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关系》 第1章 《非正常关系》 作者：成都小宝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正文） 第一章该死的艳遇 下班之前，祝天凯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女孩子的来电。对方说是他的网友，想约他见个面吃顿饭的。 “你叫什么名字？”祝天凯问道。 “方小蝶。” “方小蝶？”祝天凯有点迷糊，他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 “你想不起来了？”方小蝶咯咯地笑了：“才两个月不联系就忘了？” 听到方小蝶如此一说，祝天凯愈加困惑了：不是吧，难道真的认识她？ “你的网名叫什么呢？”祝天凯问道。 “寂寞的小松鼠，”方小蝶似乎有些不满了：“不是吧，你真的忘了？” 祝天凯尴尬地说：“对不起，我最近太多事情了……” 祝天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么一个“寂寞的小松鼠”聊过天，并且还她留了电话号码。本来他不是想去的，可是一想到女朋友昨天出差去了，要一个多礼拜才回来，下班之后他也无处可去，所以就同意了。 下班后，祝天凯驾着车前往约定的地点。 方小蝶也真会选地方，居然选了他和前任女朋友分手的那家火锅店。祝天凯安慰自己说，没什么的，不过是巧合罢了。但是他的心里仍然有些不安。 祝天凯的不安一方面出自于对前任女朋友的愧疚，另一方面则是担心今天的事会被如今的女朋友知道。 祝天凯当然明白被他女朋友知道此事的严重后果。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那女朋友，是个标准的醋坛子。记得有一次，祝天凯的前任女友打了个电话给他，本来也没有什么事的，无非是想请他帮忙搬点东西而已，结果被他女朋友知道了，一连几天，都没给他好脸色。还有一次，就因为有个女同事约他周末打牌，被女朋友审了将近两个小时。所以祝天凯可不想再往自己头上扣屎盆。 然而今天…… 祝天凯心里乱乱了。他预感要出事情。 祝天凯真想立刻掉头回去，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太好。犹豫了半天，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 方小蝶比想象中还要漂亮得多。这让祝天凯在不安之余多了几分欣慰。 方小蝶不但身材高挑、肤白貌美，而且打扮得很性感。虽然秋天的天气有些凉意，但她却穿着皮短裙，连长筒袜都没穿，露出雪白雪白的玉腿，煞是晃眼。以至于祝天凯好一阵子处于呼吸特别急促的状态，半天都没有缓过气来。 方小蝶笑眯眯地说：你来了？ 那模样，仿似和祝天凯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亲密情人一般。 祝天凯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左看右看，觉得有点面熟，可怎么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方小蝶了。但有一点他几乎可以肯定，方小蝶绝对不是他的网友。不过，既然美女如此热情，他没有笨到自己找笼子钻的地步，所以还是以老朋友的口吻打了个哈哈。 坐定之后，方小蝶熟练地点了一些菜，然后双手交叉，微笑着看祝天凯。 祝天凯揣摩不透这个方小蝶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何目的？忽然，他心中一动：会不会是他女朋友派来的？想到这里，他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万一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完蛋了？很快他又嘲笑自己太多心了，女朋友虽然爱吃醋，但以她的个性，应该不会做出这种无聊的事情来。 方小蝶似乎没有注意到祝天凯脸上一惊一诧的表情，依然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她说：“你真的想不起来我是谁了吗？” 祝天凯听到方小蝶这么一问，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他于是搔搔脑袋，笑呵呵地说：“实在对不起，我确实想不起来了。” 方小蝶眨眨眼睛，调皮地说：“寂寞的小松鼠，你也不记得吗？” 祝天凯耸耸肩，无奈地说：“不记得。” “网友呢，怎么会不记得？”方小蝶还是以戏谑的口气说。 祝天凯说：“你就别取笑我了，我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了？” 方小蝶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那去年国庆，在金色酒吧，你总该有点印象吧？” “哦！”祝天凯敲了自己脑袋一下，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赵仙雯的朋友嘛！” 方小蝶嘟着嘴说：“就知道你贵人多忘事，要是不提醒你，你是不会想起来的！” 祝天凯想笑，却不太好意思，于是问道：“怎么样，今天怎么想起要约我吃饭？” 方小蝶白了他一眼，说：“怎么，约你吃饭还需要理由吗？” 赵仙雯不是别人，正是祝天凯在大学里曾经追求过但是一直都没有成功的女孩。说起赵仙雯，祝天凯到现在还一肚子的委屈呢。想当初，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能够打动赵仙雯。毕业之后，两人就各奔东西，没有什么来往，不想去年九月份，祝天凯在谈一笔业务时，意外地发现了对方的业务经理居然是赵仙雯，就这样，又开始了联系。去年国庆节的晚上，祝天凯请赵仙雯在金色酒吧喝酒，结果赵仙雯和方小蝶就一起去了。不过当时祝天凯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在赵仙雯身上，所以对方小蝶印象不是那么深刻。后来赵仙雯被公司调到深圳总部去了，所以也就慢慢地断了联系。 想来祝天凯不过只见方小蝶一面，而且当时并没有交换电话号码，但是时隔将近一年，方小蝶竟然约他吃饭，所以，祝天凯多少觉得有点纳闷，也弄不清楚方小蝶意欲何为？ (第一章2) 方小蝶虽然比较调皮，但是吃东西的时候却很“淑女”。尽管是吃火锅，但是她的动作非常优雅。如果不是看到眼前那一口沸腾的锅，祝天凯真有在吃西餐的错觉。 祝天凯一边吃东西一边感叹自己当初“情人眼里只有西施”，以至于竟然错过方小蝶这样的美女，而找了他现在的女朋友。 一想起现在的女朋友，祝天凯就只有叹气的份。虽说她也有几分姿色，但是跟方小蝶比起来，那就差得太远了。最让祝天凯忍受不了的，是她那非同寻常的吃醋劲。恋爱半年多，两人已经因为这种情况吵了不下十次。有时候祝天凯真想甩她两耳光然后走人。 “你在想什么呢？”方小蝶问道。 祝天凯道：“也没想什么，对了，你怎么会想到以网友之名叫我出来，还编造了一个什么‘寂寞的小松鼠’？” 方小蝶狡黠一笑道：“我猜想你比较喜欢上网，而且爱跟网友见面，所以才这样说的！” 祝天凯也笑了，说道：“其实你错了，我是不怎么见网友的，所以当时你说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了！” “但你还是出来了！” “嘿嘿，那是我听你声音就知道你是美女！”祝天凯开玩笑道：“对于美女的邀约，我向来不会拒绝。” “嘴巴这么甜，真坏！”方小蝶瞟了他一眼，撅起嘴巴。 祝天凯心中一动。但他不露声色地问道：“对了，赵仙雯现在怎么样了？” “哟，就关心你的老情人！”方小蝶用纸擦擦嘴巴，说道：“她现在好着呢！” 祝天凯讪讪地说：“她可不是我的老情人！” 方小蝶嘻嘻地笑道：“知道你没把她追到手！嘿嘿！” 祝天凯脸一热，半天才说：“你还知道什么？” “你有一次送她一束玫瑰，被她丢到垃圾桶里了！”方小蝶又咯咯地笑起来，像一只快乐的小百灵。 祝天凯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想法。他轻轻咳了一声，说：“是呀，赵仙雯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当着她们好几个同学的面把花扔进垃圾桶呢！当时我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祝天凯又盯着方小蝶，问道：“如果是你，你会不会也扔进垃圾桶？” 祝天凯说完这句饱含挑逗的话，便慢慢伸出手去，一下将方小蝶的一只小手攥住。方小蝶羞红了脸，一面挣脱一面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赵仙雯！”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祝天凯哈哈大笑。故做轻松地说：“幸好你不是赵仙雯！” 祝天凯虽然还不知道方小蝶今天约自己吃饭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他至少可以排除了女朋友那边的隐患，所以上下一片轻松。 以祝天凯丰富的泡妞经验，几乎可以认定，像方小蝶这样的“美食”，只要稍用点心机，“哄而食之”应该没有问题。祝天凯不是登徒子之流，但也绝不是柳下惠之辈。[奇qisuu.书]当年没能够一亲赵仙雯之芳泽，已经是大大的遗憾，如今既然有送上门来的“美味”，焉有不啖之理？所以，在祝天凯的心里，已经起了一点点非分之想。 不过，令祝天凯拿捏不准的是，这个方小蝶到底是雏儿还是“老江湖”？她一会很调皮，一会儿又很羞怯。有时候似乎对祝天凯的用意了若指掌，有时候又好像什么也不懂。 但以她的年龄来看，应该不会“老”到什么程度。所以，祝天凯宁愿理解为“她是一个有个性的女孩子”。 火锅吃完之后，祝天凯并不想急于问方小蝶想到哪里去，也不表戴要带她去哪里玩。而是慢悠悠地叫服务生过来结帐，然后优雅地甩几张票子过去。 两人坐到祝天凯的车上，他还是不问方小蝶去什么地方，反而漫不经心地放起了音乐。 第2章 有趣的是，方小蝶也仿佛有意在跟祝天凯“叫劲”，既不问他要干什么去，也不说到哪里去。 于是，他们在车里听完了《七里香》，又继续听《断点》。如果不是因为祝天凯的电话响了，估计他们还会这样默默地听下去。 打电话的是祝天凯的女朋友。她问祝天凯在干什么？祝天凯意味深长地看着方小蝶，对女朋友说没干什么，才吃完饭。 其实祝天凯很担心方小蝶这时候会突然开口说话。他非常清楚，女朋友像猎狗一样灵敏，只要有轻微的声音，她便知道有所察觉。所幸方小蝶只是微笑着看他，并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 女朋友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照例“查岗”而已。随便说了几句，也就挂了。 祝天凯松了口气，将手机丢到一旁，对方小蝶说道：“没什么事！” 方小蝶扬起头，轻启皓齿：“女朋友？” 祝天凯不置对否，而是转移了话题：“你喜欢听什么歌？” 方小蝶忽然凑了上来，吐气如兰：“听什么歌无所谓，关键是和谁在一起听！” 祝天凯分明感觉到了方小蝶身上馥郁的气息。而方小蝶梦呓一般的话更是令他迅速崩溃。 第一章（3） 夜晚的城市镏光异彩，开车行驶其中，如若从一个天堂走向另一个天堂。尤其是在心情格外好的时候，那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祝天凯此时好像只有三两重了，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如果现在有人问他：“你妈贵姓？”保准他会管人家叫“妈”！ 本来祝天凯还想着要再到哪间酒吧去，花上三百五百，要它一两打酒，再编童话故事一样骗方小蝶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等到喝得晕乎晕乎的时候，才“伺机行事”。不料，方小蝶却放弃了女孩特有的矜持，非常主动地“送”了上来。 祝天凯比捡到大元宝还高兴，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方小蝶乱啃一番，然后“趁热打铁”，兴高采烈地前往“老地方”——洪福宾馆。 祝天凯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再得意忘形，也不会犯原则性错误，把女孩往家里领。因为他知道，该谨慎的时候谨慎，比什么都好，“小心使得万年船”嘛！他才不会蠢到为了节约一点开房的钱而给自己留下任何祸端呢！ 洪福宾馆是一个连一颗“星”也没有的小宾馆，但是这里非常干净，价格也很合理。最让祝天凯心仪的是它的名字，“洪福洪福”，“洪福齐天”，既好听又吉利。所以，这里便成了祝天凯“寻欢作乐”的“大本营”、“老地方”，几乎每一个他女朋友之外和成为他女朋友之前的女孩子，他都会往这里带。包括他的上任女友和现在的女友。 “洪福宾馆”的金字招牌在夜色中格外显眼。祝天凯将车停好，然后暧昧地对方小蝶说：“到了！” 下车之后，方小蝶抬头看了看“洪福宾馆”四个大字，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的笑容。但是祝天凯根本就没有注意，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祝天凯轻车熟路地开了间房，然后拿着钥匙牌哼着小调领方小蝶上楼。进入电梯后，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搂住方小蝶，不料，方小蝶却吃吃地笑着推开他。 祝天凯暗自冷哼一声，心里想道：“都到这里了还跟我装处！一会我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男人本色！”但是他表面上却假装若无其事，笑着问道：“这里环境还不错吧？” 方小蝶笑而不语。 一进入房间，祝天凯便急不可耐地抱住方小蝶，嘴巴往上凑。方小蝶半推半就地说：“看把你急的，连门都没有关上！” 祝天凯将腿往后支，凭感觉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然后，祝天凯一把将方小蝶抱了起来，然后就势往床上倒。祝天凯此时已是色令智昏，嘴里含混不清地自语着，双手在方小蝶身上不停游走。方小蝶既不拒绝也不迎合，只是任由他乱摸。待到祝天凯欲动手去脱掉她的衣服时，她才推开那双极不安分的手。 “你先去洗个澡吧，我不喜欢你身上还残留的那股火锅的味道！”方小蝶淡淡地说道。 祝天凯的一张脸憋得胀红。听到方小蝶的话后，他慢慢地停止了动作。 祝天凯站起来，对方小蝶挤眉弄眼：“好的，小乖乖，我一定会洗得干干净净的！” 方小蝶嘴角含笑：“那你快去洗吧！” 祝天凯淫笑道：“你也一起去吧？我们可以来个鸳鸯戏水！” 方小蝶摇摇头：“你先去吧，我不习惯和男人一起洗澡！记住，洗干净一点！” 祝天凯又凑上前去，右手食指轻轻点了方小蝶的鼻尖一下。 “小乖乖，等着啊，哥哥很快就出来了，一会让你欲仙欲死！”祝天凯的声音要多变态有多变态，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沐浴露的泡沫混着温热的水，滑过身体的感觉，虽然比上少女的玉手轻抚，却也别有一番滋味。祝天凯微微闭上双眼，享受着这种感觉。更让他难以自禁的，是一场即将到来的消魂之梦。祝天凯尽情地想象着方小蝶温润的嘴唇、滑如玉石的肌肤，饱满而富有弹性的胸脯……而他下身那个宝贝东西，在花洒里喷出的水的刺激下，更是兴奋不已。 “如此美妙的夜晚，如此美妙的时刻！我情愿“死”在这此“忘情”的氛围里！”祝天凯骚动不安之余，还忘不了狠狠地“抒”一下情。 然而，当祝天凯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洗得干干净净，欣欣然地打开浴室之门，却发现坐在床沿上的人已经不是方小蝶！而是他的女朋友！ 祝天凯如遭雷击，披在身上的浴巾掉到了地上。 第二章小心你的下身 现实真他妈残酷！ 这是祝天凯不得不面对他女朋友时最大的感触。 但是，田郡，祝天凯的女朋友，此时此刻脸上却没有半点愤怒或者悲哀的表情。她居然很平静地地看着祝天凯，淡然地抽着她的香烟。 祝天凯以前可从来没有见到她抽过烟！ 祝天凯战战兢兢地走到她的面前，居然还用双手捂住下体。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跟季节很不相宜。一般说来，这种声音应该在寒冬腊月才会有。 田郡上上下下把祝天凯打量了个遍，然后往他脸上吐了一口浓烟。祝天凯呛得连连咳嗽。 “把**挡起来干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况且你还怕被人看到吗？”田郡冷笑道：“洗得很干净，很好！” 祝天凯连忙转身去将丢在沙发上的衣服抓过来，慌里慌张地胡乱穿上。待到穿得差不多了，他才长长地吁了口气，问道：“你不是出差去了吗？怎么会……” 田郡用鼻子哼了一声，道：“如果我真的出差了，不就看不到这场好戏了吗？” 祝天凯又羞又恼，却又无可奈何。有什么办法呢？都到境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取了一支，点燃，然后蹲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吸着。 “现在怎么办，你说吧！”田郡将手中的烟蒂丢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两下，然后双手抱胸，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祝天凯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方小蝶呢？怎么不见啦？那臭丫头是不是早就和你串通好了的？” 烟真是好东西，吸了几口之后，竟然可以让六神无主的祝天凯渐渐平静了下来，说话也开始有了些许条理。 “你不好好检讨自己的行为，还要怪别人？”田郡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这……”祝天凯语塞。 “要不是你满脑子的坏水，难道会跑到这里来？洪福宾馆，哼，还真会找地方！老实交代，你背着我带多少女孩来过？你这个千刀万剐的混蛋，平时还要抵赖！我看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田郡越说越生气：“你是不是不做这种事就会死？是不是**痒了到处乱戳？我告诉你，小心你的**！别把我惹毛了，惹毛了我把它一刀给切掉！看你以后怎么乱搞！” 祝天凯面色酱红，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将烟狠狠一掷，指着田郡道：“够了！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设圈套来让我钻！” 田郡没想到祝天凯会爆发，一时之间反而懵了。 祝天凯怒气冲冲地说：“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平时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唧唧歪歪也就罢了，想不到你现在居然搞出这种鬼把戏来戏弄我！臭婆娘，我告诉你，从现在起，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各不相干！就算我在外面找十个八个也跟你毫无关系！” 说完，祝天凯便摔门而去。 祝天凯一路横冲直撞，开得贼快。直开到河滨的一条小道上，才停下来。他抱着脑袋，痛苦地回忆着刚才所发生的每一幕。他真想不通，那个方小蝶是赵仙雯的朋友，怎么会和田郡串到了一起？她和田郡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听到田郡提过？还有，田郡明明到外地出差去了，当时还是他亲自送到机场的，而且机票他也看过了，为什么现在又忽然出现？ 他回想方小蝶的种种表现，才发现自己实在太疏忽了，其实整个过程中，方小蝶说话的语气、动作，以及一个个牵强的笑容，都有太多的唐突和漏洞，以他的智慧和经验，应该不难看出其中有诈，可是为何他还要一步一步走向她们早就设好的圈套？也许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经不起诱惑，被色相弄昏了头！ 祝天凯又想起了田郡咬牙切齿说地那句话：“小心你的**！ 第3章 别把我惹毛了，惹毛了我把它一刀给切掉！”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女人，太不可理喻了！搞这种鬼名堂，什么意思嘛？两个人在一起还需要这样的“试探”吗？弄得像间谍活动一样！靠！这事之前，还真没看出她如此可怕！如此富有心计！ 祝天凯想，真不能跟这女人过下去了，否则自己早晚会毁在她的手里！ 回过神来的时候，祝天凯才发现自己额头上满是冷汗。他心有余悸地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 祝天凯下车，然后慢慢走到河堤的护栏前。秋夜的河风，一阵阵地袭来，颇有几分凉意。他紧束衣服，像一只哆嗦的寒号鸟。 祝天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拿出手机，拨打方小蝶的号码。电话打通了，但是方小蝶没有接。 “我x你妈的！”祝天凯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他又拨叫一个号码，不过这回不是方小蝶，而是赵仙雯。 “喂，”赵仙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甜美。 听到她的声音，祝天凯心头的气消了一大半。他干咳了一声，然后柔声细气地问赵仙雯这段时间怎么样了？ 赵仙雯说快忙死了。工作上的、生活上的，一大堆事。 祝天凯和赵仙雯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才问她最近有没有和方小蝶联系？ “方小蝶？”赵仙雯有些意外：“怎么会忽然提起她？那小妹妹自从我被调大这边就再没见到过了，平时也没怎么联系！” “哦！”祝天凯声调渐渐小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啦，只是今晚吃饭的时候碰到她了！” 赵仙雯笑了：“是吗？原来这样呀！我可提醒你哦，那小妹妹可不简单，别看她年纪小，可凶着呢！据说以前十天半个月就换一个男朋友呢！嘿嘿，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去年曾在我那里住过几天，对了，上次你请我喝酒的时候她也跟着去了！” 祝天凯多少感到意外，原来赵仙雯和方小蝶是这样的关系！如此说来，她对方小蝶也不算太了解。 祝天凯问道：“对了，你说她是谁的妹妹？” “我一个朋友，叫方永顺，你认识吗？” “不认识。” “呵呵，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是不是喜欢上方小蝶了，想去追她？”赵仙雯开玩笑道。 祝天凯耳一热，道：“哪有的事？对了，你认不认识田郡？” “田郡？”赵仙雯想了想，说道：“不认识，不过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祝天凯有些激动，急忙问道：“她是不是方小蝶的朋友？” “这个……”赵仙雯又想了一下才说：“我也说不准，好像就是从方小蝶那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明白了！”祝天凯若有所思地说。 赵仙雯忽然有些怀疑地问道：“怎么啦，你没事吧？” 祝天凯勉强笑了一下，说：“没事，没事！对了，你什么时候结婚？我好准备送礼！” 赵仙雯道：“结婚？嘿嘿，暂时还不考虑，我现在这样挺好！” “不是吧？都快三十岁的人，还不考虑？小心嫁不出去哦！难道你想当一辈子单身贵族？”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哈哈！我若真的嫁不出去，到时候就嫁给你好了！” 第二章（2） 其实祝天凯也算是一个成功男人了。这些年来事业上一直都比较顺利，三十岁不到，就有房有车，目前还是公司最年轻的副总。和他的很多同学比起来，那简直是要强一百倍。他们班还有好几个同学现在每个月只领几百块工资呢。所以，祝天凯已经成为大家羡慕和崇拜的对象。 但是，祝天凯还是感觉自己很失败。这是因为，他在感情路上屡屡失意。毕业五六年了，他的很多同学都已经结婚，可是他还是处于一种“飘摇”状态，无法稳定。虽然这些年来交了不少女孩子，但是真正可以谈婚论嫁的，却没有一个。就拿现在这个田郡来说吧，交往了半年多，还是一塌糊涂。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还联合方小蝶来搞这种荒唐“试探”，你说无聊不无聊？幸好还没结婚，如果结了婚，她还不得爬到脑壳上拉屎拉尿？说不定还会雇私家侦探来二十四小时监视呢！两个人弄到这步田地，还有什么想头？ 所以，祝天凯已经对田郡彻底的失望了。 祝天凯在河边站了将近一个小时，抽了两支烟，打了四五个喷嚏，然后才郁闷地回到车上。他看了一下表，北京时间十一点三十五分。这个时间，如果是往常，他应该洗澡准备上床睡觉了，毕竟第二天还要上班。但是，今天晚上是没法回去了。除非他想让田郡撕掉他的皮还差不多。 祝天凯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个懒腰，索性开车回洪福宾馆。反正钱已经给了，不睡白不睡。 回到那个房间后，祝天凯扫视着整个房间，感觉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他酸楚地笑了一下，叹息不已。 抽完第三支烟后，祝天凯拔掉宾馆的电话线，倒床便睡。连衣服都没有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将祝天凯吵醒了。他睡意朦胧地伸出手去拿手机。 “祝天凯，你tmd还要在外面浪到什么时候？”田郡的声音如同雷响。 祝天凯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喂！” “喂个屁，半个小时之内，你如果再不回来，老娘把你房子给烧了！”田郡语气凶巴巴的，说完就挂了。 祝天凯一骨碌爬了起来。他清楚那娘们的脾气，若是晚几分钟，她会真的把家里砸得稀巴烂。 祝天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钟。田郡还呆若木鸡地坐在沙发上，头发乱蓬蓬的。见到祝天凯，她也没有吱一声。 祝天凯冷冷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说吧！” 田郡抬起头，对祝天凯傻笑了一下，却不开口说话。她的眼睛红红的。 看到她这样，祝天凯纵有满腹怒火，也不好发泄。他一屁股坐到田郡对面的沙发上，摸出一支烟，然后开始吞云吐雾。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了半晌。祝天凯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往旁边的烟灰缸里按了按，才盯着田郡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我困了，睡觉去了，一会还要上班去呢！” 田郡还是静静地坐着，无动于衷。 祝天凯目不转睛地看着田郡，越看越觉得她有点可怜，越看越心软，于是上前去，轻轻搂住她，道：“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请原谅！” 没想到田郡突然一把推开祝天凯，大声喊道：“滚开！” 祝天凯被着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了。本来已经缓和的脸部肌肉立刻又渐渐僵硬了起来。 田郡猛然站起，指着祝天凯咆哮：“少拿甜言蜜语来哄骗老娘！我告诉你祝天凯，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我已经想清楚了，分手！没什么好说的！” 田郡的话，如同春雷炸响，震得祝天凯耳朵嗡嗡直响。 祝天凯不甘示弱，也指着田郡怒气冲冲地说：“好你个田郡！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分手就分手，你以为我会在乎你？