他师父,就伯他师父脸色一变,那就是解药失效了,性命立时就有失去的可能,却见他师父含笑地对他说:‘不旧,我若毒发死去,将我尸体运回,葬在你师娘的坟旁……,” 芮玮暗吃一惊,心忖:‘“原来史不旧是他的师侄,难怪他不肯救自己,他师侄配毒药害我,难不成反来救他师门的敌人。” 又想:“不对呀?他与师兄为敌,师侄也就是敌人,我服下他们的毒药,他应该救的啊?” 芮玮着实想不透其中的原因,只听药王爷续道:“出乎意料的那师弟的脸色变了,不一会摔倒地上,痛苦的呻吟,要知师兄弟俩人配的毒药皆都剧毒无比,一发作起来就不可收拾,那师弟自知命不长久,微弱的唤道:‘师兄,师兄……’“他本意决不再喊师兄一声,但在要死的时候,忆起幼时的情份,终于忍不住再喊师兄。 “他师兄心肠慈悲,趋上前问道:‘师弟,你叫我有什么事?’“那师弟挣扎道:‘我不明白五年不见,师兄的医术怎会高过我?’师兄叹道:‘五年来我精研扁鹊神篇……’“那师弟好生羡慕,实未想到师父的扁鹊神篇有这等效用,断断续续道:‘师兄我要死了,求你两件事……’“师兄道:‘什么事,你尽管说。’“那师弟道:‘第一件事让我看看扁鹊神篇……’“他师兄毫不考虑将扁鹊神篇递到他手中,他忍着极端的痛苦一页一页的翻着看,他是医学大行家看到这等医学奇书,脸上露出爱慕的神色。 “瞧了一刻,他自知时间越来越短了,不久就要离开人世了,于是递还那本扁鹊神篇,吃力的赞道:‘好书,好书,能见此书死复何憾……’“师兄问道:‘第二件事呢?’“那师弟口中缓缓流出毒血,实已无力再说话了,但他不知从那来的生命潜力,道出那段调戏师嫂的事来。 “他忏悔的向师兄说:‘这件事死也对不起师嫂,求你在师嫂坟前祭告我的悔过,我心爱她仙子一般,绝不应该悔辱她,求她原谅我这畜牲不如的师弟……’“他说完第二件事再也支持不住,死了过去……” 芮玮明知那师弟就是药王爷并没死去,好好活在眼前,但听到这里,不禁出口问道:“真的死了么?”药王爷泪水直流道:“他是该死的,世间绝无他再活的理由,可是他苏醒过来,他还以为到了阴间,用力一咬舌头才知没有死去,是他师兄饶了他这条狗命。 “他站起来发觉身上的毒全已解去,怀中揣着一卷书,拿出一看是那扁鹊神篇,得此奇书,他大喜过望,翻开来见到他师兄夹在书内的一封信。 “那封信说:不知师弟爱他妻子造成师兄弟失和的惨剧,他原谅了师弟,并说师嫂早就原谅了他,因师嫂从未将调戏的事告诉自己,这不是原谅了吗? “又说既然师弟嗜爱医学,扁鹊神篇送给他,盼他好好光大本门的绝艺,说自己无缘医学,精研了五年扁鹊神篇仍然医术不能胜他。 “那师弟看到最后那句说:咱们这次比赛不分胜负,可见师弟医学天资大胜过我,扁鹊神篇该你所属,师父在天之灵亦赞此举。 “他看到此猛然想起一事,飞快下山,赶到师兄家里,但他终于晚了一步,他师兄已然死了,是毒发而死的。” “他伏在师兄僵硬的尸体上,痛哭道:‘师兄,师兄,这场比赛是你胜了,你为什么不救自己啊,你有扁鹊神篇,决不会再死在我配制的毒药下。’“因他知道自己配制的毒药十分霸道,眼下后不到一刻就要毒发,倘若毒不发,那毒药就失了效用。 “他师兄既有解药只要连服三天,毒性定可全部解去,但他师兄把扁鹊神篇给他,便知师兄已无意于世。 “他师兄的徒弟陪在一旁泣道:‘师父毒发时,侄儿劝他服下解药,师父不肯服,说要陪师娘去了……’“那师弟大哭道:‘师兄,师兄,你可是为了替师嫂复仇才偷生、世上,你该复仇呀,为何又饶了我,更何必将扁鹊神篇传给我,你医学的天资胜过我,那场比赛是你胜的呀,光大本门绝艺有你就好了,我这不成材的师弟怎能胜过你……’“他跪在师兄尸体前哭了一天一夜,哭的血都流出来了,但仍不减一丝悲痛之心,自此后他虽苟活世上却更无意出现江湖,只盼找到资质绝佳的青年,将扁鹊神篇传他,由他来光大本门绝学,因那师弟不够资格再称黄山门下了…… “然而几十年来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青年……” 说到这里药王爷痛哭出来,这一哭如江河泛滥,越哭越大,芮玮不由陪着他泪下来,心想:“他现在哭得这么伤心,想在几十年前伏在他师兄尸体上痛哭不知又是多么伤心了。” 又想:“几十年来,他忆起往事仍能说得清清楚楚,可见在这几十年中每夜梦回,都在深责自己,无一日忘却!” 芮玮见他再哭下去,这么大的年纪一定受不了,上前劝道:“前辈节哀,事已过去几十年,不要再悲苦如此!” 药王爷不愿在外人面前这般痛哭,听丙纬劝道便渐渐停下哭声,尽力抑制住缠绕心中的悲痛。 他抹干泪痕道:我与你师伯是至交好友,他要你来求我,我怎会不救你,然而你中的毒就是当年我师兄与我赌赛配制的毒药,只是被史不旧改成慢性,但那毒性与师兄配制的一般无二……” 芮玮听他这时坦然说出那故事中的师兄就是他的师兄,暗暗叹道:“药王爷一生也太凄苦了!” 药王爷道:当年我发誓不解师兄给我服下的毒药,因我是彻底的败在师兄手下,永无能力再解那毒药。 芮玮叹道:“师伯不会怪你,我更无一丝怪你,生死在天,我当尽半年之力精研扁鹊神篇,自配解药。” 暗中忖道:“药王爷有了扁鹊神篇,一定能够解他师兄当年配的毒药,只是他心存尊敬,不敢再配解药。” 又想:“怪自己命不好,史不旧什么毒药不好给我服,偏偏给我服的是那毒药,若是别的毒药,药王爷早给我解了。” 药王爷道:“在半年内,你能自配解药,那本扁鹊神篇便不用还我,你有这等质资,当可接下此书,光大本门绝艺。” 芮玮道:若不能自配解药,晚辈死去时,不知将此书交还给谁?” 药王爷脸色不悦道:难道没有一点自信吗?” 芮玮雄心一发,心忖:“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那伯悬梁刺股我也要自配解药来。”当下豪气如云,说道:“我配出解药后,一定以扁鹊神篇所载奇术,普救世人!” 药王爷笑道:“只要你有这志气,我预祝你成功。” 第39章 自救救人 芮玮道:“晚辈尚有一事请教前辈。” 药王爷说完本身的故事后对芮玮的感情大增,他也不知为何会将这故事原原本本告诉他,心忖:敢情是他象师嫂的缘故么?” 芮玮唤道:“前辈……” 药王爷从沉思中醒来,笑道:“你有何不解之事。” 芮玮道:“那日晚辈听到前辈说牛毛天王针,不知牛毛天王针现今是何人惯使的暗器?” 药王爷道:“你问这做什?’’芮玮想到驯狮女刘育英,神采焕发,道:“晚辈曾被一女子用针形暗器救了一命,心想也许就是前辈说的牛毛天王针。” 药王爷道:“那女子是谁?” 芮玮道:“她就是大师伯的后裔。” 药王爷摇头道:“牛毛天王针不是刘家暗器,当今武林中以牛毛天王针为暗器者,只有天山玉面神婆一派,盖牛毛天王针不似梅花针轻易可以练成,非有绝妙手法与内功者,甚难练得成功。” 芮玮猜测道:“莫非她是天山玉面神婆的弟子?” 药王爷道:“玉面神婆性情古怪,没听说收过弟子。” 芮玮悯然若失道:“这么说来,会是谁用牛毛天王针驱散群众?” 药王爷道:“以当时的情况看,那发射牛毛天王针的手法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我想只有玉面神婆才能臻此。” 芮玮心中难信,疑问道:“玉面神婆为何要用中毛天王针驱散群众?” 心想:“那发射者的用意显是要自己认出失心女就是简怀萱,那他一定知道我认识简怀萱,又有谁知道我认识简怀萱哩?” 药王爷道:“玉面神婆的行径一向奇怪,她发针驱散群众,实难猜测有何用意。” 芮玮喃喃低语道:她不可能认识我呀?她不可能认识简怀萱药王爷笑道:不要再胡思乱想啦,你把爱妻抛在外房这么久没有去理会,不怕她怪你么。” 芮玮暗骂糊涂:怎可让她一人冷落在外一上午。”红着脸道: “她不是我妻子……” 药王爷“哦”了一声,继又笑道:不是你妻子也是最最要好的女友,我去请她进来。” 药王爷走出,不一会林琼菊一人慢慢走进内房。 芮玮迎上握住她手。 林琼菊微微一挣没有挣开,任他握住,声音却有点委屈道:你们一上午谈些什么,不能让我也来听听?” 芮玮叹道:“药王爷讲了个故事,那故事叙他一生,他老人家一生坎坷不平,惋转凄侧,令人听来心酸不已。” 林琼菊道:难怪我在外房听到药王爷的哭声,是不是他叙到伤心处痛哭起来?” 芮玮点头轻嗯一声。 林琼菊道:“这么大年纪的人痛哭失声,想来他那一生也真悲苦了,大哥,你能说话给我听吗?” 芮玮道:“好的,有时间我说来你听。” 林琼菊见简怀萱静坐桌旁,目光瞬也不一瞬,问道:“她的病好了没有?” 芮玮又是叹道:“只能说好了一半,还有一半没好。” 当下将简怀萱的病情详细说出。 听他说完,林琼菊不由也叹道:“她也真可怜,大哥半年内又要找人驱去内毒,又要去帮她寻访三眼秀士,时间怎么可能?” 芮玮道:“药王爷借我一册医学奇书,我想在半年内找一个安静所在,研究医术自配出解药出来,然后天涯飘泊寻访三眼秀士。” 林琼菊道:那是一册什么书?” 芮玮道:“是战国名医扁鹊遗下的,我只要在半年内能够研究通,定然可以解去自身之毒。” 林琼菊忧戚道:“倘苦研究不通呢?” 芮玮凄凉道:“这是个以两人一生为赌的赌注,赢了我与怀萱皆有救,若不能赢我死了,怀萱流落无依,谁来照顾她……” 说到这里,握紧林琼菊的手,恳切道:“我有一事请你答应。” 林琼菊幽幽道:“可是要我来照顾简怀萱?” 芮玮点头道:“你照顾她,送到药王爷这里,请他设法医治,若是药王爷也无法找到三眼秀士,你带她回黑堡,求你父亲给她口闲饭吃。” “这件事?你不要托我去办。” 芮玮道:“为什么,你不愿意或是……” 林琼菊忽然流下泪道:“大哥死了,我也不想再活。” 芮玮心头一震,哑口说不出话来。 忽听小老鼠道:“送到里面。” 只见当先走进一位店伙,提着大桶饭,另只手提着菜盒,小老鼠跟在后面也是双手提着莱盒小老鼠笑道:‘咱们大老板从斜对面酒楼叫来一桌莱,说请你们三位好好吃一顿。” 说着吩咐店伙摆上酒莱,小老鼠一旁指挥,伊然主人自居,芮玮笑道:“请你们大老板也来吃呀。” 小老鼠道:“大老板早走啦,说你们要在这儿住半年。” 芮玮大声问道:“真的走了吗?” 这时那个掌柜走进来,笑道:“咱们老板走了好一会了。” 芮玮:“他老人家去何处?” 掌柜摇头陪笑道:不知道,老板说来就来,说去就去,谁也不知道他现在要到何处,总之五个地方,他随意走。” 芮玮心想:药王爷隐居于市,行迹自不愿让人知道。问道:他可留下话来?” 掌柜道:“老板去时交待,要你们住在这里,说我们这里三位大夫医术尚佳,相公研究医术有不懂之处可请教他们二位。” 芮玮暗忖:药王爷一片好意于我大有帮助,否则此去居无定处那有心思研究扁鹊神篇,不懂处又去向谁请教。” 当下答道:“你们老板好意我接受啦,咱们住在这里有麻烦之处,尚请多多包涵。” 掌柜客气道:那里,那里,相公尽管安心住下,有什么事叫我们来做就是。” 半年瞬眼就到,这半年内芮玮日夜用功,无一丝一毫的松懈,林琼菊知情达理,晓得这半年事关重大,平常除了体贴照顾芮玮外,还去照顾简怀萱吃饭、穿衣、睡觉。 她任劳任怨无一句怨言,也绝不打扰芮玮,半年中可说和芮玮没有说上十句话儿。 芮玮精心研究加有二位大夫也可请教,半年进展甚快,扁鹊神篇已然读通,尤其毒药篇最具心得。 这毒药篇内遍载天下各种毒物,毒草,以及配毒方法及性质,至于各种毒性的解法载有至深的医理,能够研究得通,再解天下各种奇毒,可以说是举手之易、这天他配成一服解药安心服下,心想要是二天毒性不发,再服下一服,如此连服二次当可全部解去史不旧配成的********。 林琼菊见他大功告成一半芳心喜不自胜,不由积在胸中半年未说的话儿,一股脑儿的搬出来。 芮玮含笑静听,说到后来,引起他的谈兴,就和林琼菊对聊起来,真是海阔天空无所不谈。 只有简怀萱既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也不晓得说什么,她只知道饿了要吃,倦了要睡,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从午后谈到黄昏,忽听“哗啦”一声大响,打断他俩话头,惊站起来,简怀萱却不知觉,仍然呆呆的坐着。 芮玮还未出门察看究竟,小老,脸色苍白道:不好,不好啦……有……有…… 芮玮道:“你静下心来说,有什么?” 小老鼠余悸尤在,颤抖道:有……有……” 芮玮不耐烦再听,冲出房门,穿过庭院,来到店前。 只见店门前站着二个高大的老头,左边一个身穿麻衣,头发黄疏,结成一个小髻施在脑后,面目长得十分可怖,若在半夜见到,定当厉鬼出现。 右边那个面目之可怕不下左边那人,身着白布宽衣,腰中不知怎地紧一条大草绳,那样子一看就令人不舒服。 他俩人当着店门而立,店门边的槐木长柜,显然被他俩人用掌力劈倒在一边。 他俩人后面停放着一张暖轿,四个壮健的杠夫站在一旁,轿边还站着一人,却看不见面貌。 芮玮懒得去看轿中何人,走到店前,只听麻衣老头大叫道:再不请药王爷出来,咱们哥俩拆房子啦。” 白衣老头哈哈笑道:药王爷有什么见不得人,咱们有事求见,躲着算那门子?” 芮玮大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要见药王爷?” 白衣老头侧过身来道:“治病呀,找他老人家除了治病还有什么找头。” 芮玮静静的道:药王爷不在这里?” 麻衣老头凶狠道:你是什么人,要你来说话?” 芮玮微一沉吟,便道:“我是药王爷的记名弟子。” 白衣老头道:“那好啊,请你师父出来见见。” 芮玮道:“我说过,他老人家不在。” 麻衣老头大怒道:“放屁,药王爷隐居五处,咱们找了四处,这里是最后一处,不在这里,还会在那里!” 芮玮心想:他们是谁,怎会知道药王爷隐居五处,莫非也是药王爷的好友介绍来到这里,那可不必和他们冲突。” 于是和颜悦色的笑道:他老人家确实不在。” 白衣老头还有点讲理,笑道:“你师父不在,就请你来看看咱们小姐的病情如何,名门之徒必然不凡,请不要推辞。” 芮玮很豪爽的点头道:“好,我来看看,能治我就治,著不能治还请另找高就。” 白衣老头大喜,道:这个自然,请,请!” 芮玮走到轿前,一看轿内那人是个绝色的病美人,其美如空谷幽兰,实不下刘育芷的美貌、娴静、温柔。 但她的肤色却与众不同,全身肤肌露在外面的无处不呈鲜红色,好比妖艳的花朵,红红的要滴出水来。 她闭着眼睛斜依轿中的躺榻上,芮玮道:“小姐,请你张开眼来。” 病美人轻展眼帘,那双眸子其美处不要说了,只是也带着淡淡的红色散布眼珠四周。 芮玮当即说道:“小姐,你中了参毒,还来得及救治。” 轿旁那人,芮玮过去没有正面看到,忽道:“胡说,我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你竟知道,骗得谁来?” 芮玮抬头一看,那人竟是史不旧。 第40章 初显身手 芮玮笑道:“原来是你,怪道他们知道药王爷的住处。” 史不旧扳着脸道:“我师叔呢?” 芮玮说道:“药王爷半年前离开这里,不知去了何处。” 史不旧冷哼道:“你说谎,师叔一定在这里!” 