靠，也不看看你那副德行！今天索性把话说明白了，以后谁要是再纠缠不清，谁就是王八蛋！” “很好，”田郡怒极反笑：“我今天总算把你看清楚了！” 祝天凯气呼呼地说：“那你还不快滚蛋！” 田郡胸膛起伏不定，目光如刀地看着祝天凯：“你放心，我会很快离开这里，不过，在我走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那就是，”田郡故意停顿，视线始终未曾离开祝天凯的面庞，半晌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十万感情损失费！” “什么？”祝天凯差点没跳起来：“十万？感情损失费？” “对，十万！一分也不能少！”田郡态度很坚决。 祝天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田郡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但闻祝天凯冷哼一声，道：“十万元感情损失费？哼，你是在做梦！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的！你以为在拍戏呀？感情损失费？我还青春损失费呢！” 田郡对祝天凯的话置若罔闻，她径直走进房间，打开灯，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然后对跟在后面的祝天凯扔了一句话：“祝天凯，你给我听好了，一个星期之内，你要是不把钱打到我那个建行的卡上，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第三章寝食难安 祝天凯才走进办公室，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下号码，竟然是方小蝶。 “怎么样？凯哥，昨晚睡得好吧？”方小蝶娇滴滴地问到。 祝天凯在心里问候了她老妈一句，强压住火气，说道：“方小蝶，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整我？” “哎，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这件事可不能怪我！其实我们已经给你留了很多机会了，是你自己心怀鬼胎，一陷再陷！再说了，你少占我便宜了吗？对我又摸又啃的，我还没有跟你算帐呢！” 祝天凯哑口无言，是呀，方小蝶说得也没错。 “好了，我今天先问候问候你，回头我们再好好聊吧！”方小蝶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居然笑得出来！她居然还可以笑！祝天凯肺都要气炸了。 “等等，你说说，你和田郡是什么关系？你们怎么会狼狈为奸，一起来捉弄我的？” “啧啧啧，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狼狈为奸？只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让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真不知道该为郡子难过还是高兴！ 第4章 像你这么一个花心大萝卜，她怎么会看上你？不过幸好还没有结婚，否则可真是误入狼窝了，一辈子的幸福就全毁在你手里了！”方小蝶丝毫不留半点情面，说得非常“坦白”。 祝天凯张大嘴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祝天凯呆坐在办公椅上，透过玻璃幕墙，俯瞰着城市。幢幢高楼，仿似把把尖刀，直刺入他的心窝。 他到现在还有点后怕，以方小蝶如此拙劣的演技，居然也可以让他陷入万丈深渊？这一次幕后的指使者是他的女朋友，如果是他的敌人，那恐怕就更加难以收拾了！可以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再想到田郡开出十万元的条件，祝天凯的脸部肌肉又紧了一下。十万元对于祝天凯来说虽然不是天大的数目，但是怎么都觉得不爽，甚至有点不小心吞了一只苍蝇的感觉，浑身的不自在。想想这种只应该在电视剧中发生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祝天凯多少有些啼笑皆非。 祝天凯的目光在那些尖刀一样的高楼之间扫来扫去，手心渐渐沁满了汗。 再往深层想，祝天凯忽然惊叫起来：会不会她们早就预谋好了，完全是冲着钱而来？ 不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绝对不能便宜了那两个瓜婆娘！祝天凯拳头狠狠地往大班台上砸。 祝天凯再回想与田郡交往的经过，尽量往田郡的不良居心方面想。但是就算他想爆了头，把所能记住的每一个细节都重新回放，还是找不到半点不妥之处。 如此说来，如果不是田郡根本没有抱着什么不良企图和他交往，那就说明田郡实在太可怕！ 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人却是一个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的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 祝天凯吓得冷汗都出来。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给田郡打个电话。既然有了最坏的打算，那么就应该求证，哪怕探探口风也好。 祝天凯拨号的动作非常慢，仿佛按的不是电话数字键，而是一件有了千余年历史的古董，须万分小心才行。号码拨到一半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然后迅速挂上话筒，双手蒙脸，深深地吸了口气。 祝天凯站起来，发了两分钟呆，然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速溶咖啡，缓缓地撕开口子，往杯子里倒，然后离开位置，走到饮水机旁，接了大半杯水。 这杯咖啡一直被祝天凯双手紧握端了将近半个小时，期间只被轻轻抿了两口。 祝天凯终于还是拨通了田郡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两声，田郡就接了。 “喂，你不是要告诉我，你已经往我卡上打钱了吧？”田郡的声音显得很疲惫，但是口气却有些嘻皮。 祝天凯想了想，低沉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还好吧？” “劳烦关心，我好得很呢！正准备出门晒晒太阳，享受享受大自然的恩赐！”说着，田郡还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 祝天凯往窗外看，可外面哪有阳光？天空阴蒙蒙的一片，和他的脸色一般无二。 明摆着田郡是故意在气他。 祝天凯觉得又可气又好笑。尽管田郡有点尖酸刻薄，不过再怎么说，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或者咄咄逼人，就已经是值得庆幸了。 “我们能不能见个面，”祝天凯以商量的口吻说：“我请你吃中午饭吧？”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田郡冷笑道。 “我想，你应该会同意。”虽然祝天凯明明知道田郡不会答应，但是他只能这么说。 果然不出所料，田郡说道：“做你的梦吧，祝天凯！我不可想再见到你这个混蛋！我更怕你那恶心的样子让我反胃，别说吃东西，说不定还会把昨天前天吃下去的全部都吐出来！” 祝天凯苦笑一声，道：“那，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就是那十万块钱……能不能就算了？” “算了？！”田郡的音量立刻抬高八度：“祝天凯，你可真会想！背着我在外面乱搞，又把我甩了，你说就算了？你说你凭什么就算了？” “什么叫我在外面乱搞？什么叫我甩你？明明是你们串通好了故意要整我的！还有，分手的事，你也提出来了的！”祝天凯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爆发了。 “祝天凯，那你是不是不想给？” “我凭什么给你？难道分手了我就得给你损失费？你怎么不给我？我还受到伤害了呢！真是笑话！” “哈哈哈……”田郡忽然大笑起来。 祝天凯毫不理会，继续说道：“所以你最好不要再胡搅蛮缠，否则我就不客气了！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是我病猫！你不要以为，我会怕了你！” 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才传来田郡的声音：“好，祝天凯，那咱们就走着瞧！” “谁怕谁！你想怎么样，我随时奉陪！”祝天凯非常干脆地说。 放下电话，祝天凯顿感释然。管他的，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就算人头落地，也不过碗大一个疤！ 祝天凯哼起了小曲。那架势，比中奖还兴奋。 不过，祝天凯的快乐如同肥皂泡一样，仅仅维持了五分钟，就被一个电话击破了。 电话是公司老总打的。他说：“祝天凯，你搞什么名堂，竟然让家事搅到公司里来了！你女朋友刚刚打电话来我这里闹呢！” 老总非常不悦。 祝天凯傻眼了：这瓜婆娘，还真的闹到公司来了！ 第三章（2） 祝天凯对着电话吼：“田郡，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了你！” “是吗？那就接着玩吧！”田郡似乎心情不坏。 “等等，”祝天凯道：“有种你就直接来找我好了，闹到公司算什么本事？！” “我当然没有种，谁敢比你祝天凯有种呢是不是？” “田郡，你到底跟老马说了些什么？” 老马就是祝天凯所在公司的老总。 “想知道？那就花钱买吧，一句话一万元！看在熟人的份上，我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田郡快乐得吹起了口哨。 祝天凯恨得牙痒痒：“别异想天开了，快告诉我，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嘿嘿，你那么聪明，你自己猜吧！” 祝天凯真想把手伸进电话里，一把掐死田郡。他咬牙切齿地说：“少废话！快点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哟，祝天凯，你还敢威胁我呀！我偏不说，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祝天凯气得都快吐血了。 看来正面应敌是捞不到半点便宜了，祝天凯眼珠子一转，又生一计。 这一回他要在方小蝶那里寻找突破口。 祝天凯轻声轻气地说：“喂，方小蝶吗？你好，我是祝天凯！” 可是方小蝶丝毫不买帐，挖苦道：“哎哟，祝总呀！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这么快就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想我了呀！” 祝天凯心想，想呀，我想得很呢！我真想狠狠地把你x一回！ 想归想，表面上他依然彬彬有礼：“方小蝶呀，是这样的，有个事我想请你帮一下忙！” “唷！言重了，言重了！像祝总这样的大人物，还有摆不平的事？还要我一个小女子帮忙？真是笑话了！” 祝天凯越听越觉得烦，索性放开来说：“方小蝶，你少拿腔拿调地跟我说话！我真受不了！” “好像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哦！受不了就挂掉呗！” “方小蝶，如果不是你，哪来这么多事？”祝天凯气打不到一处来：“我跟你说，你叫田郡最好老实点，不要纠缠着不放，也不要到处给我惹事！” “哟哟哟！我记得田郡好像是你的女朋友吧？你们两口子的事，我管得着吗？” “管不着？管不着当初你卷进来干什么？要不是你，我会这么被动吗？” “算了吧，祝天凯！”方小蝶嘲笑道：“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居心不良！” “我居心不良？不是你勾引我，我怎么会……” “那只能怪你定力不够，给点风，你就以为是春风满园！” “好好好，现在我们不说这档子事！我只想请你转告田郡，不要一天到晚阴魂不散似的纠缠不清！” “要说你自己说去！我可没有闲工夫！你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挂了！婆婆妈妈的，你还像个男人嘛你！” 祝天凯被方小蝶说得无言以对，等他缓过气来的时候，那边早就挂机了。 祝天凯看着桌上的笔筒发呆，想不到自己一世英明，如今却被两个臭丫头玩得团团转。 整整一天，祝天凯都处于一种极度烦闷的状态。几个电话，搅得他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下班之后，直到所有的人都已经走光了，他还在办公室发呆。 如果不是曹武力给他打电话，估计他还继续发呆下去。 曹武力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这一点据说是曹武力在读中学的时候就被大家公认的。当然，这只是曹武力自己说的，至于是否属实，祝天凯也无从考证。不过，自从认识曹武力的头一天起，祝天凯就觉得他确实很有趣。他说话、做事都很有点与众不同，特别“有趣”。比如，有一次他走在大街上被人从后面骑车撞了一下，按照常理，要么别人道歉之后说一声“没关系”，要么不理会，要么干脆就毛起，但是他不一样，他反过来对骑车的人说：“对不起，我的后脚跟把你的车轮撞了一下，不知道它会不会很疼？” 其实，别的不说，光是他的名字，就已经很“有趣”了。 第5章 一听“武力”二字，马上让人想到长得牛高马大、孔武有力的“猛男”形象，可是，曹武力长得瘦瘦小小，简直比猴子还猴子，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完全对不起“武力”二字。还有，他姓什么不好，偏偏姓“曹”，这就给一些调皮捣蛋鬼制造了取外号的好机会。据说，曹武力读大学的时候，被人取个外号叫“xing无能”。此名何来？当然不是从某女生那里传来的，而是其名演变而来：“曹（操）武（无）力”。至今还有人叫他“无能”呢。虽然将“性”字去掉，但还是不雅。——幸好，曹武力是个有趣的人，他从来不计较这些。“名字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再怎么多叫，我也不会因此而无能！”曹武力如是说。 说来好笑，祝天凯和曹武力认识不是因为求学、也不是因为工作，更不是因为某个女人，而是因为一只蟑螂。 何为“蟑螂”？就是那种据说已经有三亿二千多万年的历史、白天“隐居”于角落之中中而夜间四处活动寻找食物的害虫。 这种动物一般说来只应该出现在厨房里，可是那天居然出现在食品店的地板上！所以，正巧在此买蛋糕的祝天凯二话不说，抬起脚狠狠地踩了过去！谁知，祝天凯还是晚了一步。那小东西已经丧命于另外一只脚下。 那只脚的主人嘴里还振振有辞：“狗x的东西，竟敢在这里出没！” 祝天凯忍不住笑了。 两个大男人居然就此展开了对白。 “想不到你的动作这么快！” “哪里，哪里！只不过比你快零点零零五秒而已！” “呵呵！” “我一向比较讨厌蟑螂，这东西，专门散播疾病！所以，见一只杀一只，见两只杀一双！决不手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嘛！何况这也是拯救人类！” “呵呵，兄弟真是幽默！” “见笑了，见笑了。在下曹武力，先生如何称呼？” …… 后来，两人又在其他场合碰了几次面，因此熟络起来，渐渐地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曹武力先前在一家装饰公司上班，不过后来觉得给别人打工没什么劲，就跟家里拿了点钱自己开了个音像店，说白了也就是卖点歌碟影碟什么的。但是生意没有他人那么“有趣”，常常随便看看的人不少，买的没几个，所以赚不了几个钱，只能凑合着过日子。以前祝天凯一有空就往他店里跑，不过后来忙起来就顾不上了。 第三章(3) 曹武力看到祝天凯有气没力地从车上下来，心里就想笑。电话里祝天凯只是说很烦，却没有说为什么。 “坐吧！”曹武力招呼祝天凯道。 祝天凯重重地坐到一张椅子上，未语先叹气。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看你皱眉头那样，都可以拧出半斤水来了！” 祝天凯兀自摇头不已。 “失恋了？”曹武力走过来装模做样地左瞧瞧右看看，然后拍拍祝天凯的肩膀说：“天没塌地也没裂！不就一个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况且，你老兄不是也常说‘女人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祝天凯没搭理他，东张西望，然后说：“你今天没什么生意了吧，干脆关门得了！走，陪我喝几杯去！” 曹武力伸手探了探祝天凯的额头：“不是吧，真的这么痛苦？” 祝天凯哭笑不得：“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当然去！不过也得等小陈过来才能去嘛！她吃饭去了，很快就回来啦！” 小陈是曹武力请的一个小工，山里来的姑娘，长得倒是周正。平时有事没事祝天凯都爱开他们的玩笑。 虽然现在心里不舒服，可是祝天凯还是不忘“涮”曹武力一把：“怎么样，小陈现在该是老板娘了吧？” 曹武力扮了个鬼脸，道：“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也不知！” 祝天凯说：“是不是你小子暗恋人家还不敢说？” “暗恋？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你小子还不老实！” “哪有？——我们对着人群喊：问世间谁是最老实的人？众人皆答：曹武力，曹武力，曹—武—力！” “还性无能呢曹武力！” “神啊，原谅他吧，他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会信口雌黄！” “去你的！你才鬼迷心窍！” 说话间，小陈回来了。好久不见，她愈发水灵了。祝天凯于是又开了一通玩笑。直羞得小姑娘面红耳赤。 上车后，祝天凯说：“小姑娘还蛮有意思的，我觉得你真的可以和她发展发展！” 可是曹武力将头扭过一边，理也懒得理他。 两人在大街上兜了一阵子，才找了一个小饭馆坐下来。 酒过三巡，祝天凯也把他的情况和曹武力说了个大概。听完之后，曹武力一边端详着手中的酒杯一边若有所思地说：“老祝，所谓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觉得你落得如此下场，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话也不能这么，这么说嘛，下场？怎么听怎么觉得我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 “哎，说对了！”曹武力放下杯子，右手食指往空中乱点：“你平时总不听我的话，喜欢乱来，从这一点来说，你就是一个坏人！” 祝天凯欲言又止。 “知道吗，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尊重女人！不懂得尊重女人！”曹武力慢条斯理地说：“所以，你才遭到这样的报应！” 祝天凯的脸色极其难看。 曹武力继续说：“我觉得田郡不是非要你那十万块钱不可，而是在给你颜色瞧瞧！还有方小蝶，为什么她要配合田郡一起来试探你？且不说她是不是田郡的好朋友，但从她的经历来看，就知道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你不是说她曾经交过很多男朋友吗？那她对付男人的经验可就不能低估了！我估计呀，这主意多半是她想出来的！所以她才愿意‘牺牲’自己，冒着被你占便宜的危险挺身而出！不过归根到底，我觉得问题还是出现在你身上！假如你的意志坚强一些，心无杂念，不为女色所动，那根本就不可能出这么大的乱子！还有，你说田郡之前还假惺惺地给你打过一个电话，据我分析，那是她在提醒你，不要胡作非为！你想想嘛，为什么方小蝶之前一直不提到哪里去，也不过多的挑逗？而在你接了电话之后她就自投怀抱，还愿意和你到宾馆去？那是因为她知道，你已经一步一步向深渊滑去了，而她只不过是想让你的面目暴露得更充分而已！” “别说了！喝酒，喝酒！”祝天凯阴着脸说。他觉得曹武力今天一点也不“有趣”，反而像一根刺，刺得他鲜血直流，颜面扫地。 第四章多事之秋 曹武力一点也不“有趣”的话把祝天凯折腾了一夜。 好几次，祝天凯从床上爬起来，点燃香烟，对着镜子发呆。没有了田郡，房子空洞得可怕，那种静悄悄的感觉，比站在乱坟岗中间还令人毛骨悚然。 其实祝天凯也知道曹武力说得有道理，而且这些道理不说他也知道，问题是他一直无法面对。正如曹武力所说的，假如他的意志坚强一些，心无杂念，不为诱惑所动，那绝对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关键是，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当年壮的正常男人，要抗拒诱惑，又谈何容易？ 还有一点祝天凯不敢苟同。那就是曹武力认为“田郡不是非要十万块钱不可”，倘若真是像他说的这样，那么事情就不会有那么麻烦了。而且现在问题的焦点也就在这十万块钱身上。 祝天凯不是出不起这个钱，关键在于，他出了这个钱就证明他输了，就证明所有的错误都是他一个人犯下的。这是祝天凯最不能容忍的。田郡和方小蝶设局让他钻，难道就一点错也没有吗？况且，后来他也曾想给彼此一个和好的机会，但是田郡却放弃了，非要分手不可。所以，就这点来说，田郡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祝天凯越想越窝火。他妈这都算什么呀？出这么个窝囊事，万一传出去，那以后还怎么混呀？还有，田郡打电话给老马，都说了些什么？唉，真是头疼……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祝天凯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天已大亮，祝天凯翻了个身，抬头看了桌上的闹钟一眼，糟糕，都快十点了！祝天凯连忙从床上一跃而起。他清楚地记得，今天是周五，上午十点公司要开例会，千万迟到不得！ 祝天凯胡乱地冲了个冷水脸，便急匆匆地下楼。刚坐进车子，还没有来得及发动，电话就响了。一看，是公司的号码，就知道肯定是催他开会的。 虽然祝天凯在公司里位居副总，但说到底还是一个打工的，没有太多的实权。况且他们这边只是一个分公司，一切还得听从总公司。 他们是一家著名的服装公司，名为“靓而雅”，总部在广州。在全国很多城市都设有分公司或办事处。祝天凯是在这边分公司成立之初便进来的。记得当初负责应聘的那个陈小姐很暧昧地对他说“通过”时，他是何等的兴奋，还差点不顾一切地上前亲吻她。如今三年过去了，祝天凯由一个普通的员工摇身一变成了最年轻的副总，而那个陈小姐早已不知去向。 说实话，祝天凯能爬到今天这个职位，一方面固然在于他的不懈努力，另一方面则要归功于一个人。那就是总裁的秘书冯卿。冯卿名义是秘书，实际上却是总裁的小情人，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秘密”，所以当冯卿向总裁反映祝天凯“人很不错、业务能力又强”时，时任销售一部经理的祝天凯就被“内定”为副总。 第6章 虽然后来也曾经搞过一次“选举”，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所以，不免有人猜测：祝天凯和冯卿是不是有一腿？这事传来传去，竟好像是真的一样。以至于后来这边公司的老总都暗地里问他是不是确有其事？为此，祝天凯觉得非常冤枉。那次祝天凯只是奉命带领冯卿等一干总公司过来的人考察，虽然冯卿似乎有意无意与他亲近，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任何非正常关系。在公司呆这么长时间，见过总裁和冯卿的次数也不少，祝天凯当然知道他们的暧昧关系，所以就算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会去趟这个浑水。不过，就因为这样的背景，很多人都对祝天凯很不服气，尤其是当初与他一同竞争副总之职的销售二部经理汪丞、公关部经理阎锦绣。如今这两个人更是联在一起，与祝天凯明争暗斗。在公司里，与祝天凯走得最近的要数销售一部的经理郑禾辉，这个人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当然要忠于他。公司的总经理马如豹，人称“老马”，今年快五十了，依然干练得像一只猎豹。此人城府极深，不苟言笑，对于两派之间的争斗不但不加以干涉，反而有些怂恿，他时而好像向着祝天凯，时而又向着汪丞他们，令人捉摸不透。 在如此的环境之下，加之现在的处境非常艰难，一不小心便有可能满盘皆输，祝天凯当然不敢怠慢。他接完电话后便火急火燎地往公司赶。 祝天凯来到公司会议室时，会已经开了一大半。他推门进去时，所有的人都望了过来。祝天凯瞥了马如豹一眼，老家伙正面带愠色地看着他。他忙坐在给自己留的空位上。 老马继续他的讲话。 祝天凯有点心虚，不敢与老马对视。只迅速扫过去一眼便埋下了头。过了一会，他才微微抬眼，观察其他人。郑禾辉耷拉着脑袋，蔫不拉叽的样子，再看过去，汪丞和阎锦绣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祝天凯顿时就来气了：不就迟到而已，至于这么瞪鼻子上脸的吗？ 散会后，老马瞟了祝天凯一下，说：“祝天凯，你到我办公室一趟！” 祝天凯无奈地夹着包，跟在老马的屁股后面。他有意回了一下头，看到汪、阎二人正交头接耳，满脸得意之情。 第四章(2) “坐吧！”老马坐下后，看到祝天凯仍然站着，便说道。 祝天凯拉开椅子，坐下。两人隔着一张大班台对视着。 老马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丢了一支给祝天凯，然后往自己嘴里送一支。祝天凯连忙打燃他的zippo，凑上去给老马点烟。 老马吐出一口烟，说道：“祝天凯，有些事情其实我并不想多说，可是不说心里又不舒服，所以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祝天凯赔笑道：“是，您请说！” 老马沉吟，弹弹烟灰，道。“以你的能力，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但是，我也见过很多有才识的年轻人一不小心就走到了误区里去，结果害了别人又害自己！” 祝天凯静静地听着，并不言语。 “你这段时间到底怎么回事？很不在状态嘛！”老马目光如炬。 祝天凯的视线绕过老马极具盛气的眼神，落在他身后的墙上那四个大字：“尊贤而霸”。这幅字是上次他们去黄山的路上，在某个小镇的一个字画店里看到的。那刚遒劲有力的笔法，如鲲鹏展翅，如龙飞凤舞，散发着凌人的霸气。因此老马当时就被其折服，立刻掏钱买下。回来之后，还请人裱好，然后捡了个好日子，将原先的一幅“一帆风顺”取下，这才欢天喜地挂上去。祝天凯对书法完全一窍不通，他的字写得比鸡抓还难看，所以他实在理解不了老马如获至宝不远万里带回一幅字的心情。但是，就算是他这样的门外汉，也觉得这幅字蕴涵着一种非同寻常的霸气。 而老马如今也和这幅字一样，散发着一股无法想象的霸气。这样的气势，让祝天凯觉得非常压抑。所以，他只有选择了沉默。 “昨天，你女朋友给我打了个电话，”老马终于不再遮遮掩掩，进入了正题：“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这样很不好！把家事闹到公司里来，是十分不明智的！” 祝天凯身子略略往前倾，他舔了舔舌头，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请原谅！” “今天上午开会，你又迟到了！你知道，以前我曾经多次申明过，除非特殊情况，每周五的例会任何人都不能缺席或迟到！可是你……唉！” 祝天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老马话锋一转：“如果仅仅是这些事，我也不会叫你过来，毕竟你我都是公司的领导人，没有必要为这点事情浪费唇舌。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你必须亲自抓一抓，否则对我们下半年的业绩非常不利！” 祝天凯觉得有点意外：“哦？