芮玮道:我骗你做什,药王爷确实不在这里。” 史不旧道:“你记得咱们别后有好久了?” 芮玮道:小五台山一别,迄今有两年有余。” 史不旧嘿嘿笑道:“这就是啦,两年你还活着,若非我师叔在此,可能吗?”转向暖轿中病美人道:小姐病唯有我师叔能治,这小子不说实话,叫勾魂使者给他点苦头吃吃,他就说了。” 史不旧自知非芮玮敌手,想假手麻衣老头来对付芮玮,这麻衣老头又叫勾魂使者,白衣老头叫夺魄使者。 病美人慵弱的道:公子的师父真的不在这里么?” 芮玮点了点头尚未答话,病美人又道:“你师父不在,就麻烦你治我这病……” 史不旧道:“小姐,他懂得什么,别信他胡说,不是我师叔救他,他早已死在本门毒药之下,那晓得医药之道。” 病美人冷笑道:“姓史的,你知道我生的什么病?” 史不旧道:“小姐的病怪异无比,史某医术浅薄,是故来求师叔,史某不知,我师叔是一定知道的。” 病美人又是冷笑道:你说他不懂医药之道,但你不知,他却说的对了,这话怎说?莫非你故意假装不知?” 史不旧惶恐道:史某岂敢假装不知,的的确确不知小姐生的病,若是知道,史某早已对症下药,用不着再来这里。” 病美人眉头轻皱,脸色不屑道:“你不知道就站到一旁,还罗嗦什么?” 史不旧乖乖的退后两步,不敢再作一声。 芮玮暗暗奇怪,心想:史不旧誓不救人,怎么会巴结这位病美人,而且神情之间显出甚为惧怕她。 病美人向芮玮嫣然一笑,说道:我自幼体弱,家父常赠人参给我吃,也不知吃了多少,你说我中的是参毒,有何办法治好吗?” 芮玮道:人参本是大补圣品,但有一种红叶参吃了不但于人无益,反而有害,但这种红叶参与普遍人参甚难区别,品种又少,世上罕有人知,于是被参客采来后,常人无知,购来一旦吃下慢慢毒发,最先的症状全身软弱无力,而后皮肤局部发红,到得全身发红便无救了……” 白衣老头忧急道:那怎么办!咱们的小姐……” 芮玮回头向白衣老头夺魄使者笑道:“还好这位小姐来早一步,适才我看好眼睛没有全红,三两日内无妨,只要配一服解药吃下就可痊愈。” 麻衣老头勾魂使者大叫道:那快配呀,还站在这里做什!” 病美人笑道:“三叔,人家给我治病,该对他客气点。” 勾魂使者凶霸霸道:怎么!他敢不治,客气要治,不客气也要治,治不好就要他命!” 夺魄使者斥声道:“三弟,你胡说什么!”转向芮玮陪笑道:我这三弟性情暴躁,你别把他话放在心上。” 芮玮一笑道:那没什么!我学医的目的就在救人,你们先把小姐拾进店中憩息,让我慢慢收集药材配制解药。” 勾魂使者丑脸开一丝笑容道:“你这小伙子心地倒好,刚才是我胡说啦』” 说着“拍”的一声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芮玮心想:这人长得虽然丑恶,性格却是粗直可爱。”把刚才对他的厌恶心消灭不少。 夺魄使者吩咐杠夫拾起暖轿,芮玮正待领先走进店内,史不旧突道:且慢,姓芮的我有话问你。” 芮玮转过身来道:“你有什么话?” 史不旧冷冷道:你怎会知道世上罕有人知的红叶参,莫非在《扁鹊神篇》看到?” 原来史不旧也知参中有种奇毒的红叶参,但只听自己师父说过,却不知中毒后的症状及解毒法,这时听芮玮说的头头是道,心里起了疑惑。 芮玮爽快的答道:“不错,我是在《扁鹊神篇》上才知道这种红叶参。” 史不旧更是疑惑道:“师叔让你看的么?” 芮玮道:“药王爷不但让我看了扁鹊神篇,而且传了给我。” 史不旧脸色突变,大骂道:“放屁!我师叔会将《扁鹊神篇》传你?” 芮玮气他给自己眼下毒药,拿出《扁鹊神篇》有意气他道:“这不是扁鹊神篇吗?” 史不旧一看不错,一声大喝道:“拿来!” 身形如箭,向芮玮身上扑来,欲从他手中抢下《扁鹊神篇》,芮玮早已有备,一闪而过。 史不旧一扑不中,回身士指箕张再度向芮玮抓去,芮玮看他眼睛直盯在《扁鹊神篇》上,恨不得马上将它抢到手中,心知他对这本书定然渴望已久,自己倒要小心一点。 眼看史不旧就要抓到《扁鹊神篇》,忽听一声巨响,震得自已耳鼓隐隐发麻,却见史不旧霍然翻倒地上。 回身只见勾魂使者拿着双钹,哈哈大笑道:“老怪物,这是你自找苦吃呀!” 接着双钹一击,又是一声刺耳的巨响,史不旧滚在地上,惨叫道:“住手,住手……” 勾魂使者双手不停,又连击三响,更是得意道:“要住手吗?可没有那么容易。” 只听一声声钹响连接不断,每一声都震得史不旧惨叫一声,响到十响,他在地上滚得皮破血流,显是痛苦难当。 夺魄使者与病美人冷眼旁观,不为心动,芮玮虽然根极史不旧,却不忍再看下去,呼道:“住手!” 勾魂使者一时击得兴起,那管芮玮的呼喝,每击一响看到史不旧痛苦煎熬的样子便乐得哈哈大笑。 芮玮见呼喝不住,一步踏出,双手平伸,轻而易举的从勾魂使者手中夺下双钱,轻轻一抛飞射人空中,丢的无影无踪。 勾魂使者莫名其妙的被夺双钹,又见双钹被丢的不见了,掠楞道:喂!喂!我帮你制他,你怎么反倒过来帮他?” 病美人笑:“三叔,你忘了他们是同门师兄弟,你整他师伯的弟子,人家会答应吗?”又向芮玮笑道:“你功夫比那老怪物可要高得多了,尤其那一步神奇无比,是什么功夫呀?” 芮玮板着脸道:“史不旧被你们服了迷魂药物么?” 勾魂使者怒道:“好小子,你丢了我的双钹,我不怪你,咱们小姐问你话不答,莫非也要吃点苦头?” 芮玮冷笑道:“若非因你性格粗直,哼!就凭你刚才残酷无情的举动,断断不会轻易饶你。” 勾魂使者哇哇大叫道:“这么说来,你丢我双钹还是最轻易的惩罚?” 芮玮神情严肃道:“不错,芮某最恨人用迷魂药物,丢你双钹已是最轻的惩罚,尔后再见你用双钹声制人,芮某必断你双手。” 病美人道:“好大的口气?” 芮玮冷冷道:“你不信吗?” 病美人娇声道:“你别对我那么凶,你要记住我是你的病人,喂! 你不会因这点小事就不治我的病吧?” 芮玮豪然道:“大丈夫言出必行,但你说给史不旧服了什么迷魂药物? 病美人道:那是我家传药物,你既不反悔给我治病,我给他服下解药,就算是咱们的交换条件。” 伸手榻旁摸出一白瓷小瓶,唤道:二叔,喂那老怪物服下。” 夺魄使者应声上前取去解药,自去一旁喂史不旧。 芮玮道:“我且问你,为何给史不旧服下迷魂药物?” 病美人笑道:我使用迷魂药物,难道你也不肯轻易放过?” 芮玮道:只要你下次不用,我不会找你麻烦。” 病美人道:你那师兄是江湖上的有名的怪物,我为要求他治病不得不事先想个制他之法,否则他再也不肯乖乖带来这里求他师叔替我治病。” 芮玮有过经验,心里难怪如此,不然钹声一响催动迷魂药物的效力,史不旧怎生吃得消。 又想:史不旧性格倔强竟然屈服在这迷魂药物下,要是自己身处其境也定然如史不旧一般乖乖答应她的要求。” 想到迷魂药物的可怕,不由叹了口气道:“我治好你病,劝你以后决不可再用迷魂药物制人!” 病美人道:你真的最恨别人使用迷魂药物?” 芮玮点了头道:“为人要光明正大,使用迷魂药物及邪术制人算得那门子英雄,要使人屈服就该凭真功夫。” 病美人笑道:“好啦,好啦,我答应以后决不再使用迷魂药物。” 史不旧服下解药后,倦弱的爬起身来,勾魂使者喝道:“你赶快滚吧,咱们用不着你了。”。 史不旧不但不走反而上前数步,向芮玮道:“《扁鹊神篇》给我。” 芮玮道:“《扁鹊神篇》药王爷传我,为什么要给你?” 史不旧道:“那本医学奇书本是我师父的遗物,他送给师叔研读,师叔既然要传后人就该传给我,决不应传给你!” 芮玮道:你师父送给师叔就属你师叔所有,药王爷愿意传给谁就传谁,承他老人家看得起传给我,就属我所有,我当精研其中所载,济世救人,给你你不救世人又有何用!” 史不旧怒喝道:“你怎知我不救世人?” 芮玮冷笑道:你若愿救世人会被叫死不救吗?” 史不旧愤恨道:“小子,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芮玮想起在小五台山说母亲去世时,他脸色惨变,心中一动,问道:你是我什么人?” 史不旧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不是以为我是你的同门师兄吗,同门师兄?可笑,可笑……” 芮玮怒道:可笑什么?…… 史不旧停下笑声,双目好似要喷出火来,望着芮玮道“我可笑你不明身世,竟不知母亲是什么人,还以为她去世了。” 芮玮惊问道:难道我母亲没有去世?” 史不旧冷冷道:当然没有去世。” 芮玮迷惘的摇头道:“我不信,我母亲早就死去了,先父说得清清楚楚,决不会错的……” 史不旧大骂道:你的父亲是个大混蛋,他要咒你母亲,可恨他已去世,否则我史不旧终有一日将他碎尸万段!” 芮玮见史不旧这般恨自己父亲,怒火高升,一招化神掌倏地拍来,只听“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打了史不旧一记耳光。 史不旧摸摸被打的脸颊,暗付:“这小子的武功比在小五台山时高得多了,今日若想从他手中夺得《扁鹊神篇》,势非可能。 芮玮打他一记耳光,心想他年纪一大把足可做自己长辈,有点过意不去,歉然道:我父亲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客,你不骂他,我决不会随便打你。” 史不旧又是哈哈大笑道:“你父亲是大侠客?狗屁!他是个卑鄙无耻的人……”” 芮玮忍不住又要打他耳光,但见他全无防范,就是一拳将他打死,他也不知防守,心想打一个不愿争斗的人算得什么,忽地左手握住要出手的右手,怒喝道:你快滚,快滚……” 史不旧全然不惧,接着道:“你知道世人为什么叫我死不救?还不是因为你那该死的父亲,他,他忘恩负义,我白白救他一命,结果还落到坏处,我灰心了,难道救人的结果就应该落个坏处吗芮玮听到这话怒火平息,放下双手,问道:“你当真曾经救我父亲一命?” 史不旧好象没有听到芮玮的问话,自个接道:既然如此,我史不旧再去救什么人?管你世人骂我死不救好,骂我是个怪物好,我发誓不轻易去救人……” 芮玮暗暗一叹,要是确因父亲对他忘恩负义的缘故,使他不救世人,灰心如此,我芮家倒对不起他了! 史不旧又道:就是《扁鹊神篇》在我手中,我也不愿再救世人,但那本书由你芮家得,我史不旧心有不干,小子,今天我武功不如你,无法从你手中抢下《扁鹊神篇》,终而总有一****要得到它!” 说罢,忽然转身走去。 芮玮见他走了十余丈,身形渐要落入暮蔼中,呼道:若有一****愿再救世人,芮玮《扁鹊神篇》双手奉上。” 话声充沛有劲能传数里,史不旧虽然听到,但他头也不回,迳自去了,显然送他《扁鹊神篇》,他也不愿再救世人。 芮玮发楞的站在原地,心中不断在想:“父亲到底有什么对他不住,令他人生这般看法……” 四名杠夫抢着暖轿走到芮玮身旁,病美人轻轻唤道:“芮公子芮玮回头道:“什么事?” 在夕阳余照中病美人的脸色红得怕人,但也美得惊人,芮玮想到她病势不轻,慌道:“抬进去。” 暖轿从后门一直拾到院中,林琼菊从屋中迎出,问道:“大哥,外面怎么回事呀?” 芮玮笑道:“没有什么,只是一个病人要求药王爷救治。” 林琼菊猛然看到夺魄、勾魂两使者吓了一跳,颤声道:他…… 他们是谁?” 夺魄使者哈哈笑道:“咱们长得可怕吗?” 林琼菊抓着芮玮双手不敢再看他们一眼,菏纬拍着她手背道: “别怕!别怕,他们心地善良不要紧的。” 勾魂使者笑道:心地善良?谈不上,谈不上,芮公子替咱们美言啦。” 芮玮道:“请你们小姐人房诊病。” 林琼菊低声道:药王爷不在,谁来治病?” 芮玮道:“我来试试。” 林琼菊道:你成吗?” 芮玮笑道:“到时不成要请你帮忙。” 林琼菊道:我帮什么忙?” 这时病美人缓缓走出暖轿,敢情她连走路也无力,走了两步竞走不动了,林琼菊上前扶住她道:我扶你进去。” 病美人抬头谢道:“有劳你了。” 林琼菊看清她面貌,也不由心中暗赞:“好美!” 走进房内,只见简怀萱仍然呆坐那里,仿佛没有看到有人进来,病美人问道:她是谁?” 林琼菊道:她是我大哥的妹妹。” 病美人望了简怀萱一眼,又问道:她有病吗?” 芮玮跟在身后,听到病美人竞能看出简怀萱有病,心中一动,问道:小姐知道她生的什么病?” 病美人回头笑道:“你是名医之后,你不知道我怎知道。” 芮玮道:“小姐怎知,我不知她生的什么病,莫非小姐知道,她这病难有人知?” 病美人神色一怔,但随时转变,笑道:“别老叫小姐;小姐的,听得好不别扭,我有名有姓,家里有人叫我叶青,又叫青儿,你就叫我青儿好了。” 芮玮见她有意撇开话题,也不再问,向林琼菊道:“菊妹,你扶叶小姐到内房憩息,我去配药。” 叶青听芮玮仍叫自己小姐,不愿叫自己青儿,心中不悦,暗忖: “终有一日要你心甘情愿的唤我青儿。” 夺魄、勾魂使者两人寸步不离叶青,叶青走进内房,他俩就守在房门,忠心耿耿的好似仆人一般。 林琼菊不放心简怀萱,重出房门牵起她走进内房,进房时,林琼菊不敢侧头一看,要知她生来胆小,没有勇气去看夺魄、勾魂两使者的面貌。 一个多时辰天已暗黑,芮玮才配好红叶参的解药,拿到内房,林琼菊服侍叶青服下,芮玮道:“叶小姐,你安心在此憩息一夜,明日身上红色退了那就痊愈了。” 叶青道:“倘若红色不退呢?” 芮玮迟疑了一会,才道:“你放心,会退的。” 芮玮退出房外,一夜无话,翌晨,林琼菊服侍芮玮洗漱时,芮玮问道:“那位小姐好了吗?” 林琼菊摇头道:“她身上红色没有退去。” 芮玮道:“那就麻烦了。” 林琼菊道:麻烦什么?” 芮玮道:“那小姐中毒太深而且救治太晚,解药无法发挥效力,要用金针过穴法补助才能使解药有效。” 林琼菊道:“救人救到底,大哥就替那位小姐快施金针过穴法吧。” 芮玮道:“这金针过穴法施来甚为困难,而且,而且……” 林琼菊道:“而且什么呀?” 芮玮:“男女授受不亲,我与那位小姐素昧平生恐有不便。” 林琼菊一怔,想起自己给大哥解药那回事,不由脸色红起来,暗忖:这倒复件难事。” 芮玮又道:“今天加重药量,且看有无效力。” 林琼菊道:“那小姐病情厉害吗?” 芮玮道:今天再不治好,恐有性命之虑。” 林琼菊道:医者父母心,纵有不便,大哥也只好施用金针过穴这一途了。” 芮玮道:好,你来帮我忙。” 房内叶青静静地躺在床上,简怀萱静静地坐在床沿,呆呆的望着叶青,室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 林琼菊牵起简怀萱让她坐到另一边,叶青看见芮玮进来,笑道: “公子,我这病看来你治不好了。” 芮玮见她面临生死关头仍然谈笑自若,不禁暗佩她镇定非凡,上前把着脉沉思片刻,抬头道:“病不及膏肓,金针过穴且有效。” 叶青道:你要用针炙法治我病吗?” 芮玮道:“金针过穴法比一般的针炙法凶险数倍,施用的不好便有性命之虑。” 叶青笑道:“你是药王爷的传人,我相信你精通此术,定无惊险,就烦你用金针过穴法治我。” 芮玮正色道:在下并不精通此术,只在书上知道此法,并无实际经验,叶小姐,你要三思,否则另有一法就是加重解药的份量,但那药量太大虽解参毒,小姐却要瘫痪终身。” 叶青道:“阿哟,要我终年睡在床上那可不成,生死由命,公子不要犹豫,请快动手吧。” 