怎么啦？” “就是天晨公司那边……” “天晨公司？”祝天凯忍不住叫了起来：“那不是郑禾辉在负责吗？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一直以来，天晨都是我们‘靓而雅’最重要的一个大客户，以前是你在负责，所以你应该也很清楚。但是今天早上，汪丞向我汇报说，天晨公司有可能要与我们终止合约，改签‘衡玛’。” “衡玛”是“靓而雅”的主要竞争对手，多年来为了争夺市场份额一直争斗不休。 “为什么是汪丞向你汇报呢？难道郑禾辉还不知道此事？”祝天凯疑惑地问道。他脑子里浮现着开会时郑禾辉萎靡不振的样子。 “开会之前我也问过郑禾辉了，他说天晨那边确实有终止合约的意思，但是不是改签衡玛就不清楚了！” “他一个负责人不知道，反而是汪丞先知道了？！”祝天凯有些生气了，这个郑禾辉是怎么办的事！ “我也觉得很奇怪！所以这件事没有在会上提，我想让你先去把情况摸清楚再说！” 祝天凯点点头。此刻他满腹火气，恨不得马上找郑禾辉来问个究竟。 “天凯，我还是那句话，大局为重！当务之急，先不要追究谁之过，最重要的是稳住天晨，一定要让他们继续签约！”老马语重心长地说。 祝天凯再度点头。 老马站起来，将手放到祝天凯的肩膀上，盯着他，道：“小伙子，工作第一！先把个人问题感情问题放一边！” 祝天凯感觉得到肩膀上的那只手的重量，感觉得到自己所面临的种种压力。 第四章（3） 回到办公室，祝天凯马上给销售一部挂了个电话，叫郑禾辉过来。 祝天凯坐在位子上，心情非常郁闷。这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呀！麻烦事一件一件接踵而至，让人心力交瘁。 郁闷之余，祝天凯有些疑惑：以郑禾辉的能力，不应该存在处理不好天晨公司的情况。况且对方的经办人秦雍和祝天凯因为曾经长期合作，彼此之间非常熟悉，甚至达成了一种默契。不可能说变就变。最奇怪的是，这件事情居然是汪丞捅出来的！ 几分钟后，郑禾辉进来了。他的脸色有点苍白，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你老老实实地把天晨公司的情况说一下！”祝天凯不待郑禾辉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 郑禾辉嘴唇哆嗦了一下，心神不宁地坐到祝天凯对面的椅子上。 “说吧！”祝天凯催道。 郑禾辉搓搓手，眼睛眨巴眨巴几下，才细声细气地说：“是这样的，天晨公司换了个经办人，所以……” “换了经办人？”祝天凯吃了一惊：“不再是秦雍了？” “是的。” “那现在的经办人是谁？” “是一个姓牛的人。” “姓牛的？叫什么？” “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姓牛。” “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祝天凯大为光火：“我当初把这个业务交给你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长没长脑子？连对方的名字都知道！怪不得我说人家怎么就要终止合约了呢！” 郑禾辉噤若寒蝉。 祝天凯指着他的鼻子说：“那你为什么把情况向我汇报一下？你知道不知道，我几乎是最后一个得知这件事情的？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祝天凯腾地站了起来，转身背对着郑禾辉。 郑禾辉慌了：“对不起，我……” 祝天凯转过身来，余怒未消：“为什么汪丞会知道这件事情？” 郑禾辉惊恐地睁大眼睛：“我也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祝天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郑禾辉，我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很机灵的，怎么忽然就变成这副鸟样了！” “我……”郑禾辉惶恐不安。 看到郑禾辉这个样子，祝天凯感觉有气没地方出，他尽量匀平气息，然后才说道：“禾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使你变得如此低落？” 郑禾辉看了祝天凯一眼，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说吧，如果你还把我当成朋友当成老大哥的话！” 郑禾辉微微闭上双眼，半天才缓缓睁开。“祝总，”郑禾辉轻轻说道：“对不起，因为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天晨那边暂时交给小方，结果……出了事情，我本来想自己先想法子解决，所以暂时没有跟你说，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今天上午马总把我叫了过去，问我天晨的情况……” “小方？这么重要的客户你竟然让小方帮你办？”祝天凯叹了一声：“禾辉呀，你是存心要拆我的台呀！” 郑禾辉满脸愧疚：“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这件事我负全责！” 第7章 “禾辉，你怎么到现在还这么糊涂呢？现在不是要谁负责的问题，而是要想办法补救！你给我听着，马上去把那个姓牛的底细给我摸透！顺便帮我跟他约个时间，我要亲自去见一见他！” “是。” “还有，你给我留意一下，看看汪丞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这个人居心叵测，不可不防！” “是。” “好了，你去忙吧！记住，一定要引起高度重视！说不定这件事关系到你我饭碗问题！” 郑禾辉出去后，祝天凯立即给秦雍打电话。 “喂，老秦吗，你好，我是老祝呀！”祝天凯强作欢颜。 “老祝呀，你好你好，很久都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怎么样，你还好吧？” “托老兄你的福，马马虎虎啦！你呢？你怎么样了？是不是高升了？” “哪里的话，我最近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呀！” “哦？怎么啦？” “唉，一言难尽呀！” 两人打了半天哈哈，祝天凯才转入正题：“对了，我听说你现在没再管以前那些事了？” “对，现在是牛老三在管！” “牛老三？” “对。” “老秦，你看这样好不好，改天能不能帮我约一下牛老三，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这个呀……” “你放心，我们都是老搭档了，该怎么做我知道！”祝天凯给了秦雍一个定心丸。 “好吧，那我就试试看吧！”秦雍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也不一定行的！” 祝天凯笑道：“只要你尽力就行！我还不知道你的能力嘛！呵呵！” 打完电话，祝天凯稍稍安心了一点。 第五章人心隔肚皮 下午四点左右，郑禾辉又急匆匆地来到祝天凯的办公室里。 “祝总，”郑禾辉还喘着粗气：“事情有了一些眉目！” “唔？说说看？”祝天凯一下子便来了兴致。 郑禾辉走到饮水机旁，拿了个纸杯，接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缓缓道来：“据我了解，对方的经办人叫牛羽孟，人称牛老三，四十岁左右，是天晨公司一个叫钟镜朋的副总的表弟，才进公司不久。不过这个牛老三来头可不小，他以前曾经办过厂，拥有几千万的资产，只是后来破产了，所以才到天晨来。据说牛老三和衡玛公司的销售经理是同学，所以他想终止合约，与衡玛合作！” 祝天凯沉思了片刻，才说道：“如果事情像你所说的，那可不太好办。首先，对于牛老三这个人，我们了解得太少，根本不知道他的为人如何？其次，由于牛老三和衡玛的特殊关系，将会使我们增加了一定的难度，另外，衡玛一直以来与我们明争暗斗，一定会借此机会，摆我们一刀！幸好我们和他们已经建立了长期的合作的关系，彼此之间也都非常满意，如果没有好一点的理由，想单方面终止合约，也绝不会那么容易！所以，我们一定要紧紧抓住牛老三，绝不能让衡玛捷足先登！” 郑禾辉点点头：“是呀，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出在牛老三身上，我们就咬住他，从他那里入手！” “我已经和秦雍通过气，相信他也不会坐视不管的。不过，你那边也积极一点，就算多给牛老三一点回扣，也绝不能丢了这一块蛋糕！” “是！” “对了，”祝天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查到没有，汪丞到底和这件事有什么牵连？” 郑禾辉摇头：“还没有！” “那就想办法查个明白！”祝天凯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糕点了还糊里糊涂的！” “不过，”郑禾辉看了看祝天凯，说道：“我想，汪丞应该不会做出损害公司的事，这样对他也没有好处！” “防人之心不可无！”祝天凯口气很坚决：“此事非同小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好的，我知道了！”郑禾辉退了出去。 祝天凯起身，双手按在窗台上，视线穿过城市的高矮不一的楼群，停留在遥远的天际。良久，他举起右手，做成枪状，朝远处一栋高楼瞄准，嘴里还发出“砰”的一声。 “我绝不会认输的！”祝天凯的话如同一支飞箭，倏忽射了出去。 下班之后，祝天凯走出办公室，正好看到汪丞走了过来。 “祝总好气色！”擦肩而过时，汪丞皮笑肉不笑地说了这么一句。 祝天凯嘴角动了动，径自走了。再回头，碰巧汪丞也回头看他，眼睛里闪露着一种蔑视的光芒。 坐到车上，思绪才从公司一大堆事情中挣脱出来。祝天凯并不急于发动车子，而是将最喜欢的那张古筝的cd放进碟机里，按下y键，然后身子靠在座椅上，微闭眼睛，双手交叉，两个大拇指或顺时针或逆时针来回旋动。祝天凯暂时将烦事抛诸脑后，让身心彻底放松。 可是一曲《广陵散》没听完，电话就响了起来。祝天凯叹息，唉，这年头，想轻松片刻也不行！ 打电话的是小方。他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请求祝天凯原谅他，还不停地抱怨自己没用，把事情办砸了。祝天凯暗自摇头，多半是郑禾辉回去把小方狠狠骂了一顿，所以小方才会打电话来道歉的。祝天凯对小方说，没关系，这事不能怪他，情况发生了变化，换了谁都一样。祝天凯还安慰小方，要小方放心，不要多想，说这事其实也没有大不了的，回头他自会处理。小方说了一通感激的话，便挂了。 祝天凯越想越觉得郑禾辉在这件事情上太不明智，当初交给小方就已经是错误了，现在回过头再臭骂小方更不应该。祝天凯于是给郑禾辉打电话，叫他不要乱了阵脚，一定要谨慎行事，又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自己尽力就行了，没必要如此惊惶失措。最后，祝天凯还给郑禾辉打气，说：“假如天晨真的要终止合约，那也就算了，我们还有很多客户嘛，又不是非得跟他合作才可以活下去！你放心，我手头还有不少客户资源，以后慢慢挖掘！” 其实，最后的这些话真的只是打气的话而已，祝天凯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不过，不这样说，他还能怎么说？就算把他们都开了也是于事无补。 这两个电话搅得祝天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再想起田郡那边的事，更是让他郁闷已极。祝天凯抬腕看了一下表，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曹武力打电话，约他一起吃晚饭。 尽管昨天晚上曹武力不留情面地把他骂了个狗头淋血，但是祝天凯知道，曹武力再怎么骂，都是为了他好。这也是他最欣赏曹武力的地方，看起来平时似乎嘻嘻哈哈，但是关键时刻，绝对会跳出来，而且在原则问题上坚决不懈。 其实祝天凯和曹武力可以说是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祝天凯生性放荡不羁，向来喜欢无拘无束，对待感情，也难以专一与坚持；但是曹武力则刚好相反，表面上说话做事上比较“有趣”甚至“另类”，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对待感情慎之又慎，难以“迁就”，至今单身一人，不过，曹武力比祝天凯小两岁，倒也不急。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像他们这样，却也相处得很好。在祝天凯看来，曹武力除了有趣之外，还比较单纯、善良，没有什么私心，和他在一起比较放得开，可以坦诚以待，不像在公司里那么受束缚。而在曹武力看来，祝天凯虽然有时候比较“滥”，但是本质却不坏，而且祝天凯的各方面能力还是很强的，和他也比较谈得来。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两个人的友谊日久弥坚。 祝天凯驱车来到曹武力的音像店门外，大声地按着喇叭。曹武力立刻满脸堆笑地出来了。 “怎么样，事情解决没有？”曹武力一上车就问。 祝天凯叹了一声，懒懒地说：“解决个屁，烦心的事情多得要命！公司那边又出新麻烦了！” “哦？什么事让你如此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又是你的死对头汪丞？”祝天凯经常在曹武力面前大骂汪丞，所以曹武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祝天凯苦笑，说：“我也不知道，情况很复杂！” 曹武力拍了祝天凯一下，说：“那就暂时不要想了！走，到东门去！那里有家火锅店才开张不久，我们隔壁干洗店的小李昨天晚上去吃，回来不停地向我们推荐！都说钱夹流血和开心成正比，所以你想开心点，就让钱夹大量流血吧！” 祝天凯道：“如果是你的钱夹流血，我更开心！” 说来也奇，和曹武力说上几句话，祝天凯觉得心情舒畅多了。 第五章(2) 火锅吃得差不多了，祝天凯提议找个ktv歌城唱唱歌。曹武力喝了有两瓶啤酒，乘着酒兴，也连说好好好，酒足饭饱吼一吼，刚好促进新陈代谢。 祝天凯笑笑，吆喝服务生过来买单。由于他要开车，所以才喝了两杯啤酒。以他的量，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到了车上，祝天凯要曹武力把他音像店里的小陈也叫过来，并美其名曰“加强沟通、增进感情”，曹武力连连摆手，说万万不可。可是祝天凯有意撮合他们，所以坚持要曹武力打电话。曹武力还是不干，祝天凯便自己拨通音像店的电话，曹武力在一旁急得要抢电话，但是祝天凯推推拉拉的还是跟小陈说上了话，祝天凯说曹武力喝多了，让她过来一下。小姑娘信以为真，问他们在哪里？祝天凯说你把音像的门关了，打辆车到城南“光芒四射”ktv歌城来，不要担心打的费，曹武力会全额报销。 第8章 小陈将信将疑，但还是说好的，马上过来。 祝天凯打完电话便吹了个口哨。 曹武力脸色酱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口中喃喃地说：“这下麻烦了！这可麻烦了！”模样甚是憨厚可爱。 祝天凯大笑，揶揄道：“那小姑娘果然对你很关心，一听说你喝多了，紧张得不得了！” 曹武力捶了祝天凯一拳，说：“你还笑，我被你害死了！” 祝天凯吐吐舌头，马上朝城南“光芒四射”ktv歌城驶去。 路上，祝天凯问曹武力：“老实交代，你到底觉得小陈怎么样？” 曹武力有些神不守舍，也没有回答。 祝天凯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对小陈还是很有好感的，只不过碍于面子不敢说而已！” 曹武力脸色一变，说：“哪有？你不要乱开黄腔！” 祝天凯又大笑，说：“你小子还要说谎！你的表情早你把你出卖了！” 曹武力的脸更红了，直红到脖子根去。 “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依我看，小陈对你还是很上心的！虽然她是一个山里来的姑娘，但是长得水灵不说，还蛮聪明的，手脚也麻利！我就觉得你们俩在一起最合适！”祝天凯说道：“你也别嫌弃人家，这年头，像她这么单纯的女孩已经快绝种了！你千万不要错过！” 扭头看看曹武力，小子似乎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祝天凯笑得更加大声了，说：“你奶奶的！简直不像个男人！” 过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祝天凯歪着脖子凑到曹武力的耳边说：“说不定，她还是处女呢！”说着，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他们来到“光芒四射”的时候，小陈还没有到。停好车之后，祝天凯先叫在外面招呼客人的服务生订了一个迷你间，然后两人站在大门口等小陈。约莫过了一刻钟，小陈才到。曹武力连忙上前把车费付了。 小陈下车，盯着他们看了半天，才对曹武力说：“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现在像一点事也没有呢！” 祝天凯笑道：“醉了，真的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曹武力一脸尴尬，解释道：“刚才是他乱说，我没有醉！他是想叫你过来唱歌！” 小陈瞟了曹武力一眼，却也不责怪，只是说：“本来有两个客人在店里溜达的，被我赶走了！” 说完话，她脸微微一红。 这一细节被祝天凯全看在眼里了。他一拍大腿，看来今天这灯泡是当定了！ 唱歌的时候，小陈却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唱着，到底是音像店出来的，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所唱的歌都是时下流行的，而且有板有眼，挺像一回事。更让祝天凯大跌眼镜的是，小陈喝起酒来也一点都不含糊，叫碰就碰，碰杯就见底，而且好像根本就没当一回事。祝天凯开始还惦着要开车，尽量少喝，但看到小陈如此直爽，把他的劲也激发出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跟着大口大口地干。倒是曹武力有些不自在，或许是因为心里有鬼的缘故吧，连看都不怎么敢看小陈。曹武力越是这样，祝天凯越是故意逗他，连连叫他和小陈对唱或对饮。直把他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祝天凯大卸八块。 如此愉快的氛围，就算当电灯泡，祝天凯还是很高兴。 然而，就在祝天凯上洗手间时，竟在过道碰到了方小蝶！ 祝天凯眼睛里几乎要迸出火来，他情不自禁地一把抓住方小蝶的手臂，嘴里说道：“好你个方小蝶，你可把我害苦了！” 方小蝶不惊不吓，笑眯眯地请祝天凯把手放开，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我们在307包间，高兴的话可以过来喝两杯！” “你们？你和谁？”祝天凯问道：“是不是田郡？” “是不是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方小蝶说完，转身就走了。 祝天凯看着方小蝶的背影，心里有种难言的滋味。 祝天凯心事重重地上完洗手间，犹豫再三，还是踱到了307的门外。307包间里有个男人正唱着阿杜的《天黑》，那声音与其说是唱，还不如说是撕心裂肺般地哀号来得贴切。祝天凯在门前站了将近一分钟，数度举手欲敲门，可最终还是作罢了。 就在他转身将要离去之际，307的门却忽然被打开了。他回头一看，开门的赫然是田郡。 第五章(3) 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此：昨天还同床共枕的亲密爱人，到今天却成了势不两立的敌人。 看到田郡的那一刻，祝天凯忽然想逃。但现实就这么回事，让你无处可逃。所以祝天凯不得不去面对田郡。 他们默默地对视着。谁也不说话。仿佛谁先说话就意味着妥协，就是输家。 幸好307的门又打开了。这一回是方小蝶出来了。 方小蝶看到如此僵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在拍电影呀？用眼神交流？”方小蝶说道。 祝天凯没有说话，默默地走了。 回到包间之后，祝天凯的心情十分低落。 生活中太多的巧合了，倘若今晚不出来唱歌，或许还碰不到田郡。但是这样的见面方式，却让他很难受。 祝天凯心里涌起了一股悲凉的感觉。他感觉越来越猜不透田郡了。在那件事之前，他认为他是了解田郡的，他觉得她只是一个爱吃醋爱胡闹的小女孩。但是经过那件事之后，他觉得很惊讶，田郡的表现，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人心隔肚皮，最难捉摸的，莫过于人心。 祝天凯说不准田郡下一步要干什么。十万元所谓的感情损失费，她是不是非要不可？如果她铁了心想要，那该怎么办？给还是不给？ 祝天凯一咕噜把整瓶啤酒喝了个精光。曹武力和小陈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上了一趟洗手间回来他就变得这么苦闷？ “你没事吧？”曹无力靠过来问道。 祝天凯苦笑着摇摇头：“没事，继续唱歌吧！” 小陈接着唱歌，但气氛已经大不如前。 过了一会，曹武力说：“不如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祝天凯点点头。 出门后，祝天凯放缓脚步，朝307看了一眼，门紧闭着，他们还在里面唱歌。 祝天凯的眼睛有些酸痛。 曹无力回头问道：“你没喝多吧？” 祝天凯微微一笑，摇头。 曹无力又问：“你开车没问题吧？” “没问题！” 祝天凯将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时，才发现手心被他的手指甲压出了几个深深的印痕。 凌晨两点半，祝天凯还是睡不着。无论他如何极力地想平静，他的情绪始终都无法平静下来。 如此之烦躁不安，祝天凯只好又爬起来抽烟。第一支抽完，又接着抽第二支。 就在祝天凯准备点燃第三支烟时，他的电话响了。 “祝天凯，你快来，田郡出事啦！”方小蝶在电话里焦急地说。 以目前这种态势，祝天凯完全有理由不再理会田郡，但他一听到田郡出事的消息，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是他们一干人唱完歌散场之后，田郡由于心情郁闷，又拉方小蝶去迪吧跳舞，不料被迪吧里的两个喝多了的男人纠缠不放，一［奇+書网-qisuu.］气之下，她抓起啤酒瓶把其中一个人的脑袋敲了一下。而那家伙偏偏又不经打，就那么一下，便头破血流。因此被保安全都带到保安室去了。慌乱之中，方小蝶给祝天凯打了个求援电话。 祝天凯跟保安说了些好话，又向那两名男子道歉，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了六百块钱，三百塞给受伤男子做医药费，三百塞给保安让他们拿去喝茶。 保安和那两名男子都没有话了，让祝天凯把人带走。 出来后，醉意朦胧的田郡还骂骂咧咧，祝天凯本想劝她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倒是方小蝶对祝天凯的态度好多了。 祝天凯开车把她们送了回去。这时他才知道，田郡搬出去之后居然和方小蝶住在一起。 临下车时，方小蝶回过头悄悄地说了一声：“谢谢！” 祝天凯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祝天凯还在睡梦中，田郡打了个电话过来。但她只是告诉祝天凯，她准备到广州去了。 祝天凯颇感意外，他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祝福。 中午的时候方小蝶又打电话来，说田郡明天坐飞机去广州，她问祝天凯去不去送？ 祝天凯想了想，说，去。 送别的场面并无电视剧里的那种缠绵不休，也没有祝天凯担心的那种尴尬局面。一切都很随意。只是每个人都有一点言不由衷。 看着田郡走进安检处，祝天凯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告一段落，而这样的结局，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回城的车上，祝天凯终于问方小蝶一个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你们为什么要那样整我？” 方小蝶想了很久才回答：“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花心！” “后来呢？”话一出口，祝天凯就觉得失言了。后来的情势大家都很清楚，这么问反倒尴尬。 但闻方小蝶说道：“后来就无法控制了！” 祝天凯转过脸，看到方小蝶说话时起伏的胸脯，情不自禁地心中一荡。 第六章狡猾的狐狸 祝天凯才进办公室一会，连报纸都没来得及翻，郑禾辉就乐不可支地跑来了，说已经和牛老三约好了上午十点半见面。 第9章 祝天凯看看表，才九点过十分。 “在什么地方？他们办公室吗？”祝天凯问道。 “是的，他说在办公室等我们。” “那好，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十点钟出发。” “好的！” 郑禾辉转身欲出去，又被祝天凯叫住了。 “等一等，”祝天凯说：“你见过牛老三没有？” 郑禾辉一愣，说：“没有！” “那你把小方叫过来一下，我有事要问他！” 郑禾辉犹豫了一下，才说：“好的！” 不一会，小方怯生生地进来了，他的表情很不自然。显然，是担心被祝天凯责骂。 由于公司三个多月前曾经发生过一次变革，很多老员工都走了，而现在销售一部的这些人，除了郑禾辉之外，基本上都是一些新员工。包括小方在内，祝天凯都不是很了解。不过一看小方才二十出头那样和他的气质，就知道是初出茅庐的还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伙子。所以祝天凯心里气得要吐血：郑禾辉竟然把天晨那么重要的客户交给如此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娃娃，怪不得要出事！ 但祝天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微微一笑，很和善地招呼他坐下，待到他情绪略略稳定后，才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见过牛老三几次？” “大概四五次吧！” “那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小方又紧张了起来，鼻尖沁着好几滴小小的汗珠。 祝天凯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小方：“喏，把鼻子上的汗擦一擦！你不要紧张，慢慢说，没什么的！” 小方不好意思地笑一笑，一边很不自在地玩弄着手指甲一边说：“我觉得，他是一个，一个非常难……猜测的人！” “难猜测？你的意思是他的城府很深，你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对，就是这样的。还有，他不是很客气，说话有点、有点凶！” 祝天凯皱了皱眉头：“凶？他对你很凶？” “也不……反正……好像……确实很凶！”小方搔搔脑袋，不知该怎么表达。 祝天凯有些恼火，不悦地说：“你慢慢说清楚！” 小方想了想，说：“是这样的，有一次我和他在谈事，他们公司有个人没敲门就闯进来了，他就把那人骂了一顿，骂得很凶！” “那有什么？他又没有骂你！”祝天凯越来越觉得小方木纳得让人无法接受。 “不是的，后来他和说话的时候，也很凶！” 祝天凯不想再跟他绕弯，直接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终止合约？” “反正他说我们和他们的合同也快到期了，所以……我也不是清楚了。他说话的语气很含糊，有时又那么凶，我也不好多问……” 不好多问？祝天凯气得真想把他大骂一顿。有他这样做业务的啊？天呀，真不知道这样的人当初是怎么被招进来的！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参加公司系统化的培训的！真不知道郑禾辉是怎么当的经理！还敢把那么重要的客户交给他！早知如此，祝天凯还不如自己维护这个客户呢！想当初，他为了拿下这个客户，费了多少工夫！ 但眼下就算把小方毒打一场也无济于事，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去做。祝天凯最后连话也懒得说了，只是摆摆手示意小方出去。 祝天凯决定，这件事之后，一定要亲自给这些屁事不懂的销售人员好好培训一下。 本来祝天凯还挺有信心的，但是和小方交谈之后，反而更没有底了。天知道小方是怎么和牛老三沟通的？天知道牛老三因为小方而对靓而雅产生怎样的不良印象？ 在去天晨的路上，祝天凯很想把郑禾辉臭骂一顿，但想到作战之前不宜给士兵太多的难堪，所以暂时先忍住了。 下车之前，祝天凯对郑禾辉说：“我估计牛老三不好对付，所以须谨慎一些才是，你一会见机行事，注意我的举止！还是老规矩，如果我用手摸下巴，就是示意你回避，明白吗？” “好的，没问题！”郑禾辉应道。 祝天凯看着他，忍不住又说道：“以后多教教你那些手下，别让他们一个二个笨得像猪一样！” 下车后，两人走进天晨公司所在的那栋写字楼。才进大堂，就看到秦雍和另外两个天晨的员工迎面走来。祝天凯连忙打了一声招呼。 秦雍将祝天凯拉到一旁，压低嗓门问道：“你们是不是来见牛老三？” 祝天凯警觉地看着天晨的另外两个员工，点点头。 “今天上午他在会上已经提过了关于终止合约的事，虽然最后还没有决定，但是形势对你们很不利！所以你最好先不要和他过多周旋，点到为止，回头我再帮你约约他，私下可能好说话一点！”秦雍悄声道，他拍拍祝天凯的后背，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现在要出去办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便与两个同事出去了。祝天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得多！ 郑禾辉疑惑地问祝天凯：“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走吧！”祝天凯朝电梯间大步走去。 牛老三长得很“粗犷”。牛高马大，浓眉大眼，鹰勾鼻子，脸上还有一道一寸见长的疤痕，连笑的时候都是一副凶相。怪不得小方说他不是很友善。 祝天凯和他握手时，分明感觉到了他强而有力的手劲。 祝天凯还注意到了，牛老三和他握手的时候，左手竟然还放在裤袋里！这表明，牛老三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牛老三的无礼让祝天凯在交谈之前就更深切地体会到了自己所处的艰难处境。 当然牛老三和郑禾辉握手时的神态就更加倨傲了。 主客坐下，倒茶上水之后，祝天凯开门见山地说：“相必牛经理已经知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那我也用不着再拐弯抹角，关于合约的事……” 牛老三打了个哈哈，打断祝天凯的话：“早就听过祝经理的名声，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够爽快！我喜欢！” 祝天凯当上副总已非一朝一夕，而且刚刚介绍时郑禾辉也曾经补充说明过，但是牛老三却叫偏偏他“祝经理”，不知是否别有用意？ 但祝天凯并没有理会，只淡淡一笑，道：“牛经理客气了，祝天凯只是比较直率而已，希望不要介意才是！” 牛老三哈哈大笑，站起来说：“我怎么会介意呢！”他向门口踱了几步，又踱回来，说：“我想，关于合约的事，贵公司的经办人应该已经向祝经理汇报了吧？” 祝天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道：“天晨和靓而雅已经合作了两三年，彼此之间都很信任，所以我们非常希望能像以前一样，继续合作！” 祝天凯说得很慢，但是却很有力。 “其实，我也知道以前我们一直在天晨拿货，按理说继续合作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你们设计的款式不太新颖，所以我们想换一家看看……”牛老三眼神有些飘忽。 “款式不新颖？”祝天凯笑了：“靓而雅是国内知名品牌，所设计的各种款式在业界都是非常有名的，多次获得过大奖，而且我们十分注重新产品的研发，每年花在这方面的人力财力不计其数。” “但是，据我们考察，市场上还有很多品牌比你们出色多了！” “牛经理这话说得就欠妥了！所谓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我不否认在市场上有很多牌子做得比靓而雅要好得多的，但是天晨所以选择靓而雅，而且合作这么多年，奇#書*網收集整理就说明靓而雅确实有可取之处！打个比方吧，找媳妇都不是找最好的，而是找最合适的，更何况是我们这一行！祝天凯虽然愚钝，但也知道合作是建立在一个相互了解相互信任的基础上，需要大家都有诚意，所以我们是百分之百地诚心对待天晨，竭诚为天晨服务！” “这个……”牛老三沉吟了一下，说：“话虽如此，可是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关键是我们老总，他也有这个意思……” “这样吧，”祝天凯说：“那就有劳牛经理在贵公司老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我们确实非常希望能够和天晨继续合作！” 牛老三面现难色：“这个……” 祝天凯摸了一下下巴。郑禾辉意会，起身去倒水。 祝天凯道：“牛经理，这事就拜托你了！就当是帮帮我这个朋友一把吧！” “唔……” 祝天凯故做神秘一笑，低声道：“牛经理放心，事成之后，我们绝不会对不起你的！” 牛老三眼睛一眯，没有说话。 祝天凯知道对方是一只老狐狸，一时半会肯定无法打动他，但是今日一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告辞。 第六章(2) 第二天，祝天凯给秦雍打电话，向他简单说了一下和牛老三见面的经过。末了，祝天凯问他牛老三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秦雍沉思了片刻，说：“老祝，你我交往这么长时间，大家一向都很合得来，我也没有必要瞒你。这么跟你说吧，牛老三是老钟一颗非常重要的棋子，他虽然才进来没多久，但是老钟为了让他能够在公司站稳脚跟，便把我调到别的部门，让他来坐我的位子。表面上我和他一团和气，可难免还是有些不愉快！” “那……你帮我约他会不会……” “这个倒没什么，一来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二来我毕竟曾在他那个位子上，这点面子相信他还是要给我的。” 第10章 “那就好！那就拜托你了！” “不客气，好兄弟不要这么见外！” 祝天凯暗暗松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可以约到他？” “你先等着，我现在过去跟他说说，看他什么时候方便！” “好的！” “那我过一刻钟左右给你电话！” 放下电话，祝天凯便到马如豹的办公室去。 “怎么样了？”老马今天气色还不错。 “总算有一些转机，”祝天凯说，“不过，过程可能要麻烦一点！” “没关系，只要保住客户就好！” “我准备这两天再约约他们的经办人，可能需要一些交际费。” “多少？” “先预支两万吧！” “没问题，我给你开个条子，你到财务部领就是了！” 说着，老马刷刷就给他开了一张条子。 “谢谢！”祝天凯把条子收好。 “总之，务必要把事情办好，这可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老马盯着祝天凯，说：“对了，总公司过几天可能要过来检查工作，你通知各部门好好准备一下吧！” “是！”祝天凯随口又问了一句：“这次是谁领头？” “现在还不确定，好像冯秘书也要来！”老马诡异一笑。 祝天凯哦了一声，退了出去。接着他拐进财务部，拿出条子，叮嘱他们准备两万元现金，并说下班之前过来取。 祝天凯才回到办公室，秦雍的电话就打来了：“老祝呀，我已经帮你约好了！今明两天都行！” “好好好，实在太感谢你了。那就今天晚上吧，还是老地方，金山食府！七点正，不见不散！” “好，那就说定了，我马上联系牛老三！” “ok，拜拜！” 祝天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要牛老三肯复宴，他就有七成把握了。 祝天凯从烟盒里取了一支香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给行政部经理打电话，就总公司检查工作事宜做了一些简单地布署。 布暑完毕，祝天凯才招郑禾辉过来。要他晚上一起去见见牛老三，并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郑禾辉眼圈乌黑，还不停地打着呵欠，对祝天凯的话置若罔闻。 看到他这模样，祝天凯心里很气：“郑禾辉，你搞什么呢？我说话你听没听到？” 郑禾辉打了个激灵，说：“听到！” 祝天凯真想给他两嘴巴。身为一个销售经理，这种精神面貌，那怎么得了！ 祝天凯忍无可忍，把他斥骂了一顿。 郑禾辉面现愧色，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下班之前，祝天凯到财务部领了两万元现金，回到办公室将其中一万元一分为二，分别装进信封里面。 然后，祝天凯打电话到金山食府，预订了一个包间。接着他又给秦雍打电话，确定晚上的饭局。 妥当之后，祝天凯才收拾东西，叫上郑禾辉，从容不迫地前往金山食府。 金山食府位于南门著名的餐饮一条街中心，那里环境幽雅，菜品齐全，味道出众，所以祝天凯每每会见重要客户都要往那里带。 祝天凯他们来到金山食府时，天才擦黑，那里灯火辉煌，无尽奢华。祝天凯吩咐郑禾辉在大门口等候秦雍和牛老三，自己先进去点菜。 七点不到，秦雍和牛老三便到了。灯光辉映下，牛老三显得更是牛气十足，而矮小的秦雍看起来却有几分委琐。 经过一番假得冒泡地客套，四人才分宾客沿桌坐下。 始一坐定，祝天凯便假装感叹地说：“今天能请到牛经理，真是荣幸之至呀！” 牛老三笑得脸上的肉都挤一块去了：“哪里，哪里，祝总客气了！” 估计是“吃别人的嘴软”的缘故，牛老三终于把称呼给改对了。 祝天凯扭头，对郑禾辉使了个眼色：“你去看看，催一催他们快点上菜！” 郑禾辉意会，连忙出门。 祝天凯从皮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两个信封，必恭必敬地分别递给牛老三和秦雍，说：“一点小意思，希望不要见外！” “千万使不得，千万使不得！”牛老三连连摆手，瞪大眼睛道：“祝总，你这是干什么呢！” 秦雍从祝天凯手里接过牛老三那份，笑眯眯地塞到他手里：“这是天凯的一片心意，你不必大惊小怪！” 牛老三半推半就地接了，嘴上还说：“祝总这样让我很为难呀！” 祝天凯笑道：“大家交个朋友嘛，是不是？抛开工作不谈，天凯还是很希望能交牛经理这个朋友的！” 牛老三站了起来，拍拍祝天凯的肩膀，哈哈一笑，回头对秦雍说：“祝总就是会说话！”回过来又对祝天凯说：“哈哈，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祝天凯也站了起来，一脸诚恳地说：“那就这样，我看牛经理比我大，我叫你一声哥，你也别祝总祝总地叫我，就叫小祝，或者叫天凯就行了！” “好，那我就叫你天凯兄弟吧！” 正说得热热烈烈，郑禾辉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端菜的服务员。 酒过三巡，牛老三说：“天凯兄弟，合约的事你也别怪我，我也有不得已地苦衷！” 祝天凯举起酒杯，道：“牛哥，今天我们这是朋友之间地聚会，暂时不谈工作，好不好？来，干！” 剑南春应声滑过喉咙，直达腹腔。 这就是祝天凯的高明之处，经过两次地接触，他已经渐渐摸到了牛老三的脾气，知道对付牛老三这样的人精，光称兄道弟屁用没有，更不能操之过急，一定要“欲擒故纵”，以退求进。 果然，牛老三面露愧疚之色：“天凯兄弟，来，我敬你一杯！” 祝天凯就是祝天凯，还真稳得住，接下来谈天谈地谈女人，就是不谈工作。 酒足饭饱，祝天凯又拉他们去夜总会。 看到牛老三和秦雍打着酒嗝东倒西歪的样子，祝天凯暗自冷笑了一下，牛老三也不过如此，区区三瓶剑南春，就搞定了！ 次日，就在祝天凯得意忘形，以为事情已经摆平，正准备向马如豹呈送捷报之际，忽然接到秦雍的来电：“刚才我一个以前的手下，也就是牛老三现在的手下告诉我，牛老三决定跟衡玛签约！” “和衡玛签约？”祝天凯大吃一惊：“你说什么？那就是说准备和我们解约？！” “是的！”秦雍的语气坚决得不容怀疑。 “为什么？”祝天凯目瞪口呆。 “我也不知道，本来我想去问问牛老三的，可他已经出去了，手机也打不通！” “啊？怎么会这样？” 事情来得实在太突然了，突然得祝天凯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祝天凯呆坐着，两眼发直。 好半天，祝天凯才从迷糊中醒来，口中喃喃自语：“太狡猾了，太狡猾了！真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第七章疑窦重重 昨晚的饭局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之后在夜总会更是玩得尽兴。虽然当时牛老三没有承诺什么，但是凭经验判断，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可谁知才过一夜，牛老三就翻脸不认人，这实在太出乎人意料了。 对此，祝天凯真的无法理解。他简直难以置信，牛老三竟是如此之不厚道！表面上称兄道弟的，也黑着脸收了钱，居然会一转身就变卦！完全不符合“逻辑”，完全没有道理嘛！ 祝天凯越想越气愤，真恨不得立刻找牛老三当面问清楚。 偏偏在这个时候，马如豹打电话叫祝天凯过去一趟。 祝天凯知道，马如豹这时候叫自己过去，无非是想问问事情进展得如何了。马如豹可不含糊，给了钱就得有个交代！但是，现在该怎样向他汇报？难道能说“不好意思，事情搞砸了”？可不这样说，又该找什么样的借口？真相早晚会传到他那里去！ 祝天凯忐忑不安地来到马如豹的办公室门前，举手轻轻扣了一下。 “进来！”老马的声音非常洪亮。 祝天凯推开门，看到马如豹坐在办公桌后面，他身后的“尊贤而霸”四个大字如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似乎随时都要扑过来。 让祝天凯讶然的是，汪丞此刻居然坐在马如豹的对面！ 这时候在这里见到汪丞，不会是什么好彩头。祝天凯蓦然感到些许慌乱。 见到祝天凯进来，汪丞便起身向马如豹告退。 祝天凯低垂着头，但他清楚地听到，汪丞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冷笑。那声冷笑使得祝天凯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坐吧！”老马指着适才汪丞坐过的椅子，对祝天凯说。 祝天凯略一迟疑，坐下了。他还可以感觉得到汪丞留下的温度。 祝天凯不由自已地回了一下头，但汪丞已经先一秒钟出去了，门也关上了。 “汪丞找你有什么事？”祝天凯试探地问。 老马没有回答，而是问他道：“事情怎么样了？” 祝天凯苦笑，没有说话。 “难道，真的像汪丞所说的那样？”老马皱起眉头。 祝天凯吃惊不小：不会吧，汪丞竟然知道了这件事？！ 祝天凯轻轻咳了一下，假装不明就里：“汪丞说的什么？” “祝天凯，你老实告诉我，事情是不是办砸了？”老马双眼如电。 祝天凯想了想，说：“我也觉得很奇怪，本来应该没有问题的，可是今天早上他们却告诉我，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波折，不过，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1章 “很好！”老马拉开抽屉，拿出香烟，取出一支往嘴里塞，然后将整包烟扔给祝天凯：“我就喜欢你这种不屈不挠的性格！” 祝天凯取了一支烟，点燃。 烟真是个好东西，它能让紧张气氛稍稍缓和，能使绷紧的神经略略松弛。一番吞云吐雾之后，祝天凯已经冷静了很多。 “做这么多年销售，见了那么客户，按理说我的直觉是比较准的，但是这一次……”祝天凯吐出烟雾，“我真的觉得不可思议！” “这世界怪事多着呢！有时候煮熟的鸭子都可能会飞！直觉算什么玩意？”老马乜了祝天凯一眼。 祝天凯讪讪道：“那个经办人确实难以摸透！” “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尽快搞定，我可不想听无谓的解释！”老马越说声音越大：“你也知道，总公司很快就派人来检查工作了，如果损失这么重要的客户，那可不妙！再说了，现在分公司这边有太多的不稳定因素，我不想因此有人受到非议！” “马总，”祝天凯说道：“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汪丞对这件事如此关心？为什么有些情况他甚至比我们这些经办人知道得还清楚？” 老马用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一下子全部吐出，很不悦地说：“祝天凯，你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好，还要反过来指责别人？” “不是，我只是担心，如果有人从中作梗，那我们就很难把事情办好了！”祝天凯淡淡地说。 老马脸色倏忽一变：“祝天凯，你的意思是汪丞把公司出卖了？” “我没有这样说！当然，我也不希望是这样的状况！”祝天凯说道，他的脸上居然还漾着浅浅的笑。 “那好，你立刻去把这件事调查清楚！还有，就算天塌下来，都要把这个客户保住，否则，你的位子就难说了！”马如豹猛地屁股一转，背对祝天凯。 “怎么会这样？”郑禾辉听到天晨变脸的消息，嘴巴张得老大。 祝天凯冷笑道：“那头蛮牛，我倒还不是很担心，现在我最担心的反而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郑禾辉非常意外：“谁？” 祝天凯盯着郑禾辉，问道：“你查到汪丞和牛老三是什么关系没有？” “啊？你怀疑这事和汪丞有关？”郑禾辉瞪大眼睛。 “不是怀疑，我敢肯定，汪丞和这件事情有着非一般的关系！甚至可以这样说，牛老三所以不顾情面地要终止合约，一定是因为汪丞在其中使了什么坏！”祝天凯一脸的冷峻。 “那怎么办？” “你尽快给我查清楚，汪丞到底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是！” “现在还有一点让我放心不下，”祝天凯抽了口气，说：“老马的反应有些过了，这不太正常……” 郑禾辉眼睛睁得更大了。 祝天凯用手理了理头发，说：“不过这些你先不用管，你只需调查汪丞就行了！” 郑禾辉点点头，出去了。 祝天凯右手托腮，陷入沉思：“那混蛋总是第一时间了解情况，而且还非常积极地向老马汇报，为什么呢？为什么？老马的变化又那么不正常？难道他们……最让人不解的是，他们好像还故意让我知道他们与这事有关，为什么呢？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祝天凯心烦又意乱。他忍不住又给牛老三和秦雍打电话，可是没想到两人的电话都关机了。 什么意思？玩捉迷藏？祝天凯气得嘴唇都快咬破了。 不行，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无论如何，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祝天凯霍地站了起来，他握紧拳头，决定主动出击。 祝天凯开车前往天晨公司，不顾前台小姐的阻拦，直奔牛老三的办公室，但是办公室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影。他又去找秦雍，可是寻遍了整个天晨公司，包括厕所的每一个蹲位，还是徒劳无获。 跨出天晨的大门，清冷的秋风拂着面，倍感凄凉。祝天凯感觉两腿无力。回头，看着曾经带给他无数欣喜与狂欢的天晨公司的牌子，如今却是如此眩目而陌生，祝天凯不由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第七章(2) 祝天凯没有回公司，而是朝曹武力的音像店开去。但是，到了音像店门口的时候，祝天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停下，一直往前开。 祝天凯沿着这条路一直开到城外。 祝天凯将车停在路边上，把音乐打开。不是那盘最爱的古筝，而是另一张平时很少放的摇滚。 然后，他双手抱胸，闭上眼睛，头靠车窗。不一会，他竟然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不知过了多久，祝天凯才慢慢醒过来。音乐早就停止了。他揉揉眼睛，往外一看，天竟然黑了。 祝天凯饥肠膔膔，于是调头回城。 祝天凯一面开车一面想着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一大堆事情，越想越觉得没边际。祝天凯开始有点心酸，为什么老天爷要给他出这么多难题，女朋友没了，工作又如此不顺心！ 祝天凯随手拿起放在一边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竟是秦雍的号码。 祝天凯心里毫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气一下子又全部爆发出来了。他对着电话冷笑道：“你终于想起来要给我打电话了！” “对不起，我手机今天没电了，这会才充好电！”秦雍道歉道。 “哼，你手机没电也挺及时的嘛，早不没电，晚不没电，偏偏今天就没电了！”祝天凯没好气地说。 “老祝，真不好意思，我也不想这样的！” “好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想问你，联系到牛老三没有？” “联系到了。” “怎么样？”祝天凯本来还想说一句“这家伙也太不仗义了”，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老祝，这事不好说。” 祝天凯猛地一踩刹车：“什么？不好说？老秦，我这回算是被你们涮了！” “老祝，你别这么说，以我们的交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有什么就说什么，绝对不会对不起朋友的，在工作上是如此，在生活中更是如此！”秦雍吁了口气，接着说：“老实说，牛老三这个人的确不地道！这回不光是你，连我也被他耍了！他居然向老总说我收取回扣，所以我今天还被老总狠狠地批了一顿呢！” “啊？”祝天凯很是惊讶：“那他不也收了钱吗？” 秦雍叹息，道：“所以说这个人阴险就在这里，他今天早上就悄悄地把你给他的那些钱交了上去！你说他这不是要我好看吗？！” 祝天凯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成了这样，他有些内疚地说：“老秦，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算了，都这样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很迷茫，一方面，把你给害了，另一方面，也我把给逼到了绝路。唉，也许，我得离开天晨了！” 祝天凯想安慰安慰他，可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妥。长叹一声之后，他问秦雍现在哪里？不如出来一起喝酒。秦雍似乎乱了方寸，随口就答应了，并说了他所在的位置。 于是，祝天凯开车过去接秦雍。 碰面时，祝天凯看到秦雍一脸的无奈。 “对不起，给你带来麻烦了！”祝天凯说道。 秦雍坐到副驾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愤愤地说：“这个牛老三，算我瞎了眼，信错人了！” 祝天凯轻抚他的肩膀，说：“这个小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公司叫我把以前收的所有的回扣全部交出来，然后写一份检查……哼哼，这怎么可能，如果这样做，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公司里混？还不如走了算了！”秦雍说。 祝天凯看着他，无言地启动车子。 秦雍又说：“其实公司里收回扣的人多着呢！又不止我一个人！可是……唉，都怪那个狗日的牛老三！”他越说越气愤：“他妈的，刚来公司就搞事！这么狠毒，怪不得他的工厂要倒闭！活该！我诅咒他祖宗三代不得安宁！” 祝天凯惊讶地看了秦雍一眼。打交道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骂人呢。 祝天凯想了想，问道：“你知不知道，汪丞和牛老三有什么关系？” “汪丞？”秦雍一怔。 “对，就我们公司销售二部的那个经理，有次我们正在我办公室谈事，他进来拿了一份合同。”祝天凯看到他满脸茫然，补充道：“长得有点高，白白的，左边脸上还有一颗黑痣！” 秦雍摇头：“不记得了。” “算了，不记得就算了。” “这个人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祝天凯摆摆手：“没什么，当我没问过！” 秦雍可不依：“不行，你得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死都不瞑目！” 祝天凯苦笑，道：“好吧，我告诉你吧，这个人是我的死对头，我担心他在背后做一些手脚！” “不是吧？还有这种事？”秦雍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快跟我说，你还有多少仇人，免得我死到临头都还蒙在鼓里！” “放心吧，除了他，我其他的仇人都是女的，就算要你死也会死得很风流！” 祝天凯猛然被自己的话惊醒：女的！……会不会不是汪丞，而是……阎锦绣？！ 第七章(3) 郑禾辉打电话来的时候，祝天凯已经喝得快趴下了。但是，一听到郑禾辉的话，祝天凯立刻就惊醒了。 第12章 “祝总，查到了，汪丞确实和牛老三有私交！”郑禾辉说。 祝天凯差点跳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汪丞和这件事有着密切的关系！ 祝天凯的酒醒了一半，他压低声音问道：“那你查到没有，汪丞和牛老三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们最近都在哪里接头？” “这个还没有查到，只知道牛老三还没到天晨之前的时候就认识汪丞了。他们还曾经一起在天海之滨浴场洗过桑拿！好像是今年三月份的时候！” 祝天凯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说：“很好，禾辉，干得漂亮！请继续查下去！” “好的。” “对了，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一个很好的朋友就在天海之滨上班，所以当我一提起这两个人，并拿出牛老三的照片时，就很清楚了！” “非常好！能不能让我和你朋友见见面，有些情况我想亲自问比较好。” “这个……” “怎么，不方便吗？” “这……也不是，只是，我那朋友是女的……” “哦，没关系的，我知道掌握分寸。” “那好吧……” “你看现在行不行？这事比较急，我想尽快查清楚！” “现在呀？……那我先联系一下她，一会再给你电话吧！” 祝天凯合上手机才发现秦雍一直在看着他，于是笑道：“是我一个手下打来的！” “那个汪丞真的和牛老三有关系？” “是！”祝天凯忧虑重重地说：“不过，事情好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麻烦得多！汪丞和牛老三居然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老祝，有一点我没想通，难道汪丞为了要搞你，真的会不顾你们公司的利益？” “唉！人心难测呀！这人一旦丧心病狂起来，谁知道会干些什么坏事！” “老祝，我想问问，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以至于他要这样做？” “一言难尽呀！”祝天凯长叹，不经意地想起那个风情万种的冯卿。 没过多久，郑禾辉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郑禾辉说，他朋友刚好今晚休息，可以出来。 祝天凯很高兴，叫郑禾辉马上带他朋友过来。 秦雍独自喝了一口酒，说：“那我先走一步了！” 祝天凯说：“其实也没什么的，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回避！” 秦雍起身，拍了拍祝天凯的后背，说：“算了，我在场总是不太好！改天再联系吧！” 祝天凯也站了起来，颇为内疚地说：“老秦，我……” 秦雍知道他想说什么，便微微一笑，说：“老祝，什么都不要说了。