芮玮从书房取来一只黄色木箱,里面放着医家应用物品,这木箱本是药王爷的东西,药王爷去时留给芮玮,芮玮取出三十六只盈尺长的金针,说道:“菊妹,请帮叶小姐宽衣。” 这时叶青已无法动弹自如,唯有任凭林琼菊将她衣服一件件脱去,脱到后来只剩下薄薄的亵衣裤。 林琼菊不好意思再脱,转头只见芮萱正襟危坐,一派道貌岸然,没有意思吩咐停止不脱,心想:“看来非把她脱光不可了。” 伸手再脱时,叶青声音不由有点颤抖道:“还……还……要…… 脱吗?” 林琼菊叹道:“若不脱光,我大哥怎好认穴!” 芮玮虽是医生,但这医生太年轻了,也太仪表不凡了,叶青竟害怕在这人面前赤裸裸的,但又有何法,是自己要他治病,既然治病就得任其一切了。 林琼菊将她最后的一点衣物也脱去了,叶青又怕又羞的闭紧眼儿,忽觉一只滚烫的手掌摸到自己胸前。 她清白女儿身除了自己外,从未教人抚摸过,不由全身一颤,伸掌去推那只滚烫得怕人的手掌。 但听一声低喝道:别动!” 话声下,只觉“脑中穴”一麻,一只盈尺长的金针竟然齐根没人那穴道中,随着滚烫手掌的移动“期门”“将台”“巨阙”跟着一一被戳人金针。 三十六穴分布头部、胸部、背部、手部、足部、阴部、胸部戳完轮到手部,接头部、背部、足部最后一关便是阴部了。 五部戳完余下四针,芮玮右手拿针,左手促掌迟迟没有下手,叶青见三十二针一口气戳完,忽然停下来便知怎么回事,她这时已被芮玮摸得胸口鹿撞一般,心想要被他摸到那个地方,这可怎生是好? 足有盏茶时间芮玮没有动手,叶青等得心要跳出口来,暗忖,“你要动手就快动手,一下子过去就算了。” 她想睁开眼来看看,这位年轻的医生窘到什么样子,猜中以为芮玮迟迟不下四针的原因,是害怕的关系。 其实她想错了,芮玮纯以医家身份来治病,原无一点停滞不前的心里,但就连一旁的林琼菊也以为芮玮怕触摸叶青****而不敢下岂知这最后四针最为险要,因为人身最柔嫩的地方便在阴部,倘若下针一个不小心,稍为力运不妥刺伤穴道,叶青这生就完了。 芮玮心想:“刺了三十二针,功成大半,这最后四针千万不要出岔,否则功亏一篑,那时挽救不及。” 他将真气泰半运到左掌上,要知他未出针前先用左掌抚穴是将真气灌输进去,不让金针伤穴,不然一只盈尺长的金针刺入穴道,那有不伤之理,两盏茶时间后,芮玮运足真力,自忖护穴有余,才慢慢的将一只只金针戳入余下的四处穴道。 这四针戳完,叶青整个人真的瘫痪了,但这不是身体上的瘫痪而是心理上的瘫痪,好象一个不会饮酒的人而喝了烈酒,醉醺醺的没一点儿力气。 芮玮一方面因初度试用金针过穴法,过于紧张,另方面真力耗损不少,累得汗湿青衫,倦弱地向林琼菊道:你给我再服一剂解药。 叶青睁眼看到芮玮疲倦不堪的样子,内心有说不出的感激,心想自己这条命被他救回来,该怎生回报才是。 芮玮与夺魄、勾魂两使者住在外房,第二日去看叶青时,叶青业已恢复常人的肤色,又配了一剂补药吩咐林琼菊煎给叶青吃。 一连三日芮玮配了三付补药,要知他配的补药非比寻常,这三剂补药吃完,叶青体力渐复,与常人无异了。 芮玮自己身中之毒并没有发,心知半年功夫没有白费,解药生效,暗中甚为欣喜,心想再过几日携带简怀萱去寻三眼秀士。 这天起来,芮玮向勾魂使者道:你们小姐业已痊愈,今日可以离去。” 勾魂使者哈哈笑道:“药王爷的弟子果然不见,咱们岛主知道你救了小姐,定要大大酬谢你一番。” 芮玮道:“些许微劳,说不上酬谢。” 夺魄使者笑道:“若非你,世上再无谁能救小姐,这些许微劳四字未免太客谦了,酬谢却是少不了的。” 勾魂使者道:“二哥,那咱们如何谢他?” 夺魄使者从袖口抽出一只奇形小笛,放在口中轻轻一吹,顿时一道尖锐的怪声鸣鸣响起,芮玮见那小笛十分眼熟,却忘了何处见过。” 响了一刻,奔来四个人影,身形甚快,瞬眼来到房中,只见是四位白衣女子,每个女子长发披肩,手足套着闪闪的金环,那种打扮甚象富豪家女奴,但这四个女奴透着诡异的气度,非比寻常。 她们手中各捧一只金盘上面盖着白巾,恭恭敬敬走到夺魄使者身前,夺魄使者道:“把白巾拿开!” 芮玮心中奇怪这四位白衣女奴从何而来,若说是跟着叶青来的,怎么那日黄昏没有见到。 再见她们那种打扮的样子,与夺魄、勾魂两使者一般怪异,心想:“莫非叶青是他们秘密帮会的首脑人物? 白衣女奴揭开白巾,露出一盘盘金玉珠宝,夺魄使者笑道:“这四盘财物请公子收下。” 芮玮脸色一变,向白衣女奴道:你们把它拿走。” 勾魂使者道:“这些珠宝价值不菲,公子还嫌不够么?” 芮玮怒道:“芮某并非爱财之人,若不拿走,在下要逐客了。” 夺魄使者笑道:“这些东西公子一定收下,就这四位女奴也一齐奉送。” 芮玮脸色大变,喝道:“你们把我看作什么人?” 夺魄使者陪笑道:“公于若不收下,小姐定要责怪咱们,无论如何请公子赏个情面。” 芮玮冷笑道:“倘若在下坚持不收呢?” 勾魂使者道:“你救了咱们小姐一命非收不可!” 芮玮心想:“天下还有强迫收礼的道理?”不由大笑道:“今天看你们有何法叫我收下。” 夺魄使者道:“来,把礼物送到里面去。” 白衣女奴才移一步,芮玮喝道:“站住!” 白衣女奴不敢停步,芮玮欲要上前阻止,房内姗姗走出一人正是叶青,笑道:“芮公子不要就算了。” 勾魂使者愤愤不平道:“他不收下,也太瞧不起咱们!” 叶青向白衣女奴挥手道:“你们下去!” 四位白衣女奴恭敬的行个礼,迅快的退出。 勾魂使者道:“芮公子,你不要财物,要咱们如何谢你?” 叶青笑道:“二叔,芮公子并非常人,大恩不言谢,咱们记着他的好处就是啦。” 勾魂使者道:小姐,咱们离岛快半年了,岛主一定记挂,今儿就回去吧?” 叶青点了点头,勾魂使者道:那我去吩咐备轿。”说完匆匆走出。 芮玮心中奇怪叶青与夺魄、勾魂两使者的关系,看来好似主仆,但叶青却为何又叫他们二叔、三叔?叶青向芮玮笑了笑道:多谢这几日来,你招待咱们。” 芮玮道:那没什么,这店是药王爷的财产,你们要谢的话,该谢他老人家。” 叶青道:“你不叫药王爷师父吗?” 芮玮道:他老人家传我医术,却尚未行过拜师之礼。” 叶青轻轻“哦”了一声,又道:我知道你不愿我谢你,我就不谢你啦。” 芮玮道:“我学会医术旨在救人救己,并不希望人家谢我。” 叶青默默的想了一刻,心中决定一事,抬头望着芮玮道:我想帮你一个忙。” 芮玮道:在下不知什么需要帮忙之处?” 叶青道:“那****问我,是不是知道你妹妹难有人知的病,当时我没有回答你,现在我要说你妹妹的病确实难有人知。” 芮玮道:那不见得,我妹妹的病我知道是因被一种邪术,名叫‘魔心眼’所惑的缘故。” 叶青微微一怔,芮玮接着又道:“而那魔心眼天下会者,据说是三眼秀士。 叶青道:“你既然知道,难道不希望去请三眼秀士解去你妹妹所中之术么?” 芮玮道:在下就要去寻三眼秀士。” 叶青道:你可知三眼秀士住在何处?” 芮玮道:“目前我不知道,但总有一日会被我找到的。” 叶青道:你不要再找了,三眼秀士住在魔鬼岛。” 芮玮道:魔鬼岛!魔鬼岛在那里?” 叶青道:我告诉你,你也不易找到,不如我带你去……” 夺魄使者大声呼道:小姐,不能带他去……” 叶青笑道:二叔,没有关系。” 夺魄使者见小姐坚持,不再作声。 芮玮道:你要帮我忙,就是指这个吗?” 叶青笑道:正是,若是我不带你去,你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不易找到,况且找到三眼秀士,他也不一定会肯帮你妹妹解魔心眼之术。” 芮玮不悦道:我妹妹与三眼秀士无冤无仇,如今三眼秀士把她弄成白痴一般,凭什么不帮她解去邪术!” 叶青轻叹道:不知为何敝家父向令妹施魔心眼术,若真是无冤无仇,我代他老人家向你致歉。” 芮玮闻言惊道:“三眼秀士是你父亲?” 叶青颔首道:令妹到了魔鬼岛,我定能求得家父治好她。” 芮玮道:你会不会魔心眼术?” 叶青摇头道:“天下只有家父会魔心眼,我要会它,何劳公子再去魔鬼岛。” 勾魂使者走回,叶青道:“三叔,轿子备好了吗?” 勾魂使者道:就等小姐起程。” 芮玮道:且请暂候,我与舍妹收拾行装。” 叶青笑道:“你跟咱们一起去?” 菏纬道:“这个忙在下接受,舍妹治好时再多言谢。” 叶青道:“你救我一命都不要谢,这点小事谈不上谢,只望你不要记恨家父,好吗?” 芮玮慨然道:好的!”匆匆走进内房。 第41章 鬼岛求医 勾魂使者低声急向道:“小姐,真的要他去魔鬼岛?” 夺魄使者道:岛主严禁外人进入本岛,还请小姐三思。” 叶青叹道:“他救我一命还算外人?” 夺魄使者担忧道:但不是岛主允许总是不要,倘若岛主翻脸无情,小姐一番好意反而害了他们。” 叶青心中没有把握确定父亲会不会愿意自己带人进岛,低头沉思好一会,毅然决定的说:父亲要怪罪他们,我一力承担,决不会让他们伤一根毫发,他老人家不会不顾父女之情。” 夺魄使者仍是有点不放心:“但望岛主看在小姐面上,不会怪罪!” 话声刚完,奔来一条白影,到得房中“砰”的一声摔到地上,叶青面门而立看的清楚,大惊道:是玉奴!” 那摔到地上的人白衣金环,正是去了不久的四位女奴之一,夺魄使者上前扶起,只见她身中三剑,胸前衣服鲜血透湿,性命危在一刻。 夺魄使者急问道:“怎么回事?” 白衣女奴语音含糊的说:“七……七……人……” “什么七人?” 白衣女奴只说了这两个字,一口气没接上,圆睁眼珠,死状甚惨。 勾魂使者怒喝道:“还有三位女奴那里去了?” 院前传来了一阵阴沉沉的声音:“去见阎王。” 夺魄使者惊问:谁?” 花树下并排走来七人,中有和尚,道士三人,俗家四人,每个身背长剑,年纪多者四十余,少二十出头。那阴沉沉的声音发自那唯一的道士,他又道:武当、少林、昆仑、崆峒、蛾嵋、点苍七弟子在此。” 夺魄使者跃至院中,大笑道:“号称武林七大剑派的门人聚全了!” 勾魂使者跟着跃出,怒声问道:“是谁杀死咱们的女奴?” 那道士冷笑道:这两位是魔鬼岛来的吗?” 夺魄使者神色一惊,心想:他们怎知魔鬼岛?” 尚未答话叶青缓步走到院中,娇怯怯地道:你们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女奴?” 原来叶青离岛时,除了夺魄勾魂使者随护外,暗中还带了四名女奴侍服因怕目标显着,那四位女奴不跟叶青走在一起,到投店时共同一处,才来服侍。 少林和尚长得肥头大耳,笑哈哈的瞪着娇美如花的叶青道:“你就是白衣女奴口中说的郡主吗?” 崆峒和尚却长得又黑又瘦,不耐烦地道:“丫头,你是魔鬼岛里的什么人?” 叶青面蕴怒色道:我问你们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女奴?” 那武当道士道:你跟谁说话,哼!你在魔鬼岛上当郡主,来到中原算得什么人物,此生别想再回去了。” 叶青柳眉一皱倏地一步踏出,“啪”的一声打了武当道士一记耳光,武当道士未来得及抵挡,叶青业已退回原地,冷笑道:我来问你们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女奴?” 七大剑派的门人被叶青那神奇一步震惊住了,半晌没有人接口答话,要知那一步就是那天芮玮夺下勾魂使者双钹的步法。 叶青天资十分聪慧,只见芮玮使过一次便记住走法,适才她那一步虽未学得飞龙八步的神髓,但配合本身不凡的轻功,竟然一击成功,大奏神效。 忽听一位年轻的华山弟子道:“魔鬼岛来的人都该杀!” 叶青道:为什么该杀?” 那华山弟子怒睁双目,咬牙切齿道:我师父被你们魔鬼岛的人害死,杀绝魔鬼岛的人不足以报师仇!” 叶青缓和的问道:谁说你师父被魔鬼岛害死?” 华山弟子含泪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然有人知道我师父死在魔鬼岛上,今天你们别想生离此地!” 叶青笑道:你们找错人了,谁说我是魔鬼岛来的,我那四位女奴用钱买来,你们不赔她们的命就该赔钱。” 昆仑派是位布衣壮汉,哈哈一笑道:“咱们决不会找错人,只要魔鬼岛来的人一查就知,郡主小姐你要怕死就说明,咱们看在你一个女流份上放你一马,也用不着掩饰自己身份呀。” 叶青脸色微微一变,暗忖道:他怎么一查便知魔鬼岛来的人,又怎知魔鬼岛一词,此中定有隐情,非套出情由不可。” 点苍派也是位血气方刚的年轻弟子,怒喝道:“七大剑派都有门人死在魔鬼岛上,咱们皆与魔鬼岛仇有海深,管他男女,都曰可杀!” 时青更是—惊,心忖:“他们又怎知七大剑的门人死在魔鬼岛上,会是谁把魔鬼岛上的事情告诉他们?” 勾魂使者听得怒极,大笑道:你们都说魔鬼岛来的人该杀,我就站在这里谁敢来杀!” 这句话等于承认自己就是魔鬼岛来的,夺魄使者跟着冷笑道: “只怕杀不着反而送了性命。” 话声刚毕,一解腰中草绳,身向七剑派门人足下卷去。 七剑派门人见他用草绳卷来,心存轻视,那知那条草绳看来象草绳,其实是用猿狐丝做成,贯注真力坚逾金钢,七剑派门人听到风声不对时,那条草绳已如疾风狂飕般袭来,点苍弟子闪躲不及,被一卷之势,扫倒地上。 勾魂使者一看二哥动手,那干落后,他没有兵刃,但他天生蛮力,拔起一棵花树,一招“横扫干军”其余五人心中有防,一一躲过,他们先后拔剑迎击,然而机已失,碰到夺魄、勾魂这种一流高手,劣势那能扳回。 夺魄使者不断长笑中,草绳击到三人,尚亏七剑派门人自幼苦练,功力不浅,虽然被草绳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溅飞,却无人败退下去。 勾魂使者武器不称手,不能发挥妙招,但那声势骇人,七剑派门人对他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数十招后,每人皆被夺魄使者击到,武当道士亦不例外,他心想:“这两人武功远在自己七人之上,各自为战必定败得不可收拾。” 蓦地大声呼道:‘七星阵!七星阵!”当先站到阵中主位,共余六人一边抵挡下,一边人阵位。 显然事前他们练熟七星阵,这七星阵一布成,顿时他们如同四周增加一层铁壁,夺魄使者的草绳竟无法攻进去,勾魂使者的花树更是无用了。 阵既布牢,武坐道士又是一声大呼:反攻!” 声令一下,只见七道剑光各以七种剑法刺向夺魄、勾魂两使者,他俩无法攻人阵中,却只有抵挡击来的剑光。 然而要知七剑派的剑法皆是剑中绝学,每种剑法都可独步武林,七剑合壁,威力更增,但见剑光霍霍,纵横在夺魄、勾魂使者的四周。 夺魄使者要用草绳却连剑光也碰不到,但若自己防守稍为疏忽,剑光如匹练射来,被击中非死即伤。 勾魂使者用花树去挡,但那树枝怎能挡住宝剑,没有多少时间那棵枝时茂盛的花树只剩下光秃秃的主干了。 这样也好,勾魂使者手中觉得轻便起来,当即展开一路棍法,这套棍法虽妙,却不敢去挡宝剑,威力大减,就纵然是只铁棍敢挡,又有何用? 时间越久,七剑派门人的剑阵威力越厉害,这时剑光满布两使者四周,两使者已被包围,想全身而退都难了。 叶青一直静观,看到这里仍看不出那剑阵有何玄妙,她虽聪颖,但这剑阵奇奥复杂,一时岂能被她参透? 叶青越看越危险,自己再不下场相助,两使者立有毙命的可能,只有咬紧牙根,空手闯入剑阵。 