说多了反而见外了！” “那我送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那……你自己小心点！” 祝天凯将秦雍送到酒吧门外，又替他招了辆出租车。 “这是我们祝总，这是小裴！”郑禾辉介绍道。 祝天凯对小裴微微点头，表示招呼。 小裴大约二十来岁，五官长得很好，模样乖巧，留着披肩长发，只是略略胖了一些，所以身材差了一点。她有些紧张，连笑容都比较僵硬。 祝天凯举起杯子，说：“来，大家喝一杯！” 郑禾辉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小裴怯生生地握着为她叫的可乐，欲碰还休。 祝天凯一笑，对小裴说：“很唐突地叫你过来，实在有些冒昧，在这里，我先对你说声对不起。现在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地告诉我，好吗？” 小裴看了郑禾辉一眼，点点头。 “你确信今年三月份的时候，看到过汪丞和牛老三在一起过？”祝天凯盯着小裴，问道。 小裴点头。 “就他们两个人吗？” 小裴想了想，说：“不止，好像还有几个！” “几个？” “记不清楚了！” “那你记不记得其他的人？” 小裴摇头。 “那，”祝天凯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会对他们两个印象那么深呢？” 小裴脸色骤然一变，咬了嘴唇不说话。 这时，郑禾辉咳了一声，说：“祝总，这个……你能不能不要问？” “为什么？”祝天凯皱起眉头。他隐约觉得里面有些疑窦。 郑禾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总之，肯定是他们两个！这一点没错！” 祝天凯视线慢慢转移到小裴脸上，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小裴轻轻点头，神色有些慌张。 从小裴的表情判断，祝天凯意识到小裴有可能受到汪丞或牛老三的轻薄，要不然她不会这么不自在，郑禾辉也不会抢着要说话。 祝天凯想了想，问小裴：“请问，你在洗浴中心做什么工作？” 小裴眼睛眨巴眨巴几下，没有回答。 祝天凯转头看郑禾辉。 “按，按摩师……”郑禾辉低下脑袋。 祝天凯轻轻吁了口气，从烟盒里取出两支烟，一支扔给郑禾辉，一支往嘴里送。 “你当时是给谁按摩？汪丞还是牛老三？”祝天凯吐出一口烟雾，轻言轻语地问小裴。他也知道，这个问题对小裴来说，无异于触动旧伤痕，但是事关紧要，他不得不弄清楚。其实，那天晚上在夜总会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牛老三那个人有点好色。不过，要想摸出牛老三的软肋，还得进一步取证。 小裴想了很久，才吐出三个字：“牛老三！” 祝天凯舒了口气。只要掌握敌人的弱点，那么离击跨他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谢谢你！”祝天凯由衷地对小裴说。 第八章好毒的一只蝴蝶 祝天凯躺在浴缸里，静静地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对付牛老三。 水的温度很合适。祝天凯喜欢这样躺着，让身体在水里浸泡着，这是一种很舒服很惬意的享受。 好色的男人一遇到美女就不知道方向了。祝天凯深谙这个道理。所以，想击跨牛老三最好的方法就是使用美人计。 祝天凯忽然想到一个人。 方小蝶！ 对，就是方小蝶！那个曾经令自己忘乎所以，陷入被动之中的女人，就是对付牛老三最好的武器！ 小裴那样的女孩都可以使牛老三狼性大发，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臣服在方小蝶的裙裾之下？ 想到方小蝶那张迷人的面容，那两片娇嫩的嘴唇，那一抹充满弹性的酥胸，以及那两条修长雪白的大腿，祝天凯禁不住热血沸腾。 其实，祝天凯也明白，自己到现在依然对方小蝶有非分之想。 祝天凯脸上浮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此刻，他的内心充满矛盾。一方面想利用她来对付牛老三，另一方面，又为自己还没有吃到这盘美食而懊恼。 但是，很快他便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他告诫自己，那不是一只普通的翩翩起舞于花丛中的美丽蝴蝶，而是一只可怕的毒蝎子！ 那么，就让牛老三这样的跳梁小丑死在毒蝎子的爪下吧！ 可以预见，牛老三会死得非常难看！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不能忽略，那就是：如何才能说动方小蝶？ 祝天凯很清楚，方小碟并非自己的朋友，目前还不是在同一条阵线上，而且以方小蝶的个性，想让她帮这个忙，简直比对付那头牛还来得困难。 该怎么办呢？ 祝天凯从浴缸里走了出来，用浴巾裹住身子。 困难是存在的，但是既然有困难，就应该想办法解决。所以，祝天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抽完第二支烟之后，决定给方小碟打电话。 一切如祝天凯意料的那样，尽管他说得多么的委婉，语气多么的温柔，但是方小蝶听出他的意图之后，立刻一口回绝。祝天凯知道，这件事必须得方小蝶本人愿意，并亲力亲为，才有可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所以，祝天凯并不强求，只是要方小蝶再好好考虑考虑。 方小蝶很干脆地说：“不用考虑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祝天凯点燃了第三支烟。 对于烟鬼来说，烟雾可以让他们更为冷静更为理智，更能出点子。虽然被方小蝶拒绝了，但是祝天凯并没有气馁，他知道，想让方小蝶动摇，并不像喝稀饭那么简单，所以，他很快又做了另外的准备。 在电话里，可以很干脆很直接地拒绝一个人，但是如果面对面，恐怕就没有那么洒脱了。因此，祝天凯想亲自登门拜访方小蝶。 祝天凯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想做什么就马上动手，绝不拖拖拉拉。一刻钟之后，他已经来到了方小蝶的楼下。这时，他有点感激起田郡来，如果不是上次因为她，他不可能知道方小蝶住在哪里。 祝天凯将车子停在马路的对面，下车，抬头望了望方小蝶的窗户，里面还亮着灯。 祝天凯笑了一下，拨通方小蝶的电话，很客气地说：“方小蝶，你好，我是祝天凯！” “祝天凯，你有完没完？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不会同意的！”方小蝶的态度还是很不友好。 祝天凯一边横穿马路一边说：“方小蝶，我知道，你有一万个拒绝我的理由！” “既然你也知道我有一万个拒绝的理由，那你还废什么话？！” “虽然，你有一万个拒绝的理由，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改变主意！” “简直不知所谓！”方小蝶很生气：“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祝天凯说：“方小蝶，你当我是语无伦次也好，发神经也好，不过，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帮我，这件事情也只有你才能够帮我！” 第13章 方小蝶冷笑道：“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如果你不认识我，你就不用工作了？” “但是，事实上，我们已经认识了。”祝天凯吞了一口口水：“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能伸出援助之手！” “我真受不了你！”方小蝶大声说：“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这时，祝天凯已经来到了方小蝶的门口。 “方小蝶，假如我现在到你家去，你会不会见我？”祝天凯狡黠一笑。 “你别再做无用功了，我是不会见你的！” “但是，假如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呢？” “你在我家门口？”方小蝶吃了一惊：“祝天凯，你不会真的已经到我家门口了吧？” 祝天凯在电视里看过无数这样的场景：女主角本来不想见男主角的，但是由于男主角在说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女主角的门外，所以当女主角把门打开，惊喜之下，两人的矛盾便烟消云散了。 所以，祝天凯有点得意地说：“不错，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外。不信的话，你把门打开就是了！” 谁知，方小蝶根本不像电视中的女主角那样，把门打开，相反，她冷哼了一下，说：“祝天凯，就算你现在到了我家门外，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进来的！我说过，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你的，你死心吧！” 祝天凯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但是，他还是举手去敲门。 “祝天凯，你快点走吧，我不会开门的！”方小蝶挂了电话，在里面大声说道。 “方小蝶，麻烦你开开门好不好？”祝天凯连续敲门。 但是，就算祝天凯敲得指节发痛，方小蝶还是不开门。 祝天凯叹了一声，唉，原来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祝天凯在门外候了将近二十分钟，几乎说破了喉咙，还是无济于事。祝天凯摇头叹息，只得落寞地走了。 然而，就在祝天凯回到车上，正准备无奈地离开时，方小蝶忽然又给他打电话。 方小蝶说：“祝天凯，你想我帮你也可以，不过，我有三个要求！” 这无异于绝处逢生！祝天凯激动得手都发抖了：“好，好，好，别说三个，就是三十个，只要我祝天凯能够办得到，就一定会答应的！” 方小蝶笑道：“祝天凯，你先别答应得这么快，我的要求，你可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那你说吧！我看看是什么要求？！” 方小蝶忽然轻轻一叹，接着又笑着说道：“祝天凯，我真搞不懂，难道除了我，你就没有办法对付哪个人了？再说了，难道那笔业务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现在已经不只是一笔业务那么单纯了，也不只是要对付哪一个人的问题了，更是关乎颜面，关乎荣誉，关乎能否继续在靓而雅混下去！因此，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 不过，祝天凯没有将这些利害关系说出来，他只是淡淡地说：“只要你肯出马，我就一定可以取得胜利！” “不要太乐观了，就算我肯帮你，也未必见得就一定成功！”方小蝶说：“况且，我的做这件事是有底限的，我不会真的让自己吃亏！” “这个自然！”祝天凯说：“这样吧，你方不方便出来一下，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好策划一下！” “算了，现在太晚了，我就不出去了，有什么在电话里说吧！” “那好，那我就说了！”祝天凯心花怒放。 第八章（2） 祝天凯眉飞色舞地走进公司。 尽管昨晚睡得很迟，但是他的精神还是很好。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虽然“喜事”还没有发生，但是祝天凯相信，有方小蝶的“加盟”，那只是迟早的事了网。所以，他今天的心情好极了。 然而，祝天凯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他的“计谋”再完美，还是拯救不了失败的命运。因为，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对方已经将他置于“死地”。 上午九点四十分，郑禾辉惊惶失措地推开祝天凯的办公室门，带来了一个“噩耗”。 郑禾辉告诉他，牛老三刚才打了个电话过来，正式宣布和他们终止合约！ 残酷的“现实”将祝天凯从“美梦”中拉了回来。 祝天凯张大嘴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想不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郑禾辉说：“有一点我很不明白，其实，他们如果真的要终止合约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也不需要太多理由，为何他们要搞出那么多花样才做此决定？” 郑禾辉的表情十分木纳。但是他的话却如同一道闪电，划过祝天凯的心中！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怪不得这件事情最先是汪丞提出来的，怪不得老马要让他跟进而且表现有些异常，怪不得牛老三要明一套阴一套！祝天凯猛然明白，原来一切不过是一个局，结果早就已经注定了的，之所以玩那么久，只不过是诱他入局罢了！而他还傻啦吧唧地让人当白痴一样玩弄，一步步陷入他们早就设好的圈套之中！ 清冷的天气，祝天凯却满头大汗。 祝天凯看了郑禾辉一眼，极力挤出一丝笑容，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郑禾辉出去之后，祝天凯痛苦地抱着脑袋，然后又用力地揉揉眼眶。 “想不到我祝天凯竟然会失算于那个小人！”祝天凯长叹不已。 祝天凯很快意识到，一切还没有结束，这只是开始而已！总公司的检查团很快就要来了，所以下一步，汪丞，还有老马一定会借此事对他发难！说不定还有更歹毒的招术呢！ “不行，我绝对不可以任由他们摆布！谁要和我过不去，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祝天凯握紧拳头，暗暗发誓。 这时，方小蝶给祝天凯打电话，问他情况如何了？什么时候出马？ 祝天凯苦笑着说，不用了，已经宣布终止了合约，不必再费心思去对付牛老三了。 方小蝶笑着说，这样也好，倒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不过，”祝天凯停顿了一下，用一种非常阴森的语气说：“下一步，我要让汪丞和马如豹哭都哭不出来！” 方小蝶吸了口气，说：“他们不是你们公司的人吗？那我能做什么呢？” “当然可以，不过，一切都要重新计议了！” “祝天凯，我提醒你，我可不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你叫我往哪边走我就往哪边走！” “不好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帮帮我！”祝天凯脸一热：“这样吧，这件事情我自己先好好想想，必要的时候恳请你帮一下忙！” 方小蝶想了想，说：“好吧！” 祝天凯把事情前前后后又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窝火，想不到马如豹居然和汪丞狼狈为奸，一起来整他！甚至不惜牺牲公司的利益！很显然，他们是想将他踢出靓而雅，甚至还有更狠毒的用意！如此看来，他们一定会在总公司检查团面前“恶人先告状”，设法陷害他！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呢？在先前的斗争中，已经牺牲了一个秦雍，倘若现在再不谨慎行事，恐怕就会一败涂地。 祝天凯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主动先给冯卿打个电话，试一试能否从她身上找突破口。 “喂，你好！冯秘书吗？我是祝天凯！”若非情势恶劣，祝天凯是不轻易给冯卿打电话的，他可不想惹祸上身。 冯卿一听到是祝天凯，颇觉意外：“祝天凯？什么事呀？” 祝天凯呐然了，他觉得不好开口。 “有什么事就快点说吧，我们正在外面办事呢！” “那你先忙吧！”祝天凯说：“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也许根本就不该给冯卿打了这个电话！祝天凯闷闷地想。是呀，他和冯卿是什么关系？他和冯卿有什么关系？给冯卿打电话能解决得了什么问题？人家是总裁秘书，总裁情人，愿意为自己撑腰吗？能为自己撑腰吗？ 祝天凯将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光，然后起身去找马如豹。 这个时候找马如豹，祝天凯无非是想察言观色，看看那老头子到底想干什么，或许能从一些细节中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 马如豹似乎早就料到祝天凯会来找他，一边看文件一边神情淡然地说：“你来了！” 祝天凯强扮笑脸，说：“是呀！” 祝天凯坐下，与马如豹隔桌相望。 “总公司的检查团定好哪一天来没有？”其实当初马如豹传达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告诉了他检查团要来的日期，但是祝天凯还是明知故问。 “哦，”马如豹说：“下周三吧！” “嗯!”祝天凯想了想，说：“我已经叫行政部吩咐各部门做准备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马如豹合上文件，取下老花镜，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擦镜布慢慢地擦着眼镜。 祝天凯舔舔嘴唇，心想，这糟老头还真稳得起，居然不问我那件事！ 两人各怀心事地坐着，谁也不说话。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祝天凯站了起来，说：“我先走了！” “等等！”马如豹抬眼看了祝天凯一下，说：“你找我就为了这件事？” 祝天凯回头，想了想，说：“马总，天晨公司已经终止合约了！” “哦？为什么呢？”马如豹又翻着眼睛：“你不是说应该可以拿下的吗？怎么现在……” 老家伙！还要装糊涂！祝天凯想，既然你要引我入瓮，我也只能撕破脸了，于是冷笑一声，道：“其中有很多非正常因素，相信马总也应该略知一二！” 第14章 马如豹脸色一变，道：“你什么意思？这件事明明是你在跟进，我怎么会知道？” “不错，是我在跟，表面上确实是这样！但是，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汪丞要搅进去？为什么他总是第一时间向马总您汇报情况？” “祝天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马如豹火了。 祝天凯冷哼一声，道：“马总，你就不要再装糊涂了，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别以为我不知道！” 马如豹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着祝天凯厉声道：“简直是一派胡言！祝天凯，你不要把事情搞砸了就往别人身上推！我告诉你，你要对这件事情负全部责任！” 看到马如豹如此激动，祝天凯反而冷静了，他轻轻点头，道：“该我负的责任，我不会推卸，但是如果有人想陷害我，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他，没那么容易！我可不是软柿子，任捏任压！” “够了，祝天凯！不要再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疯了！”马如豹气得手发抖：“我不想再和你浪费时间！马上给我滚出去！滚！” 第八章（3） 方小蝶听完祝天凯的叙述，忍不住笑了两声，说：“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和马如豹干了起来！” 祝天凯余怒未消，说：“那老家伙，简直是欺人太甚！把我当成傻瓜一样玩弄！我就算是因此而不能在靓而雅继续呆下去，也决不会咽下这口气！” 方小蝶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想问你一句，如果真的叫人辞职，你怎么想？” “这……”祝天凯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实说，在靓而雅做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如果叫我现在就走人，还是有点不甘心的！” “既然这样，我就想不通了，你何必与马如豹正面为敌呢？他毕竟是你们的老总，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和他搞僵，不是给自己制造麻烦吗？你也说了，在公司里面，你和汪丞势不两立，一直争斗不休，而以前老马并没有明确表态向着哪一方，倘若现在他们联合起来，那你不是更加难办吗？”方小蝶笑眯眯地说，但是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尖刀，插得祝天凯一颤一颤的。 方小蝶说得没错！如果马如豹与汪丞他们联合起来，与自己正面为敌，那么绝对是一个非常头痛的局面！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什么他竟然忽视了？难道仅仅是因为当时太激动的缘故吗？现在的局势如此复杂多变，自己怎么可以昏头昏脑，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拱呢？ 想到这里，祝天凯汗都冒了出来。他瞥了方小蝶一眼，有些局促地说：“你说得没错，是我太大意了！” 方小蝶举起酒杯，说：“干！”然后独自将酒干了。 祝天凯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脑袋几下。他非常懊恼，懊恼自己太过于冲动，没有想清楚就胡来，将局势搅得一团糟，以至于如此被动。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方小蝶说道。 “可是……” “别紧张，”方小蝶又笑了：“如果连你自己都乱了阵脚，那不是等于举手投降？嘿嘿，这事其实说难办也不难办，关键是你要……” “怎么样？”祝天凯看着方小蝶，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你要想想，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可能用哪些手段？他们的弱点又在哪里？” 祝天凯眼前一亮，对呀！知道了这些，就可以采取相应的措施，对付他们了！他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心想，看来这个方小蝶确实还有点能耐，一下子就能从错综复杂的情势中抓住重点。 “依我看来，你在跟进这件事的过程中，至少犯了六个错误！” “哦？哪六个地方？”祝天凯瞪大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酒吧的灯光映在方小蝶脸上，竟让祝天凯产生一种如在梦中的错觉。 方小蝶轻启两片芳唇，说道：“第一，你没有调查清楚天晨公司经办人的背景，就盲目私下请他吃饭，而且你还当着原来的经办人之面给他塞红包，你知不知道，也正是因为你犯此大忌，所以才导致了原来的经办人面临着辞职的危机？” 祝天凯汗颜。 “第二，你居然不去查一查为什么你的手下会无端惹出这件事情？” “啊？你是说郑禾辉？”祝天凯一震，继尔摇摇头：“不可能，他跟了我这么久，不可能会背叛我！”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背叛你？况且，就算他不背叛你，你就保证其他人不背叛你吗？你不也说了，不是他在管天晨的事，而是另有其人吗？！” 祝天凯眼睛睁得贼大。 “第三，你从一开始就察觉到汪丞在其中玩猫腻，那你为什么不顺着这条线查清楚？为什么不引起足够的重视？你可千万别说，你不担心这个宿敌哦！” 祝天凯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第四，你有没有弄清楚马如豹卷入这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没有吧？至少一开始没想过吧？你不防想想，区区一笔业务，犯得着老总亲自过问吗？犯得着非得叫你亲自出马吗？他在这件事情上是不是太过于热心？也许你要说，对方是一个大客户，是你当年谈下来的业务，所以你有责任去跟进，但你可是公司的副总呀，如果每一单笔业务都要你去维护，那还要其他的职员干什么！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我不了解你们公司的情况，所以不一定正确，我只是想提醒你而已！” 祝天凯咬着嘴唇，不说话。 “第五，恕我直言，你在这件事的表现上太过于情绪化，很不成熟！不是我故意贬低你，你这个副总的素质真的很低……” “好了，”祝天凯终于忍不住了，打断方小蝶的话：“你说吧，还有第六是什么？” 方小蝶深深地吸气，然后笑了笑，说：“你果然稳不住，我只说你几句，你就紧张了！” 祝天凯尴尬地看着方小蝶，说：“这个……你快点说吧！” “第六，”方小蝶盯着他，不紧不慢地说：“你也太相信我了吧！” 祝天凯愕然。 “你想一想看，”方小蝶眼睛带笑：“假如我和汪丞他们是一伙的呢？” 祝天凯倒抽了一口冷气：“不会吧？” “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呢？”方小蝶冷笑道：“当初你不也想不到我和你女朋友是一伙的吗？” 祝天凯呆了，是呀，当初自己不也因此而落入圈套的嘛！ 方小蝶继续道：“你对我了解有多少呢？可以说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但是你却和我说了很多很绝密的事情，还希望我能够帮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大意呢？倘若我和他们是一伙的，那你不就等于自掘坟墓了吗？” 祝天凯骇然。 “不过你放心，”方小蝶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罢了！” 祝天凯眼睛里闪着恐惧的光芒。他忽然觉得，汪丞并不可怕，马如豹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眼前这个女人！ 这是一只可怕的蝴蝶！ 第九章势成水火 会议室里静得让人心里发慌。祝天凯的视线逐一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最后停落在马如豹那里。此刻的老马，阴着一张脸，那模样似乎用不着刀子，只需手指轻轻一刮，就可以刮下几片乌云来。 “现在开会！”老马脸上的乌云挤压到了一起，使他本来就不好看的五官显得愈加狰狞了。 看样子，敌人要有所行动了！祝天凯想。他端正坐姿，想看看他们到底是如何上演闹剧的。 老马不经意地瞟了祝天凯一眼，又环视大家，然后开始发言。 老马将本周的一些工作情况进行了简单地总结，然后就总公司检查团到来之前的一些准备工作重新强调了一番。整个过程，他一共喝了三次水，每一次喝水之前总要朝祝天凯这边瞟。 不知为何，祝天凯感到有些可笑。但他强忍住了，没有笑出来。 “现在，我要着重讲一件事！”老马的口气开始变得很硬。 敌人终于要发镖了！祝天凯不由冷笑了一声。 “前两天，我们丢失了一个重要的客户，”老马干咳一声，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这回他没有看祝天凯。喝了水之后，他提高音调说道：“那就是已经和我们合作很久的天晨！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丢失天晨这么重要的客户，将会大大影响我们下半年的业绩！尤其是这件事情在总公司检查团下来检查工作的非常时期内发生，所以对我们分公司更为不利！” 老马鹰一样的目光对准着祝天凯：“下面，我们就请负责这件事情的祝副总说几句，希望他能够给我们一个比较满意的理由！” 祝天凯心里狠狠地骂了马如豹一句。马如豹这样做，不仅让他难堪，而且还表明了态度：这件事情决不会那么轻易收场！ 祝天凯咽了口唾液，想了想，说道：“对于这件事，我深表遗憾。