她自幼向魔鬼岛上的武学高手学到不少武功,夺魄、勾魂两使者就曾教过她武功,是故叶青喊他们叔叔,其实他们是她父亲的手下而已。 只见她一加入,两使者立时轻松下来,压力消去不少,叶青虽向他俩学过武功,武功却在他们之上,拳脚上的功夫既博且精,一招一式都非凡响。 可是她的拳脚仍不能攻破剑阵,这七星阵越来强敌,阵法的威力越发厉害,不多时间两使者的压力又增。 数十招后叶青也被围了,其危险处不下夺魄勾魂两人,夺魄使者情知不妙,大叫道:“小姐快退,咱俩替你断后。” 勾魂使者也叫道:‘他***,这鸟阵那来的,这么厉害,小姐,快逃出去!咱们跟他们拼了,你回魔鬼岛搬救兵来。” 夺魄使者笑骂道:“等小姐搬得救兵来,咱们早完了,三弟,你有能耐等吗?” 勾魂使者憨声道:“我跟他们战个十一招咱们就要回老家。” 夺魄使者大笑道:“只伯再战个十来日!” 数招一过,勾魂使者中了两剑,夺魄使者中了一剑,他见小姐奋战不退,急叫道:“小姐不要管我们,快退出去,以后替咱俩报仇就是!” 叶青好似没有听到夺魄使者的呼叫,仍在力战,其实她并非不想退出,好去告知父亲魔鬼岛出了七星阵的包围了。 蓦地七道剑光同时射至叶青,这一招势非要致叶青于死地不可,因只要她一死,再取两使者的性命,尤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叶青芳心一怔,暗忖:“吾命休矣!” 就在此时,一道乌光直挡过来,但听“当”的一声大响,击向叶青的七把宝剑齐头折断。 叶青侧头看去,芳心大悦,暗道:“你早该来了。” 那道乌光是芮玮的玄铁木剑,他脚踏飞龙八步,手使海渊剑法,七星阵那堪这两种绝学冲来,七剑派门人收势不及,竟然被芮玮深厚的功力削断宝剑。 芮玮先声夺人,第二剑击出时,只见七剑派门人同时“啊哟”大叫,宝剑撒手飞去,个个腕骨断裂。 武当道士大呼:快逃!” 勾魂使者哈哈笑道:那里逃!”一棍追击而出。 “啪”的一剑挡住那棍,拦在叶青三人面前,低声道:让他们走。”顷刻七剑派门人奔得无影无踪。 芮玮急道:七剑派练成绝阵,定然不止这一批,他们存心要与魔鬼岛为仇,速离此地为要,迟了再来七剑派高手咱们不敌。” 叶青气道:那你为何放他们,一一杀死,还伯他们去报讯吗?” 芮玮道:杀人无益。” 叶青道:你不杀他们,他们要杀我们。” 芮玮不悦道:你一个姑娘人家,还喜欢杀人么?” 叶青无话再说,赌气道:那快逃啊?” 芮玮大声道:菊妹,快走!” 只见林琼菊左肩背着包袱,右手牵着简怀萱奔出房来,叶青慌道:她到那里去?” 芮玮道:“我到那里,她就到那里。” 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林琼菊听到这句话,芳心大慰,心想: “大哥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叶青默默无言地领先走出庭院,轿子也顾不得坐了,走出南陵镇,吩咐夺魄使者买来六匹骏马,各人一匹,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奔驰一日一夜来到一处无名海口,六人下马倒在海滩上,叶青道:二叔,你去把船找来。” 夺魄使者也不休息,沿着海岸飞奔而去。 芮玮奇道:“这里有船吗?” 叶青道:有的,过一阵二叔就能找来。” 芮玮有点不信,心想这里一望无际,看不见船影,怎会找到船聚? 叶青道:“公子,昨晚亏你出手相救,否则此生再也无望回魔鬼岛了。” 芮玮道:危急相助人之常情,算不了什么?” 勾魂使者心想:你为要去魔鬼岛当然要救咱们,哼!咱们不帮你去,这生你别想找到魔鬼岛。” 其实芮玮相救尚有一个原因,要知在高寿给他的刺客录中也有七大剑派的门人,也就是说七大剑派很可能当年有人参加围攻“掌剑飞”芮问夫之嫌。凡是刺客录上的人,芮玮都心存鄙视厌恶之心,心想那些武林高手被金钱收买去行刺高大将军,实有失武人精神。 七大剑派为天下武林正宗,竟然也有人被收买,可见这些正宗的剑派良莠不齐,纪律不严,芮玮想到父亲之死,一时气愤下,出手毫不容情,一剑破阵,二剑伤敌。 要不是刺客录上有七大剑派的门人,他绝不会第二剑击断他们的腕骨,顶多将他们击退。 半个时辰不到,忽见海那边升起一点白影,芮玮呼道:啊,船来了。” 叶青淡淡道:应该来了。” 渐渐白影越来越清晰,那是一艘张着白帆的快舰,不过数刻时间就接近海口。 不知何时夺魄使者已然奔回,叶青道:“船长是谁?” 夺魄使者道:是大哥。” 话声中,那艘快舰停泊近岸,只见快舰上放下一张长板桥,当先走出一位高大威猛的老汉。面貌却无夺魄、勾魂两使者那般凶恶,他走在板桥上,大声问道:“是小姐吗?” 夺魄使者奔上前去,大声回道:“大哥,是小姐回来了。” 威猛老汉走下板桥,飞步跑来,满面喜色的呼道:“小姐,恭喜你的病医好了,岛主日日记惦。” 忽然看到芮玮、林琼菊、简怀萱躺在海滩上,指手大声问奔到身前的夺魄使者道:“他们是谁?” 第42章 天涯路窄 叶青倦弱地从海滩上站起,笑道:“大叔,是我的客人。” 威猛老汉脸色微变,问站在身旁的夺魄使者道:有没有得到岛主允许?” 夺魄使者摇头道:岛主根本不知。” 叶青走上前来,威猛老汉向她一揖行礼,压低嗓子说道:“小姐,你的客人不能上船。” 叶青道: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到魔鬼岛有事相求父亲,我准他们上船,大叔不要阻拦。” 威猛老汉为难道:“但是岛主……” 叶青板着脸道:“父亲那边有我作主。” 威猛老汉无可奈何道:那上船吧!” 这时芮玮、林琼菊、简怀萱相继站起,林琼菊问道:大哥,他们说什么?” 芮玮道:“那威猛老汉不愿意咱们上船,叶小姐作主要我们上船。” 勾魂使者站在他们身后,听到芮玮的话暗吃一惊,心想这小子好厉害的耳力,在海边相隔大段距离,自己一句话也听不到,“他竟。 听得清清楚楚,实在了不得。 芮玮又道:“威猛老汉不得不答应,咱们过去准备上船。” 林琼菊牵着简怀萱与芮玮并肩向这边走来,林琼菊边走边道: “大哥,叶小姐的二叔怎么招来这船的呀?” 芮玮低声道:我不知道。”心想:那威猛老汉的快舰不但莫名其妙的被招来,尚且知道等在这里的是叶小姐,而夺魄使者又知船主是他大哥,这比船来还要奇怪,但不知他们如何彼此通讯?” 又想:听叶小姐问话,起先不知船主是谁,莫非他们行在这海上的快舰,并非—艘?” 威猛老汉没有看清芮玮的面容,这时走近看的清楚,不由微惊道:是简公子!” 又看清林琼菊身旁的女子,笑道:怎么?简公子把妹妹也带去魔鬼岛吗?” 叶青奇道:大叔,谁是简公子?” 威猛老汉指着芮玮,笑道:不就是他,早知小姐的客人是简公子我也不会阻止了。” 叶青道:他不姓简姓芮。” 威猛老汉一听姓丙,神色一惊,不再说话。 芮玮道:阁下认识简公子?” 威猛老汉短短回道:以前见过一面。” 叶青笑道:大叔,芮公子的妹妹要求父亲治病,咱们快开船回威猛老汉冷笑道:芮公子,你也有妹妹?” 叶青道:“那位林小姐和你不同姓,怎会是你妹妹?” 芮玮指着简怀萱道:但她姓简。也不跟我同姓。” 叶青恍然大悟道:原来只要比你年纪小的女子,你就认她妹妹?” 芮玮道:不一定,要看她够不够资格做我妹妹。” 叶青笑道:‘我比你年纪小,可愿收我这个妹妹?” 芮玮默然不话,叶青碰了个软钉子,心中好生难过。 威猛老汉道:“芮公子,是你救了咱们小姐吗?” 芮玮点了点头,威猛老汉又道:“那也是你求小姐父亲治那简姓女子的病了?” 芮玮道:“是你们小姐愿意帮在下这个忙。” 威猛老汉道:小姐不帮这个忙呢?” 芮玮道:“那在下要踏破铁鞋寻找三眼秀土,解去他所施行的魔心眼术。” 威猛老汉冷笑道:姓简的女子非你亲妹妹,公子不觉有点太管闲事吗?” 芮玮笑道:天下事天下人管,又何必是我亲妹妹不可。” 威猛老汉道:那女子自有他同胞哥,何劳阁下费神。” 芮玮道:若是她哥哥在,我自然不管这事。” 威猛老汉冲口道:她哥哥当然在。” 芮玮接道:在哪里?” 威猛老汉自知失言,赶忙道:我那里知道。” 芮玮笑道:你不知道,我不知道,看来这件事还是我来管了。” 叶青听到这里,莫名其妙的道:“你们打什么闷葫芦,到底上不上船呀?” 威猛老汉脸上闪过一道狠毒之色,冷笑道:“现就上船。” 威猛老汉领先,陆续上船,船上水手个个白色紧身衣靠,头包白巾,他们见着叶青伏身而跪芮玮见到这种隆重的礼节,心想:这不是成了皇家之礼?” 叶青望也不望跪在地上的水手,只见船舰行出两排金环白衣女奴,一一福礼道:郡主回来了。” 芮玮暗忖:既有郡主必有公主,不知那公主是何等模样?” 船舱内陈设豪华,芮玮他们行了一天一夜的旅程,腹中早巳饥饿难当,刚刚坐定,白衣女奴送上酒菜。 只见那盛装酒菜的器皿都用金片打成,就是海上巨盗亦无这等奢侈。 这餐酒菜丰盛已级,然而林琼菊与简怀萱一点也吃不下,她俩从未航海,一上船就觉不舒服,船行后,头胀心跳,呕吐不已,哪能再吃食。 芮玮却无所谓,但他见林琼菊不舒服,无心下咽,匆匆吃了一点,就去舱房中照顾。 芮玮陪着林琼菊、简怀萱在一间舱房中,终日不出舱门一步,到时就有女奴送来水果、素点以及酒菜。 那水果、素点是给林琼菊、她们晕船只有吃些水果,酒莱却是为芮玮预备。 芮玮滴酒不沾,仅吃菜饭,并非他不好酒,实因看到林琼菊她俩难过的样子,岂有心情去饮酒? 三天来除了送食物的女奴外,没有人进来打扰,威猛老汉本怕芮玮默记魔鬼岛的航线,这下真好,免得担心。 叶青也没进来问过,她好像在赌气,但赌什么气呢?谁也不知道。 第四天,勾魂使者敲门道:芮公子,魔鬼岛快到了。” 这天林琼菊与简怀萱已然好转,芮玮道:“咱们到船上看看。” 船上甲板每日洗刷,纤尘不染,站在甲板上只见海天一色,分不出东西南北,更那见陆地的影子。 芮玮凝望波涛凶涌的海水,心中感慨甚深,真是念沧海之一栗,觉人生之渺茫。 叶青走到船上,见芮玮在沉思,林琼菊不在他身旁,迟疑了一刻,终于慢慢走近他身旁,轻声道:“你的妹妹呢?” 芮玮回头笑道:“哦,是小姐。” 叶青叹道:“你就不能喊我一声青儿吗?” 玮纬笑了笑,他言道:“菊妹她俩头昏得伯到船上来。” 叶青酸酸地道:“你对两位妹妹真好呀,一步也不离。” 芮玮叹了口气,道:“这四日来真苦了她俩,你要见到定觉她们瘦了。” 叶青生气道:“我管她们瘦不瘦!” 芮玮一楞,不知再说什么好,忽见黑影在前,大喜道:“魔鬼岛真到了,这下可好了。” 叶青道:“有什么好?” 芮玮笑道:‘至少免得我那两位妹妹再受航行之苦。…… 叶青气道:“还有你那呆妹妹也可以治啦!” 芮玮不悦道:“她并不呆,小姐不要弄错。” 凝目去看渐近的魔鬼岛,不再看时青一眼,叶青被他那句话顶得珠泪盈眶,莹然欲滴。 那魔鬼岛不算小,但见岛中央起伏一长形山脉,山脉的形象好似一个独角怪人伏蹲在岛上,想那魔鬼岛的名字是由此而来。 快舰渐渐靠上岛岸,只是岸上是个岩石码头,码头旁停泊另艘快舰,白衣水靠的水手一一登上那船。芮玮心想:“不知这艘舰要开到那里去?” 忽听“砰”的一声,快舰触上石岸,长板桥缓缓放下,威猛老汉走上甲板,恭揖道:“小姐请下船。…… 林琼菊与简怀萱从舱中被带上船来,叶青道声:“请客人下船。” 她也不看芮玮一眼,首先从长板桥走下,到了岸上,只听众人呼道:“郡主回来了,郡主回来了。” 芮玮、林琼菊,简怀萱跟着走下长板桥,才走一半,芮玮忽见一人正要上那艘开出的快舰,不由大呼道:“简召舞!” 上船那人正是简召舞,他一看清芮玮,又看清芮玮身后的简怀萱,脸色大变,倏地,船不上了,转身飞奔回岛去。 芮玮见到简召舞岂肯放过,他有许多不明之事要问他,第一件事他要知道,天池府怎样了,还有他要问他在摩宵峰所作的事如何解决。 可是简召舞一见到他就跑,实令他大惑不解,心想:“你跑什么,我也不跟你打架,我要好好跟你谈谈。” 当下从长板桥飞掠下岸,大叫道:“你不要跑,我有话问你!” 简召舞不但不停反而奔的更快,顷刻奔人岛的西北方,芮玮不假思索,跟追奔去。 林琼菊叫道:“大哥,大哥……” 她想跟着奔去,但她手牵简怀萱要照顾她,如何能够分身。 叶青也叫道:“芮公子,芮公子……” 她不知道芮玮要追什么人,跟着追上,叫道:回来!回来!那里不能去。” 原来这岛的西北方有块禁地,不管任何人都不敢进入这块禁地,叶青放不下,她怕芮玮会闯入那块禁地。 筒召舞的轻功并不输芮玮,他起步在先,芮玮一时无法追上,只见两人相隔十丈余,飞行得风驰掣般,一掠而过,叶青轻功较弱落后数十丈,她在后大呼:那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 芮玮虽然听到却不敢止步,因一停步就再也无法追上简召舞。 奔行半个时辰,芮玮要地看到一堆白骨,再前又见一堆,更前白骨叠叠,堆满各处,至少有百十人的尸体。 尸体堆在一条狭长的谷口,简召舞脚步不停奔入谷中,芮玮跟着要过谷口,抬头忽见山壁上题着一人高大的三个“不归谷” 芮玮—惊,暗中念道:不归谷,不归谷……” 稍一迟疑,也不在意,就进谷中。 叶青赶到已然迟了,芮玮走得没了影儿,她呆呆站在谷口,默默祈祷道:希望你安然的出来,希望你安然的出来……” 但是她只有祈祷却无一点信心,因要从谷中出来太不可能了。 第43章 入谷不归 芮玮一进谷就失去简召舞的影子,心想:也许自己在谷口耽误的关系,他一定在前面!” 于是加快步子,越来越深入谷中了。 狭长的谷道,光线暗淡,冷风阵阵,阴森刺骨,芮玮边走边呼: “简召舞,简召舞……” 声音回绕清彻贼亮,在这寂静的谷道中,除了呼声外只有两纬的脚步声,忽然芮玮停下呼声侧耳静听。 这时仅剩下芮玮的鞋履声,片刻另端也响起步履声,芮玮听得真切,止步不前,于是那“卡嚎……‘卡嚷”的脚踏碎石声听得更加清晰了。 声音是芮玮这边响来,芮玮心想:“莫非是简召舞转回?” 谷道曲折见不到前方,但听那孤零零的脚步响起来越近,霍然一条人影从弯道现出,只见那人的身体瞒珊而行,好像受了重伤行走不便。 芮玮目光锐利,虽然在暗淡光线下相隔二十余丈,却看清那人并非简召舞,而是位方丈和尚。 那和尚勉强又走了三步,忽地倒在地上低声呻吟,芮玮飞奔上前,不敢立时扶起他,道:你是谁,受了伤吗?” 和尚前身伏在碎石上,背心起伏不已,原是呼吸甚为困难,芮玮又道:你告诉我是谁,我可以帮你治伤。” 和尚忽然挣扎地道出:“贫僧法海……” 芮玮低声地惊噶道:“法海!” 原来当今少林派辈份最高的是法宇辈,除掌门法本,法字辈仅剩下法海、法意两位长老,这三人在少林寺中声名最高,江湖武林道上无人不知。 芮玮万想不到受伤的和尚竟是法海,暗忖:“少林高僧怎会来到这里?又怎会受重伤?” 当即伸手扶起他,让他仰面依靠在自己身上,只见他前身尽是鲜血,一道道伤口纵横交划,仅脸面的伤口就有二十余处,分不出眼鼻口耳。 芮玮仔细看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发现他脸上二十余处全是一道道剑伤,而且每道剑伤深浅长短一致,好像每剑都是量好尺寸再在法海的脸上划下。 