天晨公司的丢失，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这件事牵涉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我想在这里也不好过多的解释，不过……” 祝天凯有意无意地瞅了老马一眼，果断地说：“今天我先表个态，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公司一个交代！” 祝天凯的话铿锵有力，余音袅袅。 老马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奇异的光芒。 祝天凯的脸上浮现着冷笑，他用坚毅的目光与老马对视三秒，然后故意绕开，看着墙上的那排大字。 第15章 “靓雅人生，衣表天下！” 这八个大字正是“靓而雅”的宗旨，是“靓而雅”总裁亲自题的字，凸现了其逐鹿天下的万丈雄心。 看着它们，祝天凯心里蓦然升腾起一股勇气：他决定和马如豹汪丞之流斗到底，绝不妥协！绝不放弃！ 开完会，祝天凯刚想回办公室，却见马如豹黑着脸说：“你跟我来一下！” 祝天凯早知道自己那番话让马如豹感到不痛快，所以肯定会找自己私下谈谈的。于是他笑笑，跟了上去。 一关上门，老马便说：“祝天凯，你到底想干什么？” 祝天凯坐下，抬眼看着马如豹，说：“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们想干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老马还装糊涂。 祝天凯笑了，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两支，递一支给老马。但是老马没有接，沉着脸说：“我不抽！” 祝天凯耸耸肩，将烟全都放回去，说道：“马总，我想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再兜圈子了吧？” 马如豹盯着他，半晌才坐下，缓缓道：“祝天凯，总公司的人马上就要来了，我相信到时候他们一定不会不管这件事！” “是呀，我也是这样想的！”祝天凯的神态很轻松，但是语气却很坚强：“我也相信，他们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损害公司的利益！到底是谁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谁损害公司的利益？谁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马如豹火了：“祝天凯，你不要胡说八道！” “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遮遮掩掩了！俗话说得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到底胡说什么呢？！” “马总，这里没有别人，你用得着这么伪装吗？我早就知道你和汪丞串通好了，想利用这件事情将我扫出门！哼！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虽然你是分公司的老总，我只是副总，可是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我也是出了不少力的！还有分公司的业务，至少有一半是我打拼回来的！”反正已经闹僵了，祝天凯索性把话挑明。 马如豹沉吟了一下，充满讥讽地说：“祝天凯，你别自以为是了！公司里谁不知道，你小子能够爬到这个位置，全是女人的功劳！” 祝天凯脸色大变，道：“马如豹，你别含血喷人！我能当上副总，全是靠我拼来的！” “哼，你以为凭你那点能耐，就可以坐上副总的位子？我跟你说，当时要不是看在冯卿的面子上，我不会让你上来的！你小子以为现在翅膀长硬了是不是？可以无法无天了是不是？还想倒过来反我了？”马如豹老脸涨得通红，吹胡子瞪眼地说：“祝天凯，告诉你，跟我玩，你还嫩呢！我要是想让你爬，你只有灰溜溜地滚蛋！” 祝天凯霍然站起，横眉冷道：“既然这样，我们就等着瞧吧，哪怕是鱼死网破，我也要和你们玩到底！” 与马如豹正面为敌，并非智者所为，这一点，方小蝶已经提醒过祝天凯，但是在当时的环境当时的氛围下，祝天凯还是不由自已地爆发了，或许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回到办公室，喝了一杯咖啡，抽了两支烟，祝天凯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这段时间来，他老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老是是忍不住要爆发，其中缘由，究竟是什么？ 祝天凯不得而知。他也不知道，下一步马如豹和汪丞会使出什么样的下三滥来对付他？而自己又将如何应对？ 祝天凯环视着整个办公室，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但是，谁知道到了明天这里的主人还是不是他？ 忽然之间，祝天凯心里有些酸楚。或许人生就是如此，面对未来，人终究会感到一些茫然和无奈。 祝天凯下意识地想起了田郡。这个曾经在他生活中出现但是很快又黯然消失的女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倘若不是她“无中生有”地搞出那件事，他们会不会还在一起？回想起来，田郡虽然平时有点小心眼，但是心地好像还不是太坏。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而她曾经开口索要十万元，或许真的像曹武力所说的，只是“想给点颜色瞧瞧”罢了，并不是真的“勒索”。 不过，那个方小蝶……那个方小蝶倒不可小觑。她的聪明，她对事情的见解，让人感到……可怕。对，就是“可怕”。这一种感觉曾经在祝天凯心里萌生并滋长过。而且还不止一次。想想又觉得那么不可思议：以方小蝶的年龄，她不应该如此世故的！但是……为什么她会这么老辣？莫非她有过非同寻常的经历？ 想到这里，祝天凯又想给赵仙雯打电话了。眼下只有她，才可能向他透露有关方小蝶的事情。 可是电话没有打通，那个号码已经停机了。祝天凯有点吃惊，才几天没联系，赵仙雯就失去了联系。 祝天凯呆坐了半天，又给田郡打电话。 田郡的号码也停机了。 祝天凯突然有种心痛的感觉，原来某些人一旦擦肩而过，就真的消失无迹了。 祝天凯接着拨打方小蝶的号码。他一边拨号码一边想，如果方小蝶的手机也停机了，那才真tmd见鬼了！ 还好，大白天没见到鬼，方小蝶的号码终于打通了。 祝天凯感到些许安慰。 “喂！”说不清楚为什么，祝天凯这时觉得方小蝶的声音特别亲切。 “你好！” “你好？”方小蝶被祝天凯的礼貌小小地吓了一下。 “呵呵，”祝天凯忍不住笑了，说：“你在干嘛？” “我在干嘛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方小蝶恢复了她说话的腔调。 “嘿嘿，对不起，确实不关我的事……” “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直接说，我不想听废话！” 祝天凯眼睛一转，说：“我想……请你吃晚饭！” “现在是中午，为什么不请吃中午饭？” 祝天凯被方小蝶的话逗乐了，他原以为方小蝶会拒绝的。“中午饭也可以呀，你在什么地方嘛？” “嘿嘿，”方小蝶笑了：“算了，还是请晚饭吧，中午时间太短了，而且我们也有工作餐！” “好的，那就说好了，一起吃晚饭！” “好，那晚上在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那家火锅店碰头！” “啊？”祝天凯一惊。 “啊什么啊？”方小蝶笑嘻嘻地说：“是不是心里还有阴影呀？觉得不舒坦呀？” “不，不是，”祝天凯强笑道：“就那家，六点半，不见不散！” 那家火锅店确实已经在祝天凯心里留下了一个难以抹去的阴影，但是方小蝶的话，却如同一剂强心剂，使得他原本已经蔫萎的心灵又重新振作起来，其实，他也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假象而已。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振奋。 此外，祝天凯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请方小蝶吃饭，是瞬间随口所说，还是本来就藏有一种渴望……？ 下午下班之后，祝天凯立刻收拾东西，走人。在等电梯的时候，汪丞和阎锦绣也站在一旁。 汪丞脸上还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而阎锦绣则满脸寒冰，冷得让人打寒战。 祝天凯看了他们一眼，又默默地站着。直到电梯来了，三个人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出电梯之后，祝天凯从嘈杂的人声中隐约听到汪丞对阎锦绣说：“看嘛，癞蛤蟆就那鸟样，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不用看到他那副嘴脸了！” 祝天凯不知道汪丞口中的“癞蛤蟆”是不是他，不过他心里真的很不爽。 第九章(2) 据说火锅已有数千年的历史，但真正兴盛起来还是最近几百年的事。在全国各地，有着各式各样的火锅，但是最让人嘴馋的莫过于四川火锅了。它的“辣而不燥、麻而不烈、香气馥郁、风味独特”让人食而不厌。这家火锅店的味道更是地道，尤其是他们的牛肉，更是堪称一绝。 但是，祝天凯发现，方小蝶好像不大喜欢吃牛肉。每一次不小心夹到牛肉，她又放下了。 “这里的牛肉很嫩，味道很不错的，尝尝吧！”祝天凯夹起一块牛肉，对方小蝶说。 “不用了，”方小蝶笑道：“你自己吃吧！” 祝天凯把那块牛肉往嘴里送，咀嚼了两下，说：“真的很好吃！” “你该不会是把它当成牛老三的肉来吃吧！”方小蝶开玩笑道。 祝天凯一愣，他还真没有往这一层想呢。很快他又眉开眼笑地说：“好吧，那我就设想这是那头笨牛的肉，吃个痛快！”接着他又扭头大声喊道：“老板，再来一份牛肉！” 说着，两人不由哈哈大笑。 方小蝶忽然又说：“祝天凯，我听说这里还是你和你以前的女朋友分手的地方？” 祝天凯止住了笑：“是不是田郡告诉你的？” 方小蝶笑笑，点点头。 “所以上次你们就选择这个地方？” 方小蝶又点点头，看了祝天凯一会，才说：“其实，上一次田郡一直在街对面那间茶楼看着我们！” 说着，她指了指街对面的那家茶楼。 祝天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放下筷子，凝视着方小蝶。 “你还在想她吗？”方小蝶眨眨眼睛，问道。 “谁？”祝天凯的表情很不自然。 方小蝶微微一笑：“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也许吧，”祝天凯咬咬嘴唇，声音明显低了几调：“不过她的电话已经停机了。” “我知道，她当时就跟我说过，到了那边就换卡。” 第16章 “哦！”祝天凯的心莫名地痛了，仿佛给人用大头针刺了一下。 “你想要她的号码吗？” 祝天凯苦笑，想了想，摇摇头说：“算了，没这个必要！” 方小蝶看着祝天凯，没有说话。 “如果她想跟我联系的话，她会给我打电话的！”祝天凯说道。 两个人闷闷地坐着，默默地吃着火锅。谁也不开腔。 过了好一会，祝天凯才说：“对了，你还没跟我说呢，你在什么地方上班？” 方小蝶似乎从长长的回忆中醒了过来，她笑了笑，说：“很抱歉，对于这个问题，我不回答。” 看到祝天凯瞪着眼睛，方小蝶又补充道：“不好意思，我有三不回答原则！” “三不回答原则？”祝天凯有些好奇地问。 方小蝶笑着说：“第一，问我年龄的，不回答；第二，问我在哪里上班的，不回答；第三，问我有没有男朋友的，不回答！” 祝天凯不禁笑了起来。他觉得，这时候的方小蝶，有点像小孩子。而像小孩子的方小蝶，是最可爱的。 祝天凯很开心地笑了一阵子，然后对方小蝶说道：“其实，你有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方小蝶笑而不语。 “假如，那天不是一个圈套，你会不会跟我走？”祝天凯依然满脸微笑。 孰料，方小蝶忽然一变，很严肃地说：“祝天凯，你应该明白一点，倘若不是因为田郡，那天我是决不会约你吃饭的！” 祝天凯讪讪地说：“不好意思，我……” “所以，也希望你明白，我们的关系就保持目前这种状况！还有，如果以后你没有什么事，不要给我打电话！”方小蝶说得很坚决。 祝天凯怔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方小蝶这么容易翻脸。本来刚刚还觉得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并希望可以和她有进一步的发展，但是，转眼间，她就变得这么冷漠了。 女人真是善变。祝天凯想道。 他又夹了一块牛肉，大口大口地咀嚼。不过，这块牛肉似乎煮老了，半天也嚼不烂。 送走方小蝶，祝天凯愈加无聊，无所事事地在大街上兜了一会，也不知道该上哪里去。后来觉得实在无趣，索性往曹武力的音像店去。 时间还早，九点钟都不到。可是曹武力音像店所在的那条街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许是天气冷起来了，大家都躲在家里不出门。 祝天凯将车停在一边，然后慢慢地踱进音像店。音像店里只有曹武力一个人在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没看到小陈的踪影。 “还挺清闲的嘛！”祝天凯说道。 曹武力放下杂志，抬起眼，对祝天凯笑了笑：“你来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 “哦，小陈回去了，她家里有点事。” “怎么样，你们应该有所发展了吧？”祝天凯旧话重提。 曹武力笑着说：“如果我是祝天凯，也许就发展了，可惜我不是！” 祝天凯四下张望，说：“生意怎么样？” 曹武力摇摇头：“不行！我都想把铺子打出去了！” 祝天凯说：“你舍得吗？” “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做不下去了，只好这样！” “不是吧？那你有什么打算？” “还不知道，唉，到时候再说吧！” 祝天凯叹息：“现在什么也不好做呀，我在公司里还不是一样，麻烦事情一件接一件，真是快烦死了！” “怎么，又遇到麻烦了？” “是呀！”祝天凯越说越觉得烦闷：“我们去喝酒吧！” 曹武力苦笑：“又去喝酒？” “到底去不去？” 曹武力想了想，说：“好吧，反正也没什么生意！” 坐到车上，祝天凯想了想，又给秦雍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喝酒。因为自己的事，结果害得秦雍也丢了工作，所以祝天凯心里很过意不去。不过秦雍说他现在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吃饭，估计没有时间，不如改天吧。祝天凯只好说行，那改天再约吧。 祝天凯回过头来，看到曹武力正盯着自己看，于是说道：“你没事吧？” 曹武力笑笑，说：“我想把我一个朋友也叫上！” “什么朋友？”祝天凯问道：“男的女的？” “女的！” “哦？”祝天凯立刻来了精神：“那就快点打电话吧！” 曹武力白了他一眼，拿出手机来打电话。祝天凯连忙竖起耳朵，想听到对方说什么，可是曹武力故意偏到一旁，不让他听到。不过，还好对方答应了，叫他们过去接她。 “想不到你小子还藏有货，嘿嘿！”曹武力一挂电话，祝天凯便凑上来说。 曹武力看到祝天凯满脸恶心的笑容，便敲了他脑袋一下，说道：“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货不货的！” “怎么样？是不是美女？你和她什么关系？” 曹武力说那女孩是在网上认识的，算起来也有一年多了，彼此都很熟悉。本来以前好几次想约出来见面的，但是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都没有见成。而且昨天还通过电话，说这两天有时间就出来聚一聚。 “哟！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这一招！”祝天凯乐了。 “瞧你这德行！一说到女孩子，马上就两眼放光！”曹武力损他道。 祝天凯嘿嘿笑了两声，说：“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孤家寡人，寂寞难耐嘛！都是男人，理解一下！” 曹武力正色道：“我先警告你啊，你可不要有什么花花肠子哦！我们虽然只是网友，但也由不得你乱来！” 祝天凯挤眉弄眼：“我可没说想把她怎么样呀！” 曹武力啐了他一口：“没半点正经！早知道我就不叫她了！” 祝天凯按曹武力所说的地点驶去。开始还没什么，可越开越觉得不对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和方小蝶家线路一致呢？ 祝天凯不由惊出冷汗：没这么巧吧？难道曹武力的“网友”竟然是方小蝶不成？ 再有两百米就是方小蝶家了，祝天凯不由得踩了刹车。 “等等，你的网友叫什么名字？”祝天凯转头问曹武力。 “怎么啦？”曹武力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说嘛！”祝天凯急急道。 曹武力想了一下，说：“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呢，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真名叫什么，我只知道她网名叫小水妖。平时我也都这么叫她的！”顿了顿，他问道：“怎么，有问题吗？” “那她的电话号码是多少？”祝天凯又问道。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小水妖”的电话号码和方小蝶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曹武力所谓的网友“小水妖”，就是方小蝶！ 祝天凯差点晕了过去，兜了这么大一个圈，竟然又是方小蝶！ 祝天凯感叹：也许命中注定，他和方小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要不然哪有这么巧的？所谓人海茫茫，网络中也不例外，可谁知偏偏曹武力就和她碰到了一块！虽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可是和方小蝶这“相逢”也太巧合太频繁了吧！似乎她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想不碰到都难！ 看到方小蝶紧束衣服站在路边上等着，祝天凯真有点苦笑不得。 “上来吧！”祝天凯对方小蝶说。待到她坐上来之后，他又说：“早知道这样，我就用不着送你回去了！” 方小蝶笑着说：“是呀，我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很快我们又见面了！” 不过，更诧异的也许要数曹武力。这个“有趣”的家伙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这般“有趣”！他一直愣着，就连招呼，也忘了和方小蝶打一个。 祝天凯径直往曾经和方小蝶一起去过的酒吧驶。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他随手打开音乐，借以缓和一下。恰好，正是他和方小蝶第一次见面时一起听过的那首《断点》。 祝天凯从反光镜里看到坐在后排的方小蝶微微地闭着眼睛，似乎在聆听美妙的音乐。 在酒吧里坐了下来，点了酒水，曹武力才微笑着和方小蝶打招呼。方小蝶也笑着颔首。不过，他们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僵硬。或许，因为祝天凯的缘故，使得这两个本来在网上聊得挺投机的人反而有些拘谨了。 祝天凯忽然想起方小蝶当初就是以网友之名约他喝酒的，于是笑着对方小蝶说：“上次你假冒是我的网友，说了个什么网名来着？” “记不清楚了，好像是什么小松鼠吧！”方小蝶说着，呵呵地笑了。 “嗯，上次是小松鼠，这次是小水妖，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祝天凯笑得很夸张。 接下来，他们又东拉西扯，却把曹武力冷落在了一旁。 曹武力多少觉得郁闷，只好一个人喝着闷酒，间或从旁陪着傻笑。 就这样喝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祝天凯和方小蝶还在谈笑风生，忽然从洗手间回来的曹武力凑了上来，神秘兮兮地说：“刚才，我遇到了两个人……” “谁呀？”祝天凯没当一回事。 “你猜猜？”曹武力还故意吊胃口。 祝天凯有点不耐烦了：“快说！” 曹武力眨眨眼睛，小声说：“如果不是我看走眼的话，应该是你们公司的郑禾辉和阎锦绣！” “啊？”祝天凯吓得不轻：“郑禾辉和阎锦绣？！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方小蝶也觉得很意外：“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看错了？” 曹武力想了想，说：“我见过他们，应该不会错的！” 第17章 “你在哪里看到他们？”祝天凯蓦然涌起一股怒火，倘若真是如此，那说明郑禾辉也背叛了他！ 曹武力用手指着洗手间方向：“从洗手间出来的第一个包间，当时门半掩着，我隐约看到他们在里面！除了他们外，好像还有其他的人，不过我没看真切！” 祝天凯心头之火越燃越旺：“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怎么对付我！” 说着，他猛地站起。 方小蝶拉拉他的衣服，说：“冷静点，你这样进去，不是更糟？” 可是祝天凯此时已经怒火中烧，无法压制，根本就听不进方小蝶的话。他可以容忍汪丞发难，可以容忍马如豹欺压，但是，他怎么可以容忍自己一手带起来的郑禾辉背叛！ 祝天凯大步流星地走到曹武力所指的那个包间，猛然推开门。 不错，郑禾辉在包间里，阎锦绣在包间里，还有汪丞和马如豹，也都在包间里！ 祝天凯二话不说，指着郑禾辉吼道：“郑禾辉，你竟敢出卖我！” 第十章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噩梦一个接着一个，当第四次被惊醒之后，祝天凯再也不想睡了。他起来披了一件衣服，到客厅的沙发上盘腿而坐。 祝天凯目光空洞无神，不停地打着呵欠。 包间之事再次浮现眼前，郑禾辉惊恐万分的表情，汪丞和阎锦绣如若冰霜的冷笑，马如豹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祝天凯开始有点懊悔，由于自己的冲动，带来了无限的困扰。“包间事件”不仅仅激化了自己和马、汪、阎之间的矛盾，还使得与郑禾辉的对立关系公开化了，此外，还让方小蝶和曹武力产生了看法。如果说此前方小蝶对他还仅仅是不看好的话，那现在就已经是彻底失望了。 祝天凯清楚地记得方小蝶下车之前所说的那句话，那是一句既让他醒悟又让他心胆俱寒的话：“祝天凯，就凭你这样，也想跟他们斗，算了吧！” 祝天凯还记得方小蝶说完这句话之后，用鼻子嗤了一声。 还有，曹武力在临走的时候也说道：“兄弟，你的做法确实有失水准！” 不过话说回来，最令人寒心的莫过于郑禾辉的背叛。想不到这个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由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现在竟然做起了反骨仔！唉，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枉费自己还这么信任他！把他当成心腹！唉……算了，这年头，别人都是靠不住的，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帮自己吧！ 祝天凯叹息如雷。想伸出手去拿茶几上的烟，不料却因为双腿盘得太久，又麻又酸，差点从沙发上摔了下去。 星期一，晴。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太阳早早就挂在天空中，露出可爱的笑脸。 早上吃了两个鸡蛋，喝了一杯牛奶，祝天凯便出门了。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显得格外和煦。这样的好天气，应该让人的心情大好才是，然而祝天凯的心中却愈加阴郁了。 因为他知道，一到公司，他就必须得面对一群豺狼虎豹。连郑禾辉这样的人都出卖了他，可知前路多么坎坷崎岖！ 祝天凯身心俱疲，说实话，他真想一走了之，再不理会这些烦事。但是，他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几年来努力奋斗，结果落得如此凄凉下场。不管怎么说，还没有到最后的关头，自己就轻易放弃那也说不过去。 祝天凯带着矛盾复杂的心情踏进电梯，不知为什么，他感觉今天所有人的眼神都很奇怪，尽管那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才跨出电梯，祝天凯就看到行政部的两个女员工在前台大声谈笑，不过她们一看见他立刻改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瞒着他。 祝天凯经过她们身边时，两人便停止了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埋头。 祝天凯略一犹豫，然后疾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大约十点半左右，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祝天凯一接起来，就听到马如豹在那头说：“总公司的人快到了，马上到机场接机！” 祝天凯感到非常意外：不是说检查团星期三才来吗？怎么突然改时间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马如豹就挂了电话。 祝天凯立刻用内线给行政部打电话，问他们检查团是不是提前来了？行政部说，他们不知道，没有接到通知。 祝天凯觉得更奇怪了：怎么回事？行政部居然不知道此事？ 祝天凯按捺不住，只好硬着头皮给马如豹打电话。马如豹一听到他的声音便有些不高兴：“你怎么还没走？” “我想问清楚，他们几点到？为什么行政部都没有接到通知？” “我也是刚刚接到电话的！”马如豹说：“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是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那你还不走？他们十一点左右到！你叫行政部的小黄把公司的车也开去！” 祝天凯抬腕看了一下表，真想骂娘。妈的，刚才为什么不说清楚！ 扔下电话，祝天凯立刻喊上小黄，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直杀机场。 依照惯例，总公司每年春、秋季以及年底都会派一个所谓的“检查团”过来“检查工作”。由于是总公司过来的，所以多少有点“钦差大臣”的味道，得罪不得。因此，分公司至少在形式上还是做足文章。以往，马如豹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一般都会亲自到机场迎接的，而且往往还要五六个人随从。但是这一次，马如豹却只命祝天凯和小黄两个人，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祝天凯越想越觉得蹊跷。为什么马如豹不亲自来接机？为什么他会放心自己第一时间接触检查团？难道他不担心自己对检查团告发什么吗？还是他早有预谋？ 外面的阳光非常灿烂。机场路两旁风光旖旎，不过祝天凯却心如煎熬。他不断地猜测着马如豹的意图，不断地想着该如何应对，但是越想他越心灰意冷。郑禾辉的背叛，昭示着他在靓而雅已经孤立无援，现在的处境可谓是如履薄冰刀口上舔血，只要稍有不注意，很可能就会死无全尸。 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呢？ 祝天凯猛然加速，超过了一直在前面的小黄。 来到机场时，检查团的人已经下了飞机，正在出口处等着他们。检查团一共四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叫柳一栋的副总，其他的三个祝天凯觉得很眼生，以前没见过。 冯卿没来。 祝天凯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为什么原定要来的冯卿没来？ 祝天凯上前和他们逐一握手，然后将柳一栋迎上车。其他的三个人则都上了小黄那辆车。 “柳总，路上辛苦了！”祝天凯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他和柳一栋也算是老熟人了。 “哪里，哪里！”柳一栋摆摆手，打了个哈哈。 “柳总，好久不见，你越来越容光焕发了！”祝天凯无话找话。 “呵呵，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呀！”其实柳一栋今年五十岁都不到。 一路上，祝天凯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柳一栋乱搭着，其实他很想将天晨公司的事说出来，不过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毕竟现在提这件事很不适宜。而且万一说话不得体，反而让柳一栋反感。 但是，如果现在不说，很可能就丧失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小祝，你没休息好呀？怎么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细心的柳一栋发现了祝天凯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祝天凯努力挤出笑容，说：“没什么，昨天晚上失眠了！” “失眠？哦，那可不太好，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失眠了呢？我说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爱胡思乱想，所以睡不着，哈哈！小祝，你快三十了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呵呵，多谢柳总关心，我想过两年再说吧！” “还要过两年呀？你们年轻人和我们想的就是不一样，哈哈！” 祝天凯苦笑。 回到公司已经将近十二点了，检查团在公司里随便走走看看，然后马如豹便招呼去吃饭。 祝天凯看了看作陪的人：马如豹、汪丞、阎锦绣、郑禾辉以及财务部经理和行政部经理。他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酸楚。 这一顿饭在赫赫有名的帝王大酒楼吃。是马如豹事先就已经预定好的酒席。席间杯盏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惟有祝天凯一人郁郁寡欢。 第十章(2) 检查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周三下午，召开分公司主要领导人述职报告会。与会者包括总公司检查团成员和分公司主要领导人，其实也就是头一天一起吃饭的那些人。 祝天凯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个会议。他清楚，这个会议将是敌人致自己于死地的最好机会。所以在会前，他对自己的发言再三修改，以免让别人抓住把柄。 但是，正如他担心的那样，述职完毕之后，汪丞又站了起来，说：“我还想提一个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汪丞。 汪丞瞟了祝天凯一下，大声说道：“刚才祝副总已经将他的工作进行了总结，说得非常细致、周密，但是，据我所知，祝副总有意隐瞒了部分事实！” 汪丞之言无异于石破天惊！会议室立刻一阵骚乱。 祝天凯面色如铁。尽管有了思想准备，但是汪丞如此不留情面地“正面宣战”，还是令他羞愤不已。尤其是无数异样目光向他聚焦时，那种感觉更是难以忍受。 祝天凯猛然站起，对着汪丞冷道：“请汪经理明言！我隐瞒了那些事实！” 第18章 汪丞清清嗓子，道：“既然祝副总如此健忘，那我就不妨指出来！刚才祝副总提到了天晨公司终止合约之事，但是却隐瞒了天晨为何终止合约的原因！据我所知，天晨之所以不和我们继续合作下去，是因为祝副总强行给对方经办人塞红包所致！” 全场一片哗然。公司管理制度上明确规定不能私自给客户回扣，但是祝天凯还要明知故犯，而且还因此而丢失了客户！其性质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柳一栋的眼皮跳了几下，凝视祝天凯的眼神愈加冷漠了。 汪丞看到自己的话起了反应，颇有几分得色，继续往下说：“众所周知，天晨公司是我们公司一个非常重要的大客户，虽然当初是由祝副总签回来的客户，但是现在却因为他强行给对方经办人红包而丧失了这个客户，所以，他应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有，祝副总私自给客户回扣都形成了习惯！这一点，销售部的每一个人都是知道！” 祝天凯再也无法容忍汪丞如此恶意中伤自己，他怒气冲冲地打断汪丞的话：“不错，我是给客户回扣，但是现在做业务的，有几个不给回扣呢？包括你汪丞汪经理，你扪心自问，你有没有给过回扣？！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访直说，我们分公司早就有不成文的规矩，销售部是允许给客户一定数额的回扣的！这一点马总经理，以及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检查团成员闻言都大吃一惊。柳一栋转向马如豹，问道：“是不是这样？” 马如豹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说：“没有！根本没有这回事！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柳一栋目光逐一扫过去，所有的人都摇摇头，表示没有这回事。 “小祝，这怎么解释？”柳一栋满脸愠色。 祝天凯感到痛心，很显然，这是一个阴谋，这些人早就串通好了，包括财务部经理和行政部经理，都已经被马如豹他们收买了！ “他们都说假话！”祝天凯愤然道：“他们合起伙来整我！” “祝天凯，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明明是你犯了错误，还要污蔑别人！”马如豹沉声喝道。 柳一栋也横着脸说道：“小祝，不许胡说！” 祝天凯看了柳一栋一下，又扫过其他人，心中一阵凄然：“唉！既然他们都昧着良心说假话，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你当然无话可说了！”汪丞一副痛打落水狗之势：“因为这根本就是你的狡辩！今天，当着总公司检查团同志的面，我索性把话全说明了，其实大家对祝天凯的副总之职早有异议，大家一致认为，他根本就不适合继续留任！” 阎锦绣也站了起来，说：“是呀，祝天凯根本就不能胜任，我们都觉得他应该引咎辞职！” 财务部经理和行政部经理也随即表态：他们部门的员工也都认为祝天凯应该让位！ 郑禾辉咬着嘴唇，面部僵硬，没有说话。 检查团成员都甚感意外，述职会议竟然开成了“讨伐”会议，迫使公司副总离职，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柳一栋眼睛一直盯着祝天凯，他不知道为何祝天凯会落到如此境地，以至于连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收阵。 看到“讨伐”自己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祝天凯感到无限凄凉，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祝天凯怒极反笑：“哈哈哈，一丘之貉！颠倒黑白！你们总要遭到报应的！” 说完，他满腔愤慨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会议室。 祝天凯加大油门往城外开。城市狼烟一片，垃圾随处可见，并非久留之地。所以，此刻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逃得越远越好。 音乐震天动地，连每一粒尘埃都随着节奏飞舞。 祝天凯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闪出一张张狰狞的面容、一句句毒刺一样的话语……他猛地踩死刹车。车子嘎然而止。 为什么？为什么会搞成这样？为什么会如此狼狈？祝天凯痛苦地抱紧脑袋。想不到自己居然成为众矢之的，被群起而攻之！想不到在利益的驱使之下人心竟然变得如此险恶！想不到自己多年来的努力在瞬息之间都化为泡影！ 祝天凯忽然很想大声地哭，痛快地哭，把心中所有的不快统统都宣泄出来！可是，也许哭只是女人和小孩的权利，一个大男人，根本就无法哭出来。当他放声倾泻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连哭都不像，而是……干嚎。 人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样更悲哀？人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样更无奈？！ 祝天凯在车上干嚎了一分钟，越嚎越觉得无趣，便闭上了嘴巴。他发了一会愣，然后才开着车往回走。 回到家，祝天凯倒到床上便睡。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拉开窗帘，看到外面灯火一片，越发觉得寂寞。 肚子饿得咕咕叫，随便泡了包方便面吃了就算了事。 寂寞之极，想给方小蝶打个电话，可是拿出电话，又没有勇气按键。倘若方小蝶知道这件事，会不会骂自己是猪头呢？会不会嘲笑自己呢？ 祝天凯苦笑。也许不是方小蝶骂自己是猪头的问题，而是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大猪头！居然让马如豹汪丞之流玩弄于股掌！ 祝天凯蜷缩在沙发上，不停地乱按着电视遥控板。他不想去想但是又不能不想公司的那一滩烂事。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再不去跟那帮王八蛋搅和，明天就递交辞职报告。 其实，走到这一步，他确实心有不甘。但是，以目前的态势，又能如何？马如豹和汪丞早就决定吃掉他了，财务部经理和行政部经理就不说了，就连自己一手带起来的郑禾辉都倒戈相向！不用说了，以柳一栋为首的检查团肯定也会被马如豹收买，他还有什么机会翻身？总不可能到总公司去闹吧？那样说不定更不讨好。算了算了，鸣金收兵吧，就当老天无眼，好人遭罪！不过幸好这两年没少捞一些好处！罢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可是，就在祝天凯心灰意冷，准备打退堂鼓之际，忽然他的电话响了。 “喂，小祝吗？你在干什么呢？还记得上次你带我来的那家河边的茶楼吗？你过来一下吧，我在‘留香’包间等你！”柳一栋的声音。 祝天凯微微一愣：柳一栋主动找自己？会是什么事呢？ 他不敢怠慢，到盥洗间洗了把脸，便匆匆出门。 第十一章悠长假期 从茶楼包间望出去，几十米宽的河面在灯光下波光粼粼，异常美丽。 祝天凯和柳一栋并肩站在窗前，眺望着城市的夜景。 “小祝，还记得上次你带我来这里欣赏夜景吗？你还给我讲了很多关于外面这条河的逸事呢！”柳一栋幽幽地说。 祝天凯当然记得！那应该是一年前的事了吧？当时他才坐上副总的位子，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那天除了柳一栋之外，还有冯卿，以及其他三位总公司的人，也是在这个“留香”包间，他侃侃而谈，引得他们对这条本来很普通的河流发出一阵阵赞叹！然而，物是人非，如今他却这般落寞！ 祝天凯长叹一声，说：“柳总，可惜我现在却是这个样子！” 柳一栋看着祝天凯说：“小祝，每个人都有高潮和低谷，无论是生活、爱情，还是事业！关键是你自己怎么去对待？” “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对待？”祝天凯苦笑。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问你自己。” “柳总，”祝天凯正色道：“你相不相信我？” 柳一栋反问：“相信你什么？” 祝天凯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他很认真地说：“相信我是被人陷害的？” 柳一栋指着窗外的那条河，说：“小祝，假如我往河里倒入很多泥土，请问这时候河水是浑浊的还是清澈的？” 祝天凯怔了怔，说：“当然是浑浊的。” “那你再想想，河水会不会因为我倒如泥土而永远浑浊？” “永远浑浊？当然不会了！用不了多久，它就恢复清澈了！” “那不就得了！”柳一栋笑了：“所以说，清者自清嘛！” 祝天凯又一怔，不过很快就笑开了：“谢谢柳总！谢谢你能相信我！” “小祝，”柳一栋脸上的笑容闪电般消失了：“但是如果河水本来就是浑浊的，那你该怎么让它清呢？” 祝天凯愣住了！半晌才嗫嚅着：“我，我……也许……” 柳一栋神情严肃地说：“所谓无风不起浪，出现今天下午的局面，你难道不应该检讨检讨吗？别的不说，你在会上的态度是否端正？你拂袖而去，是不是太冲动了呢？单是这一点，你就应该受到严厉的批评！” 祝天凯语塞。是呀，自己在会上太冲动了！再怎么也不该甩头就走嘛！这样的做法确实太不理智太不成熟了！ 祝天凯红着脸说：“对不起，我承认自己是有点冲动！不过当时的气氛也太……” “看看，还在为自己找借口是不是？”柳一栋打断他的话。 “那怎么办？”祝天凯耷拉脑袋：“事到如今，也无法回头了嘛……” 柳一栋看到他一副委屈的样子，遂笑了笑，说：“小祝，你放心，我们是绝不会听信一面之词的！” 祝天凯暗中松了口气，抬起头感激地说：“谢谢柳总！” “不过，”柳一栋双手抱胸，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总要查清楚的！”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第19章 祝天凯说。 “小祝，我今天约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希望你能够理智一点，积极配合我的工作！” “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 “这样吧，小祝，这段时间我就给你放长假，你先休息休息，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再去上班！” “什么？”祝天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明天上午还是先到公司一趟，把手头上的工作转交给老马，让他先替你处理！” 祝天凯感觉脑袋嗡嗡直响。这不是等于变相革职吗？！这不等于变相叫他滚蛋吗？！ “柳总，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祝天凯睁大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柳一栋：“你不是说相信我吗？怎么会……” “小祝！”柳一栋一脸肃容：“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不过，我先警告你，你不要乱来！否则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负责……嘿……我负责？……”祝天凯口中喃喃自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柳一栋把手按在祝天凯肩膀上，低沉而有力地说：“小祝，我再次提醒你，千万千万不要胡来！记住，我现在是给你放假，而不是让你走人！无论如何，这期间，你的职位还在！你该拿的薪水一分不少！还有，在我打电话叫你回去上班之前，你最好不要自作主张到公司去或者插手公司的事情！你听到没有？！” 办公桌上的每一件物品，平时没怎么在意还不觉得异样，今天越看越觉得难以舍弃。墙角的那盆植物，那盆曾经病恹恹差点扔掉后来又奇迹般恢复盎然生机的植物，很有气质地舒枝展叶，昭示着顽强的生命力。 祝天凯倚靠着墙壁，嗓子眼似乎被一团棉花塞住了，痒得心慌，想喊又喊不出来。 “我现在是给你放假，而不是让你走人！……你的职位还在！你该拿的薪水一分不少！还有，在我打电话叫你回去上班之前，你最好不要自作主张到公司去或者插手公司的事情！”柳一栋的话再次在耳旁响起。为什么他这样说？到底是何居心呢？难道他已经听信了马如豹的谗言，故意设局让自己钻？先支开自己然后再动“刀”？可是，如果是这样，他直接出脚踢开就是，为什么还要承诺职位还在？该拿的薪水一分不少？那么，他是不是真想帮自己？所以才使出这种招……缓兵之计？ 祝天凯头都快想爆了。 往事一幕幕历历在目，从最初进入靓而雅，到选举副总大会上的激动场面，从搬进这个办公室，到适才与马如豹“交接工作”，欣喜的，郁闷的，狂欢的，愤怒的，交织在一起。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昨天的我们，不知道今天所要承担的苦难，今天的我们，也不知道明天的命运。罢了，罢了，一切不过水中花，镜中月，转眼之间都成空。还是走吧，再依恋也是徒劳的…… 祝天凯苦笑着从椅子上拿起皮包，往腋下一夹，黯然地走出办公室。 同事们看到他都纷纷低下头，如同避瘟神一样。祝天凯心中感叹：当真是世态炎凉，人情如纸薄，你得意的时候，所有人都簇拥上来，而一旦失意，又都惟恐避之不及！ 但他已经无心再计较这些，快步走出公司，来到电梯间。不知是凑巧还是什么，电梯门一开，就看到郑禾辉从里面走出来。祝天凯一看到他，眼睛立刻绿了，真想把这个两面三刀的人臭骂一顿！可是郑禾辉只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便迅速走进公司，根本不给他留臭骂的机会。 祝天凯捏紧的拳头渐渐松开，迈步跨进电梯。 上车后，祝天凯茫然地坐了半天，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一直都忙着上班，一直都忙于各种琐屑之事，如今忽然停顿下来，还真有点不知所措，寻不着北！ 放长假了！……嘿，放长假了……谁知道这长假是不是意味着从此不用再来靓而雅？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被踢出局？！ 算了，不想了，再想下去非疯掉不可！ 祝天凯把音乐声音放到最大。又烦躁地揪扯着头发。可是他越是想控制，就越无法控制。 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狂野地撒开蹄子，乱踢乱跳！ 祝天凯关上音乐，启动车子，疯也似地开出地下车库。 没有阳光，没有乌云，没有一丝风，整个世界阴蒙蒙的，放眼望去，分不清是高楼插入雾霭中，还是雾霭把高楼笼罩。 红灯亮了，祝天凯昏头昏脑地往前冲。一个交警骑着摩托车追了上来。 罚款。扣分。 交警毫不留情。 直到交警厉声提醒小心开车，祝天凯才猛然一惊，醒了过来。 祝天凯把车开到人民公园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在路边停靠，然后给曹武力打电话。 “兄弟，从今天起，我自由了！” 电话那端的曹武力吃了一惊。因为他听到祝天凯的声音竟然带着一点哭腔。 第十一章(2) 一连几天，祝天凯一直窝在家里，门都没有跨出一步。这几天里，他的心情非常低落，借着看碟、听歌、上网来打发时间。其间曹武力曾经给他打过几个电话，想叫他出去吃吃饭、散散心，可是他一律拒绝了。 祝天凯在等一个电话。柳一栋的电话。他依然清楚地记得柳一栋说过会给他一个交代的，只要一有转机，柳一栋就会给他打电话。 其实祝天凯也知道机会非常渺茫，但是为今之计，他也别无它法，只有——等！耐着性子等！ 可是五天过去了，柳一栋还是没有打来电话。 祝天凯开始有点动摇了：莫非，柳一栋真的把自己耍了？他所做的承诺，不过只是一个托词罢了？ 第六天，祝天凯再也无心等下去了。 再三犹豫，祝天凯决定先给公司里一个平时关系还算过得去的同事打电话。不管怎么样，先从侧面打探一下情况也好。 同事告诉祝天凯，检查团早就回广州了。公司这几天有两个传言：一是他已经被公司踢了，二是汪丞有可能接替他的位子，担任分公司副总。同事还贼兮兮地问他是不是他真的已经被开除了？ 祝天凯很气愤。自己果然被算计了！可怜的是，自己还蒙在鼓里，傻拉吧唧地等着天下馅饼的好事发生！ 自己简直是太幼稚了！幼稚到被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的地步！祝天凯咬牙切齿。他把电话往沙发上扔，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拉开，一口气喝光。 过了一会，祝天凯又捡起电话，拨打柳一栋的号码。 “对不起，你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祝天凯欲哭无泪，想想，到了这一步，柳一栋的电话怎么会轻易打得通？说不定他早就把卡扔到垃圾桶了呢！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此奇耻大辱，一定要讨个说法？！ 祝天凯披上外套，就气呼呼地出门。他想到公司去一趟，就算天塌下来也要去！ 谁知，祝天凯才到公司外边，就被保安拦住了。无论他怎么说，保安就是不让他进去。保安说，对不起，这是马总和柳总的意思，在没有得到他们的允许之前，绝不能让他进公司。 祝天凯这时候才真正体验到什么叫“人走茶凉”，什么叫无情无义！ 可是，眼下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祝天凯满怀愤懑地放开抓住保安的手，绝望地往公司里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下楼之后，祝天凯给马如豹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当听到马如豹“喂、喂”的声音时，他狠狠地骂了一句：“马如豹，你他妈的去死的！” 祝天凯万分沮丧地往回走。路过一个招商银行的营业厅时，他忽然想起昨天就是发薪水的日子。 祝天凯停车，走到取款机前，拿出工资卡，往里面插。 意想不到的是，工资卡上显示，他这个月的薪水居然已经打上了。一分也没有少。 到底怎么回事？祝天凯彻底迷糊了。 闲得发慌，祝天凯索性一个人跑到电影院去看电影。本来他想叫曹武力一起去的，可是曹武力说今天下午还有货要送过来没办法脱身。所以，他就只有单枪匹马单独行动了。 由于不是周末，而且是下午场，电影院里没有几个人。祝天凯坐在偌大的放映厅里，忽然悲由心生，很是难受了一阵。 影片很一般，而且没有什么心情，所以也没有看进去。坐了一会，想了很多事，越想越困，后来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电影已经放完了，工作人员正在清场。祝天凯苦笑了一下，起身走出电影院。 出来之后，看看表，才四点过，这是一个上不挨天下不挨地的时间，他站在街边发了好长一阵愣，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祝天凯有些感叹，人生怎么如此无趣？自己混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混到如此惨淡的境地！最让人伤心的是，连一个可以互诉衷肠的知心朋友都没有！那些曾经发过誓为友谊两肋插刀的所谓“兄弟”，那些曾经同床共枕恩爱缠绵的所谓“爱人”，如今一个个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祝天凯又想起了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家乡，想起将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父母亲。这几年来，为了自己所谓的“理想”所谓的“事业”，渐渐忽略了他们，感觉越来越生疏和遥远！难道，这就是漂泊在外必须付出的代价？ 祝天凯眼睛有些发潮了，街上人来人往，擦肩挨背的，可是有谁会认得自己会真正在乎自己！ 第20章 难道，这就是现代都市文明所带来的结果？ 祝天凯闷闷地胡思乱想了一通。万般无奈，也只好回家。上楼之前，祝天凯先在社区小超市里买了些面包、方便面之类的，免得又劳神费心地下来。 傍晚时分，祝天凯正在家里无所事事地在网上和一个网友瞎聊，忽然柳一栋打来了电话。 “小祝，听说你今天闹到公司里去了？”柳一栋劈头就问。 祝天凯满腹的恼怒和疑惑至今未消，口气很不友好地说：“是呀！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冲动呢？”柳一栋责怪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没有我的电话，千万不要到公司去，也不要插手公司的事情，你怎么不听呢？！” 祝天凯再也压制不了内心的情绪了，大声反问道：“柳总，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为什么你这么些天都不给我打个电话？为什么你回了广州也不说一声？为什么现在我连公司的门都进不了？” “小祝，你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呢？这几天我不给你打电话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当了公司副总也快一年了，怎么就没有一点脑子呢？你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没有这么恼火的嘛！” “柳总，你不要再花言巧语迷惑我了，我早就知道了，你和马如豹是一伙的，你叫我把工作交接了，又故意给我放长假，其实是想借此踢我出局！你，你也太狠了吧！” “祝天凯，你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柳一栋有些光火：“你怎么就这么幼稚，这么没长进呢！” “我当然幼稚了，我幼稚得明知道你是设局让我钻，还往往死里钻！” “住口！”柳一栋厉声喝道。 祝天凯不由得被震住了，没敢再吱声。 “小祝呀小祝，你真是太不成熟了！”柳一栋叹息了一声，说：“小祝，我再一次劝告，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是关键时刻，我可不想因为你而前功尽弃！” 祝天凯迷惑了：“柳总，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说吧，我都快疯掉了！” 柳一栋又叹了一声，说：“之前我不想把跟你说，是因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必须谨慎行事，而且我以为你会听我的话，不会去公司闹事，可是你偏偏就不听话！唉，好吧，那我就先跟你透一点口风吧，不过你千万要沉住气，不能对外透露半点风声，而且不能再胡来！” 祝天凯立刻警觉了，意识到其中必有玄机。他连忙说了一声“是”，便屏声静气，竖起耳朵仔细听。 第十二章清水出芙蓉 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骛齐飞。万顷碧水，在秋风中微波荡漾，倒影着天上朵朵云霞，如诗如画。放眼望去，无边美景尽收眼底，心中自有一番宁谧。 美景如斯，祝天凯陶醉了。他深呼吸，再深呼吸，让整个身心完全融入恬静的大自然之中。 “太美了，仿佛身在仙境一般！”曹武力展开双臂，感慨地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诗人都喜欢四处游山玩水，原来美丽的景色能激发他们的灵感！” 祝天凯回头微笑着对曹武力说：“既然你有如此雅兴，不妨也来一首即兴诗呀！” 曹武力想了想，说：“你以为我不行吗？告诉你，在学校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呢！不就一首诗吗，嘿嘿！小菜一碟！你听好了——”他清清嗓子，装腔作势了一阵，才大声道：“水，是那么绿！像一块翡翠！”挠挠头，歪着脖子想了一下，接着说：“我们，沉醉了！沉醉在这一片，这一片……” 到底是一片什么玩意，曹武力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祝天凯哈哈大笑道：“不是那块料，就不要逞能！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对不起这么美的景呢！” “好久没写了，所以有点……不好意思哈！嘿嘿，所以说一日不写手生，做诗也一样！”曹武力讪笑道：“那你也做一首来听听！” 