法海声音微弱,断断续续的说出:“邪……邪……剑……再出芮玮道:邪剑!什么邪剑?” 法海身体突然一阵剧烈的抽搐,芮玮暗暗摇头,心想,他身上的剑伤少说百余道,治也无法治,眼看他性命垂危,等到再一次抽搐血流尽时,就将离世,不由叹道:老前辈,你有什么遗言尽管说,晚辈能力虽然薄弱,定当为前辈尽力完成。” 法海眼睛已被刺瞎,他看不见眼前是谁,更不知芮玮是否敌人,但他听到芮玮这番诚恳真挚的话,奋起余力,嘶哑嗓子力颤抖道: “如……如意令……送至少林……就……就说邪剑再出……” 说到这里,双手猛的抓紧芮玮的衣领,大声呼道:“邪剑……好……厉害的邪剑……” 一阵剧烈的摇动后慢慢静止下来,终于一点也不支了,但那双手仍然紧抓着芮玮的衣领,仿佛他要抓着害他的敌人,与之同归于尽。 芮玮看法海死状甚惨,不由眼眶润湿,用力搬开那双满是剑伤的双手,让他慢慢倒在地上。 法海死不瞑目,芮玮心情沉重的抚拢他那怒张的眼皮,低声道: “前辈,你安心去吧,我一定替你将如意令送至少林……” 就在左近玮纬找到一个岩石洞,抱着法海走到洞内,恭恭敬敬的放好,虐诚的道:晚辈放肆了。” 伸手在法海袖衣内搜出一支纯白色玉如意,那支玉如意仅有巴掌大,触手生温,芮玮心知如意令就是少林的最高信符,小心翼翼的收在怀内。 凭着这支小如意,自己的传话才能使少林寺僧相信,却不知为何要传“邪剑再出”这四个字,心想这邪剑两字一定指某位使剑高手,而这位高手就是在法海身上划下百余道剑伤的凶手。 少林法宇辈高僧名重江湖,竟然让故手在身上重划百余道伤痕,实是骇人,就算一个死人在他身上划下无数道深浅一致的剑痕都很困难,何况法海这等高僧。 芮玮想到这点不寒而栗,暗忖:这位邪剑高手实在太可怕了!” 他将一块块岩石搬到洞口封死,做好后站在洞口合什说道:“你暂在此处安息,尔后晚辈至少林寺再请寺僧替你移灵。” 这时要追简召舞已不可能,但这谷中只有这一条通道,芮玮仍不死心,一步深入,心想:纵然见不着简召舞,见见那位邪剑高手也是好的”根本不想谷中可能住着一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将会杀害自己。 那条通道共数百尺长,尽头豁然开朗,只见谷中是块平原绿油油的稻田野陌纵横,田沟中流水不断。 田埂上可见数位农家装束的汉子,他们没有看见谷中来了陌生人,只呆呆的望着稻田。 芮玮走到田埂上迎面向位农夫抱拳道:“请问这位大哥适才有没有见到外人进来?” 那农夫抬头看看芮玮,脸上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也不问芮玮怎么来到这谷中,摇了摇头。 芮玮又道:前面可以去吗?” 农夫仍是摇头一声不啃,芮玮心想:“莫非他是个痴子?” 那农夫忽地走下稻田,伸手抓起一条蛇,那蛇未被抓着七寸处,反口咬在农夫粗壮的手臂上。 芮玮惊呼:啊哟!”却见农夫浑然无事,嘿嘿笑了起来,芮玮心想这人好傻任蛇咬住,幸亏是条极普通的水蛇,若是条毒蛇,岂不送了性命? 正想着,农夫举起手臂,霍然张口咬住蛇头,一口就将蛇头咬下,嚼了数口吞进腹中,跟着又咬一口,不停地咀嚼起来。 不一会那条活生生的蛇被他吃得一干二净,芮玮见他满嘴沾着蛇血,吃得津津有味,看的心中发毛。 只见前面又有—位农夫走下田中,芮玮快快步走,心想他也要抓蛇吃,却见这位农夫手中抓起一只癞蛤蟆一口一口的咬着吃。 芮玮恶心的几乎要吐出苦水,慌道:“喂!喂!那不能吃呀!” 农夫抬头向芮玮傻笑了笑,也不说话就又吃了起来,芮玮本想问他话,见他这种可怖的样子,摇头快步而去。 附近尚有几位农夫看见芮玮走过不闻不问,芮玮心知他们个个跟白痴一样,但这决非天生的痴子,而是被施邪术。 芮玮生来侠义心扬,心想这谷主太可恨了,定是捉到外人施术后跟自己做牛马,可怜他们不明事理,肚子饿了抓东西吃,暗暗决定非找到谷主跟他理论中可。 稻田走完,一栋茅屋横在眼前,茅屋四周栽着高高的翠竹,屋前是晒谷场,但场中并末晒谷,只有一位老头靠在躺椅上晒太阳。 这情景现出宁静、柔和田园风光,工作累了就在晒谷场上憩息,无忧无虑悠然自得。 芮玮踏过横架在孱孱流水的简陋木桥,走到晒谷场上,只见那老头闭着眼睛睡着了,芮玮停下脚步,不愿上前惊扰他的好梦。 仔细端祥那老头,身材中等,穿着一套灰色的粗布衣裳,衬着那张满脸皱纹的慈祥面孔,十足乡下老农的模样。 在他躺椅的旁边放着一个箩子,底方上面,箩口紧盖,不知里面盛装着什么东西。 芮玮站了一刻,心想站着不是办法,四下无人,唯有唤醒这位老农才能打听谷主的佐处。 正在迟疑不进时,者农忽然打个哈欠张开眼睛,他看到芮玮慈祥一笑,芮玮见他虽然张开眼晴却只张开一只,另一只眼睛仍然紧闭,不由一呆忘了问话。 老农不问芮玮从何而来,径自打开箩口,仅有的那只眼睛盯着箩底望着,芮玮奇怪的想: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呢?” 老农似乎看准了方位,候地伸手探进箩口,一忽儿抓出一条头呈三角形、红信直吐的红尾巴花蛇。 芮玮暗暗惊呼:赤尾!赤尾!……” 这赤尾蛇是天下十大毒虫之一,剧毒无比,咬人后毒性发作之烈仅次于百步蛇,尚在青竹丝之上。 却见老农手抓的部位正是赤尾的七寸处,赤尾不能反噬,唯有直摆鲜明夺目的红色尾巴,老农望着赤尾的头部嘿嘿直笑。 芮玮看到这笑容心中一懔,因这笑容冷酷、残忍,与老农慈祥的面容,极不调和,仿佛刹那间换个人。 老农笑容突敛,张嘴一口将赤尾的三角头咬下,当老农抓起蛇时芮玮就想到他将吃蛇,但想这是毒蛇总不会也吃吧,那位老农还是吃了,不由得芮玮惊得呆住,心想:难道他不知道是条毒蛇?” 仔细一想却又不对,因这老农抓蛇正好抓在七寸处,不象刚才见的农夫乱抓一气,抓的不好抓到毒蛇就完了,显然老农知道是毒蛇,怕它反噬才抓在七寸的地方。 而且老农吃蛇时的神情变化,而非茫然无知的乱吃,好象他吃这条蛇有用意,不是为了充饥果腹。 芮玮的预想果然不错,老农吃蛇的目的确非如田埂上的农夫吃了塞饥,只见他咬下蛇头后,蛇身随手一抛,只咀嚼那颗蛇头。 老农将蛇头吃完,抹了抹嘴,挺身伸个大懒腰,芮玮暗暗叹道: “你明知毒蛇还敢吃,命不长矣!” 老农倏地站起身来,却又低身拾起那条没有蛇头的赤尾,走到芮玮身前站住,先不问话,递出赤尾,短短说句:给你吃!” 语气中有点命令的意思,芮玮脸色不由一变,不悦道:“你自己吃吧,我不是野人。” 老农大惊道:“你会说话?” 芮玮更是不悦道:我有嘴有舌当然会说话?” 老农笑道:“我见你进来一话不说,还当也是个白痴哩!” 芮玮心道:“你才是白痴,否则见我进来为何不闻不问。”这话自是不便说出,心想这人神智清晰,怎么敢吃蛇? 老农又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芮玮道:“请问这不归谷的谷主住在何处?” 老农道:你找他做什? 芮玮道:我有一事请教。 老农道:“什么事?” 芮玮心想你未免多问了,虽然不悦,仍然客气的说:老丈若是知道就请告知,倘若不愿告知,我自去寻找。” 老农冷冷地道:“你知道不归谷三字是什么意思吗?” 芮玮听他问这话,猜出他便是谷主,心想这人表面慈和,其实心如蛇蝎,草菅人命,倒要小心为是。 当下故作不知,答道:不归谷,名称不错,但也平常。” 老农冷哼道:平常?不归谷三字是说进来此谷就别想活着出芮玮笑道:不见得吧?” 老农脸色一沉,怒道:“谁叫你来的?是叶士谋么?” 芮玮摇头道:叶士谋?我不认识,这岛上我倒认识一位小姐叫做叶青。” 老农“哦”了一声,说道:“认识女儿不认识她父亲,是叶青带你来的吗?” 芮玮这时才知三眼秀士名叫叶士谋,心想叶士谋必定与这吃蛇的怪人相识,而且相交甚深,是故连叶青他也知名,说道:不是,叶青不但没带我来这里,还阻止我前来。” 老农冷笑道:“叶青这丫头知道这入口的诫条当然阻止你来,可是你这小子不知死活硬闯进来,莫非不把老夫看在眼内。” 芮玮笑道:我不认识老丈,怎会不把你看在眼内。” 老农道:我就是谷主,你来这里找我作什?” 芮玮道:最初我进谷的目的并非要找老丈。……” 老农冷笑道:结果进谷后看不惯,所以要找老丈理论啦!”’芮玮心想你倒有自知之明,自个接道:“我有一位朋友两年不见跑到谷中,芮某为要追他有事相谈,所以冒然闯进谷中。” 老农道:“这里没外人进来也不敢进来,你的朋友不在这里。” 芮玮道:确实不在,芮某自会告辞。” 老农道:那用不着,这生你在这谷中住定啦。” 芮玮听到这话丝毫不惧,笑道:“暂时我还不想离开,事情办完了,要走自然就走。” 老农冷笑道:那么容易,别作清秋大梦。”转念一想,又道;“你要办什么事?” 芮玮道:老丈先前已说过了,芮某要找老丈理论一事,这事实令在下看不惯,不得不伸手管一管。” 老农大怒道:“你这小子好大的胆!莫非借了豹胆,喝了凶酒。” 芮玮笑道:“这么大年纪的人生气不好,有伤身体,咱们好好谈谈。” 老农怒极而笑,心想从未见过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样轻松,叶士谋站在自己面前说话还要发抖,这小子真***特别,说道:谈什么?”暗忖:“等下再教你知道厉害。” 芮玮找着一张石凳坐下,指着另张石凳,笑道:坐啊,不要客老农“彭”的一屁股坐到石登上,心中骂道:“这小子真臭美啊,喧宾夺主,客气!客气你娘的蛋。” 芮玮察言观色,微笑道:老丈德高望重,涵养一定很好,定不会在心中暗暗骂人。” 老农心道:这不是在说反话,讽刺老夫?我就忍着看你还有什么名堂,等会不把你卸成八块是你养的。” 芮玮道:天地孕人自有大用,蚂蚁尚知借生,老丈滥杀无辜,这点有失人道,老丈以为如何?” 老农心想给你个不认帐,看你怎应付,直摇头道:血口喷人罪大恶极,小子,乱说话要先想后果。” 芮玮郑重:不归谷口白骨累累,有实证在。” 老农故意轻松笑道:欲加其罪何患无辞,你要说凡是死人都是我杀的,我又有什么办法来争辩。” 芮玮道:这么说来,谷口白骨不是你杀害的人?” 老农老着脸道:当然不是,小子,你诬蔑老夫,该当何罪!” 芮玮严肃的说:在下若是无凭无据果真诬蔑到老丈,愿受任何责罚。” 老农冷笑道:那你还有什么话说。” 芮玮缓缓说道:老丈认识法海其人么?” 老农心中一震,心想他怎么问起法海来了,亏好已将他丢进深谷中尸骨无存,当下大胆的说:认识呀!但已多年未见,不知他近来武功可有长进?” 芮玮暗暗冷笑:你还装蒜!”慢吞吞道:名丈多年不见法海,芮玮却在一个时辰前见到,你相不相信?” 老农很快地摇头道:我不相信。”心想:法海被我重创百余道剑伤再丢进深谷,就是铁打金刚,也要破裂,法海再强不过血肉之躯,决然无法再活。 却未料到法海虽然被丢进深谷,但恰好被树枝钩住,没有摔死,法海功力深厚,勉强攀登,直到到谷道中见着芮玮才血尽而亡。 芮玮冷笑道:你敢肯定说出不相信,莫非早知法海已经去世?” 老农脸色微变,心想这小子好厉害,暗中决定要和他斗斗,笑道:这个么,我明知少林高僧不会来到这里,当然敢说不信。” 芮玮点点头,似在称赞老农应答恰当,伸手在怀中掏出那枚法海身上的如意令。 老农正自得意,猛然见到如意令,惊道:那来的?” 芮玮道:老丈认识不?” 老农道:少林如意令那个不知,当今少林持有如意令者只有两芮玮不由问道:‘那两人?” 老农自负见识渊博,声音微扬道:就是掌门法本的兄弟,法海、法意两人。” 芮玮道:这枚如意令上刻着一个‘海’字。” 老农微惊道:那是法海之物!一想似乎不可能,又说:你拿来我看看。” 芮玮毫不犹豫,递过如意令,老农没想到芮玮这么慷慨,不由笑道:小子不错。” 接到手中一看果然在玉如意的柄手雕刻蝇头“海”字,心想这倒怪了,这令怎会到他手中,虽不成法海没有死去,送他此令,否则法海死在深谷中,他便不会得到。 芮玮道:老丈还不信我见过法海么?” 老农疑惑道:法海为什么送你如意令,他现在那里?’’芮玮也不隐瞒,说道:法海已经去世,这令在他临死前送我。,’老农一怔,问道:他送你此令留下什么话?” 芮玮道:法海老前辈要我送到少林,传达四个字。” 老农微惊道:什么字?” 芮玮凝重的道出:邪剑再出。” 老农自言自语道:好险,好险!” 芮玮道:敢情老丈深怕少林寺的和尚。” 老农有气道:老夫岂怕少林秃贼……” 顿了一顿又道:“说老实话,少林掌门我也不看在眼内,只是传到少林寺知道我末死,举众前来,我一人倒非敌手。” 芮玮道:老丈,如意令你已过目,请还在下。” 老农笑道:你还要它作什?” 芮玮脸色一沉,庄重道:在下受人所托,这如意令一定要送至少林!” 老农笑道:一枚如意令有何希罕,拿去。” 芮玮接到手中,老农又道:老夫二十年来没有与人谈过二句话以上,今天与你这满有意思的小子谈了这许久,也算咱们有缘。” 芮玮道:老丈还承认不承认滥杀无辜?” 老农笑道:算我栽倒你的手中,老夫决没想到法海没有死去,我坦白跟你说,不错,谷口白骨累累全是我杀的人。” 芮玮激起义愤的说:你为什么要杀这许多人,他们与你有仇么?” 老农摇手道:年轻人易生怒气有伤元气,有话慢慢说。” 这话针对芮玮劝过他的话而说,现在反过来劝他,老农满以为逗得芮玮一笑,那知芮玮实在气愤,脸色丝毫不苟,缓缓道:好,我慢慢说,你说为什么要随便杀人。” 老农道:我在谷中二十多年来未出一步,这些人叶士谋送到谷中让我杀,老夫反正闹着无事,杀来玩玩。” 芮玮大怒,喝道:杀人玩乐,天下有这等事!” 老农笑道:大丈夫言出必行,答应慢慢说怎么又生气啦?” 芮玮抑住怒气,一字一字道:你狂杀生灵,芮玮恨不得一剑将你刺死。” 老农望望芮玮背后木剑,笑道:我看得出你剑术不弱,所谓艺高胆大,但现在不忙,迟早咱们要较量一场,现在咱们再好好聊聊。” 敢情老农多年来未与人谈话,今天谈出兴头,生平嗜好比剑一事暂搁一旁,但芮玮这时那愿多说,紧闭着嘴,沉默良久,老农耐不住又道:其实这些人杀了也不可惜。” 芮玮道:杀人不可惜,什么才可惜?” 老农道:“叶士谋送进来的人都是痴子一个,我不杀他们,让他们活着也没意思。” 芮玮惊道:莫非叶士谋将七剑派高手施术后再送至谷中?” 老农笑道:你倒知道得清楚。” 老农安然说道:叶士谋知道我日日练剑,他为要讨好我,送来七剑派高手给我当练剑的靶手,他单这一点,就是宗好处。” 芮玮愤怒得胸膛几要炸裂,心想叶青是个好女子,她父亲却如此歹毒,不由得大声问道:他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于他有什么好处!” 芮玮冷笑道:这么说来,叶士谋虽然无仁无义,但究根追底,他只是帮凶,罪大恶极的人还是你。” 老农也不生气,笑道:我本就不是好人,杀人在我看来小事耳。” 芮玮道:你不但嗜好杀人,而且残酷无比,我问你,你养的农夫,他们辛辛苦苦的为你插秧种稻,为何不给他们饭吃?” 老农奇道:这话什么意思?” 芮玮心想把你罪状一一揭穿再与你拼命,说道:我进谷时看见农夫饿得抓生蛇、癞蛤蟆吃,这不是证明你不给他们饭吃,你…… 你这人难道没有一点心肝,残忍到这步田地,要知他们种稻是在为你做事呀!” 老农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小兄弟,你弄错了。” 第44章 魔剑重出 芮玮怒道:谁是你的小兄弟!” 老农显然对芮玮十分好感,也不以为诬,笑道:好,我不叫你兄弟,要知那些农夫是叶士谋送来服侍我,我当然要给他们吃饱,不然,岂不是找自己麻烦,只是他们无知,看我生吃毒蛇,也学会啦。” 芮玮本想问老农为什么生吃毒蛇头,而且不怕中毒,但他不愿再跟老农说些无谓的话,问道:“那些农夫也被施过术么?” 老农道:不错呀!否则他们怎肯安心住在谷中。” 芮玮手按剑柄道:老丈,咱们没话再说啦,你杀法海,杀许多无罪的人,罪该万死,芮某今天要替他们复仇,拿剑出来斗吧!” 老农叹道:唉,你不愿跟我好好说话,今后我又要孤独一人了,你等着,我进去取剑。” 说完,佝偻着背,慢吞吞向茅屋走去。芮玮见他老态龙钟,不由暗暗叹息,心想这人也真寂寞孤独的可怜,不知他为何隐居谷中,难道有着伤心的往事? 一刻后,茅屋内当中走出一人,老农跟在后面,只见那人衣着玄服道冠,显然是位二清道士。 道士年约四十,象貌清雅,一看就知不是歹人,手持一剑呆呆地走到晒谷场上,芮玮暗暗摇头,心想:他一定被施过邪术,不知他在武当派中什么辈份。” 老农手中亦持一剑,却是把竹剑,芮玮道:你为什么要拿竹剑出来,要知在下的木剑并不平常,是用玄铁木制成,比之真剑还要威利。” 老农笑道:“好小子,你心肠不错,我还真不愿与你比剑呢。” 芮玮拔出剑来,凝目站定,老农又道:“先不忙,老夫年纪大,功力深厚占了大便宜,要公平相比,定要让着你一点。” 芮玮豪然道:“咱们以死相拼,用不着相让。” 老农道:“我不让你也当让你知道点我剑法的来龙去脉,否则你一上手就招架不住,未免太吃亏了,好好看着。” 只见他竹剑一抖,竟然嗡嗡大响,这份出剑的功力,芮玮自忖大大不如,刹那间那竹剑尤如毒蛇出洞,飒飒响声中已然划到道士胸前。 那道士手中虽有剑却不知去挡,老农剑出即收,再看道士的胸前已被划下七、八道剑伤,鲜血直冒。 这些剑伤刺痛道士,呆滞的眼神一转,仿佛有点人性的知觉了。 老农一声低吼,说道:归真,看剑!” 只见竹剑剧烈颤动的刺出,这种奇怪的剑招只要刺到身上就是数道伤痕,与通常剑法大不相同。—道士不像先前茫然无动于衷,惊举起剑来,一剑挡去,两剑相交“波”的一声,老农虽是竹剑,却无丝毫损伤,反见道士那利剑火星直冒,忽然跟着竹剑也颤动起来。 老农手腕微微一旋,道士手中剑把持不住,顿时像车轮般回转,转了三圈,老农猛力一带,生似那把竹剑上有着吸力,竟将道士的真剑吸了过来,“当”的一声,落到地上。 道士失剑,老农哈哈一笑,剑出如风,飒飒又在道士胸前划下十道伤口,只见每道伤口皆是一般长短。 道士胸前共着十八道剑伤,这些伤口虽不深,亦自不轻,痛得道士狂性大发,不要命的去抢地上的宝剑。 老农并不阻止,让他拾剑,一等拾起叫道:“看剑。” 话声虽出,却见老农并未出剑,然而道士不知,本能的举剑攻来,老农剑垂于地也不招架,仅是轻轻一闪。 道士一剑落空,怒吼一声,那声音如同负伤的野兽发出,老农哈哈大笑,意在激起道士的杀气。 道士眼睛血丝满布,剑光一划布下一道森森剑幕,刹那从剑幕内左出三剑,右出三剑,上下各三剑,总共三四一十二剑。 这道士的剑法颇为不弱,老农见到这种剑招大为喜悦,呼道: “好一招‘铁树开花’!” 要知“铁树开花”是武当剑的精华,此人是武当掌门一辈,法名归真,这招在他手中使来无论火候、部位、速度俱在上乘。 老农好不容易逼他使出这招,原来叶士谋送来七剑派高手皆被施术,不知战斗,唯有激出他潜在的本能,自然而然将练得熟得不能再熟的剑招使出。 只见老农不敢托大,竹剑倏地举起,从左到右一划,这一划看似平常却甚玄妙,但妙在那里,菏纬一侧旁观也看不出,心想归真那招“铁树开花”要无功了。 果然归真刺出的十二剑被老农那么一划,仿佛石沉大海,一点威力也施展不出剑剑报废。 老农不等归真收剑出第二招,拇指一按剑身,但见那根细竹尤如灵蛇乱颤,刺及归真的右颊上。 那竹剑锋利如刀,立时在归真的脸上纵横交错划下六道三寸来长的伤口。 归真大声痛呼,剑法凌厉的攻向老农,老农也不伤要害,从容对付,遇到归真展出武当绝招,就不客气,亦以怪招相对,而且必然胜他,在他前身,门面划下剑伤。 两刻时间,来往百余招过去,只见归真这时已同血人一般,身上的伤口不下百余道了。 芮玮看得不忍,归真的剑法与老农实在差得太远了,老农本可三两招内杀死归真,但他不杀,慢慢折磨归真,就好像归真成了老农绝好的练剑靶子。 芮玮几次要出手相助归真,但他不失剑道精神,心想归真虽然受伤并未落败,自己加上去,那就以二敌一了。 他万万不肯这时加入战阵,心想要战就战得光明磊落,等归真败了,再向老农讨教。 然而归真神智不清,他那知认输,越打越狂,剑招越发凌厉,反而把老农逼得守多攻少。 这是老农的诡计,他在暗中揣摸归真剑法的神髓,攻的虽少,但一攻出去必叫归真挂彩。 再两刻时间归真身上脸上又多了百道剑伤,这时归真根本不成人形,全身皮肉外翻,好不骇人。 这情景使丙纬想起法海,想他身上剑伤也是这样得来。 归真失血太多,手臂一软,宝剑“咣当”落地,老农杀的兴起,已失名家剑手风范,飒飒剑光不止,顷刻就在归真身上添了十余道伤口。 芮玮大怒,心想归真弃剑已然落败,那能再残忍的伤害,大喝一声“住手!” 木剑倏地拍出,托地一声,击在竹剑上,竹剑嗡嗡直抖却不能带动芮玮的木剑,芮玮默运天衣神功,大喝:开!” 这天衣神功是天下人正宗玄功,正好是老农邪功的克星,老农功力虽较芮玮为高,一时却被木剑源源不绝的剑气,震得不由收剑倒退三步。 老农垂剑站立,瞪眼望着芮玮,脸色煞白,心想这小子从那里学来这种剑功,正好是自己的克星。 芮玮持剑举道:你要憩憩,还是现在就比。” 老农怒道:“当然现在就比。” 芮玮见他胸色仍未恢复过来,摇头道:“不成,等下再比。” 说着,收剑后退。 老农大怒道:“小子,你瞧不起老夫么?” 芮玮平静道:不是,咱们要战的公平。” 老农气胸血上冒,想这小子不识抬举,定要与自己战的公平,竟一点也不怕自己。 想当年叱咤江湖时邪剑之名不可一世,那个不怕,每次交战,无不让对方二三招以上,如今这小子不但不要自己让他,反而明明有便宜占而不占,实令自己又气又佩。 芮玮走到归真身前,扶起他来,只见归真的伤势无可挽救,他睁开血肉模糊的眼皮,忽然道:“邪剑……邪剑……好厉害的邪剑老农见归真说起话来,不由一惊,心想:“奇怪,他被叶士谋施了魔心眼术,怎会说出话了?” 原来大凡邪术虽施于人身,但若经过惊变,邪术自解,恢复正常,归真在中了百余剑伤后就已恢复正常,现在奄奄一息,神智清醒。 只要老一辈的武林人物都知邪剑之名,因这邪剑十分奇特,与一般正宗剑法绝然不同,归真当年虽未领教过邪剑,然而一当神智恢复就看了出来。 芮玮低声道:前辈,你的伤势甚重,好好养息不要说话。” 归真微弱地摆头道:“我要死了,邪……邪剑。……·未死,烦你…… 转告江湖……要他们注意……” 一口气未接上,瞑目长逝。 芮玮轻轻放下归真,心中回旋那句“邪剑末死”的话,这句话与法海说的“邪剑再出”有同样的意思,是指邪剑没有死去。 显然当年武林道都以为邪剑死了,决未想到没有死去,隐居在这不归谷中。 芮玮站起身来,问老农道:“他们为何在临死前要我传告你未死的消息?”’老农铁青着脸道:“我怎么知道!” 芮玮叹道:“老丈,莫非当年你在江湖上杀孽太重,谁都怕你再活在世上?” 老农怒道:“是又怎样!” 芮玮道:“老丈,你可知道,世上决无本性嗜好杀人者,唯你所练之剑,偏走邪恶,一旦有人人你手,你就非杀不可了。” 老农道:“你在跟谁说话?” 芮玮练了海渊剑法,见识高人一等,他的看法确实不错,老农嗜好杀人果因剑道邪恶之故,芮玮有心劝他,说道:“此处再无他人,在下自然是在和你说话,我劝你以后不再杀人了,要知因果报应,你今天杀人,将来就有人家杀你的一天。” 老农大怒道:你是在教训老夫吗?” 芮玮道:“在下不敢。” 老农大笑道:你就是敢,也只能最后说这些话了。看剑!” 一剑刺出,但剑到中途,倏地收回。 芮玮以为他体力恢复,不敢即时比剑,说道:“今日咱们决少不了生死相拼,芮某稍通剑术,自忖没有信心胜你,我若败了死在剑下,是我命短,但我仍要劝你,你杀了我,希望是最后一次杀人,尔后你只要与人起比剑念头,就不会杀人了。” 老农一语不发,忽地低声吼道:让开!” 芮玮听他话声好生奇怪,不禁依他所说,一侧退开,在芮玮身后放着盛装毒蛇的箩子,老农身体颤抖的一步步上前。走到箩旁,猛然跪下,伸手掀开箩盖,那唯一能睁开的眼睛看准箩底,一下就抓出一打奇毒无比的雨伞节。 老农好似捉惯了毒蛇,手法十分准确,只见雨伞节恰好被他抓住在七寸处,蛇头动弹不得。 芮玮见他牙齿格格直响,看出他身怀隐疾,暗忖:“难道他那隐疾只有吃毒蛇才能稳住不发?” 这时芮玮要杀他易如反掌,然而芮玮不愿乘人之危,只见老农果然张嘴就将毒蛇头咬下。 一阵咀嚼咽下腹中,老农才叹口气,身体很快就不颤抖了,恢复常态,站立起来。 芮玮读了扁鹊神篇,医术精通,摇头道:“这不是办法,你的病应该治本,治标徒增痛苦。” 老农这时对芮玮的敌意大减,心知他适才要杀自己,十个也报销了,当下很悲痛的道:有什么办法,唯有如此,我才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尚亏我用对了这以毒攻毒的法子,否则二十年多前就已见阎王。” 芮玮道:你每天都要吃吗?” 老农点头叹道:“一天不吃都不行,今天只因多用了点真力,才吃一条赫尾蛇,毒又发作出来,还好箩中还剩一条雨伞节,不然说到这里老农悲痛的大叹一声。 芮玮心想这样活下去也太可怜了,问道:“老丈以前中了什么巨毒,非要一天吃一条毒蛇不可?” 老农仰望苍天道:是天下第一毒,金菊花!” 芮玮惊呼道:金菊花!” 老农道:你知道金菊花么?” 芮玮点了点头,想想白堡堡主胡异凡叙述他高祖胡一刀的往事,不是也是吃了金菊花而死的吗?” 难道老农中的金菊花和一灯贼尼张玉珍有关? 不由大声问道:“是谁下的毒?” 老农悲愤道出:“张玉珍!” 芮玮跟道:“果然是她!” 老农道:怎么?你认识她?” 芮玮道:认识,我听说她曾用金菊花害死天下第一高手胡—刀老农道:不错,想不到你年纪虽轻也知道了这件武林轶事,张玉珍害死胡一刀,没几年找上了我……” 芮玮道:“那是看上你那套邪剑啦!” 老农望了芮玮一眼,道:“她想用美色诱我坠人她的圈套中,却不知我郭少峰虽然杀人如麻,对‘色’一字倒不含糊。 “她屡次不得手便起了杀害心,一日向我纠缠时说:“少峰,我对你那么好,你能将剑法传我么?’“我当即大笑道:“张姑娘,你用美色诱惑我当我不知道么,少峰没有碰你一根汗毛,想我传你剑法的念头早打消吧。” “她脸色顿变,泼辣道:你今天要不传我剑法就杀了我。’“我气她恬不知耻,全不把女人的贞操看重,当即一剑划出,说: ‘杀了你这个贼货又怎地。’“那知她不闪不避,就让我在她胸前划了两剑。 “少峰从不杀女人,这两剑伤了她,心中好生懊悔,她拿到把柄更加泼辣道;‘好呀,你不传我剑法就罢了,还要杀我,不成,你今天非传我剑法不可了。’“我歉然道:‘要我传剑法趁早别作梦了,我传你一套别的武功吧。’“她知道我的剑法最利害,别的武功像她的身手不会看在眼内,撤赖道:‘非剑法不成,要不让我在你胸前划两剑扯平,以后我就再也不找你了。’“我想这倒公平,让她划两剑免得再缠我,于是敞开胸膛道: ‘你来划吧!’自忖剑法比她高,不怕她杀我。 “她格格笑道:‘你长的又俊又壮,我还真舍不得划你两剑哩绝说着飒飒两剑,只轻轻在我胸前划下剑痕。’” 芮玮惊道:“这下糟了!” 郭少峰道:“怎么糟了?” 芮玮道:“她剑上有毒,金菊花剧毒无比,划破一点皮肤就能传毒进去,致人于死。” 郭少峰叹道:“你比我聪明,我就没想到她剑上会有毒,还自以为她爱我长的俊壮,所以只轻轻划我两剑。” 芮玮愤怒道:她这种人淫毒无比,心比蛇蝎还毒!” 想起红袍公、蓝髯客的惨死,不由流下泪来,郭少峰道:“你与她有仇吗?” 芮玮大声吼道:“仇比天高,倾四海水洗之不净!” 郭少峰道:“二十多年没见她了,想她武功比以前更为精进,你要报仇可以小心一点,我无法助际,不然我就帮你。” 芮玮奇道:“你难道不报此仇?” 郭少峰叹道:“我有更强的仇敌,仅他一人我就不易应付,至于张玉珍的仇恨暂时只有撇开一旁。” 芮玮道:“你那更强的仇敌是谁?” 郭少峰唱然长叹,好一会才道:“我无知中了张玉珍的诡计,毒很快就发作出来,那感觉如同万蚁啮咬,大惊道:‘张姑娘,你…… 你……’“阴毒的张玉珍格格直笑,边笑得意的说:‘姓张的好惹吗,凡我得不到的就要他毁灭,我剑上喂着金菊花毒,你就慢慢等死吧!’“我一听是金菊花脸色惨变,心知这种剧毒无人能解,我不能自死,一定要她陪我,决不能让她得逞心意。 “于是我拔剑快攻,她没想到我中了巨毒尚能杀她,急忙招架,但她那时岂是对手,我又是全力而攻势同疯虎,几十招下来就杀得她险像环生。 “我知道快要死了,反而哈哈大笑道:‘一命抵一命,我也不吃亏啊!’“那时我只想杀她复仇,决无一点要死去的痛苦,眼看就要得手,忽然杀出一程咬金来。” 芮玮道:“他是谁?”心中隐隐猜测到一人。 郭少峰咬牙切齿道:“就是我那更强的仇敌。” 芮玮本意问个明白,郭少峰却没说话,只听他接着道:那人现身就道:‘住手!住手!有话好说。’“我自知命不长久,这短短时机岂肯放过,加紧快攻,猛的一剑斩断张玉珍的长发,张玉珍大惊娇呼:‘救命!’“这声救命倒真灵验,那人本意劝架,这时毫不犹豫,一剑向我刺来,他那一剑实在***厉害,也是我求功心切忘了守卫,刹那间,左眼感到一阵剧痛。” 芮玮不由惊呼:“啊!”心想难怪他只一眼,原来他那左眼被人刺瞎了,这仇恨结定了。 “我抚着伤眼,痛得发力长奔,直奔得精疲力尽昏死过去,心想完了,仇报不成,恨不能消,那是死不瞑目呀! “那知金菊花还没将我毒死,忽又幽幽醒来,一睁眼就看到眼旁一条几尺长的百步蛇在吸我的伤血。 “我不由恶向胆边生,心想:畜牲,老子就要死啦,你还来欺负,气得一把抓住百步蛇的七寸,一口就将蛇头咬下。 “居然要死啦,向一个畜牲泄气也稍快吾心,于是三两口就将一只奇毒无比的蛇头吃了。 “奇怪的很,蛇头吃完精神大壮,金菊花的毒性霍然而解,只是双眼痛得厉害,我心中十分欢喜,以为毒蛇头就是金菊花的解药。 “于是爬身来用金创药敷在眼上,当即转回,要去向那刺我一剑的人报仇。” 张玉珍使毒的仇恨反而忘了,心想要不是刺我那人,仇早报了,如今瞎了眼睛,仇又报不成,就全是那人害的。“于是我只记着刺我那人的仇恨,一路寻去,但他们早已不见,直到找到第二天,疲累过度下,金菊花的毒性症状又发作出来。 “他娘的那种罪不是人受的,我一时聪明起来,忍着痛苦匆匆捉到一条青竹丝,几口就将蛇头吃完。 “就这样给我撞到一条以毒攻毒的法子,然而从此后每天少不了一条剧毒的毒蛇。 “虽然我每天要找毒蛇,但找刺我一剑的敌人更切,有一天给我打听到那人,原来那人号称当代武林高手——刘忠柱!” 芮玮突然嗯了一声,心想:果然是大师伯救了贼尼一命。” 郭少峰叹了口气,接道:“我得知此人,心中凉了一半,自忖本来就难敌得过刘忠柱,何况我中毒后,真力不能长用。” “想到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暂时将仇恨放在一旁,欲要寻个地方精研剑术,同时根本解去金菊花毒。 “一天忽然听到传说,说我被****张玉珍杀死,真是大快黑白两道武林人氏的心意,我听到这话气得要吐血。 “心想好不要脸的张玉珍,以为杀死我是件大大光彩曲事,于是到处宣扬,越想越气,就在那天毒运又高照。 “当毒性发作偏偏找不到一条毒蛇,越找越急就在一条道路旁,痛昏死过去。 “算我命不该绝,醒来时恰好碰到喜养毒蛇的叶士谋经过,于是我向他讨了一条饭匙清吃下,救了一命。 “叶士谋那时的名气不如我,就有意巴结我,邀我到他岛上养伤练剑,并免费供应我毒蛇。 “正好我没有去处,就随他来到这岛上。 “时光真快,一晃就到了今天了,当年我立下诫条,除了送毒蛇外,不准任何人进谷一步。 “前几年叶士谋遣人送蛇来时,随带送来七剑派三位好手,说给我当练剑的靶子。 “你知我嗜好杀人,有人自运送武林高手来给我杀,岂有不接受的道理,于是就几年杀了几百人。” 芮玮叹道:“叶士谋在利用你呀!” 郭少峰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吗,叶士谋想独霸武林,首先要剪除七剑派,他要嫁罪给我让我杀,我郭少峰怕什么,杀就杀吧!” 芮玮摇头道:“你就不能不杀吗?” 郭少峰正色道:我只知你姓芮,不知你叫什么,能见告么?” 芮玮道:“在下单名玮。” 郭少峰道:“我能叫你小兄弟么?…… 芮玮点了点头。 郭少峰大喜道:“小兄弟,你与我很合得来,而且……而且…… 你对我很好。” 芮玮叹道:我那里有对你好!” 郭少峰道:“这个么,我也说不上来。” 芮玮道:“我劝你能不能不要再杀人报仇?” 郭少峰坚决道:“你劝我不杀人,我尽量答应你,但那一剑一仇伤目之恨不能不报!” 芮玮一怔,忽道:“你的毒伤,我能帮你解去。 第45章 恩怨两难 郭少峰闻言大喜,说道:你真能帮我解去二十多年来的痛苦枷锁?” 芮玮道:小弟深晓各种毒物的毒性,要解巨毒并不为难。” 郭少峰欣喜得不由流下泪来,声音微微颤抖道:谢天谢地,想不到少峰也将有不痛苦的一天……” 芮玮暗暗叹息,心想这二十余年来,他被巨毒缠身,日日不能安宁,痛苦是可想而知。 郭少峰道:咱们好久开始?” 芮玮道:事不宜迟,小弟这就替你着手除毒。” 郭不峰道:待我先把归真的尸体埋葬。” 只见他虔诚的抱起归真,找到一处好所在,挖个大坑,又恭恭敬敬将归真放进坑内,忙了两个时辰才安葬完毕。 芮玮一侧旁观也不插手帮忙,心想他在谷中杀了数百人,恐怕是第一次葬埋被害的人,这种转变表示他的本性还是善良的。 芮玮让他一人忙碌,意在使他心安理得。 当天时辰已暗,医治不便,一夜安息无话。第二天清晨,芮玮用金针过穴法开始替郭少峰疗毒。 要知金针过穴法此术最易驱毒,医家会此术者可说绝无仅有。芮玮拿出制好的解毒丸喂郭少峰眼下,到第三天他的毒伤就全解了。 这天郭少峰精神甚壮,脸上充满笑容说:“小兄弟,我老哥还有这么一天,可见苍天悯人,自今后老哥也不枉杀世人了。” 芮玮心中大慰,心想惩戒一个恶人还不如劝善,自此尔后武林邪剑已除,更且多了一只正义之剑。 郭少峰又道:“小兄弟,你把我从地狱救转,这种恩惠如何能报?” 芮玮道:“你只要不杀好人,除暴安良,比再怎样谢我都好。” 说着从杯中掏出一匕首,递给郭少峰,郭少峰接到手中,十分不解,问道:“你给我这把匕首做什么?” 芮玮道:“小弟有一事求你。” 郭少峰慨然道:“别说一事,就是十件事老哥无不从命。” 芮玮叹道:这件事怕你下不了手!” 郭少峰大声说道:“什么事,要我杀人么,哪一个?小兄弟认为该杀的人定然罪无可赦,我要下不了手,不得好死!” 芮玮摇手道:“赌什么咒,快快收回。” 郭少峰笑道:“好,你说到底要杀什么人?” 芮玮指着左眼道:“你用匕首将我这只眼睛戮瞎,快,我决不怪你。” 郭少峰惊得匕首“当”的落地,胸色惨变道:“为……为……什……么” 芮玮凄测道:当年大师伯不知,无意伤了你的眼睛,使得你痛苦二十多年,这种仇恨你不能不报,但是我的大师伯他年纪老了,又死了爱妻,自居墓中伴着妻骨度日,他不能再接受你的报复,我年青力壮,瞎了一只眼睛没什么要紧,长辈有劳,弟子服之,你就成全我这番心意吧!” 郭少峰想起小兄弟劝自已不要杀人报仇,当时自己答应不杀人,但那一剑之仇不能不报,自己说的那么肯定,以致小兄弟才有现在的举止,小兄弟对自已有再造之恩,这伤目之恨还能再报吗?但若不报二十余年的苦熬,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有一日练剑成功,重出江湖,找回一目? 这恩仇两事在他心中相互冲突,煎榨,不由令他为难的号陶大 哭出来。 芮玮流着泪道:“张玉珍是大师伯的师妹,他事先决不知你身中 巨毒,更不知那巨毒是张玉珍害的,只因他路过碰到,见你要杀他 师妹,焉能不伸之以援手呢? “要是他知道你因毒性发作不能防守决不会出手凌厉一剑,事有 那么凑巧,就那一剑竞将你眼睛戮瞎了……” 这事芮玮并未目睹也未听刘忠柱说过,但按郭少峰的叙述猜测 出来,心想大师伯是个仁慈的人,经过一定是这样的,他不会助纣 为虐,因他早知张玉珍不是好人。 事实也是如此,芮玮的猜测并没一点错误。 只听芮玮又道:但这大错铸成,无法挽回;等大师伯知道其中 原委悔之已晚,今日我来承当这罪过,你不要为难,有仇就报吧!” 郭少峰拾起满是泪水的头来,大吼道:“不!不!我怎能向恩重 如山的小兄弟报这仇恨,你不要说了,我自会去找刘忠柱索还这笔 仇恨,我不一定胜得了他,让我死在他的剑下好了。” 芮玮抹去泪痕,叹道:你就不能成全我这番心意吗?” 郭少峰直摆头道:“不行!不行!冤有头,债有主……” 芮玮倏地抬起七首掠后一丈,站定道:你不忍下手,我自己来。” 说着举起匕首,猛然向左眼戮去。 郭少峰竭尽内力,高呼:住手!” 这一呼声直有山震地摇之势,不由令得芮玮停下手来。 郭少峰心知要阻止芮玮自伤决不可能,声音斩钉截铁道:“你戮 瞎眼睛,我就立时死在你的眼前。” 芮玮一怔,权衡情势,匕首慢慢放下。 郭少峰叹道:“你去吧,我答应此后与刘忠柱的仇恨一笔勾消!” 听到这话,芮玮好生感激,激动道:“小弟仅代大师伯感谢你的大量,今后不知你当如何?? 郭少峰道:“不久我就要离开此地,咱们日后江湖见。” 芮玮记挂林琼菊与简怀萱,抱拳道:“那小弟告辞了。” 郭少峰言词诚恳道:“魔鬼岛上不是个好地方,你办完事后速速离开。” 芮玮道:“小弟知道,一当事完,立即离开。” 说罢转身而去。 奔行十余丈,郭少峰忽又喊道:“小兄弟—一” 芮玮回头道:什么事?” 郭少峰摇手叹道:“没事,没事,但望咱们再相见时不忘今日的情份……” 芮玮听得一楞,心中感到有点不妥,但有什么不要也说不出来,一咬牙,飞奔离去。 沿着旧路来到谷外,第一眼就看到不归谷口站着两人,那两人身着白衣,长发飘飘,凝目向着不归谷这边。 其中一人首先发现芮玮,娇呼道:“出来啦,出来啦……” 芮玮业已看出她是叶青,在她身旁相并站立的是简怀萱,简怀萱也叫道:“大哥,大哥……” 听到简怀萱的呼唤,芮玮心中大喜,飞奔上前握紧那双白嫩的纤手,欣喜道:妹妹,你的病好了吗?” 简怀萱粉脸羞红,低着头道:“我的病好了。” 芮玮见状,放开手笑道:“到底是个假大哥,行动不能太随便呀!” 简怀萱仍是低着头道:你……你…。·还是我的大哥……” 芮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简怀萱慢慢拾起头来,道:“青姐带我来此……” 芮玮这才向叶青望去,笑道:“叶小姐,你好。” 叶青应声:你好。”忽地珠泪一滴滴淌下。 芮玮一怔,只听简怀萱道:“青姐说在这里可以等到大哥,她说你到谷中去,生死不知,放心不下,就来这里等啦,到今天已等了二天二夜……” 叶青强作笑容道:“既然等到了,我可以定了,你们好好谈谈。” 说完,扭转娇躯,姗姗行去。 芮玮大是感动,心想只有她知道自已进不归谷去,人家关心自己的生死枯守此地,而自己出来招呼也不打一个,只知和简怀萱说话,难怪令她伤心得流泪了。 不由快步赶上,说道:“叶小姐,谢谢你……” 叶青泪珠未干道:“你不要叫我叶小姐好吗?” 芮玮改口道:“青儿……” 叶青伸袖抹干泪珠,笑道:“大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芮玮连忙应道:可以,可以,只要你愿意这样叫我。” 叶青满面春风道:“我求爹,爹就马上将萱妹治好。” 简怀萱走上前来,说道:我好象做了一个长长的的噩梦,噩梦醒来,人事全非……” 芮玮问道:“天池府现在怎样?” “娘死了,二哥也死了……” 芮玮声音微怒道:“谁杀死的?” 简怀萱痛苦地摇头道:大哥杀的,大哥杀的!我亲眼看见他杀的……” 芮玮从牙缝中进出声音道:好狠的家伙!” 简怀萱低泣道:娘虽对大哥不好,大哥也不该这样狠心呀,不!从此我再也不认他大哥了,二哥无罪,他竟连他也杀了。” 芮玮道:“他的未婚妻呢?” 简怀萱摇头道:我不知道,刘姐姐本领大不会死的,那天我亲眼看见他杀死娘和二哥,娘和二哥就任他杀,也不知还手……” 芮玮暗暗叹道:他们一定事先中了叶士谋的魔心眼术,根本不知还手呀!” 简怀萱续道:“当时我吓呆住了,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秀才向我走来,盯着我看,口中说:‘怀萱姑娘,你的心呢?’ “我不知不觉应道:‘我的心?在哪里?’ “那位秀才说:‘你的心丢了……’听到这话,脑中嗡的一响,就此失去知觉直到前两天才醒来。” 叶青叹道:“那位秀才是我爹爹,他重将你醒转,你不要再怪他好吗?” 简怀萱幽幽道:“我不知道要不要怪他,青姐,你对我好,我很感激你!” 芮玮发觉怎么不见菊妹,急问道:“林琼菊呢?” 叶青低着头不说话。 芮玮大声向她道:“告诉我,林琼菊在那里?” 叶青迟迟道:“那…那…天求爹治萱妹,爹说一命换一命,芮公子将你救活,爹只救他妹妹,算报答他的恩德,至于另一女子无故闯到魔鬼岛上,该处一死,以示告戒。” “我急急求爹说她是你的妹妹,爹不答应说非处死不可,就是见到你也要处死,我怕你从不归谷出来碰到爹爹,所以等在这里,你……你快带萱妹走吧,船已备好……” 芮玮悲痛道:“菊妹死了没有?” 叶青道:我不晓得,当天就再没有看到她……” 芮玮转身飞奔,叶青惊叫道:“你到哪里去?” 芮玮回道:找你爹爹去理论!” 顷刻奔得没了影儿,急得叶青差点昏了过去。 芮玮漫无目标地狂奔,心中在连连大叫:叶士谋,你敢杀死菊妹,芮玮必要剥你皮,食你肉……” 他奔行甚速,岛上守卫看到他来,要拦时,芮玮就出拳打飞,其势谁也阻挡不了。 半个时辰,芮玮看到一栋森伟的建筑,心想:“看这气派,叶士谋一定住在里面,不管对不对硬冲而人。 来到里面,找到这栋建筑的最大房间闯了进去内房一道高重门深闭,芮玮一拳打开,大步走人,叫道:“叶士谋,叶士谋……” 忽然发觉这间内房是间闺房,当门对是座梳妆台,旁边坐着一个花衣女子,正在照着镜子。 芮玮心知走错,正要转身而出,花衣女子在镜中看到,急忙回身呼道:“啊!你来了。” 芮玮见她长的十分美貌,尚美过叶青,却不相识,道声:“对不起!” 转过身来,猛然看到门前并排站着两人,拦着去路,身后花衣女子忽然大哭道:你忍心再抛弃我吗?” 第46章 引狼入室 芮玮认识门前站着的两人,他们就是伊吾国的两大国师“魔眼摄魂”原氏兄弟。 原思聪冷笑道:“天堂有路不去,地狱无门自要来,小子,咱们又见面啦!” 原思敏唱道:凡事皆因强出头,到时招得祸满身……” 这两句许当年芮玮在他兄弟手中救下七情魔时,原思聪唱的,今天原思敏重新唱出,那时芮玮心中不舒的感觉又现出,暗忖:“他兄弟俩与七情魔一定有极深的仇恨……” 芮玮退后一侧,只见花衣女子哭得甚为伤心,状若疯颠,心想:“奇怪呀!奇怪呀?我根本不认识她,她为何因我离去哭的如此伤心?” 花衣女子边哭边道:你骗了我的感情,骗了我的身体,当年的山盟海誓就忘的那么快吗……你想一定了之,不行,不行,决不行,今天我就不让你走了……” 听到这话,芮玮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原思聪冷笑道:小子看清楚没有?… 芮玮直摇头道“这女子芮某从未见过,胡说八道,敢情神智不清?” 原思聪道:“你能看出她神智不清就成啦。” 芮玮大惑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原思聪道:“你不认识咱们公主,对吗?” 芮玮惊道:“什么?她就是公主,叶青的姐姐?” 原思聪嘿嘿笑道:“你不认识她,那年你救的七情魔却认识她,而且识之甚稔。” 芮玮恍然大悟,寻思:“莫非与她山盟海誓的人就是七情魔之一,七情魔个个性情古怪,怎会专心一意的爱她,是故害得她疯颠,自己误打撞来到这里,她就以为我是她的爱人回来?” 想到这里,不由叹道:“七情魔已死其五,往昔他们兄弟若有对不起这位姑娘的地方,也就算了,咳!这世上情之一字本就勉强不得!” 原思聪大笑道:“算了!有这等便宜的事,咱们岛主的女儿岂是好欺负的,七情魔虽然死了五个,但还有两个是谁。” 芮玮道:“他们七兄弟间手足情深,死了兄弟悲痛可想而知,剩下两个你们难道还放不过么?” 原思聪道:“你同情他们,就不同情咱们公主……” 说着指向花衣女子道:“你看,这么个好女子,竟害得她疯颠,当年就是咱兄弟俩陪着公主到江湖游历,未想到遇到章痴花言巧语的把她整个心骗去了……” 芮玮一听是章痴,心想这就难怪,章痴索号“爱魔”性格是见一个爱一个,见到这么美貌的女子,怎不追求?原思聪声音激越的接道:“公主自幼深居简出,在魔鬼岛上长大,第一次到江湖走动,那晓世情的险恶,章痴要追她本是好事,咱兄弟也不敢阻止公主的意志。然而对一位清白女子忍心虚情假意么,公主无知还被骗去了身体,这对她是何等重要的事,但章痴爱够了,玩腻了,竟把她抛弃,一走了之……” 芮玮心想:章痴不是那种人呀?他的性情虽然喜爱美色却非好色之徒。” 原思聪道:公主不能忘情,苦苦追踪,总算有一天追到,你知不知道七情魔对公主说什么话吗?” 芮玮默然无语!心想一定不是好话。 原思聪悲愤道:“我还记得清楚,葛恨说:不要脸的丫头,你追咱们兄弟做什,找汉子也不是这样找法,要找去街上随便拉一个好啦,咱们的性情闲云野鹤,谁也羁绊不了,你这臭丫头,快滚,快滚! “你想这种话什么人能够忍受得了,公主一阵大笑就此气得神智失常,可怜迄今她还未能痊愈,只要见着生人就当她的爱人回来了 芮玮暗暗摇头,心知恶魔葛恨最讨厌女人,也只有他能说出这种伤透女人心的话来,不觉忆起那年在金山时,闯入伊吾国公主哈娜的帐中避难,恰好章痴看中呼哈娜的美色跟来,葛恨来找章痴时也对呼哈娜说出厌恶的话,气得呼哈娜伤心透了。 原思聪道:当时咱兄弟只要章痴回心转意也不过问,咱们可以回来禀告岛主将公主嫁给他,成就一桩好事。 “但那话实在令人气疯,咱们不得不教训他们,七情魔空负盛名,数十招不到就被咱兄弟俩用催眠术迷倒,然后将他们一个个从此打断了腿才弄醒。 “还是看在公主份上没敢重伤他们,弄醒后就劝章痴永远相伴公主,负个为人的责任。 “该他们命不该绝,却恰好让他们师门长辈经过救走,咱们没法,只好带着失常的公主回来,还好岛主没深责。只略略告诫咱们一番,咱们免惩罚,但见公主终日哭哭无常心里怎生过意得去。 “于是咱们离岛远避至伊吾国,伊吾国国王聘咱们当国师,渐渐把公主的往事淡忘。 “谁知咱们不去找七泄恨,他们却找上咱们报那断腿之恨,他们自以为练成阵法后不怕催眠术,结果还是被制,那时只当公主的仇恨可以报……” 原思聪话声一顿,原思敏抢着说道:你这小子打***抱不平,告诉你还不听,硬要知道有什么仇恨,咱们好意思说出公主被辱的丑事么?” 原思聪道:“那日离去时我说过一句凡事皆因强出头,到时招得祸满身的话,今天你就承当多事的祸害吧!” 芮玮心急林琼菊的下落,按着剑柄道:“你们要怎地?” 语音豪迈,有着要战就战的意思。 原氏兄弟领教过芮玮的厉害,自付绝非他的对手,不禁吓的后退一步。 芮玮道:快滚开!我有急事,要是敢拦着我的去路,剑下绝不容情!” 花衣女子忽然停止哭泣,站起身来,走到芮玮面前,泣道:“你不能走呀!你不能再弃开我呀……” 说着掏出长长的汗巾向芮玮抛去。 芮玮以为她拿汗巾要拭泪,绝末想到神智未清的女子会施诡计,待他惊觉到一股奇怪的香味随着长巾飘来已经迟了,只觉天昏地转,“碰”的倒在地上。 花衣女子抱起昏迷不知的芮玮,嘿嘿笑道:从今后就再也不会离开我啦。” 她根本不管房中尚站着原氏兄弟,神态亲热的将芮玮放在牙床上,从怀中抽出一根又细又长的绳索。 只见她手法熟练的在芮玮手上打了几个结,又在脚上打了几个结,如此来芮玮就是醒来,若不能挣断颜色深黑发亮了绳索,无法行动自如。 原思聪忽然走前道:“公主,这人不是章痴,交给属下处置吧。” “谁说他不是章痴,他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认识,你是谁,快快出去不要打扰咱们。” 原思聪暗暗叹息,心想公主的病实在疯的厉害了。 花衣女子打开锦被温柔的盖在芮玮身上,自己跟着脱去长衫钻进被中,睡在芮玮的身侧。 她虽叫原思聪出去,原思聪却没出去,仍站在原地,心中寻思如何才能使公主知道芮玮并非章痴,只见她右手托着香腮,满脸流溢爱怜的看着芮玮,仿佛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看了好一会,她忽然笑道:“你怎么只知睡觉,也不跟我说话呀 。” 芮玮被她汗巾上的迷魂香迷住,一时那能醒来,但她忘了,只道芮玮睡着了所以不跟自己说话。 王是她摇着芮玮的肩膀,说道:“醒来,醒来,跟我说话嘛。 摇了好一阵,菏纬眼皮都没睁开一点,花衣女子忽又哭泣起来,呜咽道:“你不再爱我,所以不跟我说话么,以前你天天说爱我,赞我比天仙还美,现在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她越哭越伤心,却还不停地摇着芮玮道:你就再说一句爱我的话,也不成吗?” 原思聪忽道:“他不是章痴,所以不会说爱你的话,要是章痴早就说啦。” 花衣女子停下哭声,怔怔的朝芮玮直看,忽然“啊哟”一叫,双手用力将芮玮推下床,伤心道:“对啦,对啦,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转身面向里,哭道:他不会回来了,他不会回来了,他将我抛弃了……” 哭着哭着疲倦的睡去梦中还在不断的流泪。 原思聪见公主这般哭笑无常,显然病情甚为严重,心想当年要是将七情魔一一杀死带回首级,也好教公主看了断绝痴心,病情说不定好转。 如今就怪芮玮当年多事,要不是他,公主被辱之早报复了,病也不会象今天这般,想到气处,一脚向芮玮踢去。 原思敏道:“咱们要消恨,就把他丢到大海喂鱼去。” 原思聪想了想,就说:“好,把他丢到海里去。” 原思敏抓起芮玮,领先向房外走去。 走到房门正好碰到叶青追来此地,吐青脚程慢还要一路询问,是故直到现在才找来这里。 她第一眼就看到芮玮昏迷不醒,惊道:“他怎么啦?” 原思聪慌忙上前一揖,说道:“郡主问的是他么?” 叶青寒着脸道:“当然是他,还会有另外一人。” 原思聪慌忙上前一揖,说道:“此人是公主的大仇人,公主用迷魂巾迷倒他捆了起来,吩咐咱将他丢进大海里去。” 叶青冷笑道:“你们把我当作小孩子骗吗,我姐姐神智不清岂会叫你们把他丢到海里,况且你们知道他是谁?” 原思聪老奸巨滑,一看情形不对,尽量推却责任道:“公主虽然神智不清,但确实下命叫咱们把他丢到海里,至于他是谁,咱们只知道是公主的仇人。” 叶青道:难道你们不知他是爹爹的上客,我的救命恩人? 原思聪急摇头道:“不知道,不知道,咱们前天才回归岛上,岛上的情形还不清楚。” 叶青道:“不知者不罪。”怒视着原思敏道:还将他挟石臂下做什么?” 原思敏急忙将芮玮放下,要知叶士谋只有两个女儿,自幼娇生惯养,岛上的人谁也不敢拂逆她们。 叶青冷冷道: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快出去。” 原氏兄弟不敢多问一问,退出房外。 简怀萱跑上前,抱起芮玮,见他神智不醒,手足被绑,焦急地说:“青姐,你快来看看。” 叶青蹲下身子,模摸芮玮手足上的绳索,眉头不由紧蹙,简怀萱道:“大哥不要紧吗?” 叶青道中他被迷魂香迷住倒不要紧,只是……” 简怀萱忧急道:“只是什么?” 叶青道:他手足上的绳索无法解开。” 简怀萱不信从怀中拿出一把小刀,用力一割绳索竟然割不断,心想这么细的绳子那有割不断的道理。 当下使足劲割,克啦”小刀折断,细绳却无一点损坏。 简怀萤游目四顾,问道:“有没有剪刀?” 叶青摇头道:“别费心啦,就是宝刀宝剑也不能割断。” 简怀萱丢掉断刀,细心的找着绳结的纹路,意欲将他解开,忙的香汗直淋,一个结也没解开。 叶青叹道:“这些绳结天下只有我爹爹解得开,姐姐早向爹学过,如今神智不清会结不一定会解。” 简怀萱急道:“那赶紧去找你爹爹解吧!” 叶青道:怎能去找爹爹,爹爹说要杀他,送他去求爹爹,还不是送他去死。” 简怀萱营跌足道:“那怎么办呢?” 叶青道:“目前先救他离岛要紧,萱妹,你抱着他随我来。”忽听冷冰冰的声音道:“到那里去?” 叶青失惊而呼,声音微微颤抖:爹爹……你老人家来这里做什么……” 房门现出一位面目清秀的中年秀士,说道:“你来做什么,爹就来做什么。” 叶青拦在简怀萱身前,一怕爹爹抢走芮玮杀害,简怀萱天真说道:“咱们来救我大哥,你也来救他么?” 魔鬼岛岛主叶士谋笑道:快把你大哥还给我。” 简怀萱看到叶士谋的眼睛,迷迷糊糊就要递过去。 叶青从她手中抢先接下芮玮,连退数步,哀求道:爹爹,你不能杀他,他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你要杀他就杀我吧。” 叶士谋脸现怒色道:“他就对你那么重要?” 叶青道:“知恩图报,爹要是杀了他,女儿怎生对得起人家!” 叶士谋道:“谁说我要杀他啦?” 叶青道:爹自己说的,爹说决不能让外人来到岛上,而他所以来到岛上,是女儿邀请来的。” 叶士谋道:“我不杀他,你快把他递给爹,一个女孩子抱着大男人成什么体统。” 叶青素知爹爹杀人不算回事,又退了两步道:“不,不,爹爹骗我,不能递给你。” 叶士谋见女儿不听话,大怒道:“还不递来,要讨打么?” 候地叶青双膝跪下,低泣道:你杀了我吧,女儿自幼没娘,也没人疼我,反正活着也没意思啦……” 叶士谋听女儿提到她娘,不由心伤道:“你的脾气跟你娘一样的倔烈,孩子,我不会杀他的,你想他能从不归谷出来,我还会杀他么?” 叶青忽然止泪露出笑容道:啊,我怎么忘了,他能从不归谷出来,爹就不会杀他了。” 说着将芮玮递给她爹。原来叶士谋嗜性好武,要是知道一个人的武功高强,必定对他礼敬有加,因为郭少峰剑法强所以无条件的供养在不归谷内,而郭少峰是有名的喜欢杀人,但芮玮进谷过了二天忽然出来,显然武功在郭少峰之上才未被杀害。 一个比郭少峰武功还强的人,爹爹唯恐招待不及,怎会去杀害呢?叶青想通这点就肯了。 叶士谋将芮玮接到手中,看清芮玮的面貌,大吃一惊,自言自语道:“果然象,果然象,象极了。” 叶青道:爹,你说什么呀?” 叶士谋神情奇异的道:简召舞说他与自己相象,陆文兰也说他象,我总不信,今日亲眼看到,不由得不信天下有这等相像的人!” 陆文兰就是接引叶青、芮玮他们来岛上的威猛老汉,亦就是夺魄,勾魂使者的大哥,魔鬼岛十二铁卫的老大。 叶青离开魔鬼岛求史不旧治病时,简召舞才来魔鬼岛,是故她并不知世上有一人长得和芮玮一模一样,问道:“象谁呀?什么人长得和他一样呀?” 叶士谋道:你不认识,那人是天池府的主人,名叫简召舞。” 简怀萱忽然叫道:“他不是天池府的主人,他不是天池府的主人 声音异常悲愤,心中好似有股仇恨的火焰要暴发出来,叶士谋冷笑道:“简召舞是你大哥,天池府一脉单传的继承者,你做妹妹的难道不承认么?” 简怀萱低泣道:“他杀死我母亲,杀死我二哥,我再也不认他 叶士谋斥声道:“你这丫头真没良心,简召舞白疼你了,那日简召舞杀死要害他的后母,杀死要阴谋夺取天池府产业弟弟,唯独不忍心杀你,就因平日疼爱你,你还不知道么?” 简怀萱愤怒道:谁要他疼爱,我决不原谅他,还有你,你!你是帮凶,是杀我全家,令我家破人亡的帮凶!” 叶士谋老羞成怒,骂道:“臭丫头,你敢对我不敬,非给你吃点苦头。” 说着一步上前,伸掌去掴简怀萱的脸颊。 叶青急忙挡住,那一掌没打到简怀萱却“啪”的一声打到她,立时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显出五根红红的指印。 叶士谋怒道:谁要你挡啦,滚开,滚开!” 叶青道:爹,你忘了说过决不为难她的话么?” 原来叶士谋答应救简怀萱恢复神智,说过为报答芮玮救活叶青之情,决不伤她一根毫发。 说过的话岂会忘记,叶士谋讪讪地收回手掌,问道:青儿,爹昏头昏脑打错到你,痛不痛?” 叶青摇头道:“不痛,就是打痛了,爹打女儿也是该的。” 叶士谋望着芮玮手足上的绳索,问道:这些绳结是你姐姐结的阻?” 叶青道:“缚龙索为天下绝技,爹只传过姐姐,除她外还会是谁结的?” 叶士谋叹道:“白儿神智疯颠竟尚未忘缚龙索的结法,难得,难得!” 叶青道:“姐姐病了这多年总不见好,爹爹,难道就让姐姐这样终身下去?” 叶士谋摇头叹道:“为父终生钻研慑魂术,结果自己女儿的疯颠却无法治,莫非是老天的惩罚,给我的一个报应?” 叶青道:“姐姐的疯颠并非中术,是故爹爹无法治好,这只有精通医术的人才能治,女儿认为一个人定可治好姐的病症。” 叶士谋道:“是谁?他若能将白儿治好,为父一定重重酬谢他。” 叶青指着芮玮道:“就是他,他能治好女儿的绝症,医术堪称天下无二,爹快将他醒转,解开绳索,请他救治姐姐。” 叶士谋迟疑半晌,才道:他被你姐姐迷魂香迷倒,醒转不难,但这绳……却不能立时解开。”叶青急道:“为什么啊?” 叶士谋道:“简召舞说他武功虽强,但性格却与吾辈大不相入,只怕放了他一定对咱们不利,暂时要考虑考虑,猛浪不得。” 叶青幽幽道:爹爹这般听简召舞的话?” 叶士谋道:我深知简召舞的为人精明干练,他的话不可不信,万一放了芮玮,纵虎归山,再要擒时就难矣。” 叶青道:爹,你查出是谁泄漏本岛的秘密,以致七剑派联合起来对付咱们?” 叶士谋眉头紧皱,说道:七剑派门下一一被抬来本岛之事,只有十三铁卫知晓,他们对我忠心不贰,实令我想不出内奸会是谁?” 叶青道:“简召舞也知道吗?” 叶士谋道:我曾向他说过,他与我同有称霸武林之心,所以这些事情对他并不隐瞒,而天池府在武林中尚颇有潜力,为父还想利用他;将来以便扩充自己的势力。” 叶青冷笑道:“爹想到利用他,他就不会利用爹嘛,以女儿看来这泄漏秘密的人一定就是他,这叫做坐山观虎斗,然后来个渔翁得利呀……” 叶士谋微怒道:“不要乱说,他不是这种人!” 叶青不理父亲的告诫续道:他也是想独霸武林,岂能容得下爹爹,等到七剑派与魔鬼岛两败俱伤后,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叶士谋怒道:“叫你不要乱说,就不要再说啦!” 心中被叶青的话的烦扰,隐隐觉到女儿的话颇有道理。 叶青幽幽叹道:“爹要相信他还不如相信芮大哥,他比简召舞忠厚老实多了……” 叶士谋截口道:我看人决不会错,简召舞一定不会出卖我,况且我帮他争得天池府产业,他一辈子永远感激我。” 叶青心想爹爹一向机谋多端,怎会对简召舞这么信任,莫非简召舞善于花言巧语,骗得爹爹死心塌地信任他,想了又想道:“简召舞此人为了争得产业不惜杀母杀弟,这种人呀,无情无义,什么坏事做不出来,爹呀,你千万小心! 叶士谋心中更是纷乱,骂道:死丫头,别说啦!” 叶青忽然有种感触涌上心头,不禁又道:依女儿猜简召舞离开本岛后一定会招引七剑派高手来攻打本岛……” 叶士谋心头一震,暗忖:他离开这里已经三天,莫非真会招引七剑派来攻打,这倒不可不妨。” 想到这里,又自我安慰道:“不会,不会,我对他有恩,绝不会思将仇报。” 话声刚毕,原氏兄弟双双奔进,大声察告:“岛主,有三艘快船向本岛驶来!” 叶士谋脸色大变,问道:是不是商船?” 原思聪道:“不是,船身吃水甚浅,不可能是装载货物的商船。” 叶青道:“船上情况如何?” 原思聪道:“每艘船头站着七位劲装的大汉,其中有僧有道......” 叶青叹道:爹,不错啦,一定就是简召舞引来的七剑派高手,他们七人一处,分明就是练好的七星阵。” 叶士谋怒极笑道:“哈哈!好小子果真出卖我。” 说着将芮玮递到原思聪手上,说道:“把他好好关起来,等咱们退敌后再来问他。” 叶青担心道:“爹,他们的七星阵十分厉害,还是芮大哥醒转请他相助的好。” 叶士谋一怔,摇头道:此人决不会助我,况且七星阵不见得难到咱们。” 说完飞奔而去,叶青不放心紧跟其后。 原氏兄弟彼此一打眼色,倏地双双跃出房门反手将沉重的木门关住。 简怀萱迟了一步,叫道:”“开门!开门!” 原思敏哈哈笑道:等咱们退敌后再放你出来。” 简怀萱捶门道:“你们把我大哥关到哪里去?” 房外寂无声音,原氏兄弟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