祝天凯双手摊开，笑道：“面对如此美景，所有的语言都是贫瘠的，所有的赞美都是苍白！一切尽在不言中！” 曹武力撇撇嘴：“哼，就知道你假装清高！” 祝天凯摇头晃脑：“非也，非也！我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曹武力对他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不过，说真的，这里真的很美，以后有时间可以再来看看，带上一两本书，坐在岸边上看，就当是陶冶情操！”曹武力说道。 祝天凯笑而不语。 “你真的甘心这样逃避现实？”曹武力忽然这样问道。 祝天凯举看着远方，嘴角动了动，却不说话，而是连着吸了两口气。半天，才回过脸来，对曹武力说：“你不觉得这里美得可以涤荡你内心的烦躁与忧郁吗？” 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曹武力迷惑地看着他。 祝天凯抬起手腕，看看表：“好了，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回城的路上，曹武力还想问，可是祝天凯就是不回应，默默地开着车。 驶入市区，祝天凯说：“一起吃饭吧，晚上我请你去唱歌！” 曹武力吐吐舌头：“还唱歌？” “怎么？唱歌很委屈你吗？”祝天凯反问。 “也不是……”曹武力迟疑地说：“只是觉得……” “对了，”祝天凯忽然记起一件事：“你和小陈怎么样了？” “就那样……” “那样？”祝天凯转过脸，发现曹武力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到底哪样了？” “这个……反正……嗯，这个……”曹无力支支吾吾。 “怎么，连兄弟也要保密？” “也不是，”曹武力脸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跟你说，你不要笑话我哦！” 听到曹武力这么说，祝天凯就想笑。想不到这家伙还有扭捏的时候。他于是忍住笑，说道：“说吧，我保证不笑！”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去唱歌那天晚上？” 祝天凯一听就知道那天晚上肯定有点故事，但他佯作不知，轻描淡写地说：“记得，怎么啦？” 曹武力似乎浑身不自在，不停地动动屁股，好半天才说：“那天晚上，我真的是喝多了，回去之后头晕得要死，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啦？是不是把她上了？第二天一早醒了才发现两个人赤裸裸地躺在一张床上！”祝天凯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曹武力急了，擂了祝天凯一拳，连脖子根也红了：“去你的！你小子不想活了！说过不取笑我的，还敢出尔反尔！” 祝天凯还在笑：“我只是根据剧情发展推测，你不要生气！” 曹武力白了他一眼，说：“剧情？你以为我是你！” 祝天凯止住笑，假装不解地问：“不是这样呀？那到底怎么回事呀！” “算了，我不想跟你说了，你小子满脑子淫秽思想！”曹武力将头扭向一边。不过，过了一会，他还是按捺不住，说道：“我估计她那天晚上也喝醉了！后来，我们在客厅里对视了将近两分钟，还差一点就接吻了！” “哈哈哈！”祝天凯又大笑：“曹武力呀曹武力！看来你真的是个性无能！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浪费了，连吻也不敢吻一下！枉费我一番心意，又是唱歌又是喝酒的！唉！” 曹武力又羞又急，极力辩解：“我才不像你呢！趁人之危！” “什么叫趁人之危？这叫借酒壮胆！当然，这一招是针对你这种胆小如鼠的人才使用的！结果你倒好，白白错过了！我问问你，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没怎么样呀！不过那之后，每一次面对她，我总有点不自在！” 祝天凯拍了曹武力的大腿一下，说：“你小子真像个娘们！扭扭捏捏！唉！我真服你了，和那么水灵的一个小姑娘同处一室这么久，竟然还不发生一点故事！唉！简直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浪费资源！” 第十二章(2) 经不起祝天凯三寸不烂之舌的软磨硬泡，曹武力终于答应给小陈打电话，不过他有个条件：那就是祝天凯必须也叫上一个女孩。 祝天凯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他决定叫方小蝶。 自从那天晚上的“酒吧事件”之后，祝天凯一直没好意思给方小蝶打电话，他估计方小蝶肯定有点瞧不起他，所以不想自讨没趣。 不过说到底祝天凯还是有点牵挂方小蝶，所以在曹武力提出条件后，他立刻就想到了她。 方小蝶很爽快地答应了。这多少有点出乎祝天凯的意料。他原以为方小蝶还要摆摆架子什么的。 这回祝天凯没有去“光芒四射”，而是另外在市中心找了个叫“魔鬼动力”的ktv歌城。 要了一个包间，安顿好曹武力和小陈后，趁着方小蝶没到，祝天凯便出去了。他想去买件小东西送给方小蝶。这是祝天凯哄女孩一贯使用的方法：送礼物比甜言蜜语更实在也更有用。 祝天凯走进了一家饰品店。这里的饰品琳琅满目，品种繁多。 一进门，祝天凯便看呆了。 不是因为精美的饰品，而是因为……人。 是的，人。坐在收银台后面的一个女孩。 那一瞬间，祝天凯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词：清水出芙蓉。 祝天凯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饰品店里遇到如此清纯可人的女孩子，几乎集中了所有可以想象和不可想象的美！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白净的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飘逸的长发，不施半点粉黛，却娇嫩欲滴。 第21章 简直就像是一朵美丽的白莲花，静静地伫立在无穷碧绿的接天莲叶之间。那是一份出奇的美，美得所有的淤泥不忍污染。 “先生，请问你需要点什么？”女孩被他看羞了，启唇道。皓齿隐约可见。甚至还有一股幽香暗暗袭来。 揉揉眼睛，祝天凯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顿时心生感叹：此女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尘！ “我随便看看！”祝天凯笑着说，然后假装挑选饰品。 好几次，祝天凯忍不住偷偷地回头看。巧的是，有两次，女孩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的刹那，祝天凯的心如同被人用羽毛挑逗，又舒又痒。 祝天凯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再为方小蝶选礼品了。他随便挑了一件首饰，便来到收银台前。 “多少钱？”祝天凯问道。 “五十八，先生。”女孩说道。脸上漾着浅浅的笑容。 “好的。”祝天凯从钱包里取了一张一百块的递了过去：“麻烦你帮我包装一下，好吗？” “包装得再加两块钱。”女孩接过钱，说道。 别说两块，就是十块都没问题！祝天凯说：“没关系，加就加嘛。” 女孩给祝天凯找了四十块钱，然后接过首饰，又问：“先生，请问，你是送给女朋友吗？” 祝天凯一愣，连忙摇头，接着说道：“一般朋友。怎么啦？” “没什么，我只是想该选用什么样的包装纸比较合适。” “哦？包装纸还有讲究呀？”祝天凯来了兴致。 “当然啦，不同的包装纸代表不同的意义，所以选用包装纸的时候先弄清楚关系比较好。” 祝天凯会心一笑，这女孩还真细心！ 接着，女孩一面包装一面给他讲解其中的小奥秘，听得他入神了。 包装完毕，祝天凯还有点舍不得走，还想和女孩多聊几句。只可惜这时来了几个学生，唧唧喳喳地选着东西，还不时地询问女孩价格什么的，所以祝天凯也不好再逗留，于是道了声谢，便出来了。 出门后，祝天凯还一步三回头。他暗暗打定主意：管它三七二十一，这女孩是追定了！ 将要进歌城门口时，看着手中的礼品，祝天凯想了想，回头将它丢在车里。 第十三章拨开云雾见青天 半夜里，祝天凯正躺在床上思念着饰品店女孩而难以入寐。忽然曹武力打来电话，紧张兮兮地说：“糟了，出大事了！”祝天凯忙问出了什么事？曹武力却犹犹豫豫的不太想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祝天凯当下就明白了，肯定是他和小陈的事。一逼问，果然如此。原来今天是小陈的生日，晚上他们一起吃饭，还喝了不少酒，吃蛋糕的时候小陈忽然问曹武力到底喜不喜欢她？曹武力傻不愣噔的，既没敢说喜欢也不好说不喜欢，闷着不做声。小陈许是恼了，气呼呼地回房去了，再也没出来。祝天凯听他哼哼唧唧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于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不中用？就你那点把戏，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喜欢她！既然现在人家大姑娘这么问了，你为什么还要装愣？你是不是猪大肠吃多了，真的变傻了？” 曹武力急了，想分辨，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吞吞吐吐的。祝天凯都可以想象得到他在电话那端脸色赤红筋络凸起的鸟样，于是索性馊他到底：“算了，就你这样，准备一辈子打光棍吧，大姑娘追上门来了还不知道把握！亏你平时还自以为是，满口的理论呢！” 曹武力大概真的是毫无对策了，几乎用讨饶的口气说：“老大，你就别取笑我了，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赶快去跟人家说，你喜欢她，不就得了嘛！” “这……不太好吧？” “真是猪头！”祝天凯说：“那你就准备另外招一个小工吧！” 祝天凯真是又点气，这个曹武力，平时古灵精怪，说别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现在轮到自己面对爱情，却比**还**！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恋爱中的男女，都是**”？ 不过，再怎么说这个“**”也是自己朋友，所以气顺之后，祝天凯还是安慰了他几句。叫他不用急，是他的终究跑不掉，只是下次不要再这样犯傻就行了。 挂掉电话重新躺下之后，祝天凯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饰品店的女孩。她的一笑一颦，一言一语，立时鲜活起来。 第二天是星期一，上午，祝天凯像往常一样慢悠悠地步进饰品店。不过，始一进门，他便愣住了，那女孩没在，坐在收银台后面的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三十多岁光景的女人。 祝天凯随便晃了一圈便悻悻地走了。 女孩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祝天凯有点担心，可他又不敢回头去问那个女人。毕竟他和女孩还停留在面熟阶段而已，连她叫什么、多大年纪、住在哪里这些最基本的都不知道。 祝天凯坐在车里，颇觉无趣。本来这样一个吉凶未卜的漫漫长假，已经够使他烦了，没想到现在又见不到日思夜念的女孩，这是何等的孤寂！这些日子，祝天凯早已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一个精神支柱，只要每天可以见到她一面，和她随便说上几句话，那这一天都会觉得快乐而充实。 可是现在……唉，她到底上哪去了呢？祝天凯苦着脸往嘴里送了一支烟。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柳一栋。 “小祝吗？在干吗呢？还好吧？起床没有？”电话一通，柳一栋便接连问道。 祝天凯没有回答他，慢吞吞地点燃香烟，吸了一口，然后才说道：“柳总，怎么样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公司了？” 柳一栋笑道：“怎么，小祝，你玩得无聊了？很想回去上班呀？” “那当然了，都快闷死了！” “那好吧！”柳一栋顿了顿，然后对祝天凯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 第十三章(2) 马如豹的办公室里，连空气都弥漫着一种肃杀之气。 马如豹面色如霜，阴冷十分。一桌之隔，坐着满脸凝重的汪丞。 “对不起，汪丞，你被辞退了！”马如豹盯着汪丞，冷漠地说道。 “啊？”汪丞诧异地说：“为什么？” “别装了，你我都是聪明人，用不着再做秀！” “我真的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汪丞装出无辜样。 马如豹冷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丢了过去。汪丞连忙翻阅，才看了两页，他的脸色就变了。冷汗不停地冒出来。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衡玛的人了！”马如豹指着文件说道。 “这一定是一个误会！”汪丞一边擦汗，一边慌里慌张地说，“凭什么说这些是我传给他们的？” “误会？”马如豹道：“是不是误会，我叫一个人过来，你就知道了！”说着，马如豹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内线号码。 很快，便进来了一个人。——阎锦绣！ 汪丞睁大眼睛，指着阎锦绣语无伦次地说：“你，你怎么会……你，竟然出卖我？！” 阎锦绣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汪丞，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马如豹嘿嘿笑了两声，道：“汪丞，不用再演戏，你的身份早在一年多以前就被拆穿了！” “半年前？”汪丞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既然已经决定把你开除了，我索性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吧！”马如豹有些得意地笑道：“一年多以前，我们就觉察到了，公司的一些内部机密文件外泄，而且竟然是泄露给了竞争对手--衡玛！到底是谁做的呢？这个问题看似很难，其实也不难。只要从掌握文件的人头上查找，很快就可以知道了。所以，根本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查到了是你！但是，为什么我们不及时开除你呢？那是因为我们研究之后认为，除掉一个间谍，不如好好利用他！因此我们佯装不知，继续留用你！后来，我们还安排了一场副总竞选，当然，副总的人选我们早就预定好了留给祝天凯！他那人虽然比较冲动，沉不住气，不过让他做副总却是最好的选择，一来他为公司开拓了很多客户，理论上也说得过去，二来他对公司也算忠心，而且城府不深，容易控制，最重要的是，可以让他来造成你们之间的矛盾，从而牵制你！不过，为了制造一些假象，我们还故意传出，祝天凯之所以胜出，背后还有冯秘书的功劳！如此一来，就可以让你以为公司很混乱，更加能够浑水摸鱼！知道为什么竞选之后，小阎要和你走得很近吧？你不要以为她出于嫉妒才和你联手对付祝天凯，其实，她是我派过去监视你的！嘿嘿，没想到吧？” “原来，这是你们处心积虑设下的一个圈套！”汪丞面如土色。 “那当然了！”马如豹接着道：“要不然还以为是什么？不过，在这里还真得谢谢你，这一年多以来，要不是你，我们也不可能给衡玛传达那么多的错误信息！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怎么可能在坚守自己的市场份额的基础上，还扩大了战果？商场如战场，敌人用计，我们就将计就计！哈哈！”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还要中我的计？不但把天晨、明珠、好风光那几个客户丢了，还把那个笨蛋祝天凯给开了？” “嘿嘿，你以为那几个客户我们真的会丢失吗？告诉你吧，那我们故意使的迷魂阵，其实，那几个客户还牢牢掌握在手中呢！” “不可能吧？”汪丞大为惊讶：“他们明明和衡玛签了合约的！” “哈哈哈，汪丞，我还以为你是聪明人呢，想不到你也这么笨，简单的障眼法都不知道！” 第22章 “啊？”汪丞顿时泄气了。 “还有，你以为我们真的会把祝天凯开了？告诉你吧，他现在正在享受大假呢！不过，估计今天就应该回公司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在这时，响了几下敲门声，然后，祝天凯扭开门进来了。 “马总，好戏演得怎么样了？”祝天凯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坐吧！正在进行中，你也听一听！”马如豹笑着指旁边的沙发：“小阎，你也坐！别站着！” 汪丞恨得牙痒痒。他猛然站起，指着马如豹说：“算你狠，这回我认栽！不过走着瞧，山不转水转，今后有的是较量的机会！” 马如豹冷然道：“尽管放马过来就是，随时奉陪！” 汪丞怒目与马如豹对视了一分钟，接着又转过来恶狠狠瞪了祝天凯和阎锦绣一眼，然后摔门而去。 祝天凯站起来，坐到刚才汪丞坐的椅子上，叹了一声，说道：“马总，你可把我瞒得好苦！” 马如豹笑道：“要不是这样，怎么可以让敌人中计？” “也是！我说呢，以马总的脾气，怎么会和他一个鼻孔出气？”祝天凯深受过委屈，所以话语间还带着刺：“还有阎经理，一定没少在汪丞面前骂我吧？” 阎锦绣不好意思地笑了：“哪有？就算有，也是为了迷惑敌人嘛！” 祝天凯感叹：“幸好只是一场戏，如果现实真是如此，那就太残酷了！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郑禾辉的背叛！至少他是我一手带起来的！” “其实小郑之前并不知道，后来为了演一出你‘众叛亲离’的戏才拉他进来的！” “我说呢，怎么他前后反差那么大！” “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能让汪丞上当？” “对了，有一点我非常迷惑，为什么非要搞这么多花样呢？难道用其他的方式不行吗？” 马如豹知道前前后后他所受到的压力和苦痛很大，所以对这样的做法有些不满，于是笑了笑，道：“小祝，你也应该知道，解决问题的办法虽然很多，但是并不是非得用每一个办法来解决一道！你说是不是？既然已经选择了，自然有它的道理！” “无所谓，反正是演戏！”祝天凯无奈地耸耸肩：“这次我是过足了演员的瘾！” “马总，我和汪丞这个人接触比较久，了解得也比较多，我想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阎锦绣忧心忡忡地说道。 “是呀，所以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虽然我们利用了汪丞，现在又把他的脸撕了，表面上是打了一场胜仗，但是，我们和衡玛之间的斗争还在继续，甚至还会更加激烈！而且，除了衡玛之外，还有其他千千万万的对手！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所以我们一定要谨慎行事！”马如豹满脸凝重。 “是！”祝天凯和阎锦绣相互对望了一下，应道。 “但是，我有个问题，”阎锦绣说道：“我们不是一直都好好利用他吗，为什么现在又不用了呢？” 马如豹道：“所谓养虎为患，让一个随时想要杀掉自己的人在身边，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况且，这也是总公司的意思。” 阎锦绣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我还是不明白，”祝天凯说道：“利用他做了事也就罢了，为何把他开掉还要告诉他实情呢？随便找个借口不就行了吗？” “其实，”马如豹微微一笑，故做神秘地说：“这也是一个策略。不过时机未到，请原谅我现在还不能说！” “哦！”祝天凯随口应了一声，心想，你这个老家伙，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连我都瞒得这么紧，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好了，小阎，你先回去吧！”马如豹对阎锦绣说，然后又对祝天凯说：“你先留下，我还有些事情要与你谈！” 第十三章（3） 回到办公室，祝天凯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是呀，这就像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谁知道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过，结局虽然有些戏剧性，但也是最好的。以前还不觉得，现在重新坐在副总的座位上，才知道原来这种感觉竟是如此难得！ 祝天凯打电话给郑禾辉，让他过来一下。 郑禾辉一进门便有点不好意思地冲祝天凯笑笑，大老远伸出手来想和他握手。 祝天凯紧紧握住郑禾辉的手，左右摇晃了几下。 “恭喜你，终于回来了！”郑禾辉眼神多少有些不自然，许是为之前的事感到抱歉。 祝天凯点点头，舒心地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老部下，说：“以前不知道其中隐情，对你有了一些言语上的冒犯，请原谅！” “没什么，当时的情形我能够理解！其实我也很不好受，虽然是做戏，但到底把你伤害了！”郑禾辉一边坐下一边说。 祝天凯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颇有感触地说：“也许真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经过了这场变故，我才深深体会到，一个人在孤立无援的时候，是多么可怜！但是人生于世，有的时候却又不得不去面对那样的处境，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无论是真实的还是在演戏！” 郑禾辉感觉到祝天凯的眼神深邃而陌生。不由暗自叹了一下，也许祝天凯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信任他了！ 两人又随便闲聊，但都有些言不由衷。过了一会，郑禾辉借口有事，便走了。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看祝天凯，轻叹一声，转身而去。 祝天凯朝着郑禾辉的背影冷笑了一声。正如郑禾辉所感觉到的那样，经过了这件事情，祝天凯无论如何不会再将他当作自己人了。 忽然，祝天凯有种预感，事情不会就此告一段落，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毕竟，到现在为止，祝天凯仍然不清楚包括天晨公司在内的几笔业务是如何保住的？是谁保住的？马如豹没有和他提过半句，郑禾辉也闭口不谈。 冷汗打湿了祝天凯的后背。 下午公司召开全体员工大会，就下一步的工作进行了详细部署，并宣传将汪丞开除。马如豹还让郑禾辉暂时兼管销售二部。很多员工都十分惊讶，不知道事情竟然有如此转变。会上，马如豹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为何要将汪丞开除，只是含糊地说汪丞出卖了公司。 马如豹还要祝天凯特别讲话。 祝天凯看了马如豹一眼，又扫视了一下下面的员工，发现其中有不少疑惑的目光。 祝天凯没有对开除汪丞和自己重新回来一事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信口谈了一些关于下一步工作的补充意见。 散会后，几个主要部门领导留了下来。马如豹说还有事情要讨论。 祝天凯有种不详的预感。 出乎意料的是，马如豹居然要谈的是关于近期组织公司员工出去游玩之事，他说：“大家也看到了，最近公司的气氛比较紧张，所以我想还是要出去玩一玩，轻松轻松！” 行政部经理点头接道：“是呀！算起来公司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组织活动了！” 马如豹目光扫过其他几个人，说道：“大家有什么意见，都谈一谈！” “我提议，这次最好组织有意义一点的活动，不要跟以前一样，每一次都到度假村去！”说话的是财务经理。 “嗯，这点提得很好，我赞同！”马如豹说道。 “要不去洗温泉吧！”阎锦绣说：“现在这天气，最适合去泡温泉了！” 不过，阎锦绣的观点马上被行政经理否决了：“泡温泉的意义不大，况且也不可能泡一天吧？” 接着，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祝天凯一直没有说话，他有点疑惑：按说，以往马如豹是很少管这方面的事的，为什么这次他如此积极？还要几个部门的领导都留下来专门开了会讨论？ 想着，祝天凯朝马如豹望去，却发现马如豹也正盯着他。 第十四章天有不测风云 立冬一过，天气越来越冷了。尤其是下了几场雨之后，寒气越是深入骨髓，难以自禁。 这些日子，公司相对较为“太平”，祝天凯的工作也逐渐恢复到变故之前的状态。上次会上提到的出游之事，讨论来讨论去，还是决定到某温泉度假村去，毕竟这样是最简单方便的。想泡温泉的就泡温泉，不想泡的还可以做其他的运动。行政部也已经向各部门发出了通告，时间就定在下个周末。通告一出，员工们都很高兴，这段时间憋得太难受了，谁都希望出去放松一下。 曹武力和小陈的关系终于有了质的飞跃。这次不是曹武力主动打电话“交代”，而是祝天凯从他们两人的神态以及动作中发现的。不过祝天凯没有心情开他们的玩笑，他仍然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飘悠状态。因为自从那天无缘无故“消失”之后，饰品店的女孩一直没有再出现。仿佛已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每一次躲在远处望着饰品店，祝天凯的心都如同寒风冻雨中飘零的落叶，晃晃悠悠，毫无神采。 这些天里，祝天凯没有再和方小蝶联系。曾经有一个晚上方小蝶给祝天凯打过电话，碰巧当时他正在洗澡，没有接到，过后也懒得再打过去。 渐渐的祝天凯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不想就这样空等下去。因为这样等下去绝不是办法。 必须得放下面子去问个清楚！祝天凯握紧拳头。 这天，他瞅准一个没人的机会，走进饰品店。然后故技重施，随便拿了一件饰品，来到收银台前。付款完毕，祝天凯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以前在这里收钱的那个女孩子怎么不见了？” 第23章 中年妇女听他这么一问，不由愣了，问道：“怎么啦？” 祝天凯胡馊道：“哦，没什么，以前我看中过一条手链，但是凑巧被另外一个人先买了，结果就没买着，那女孩说过几天会有新货的！所以我过来看看！” “是吗？那你看现在又没有？” “没有！”祝天凯摇摇头，想了想又说：“你知不知道那女孩到哪里去？我想问问她！” 中年妇女说：“你是说小蕤吧，她回老家去了！” 原来她叫小蕤！祝天凯暗喜，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他问道：“回老家去了？那你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说不准，多半不会来了吧！” “为什么？”祝天凯脸色骤变：“为什么不会回来了？” 中年妇女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啦，你紧张什么，你不是想买链子而已嘛，她回不回来又有什么相干？” 祝天凯掩饰慌张的神色：“哦，是，是，我只是随便问问！” 中年妇女却笑了，说道：“我看你八成不是想买链子吧！这些天我都看见你，鬼鬼祟祟的……” 祝天凯尴尬一笑，不置对否。 “告诉你吧，小蕤是回去相亲的！所以恐怕不会再回来咯！” “相亲？！”祝天凯一惊。 “是呀！怎么啦？” 怎么啦？那我怎么办？！祝天凯心说。但他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哦，没什么，我只是想，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还用得着相亲这么老套吗！” “小伙子，你是不是看上小蕤了？所以才这么说？”中年妇女狡黠一笑。 简直是一击即中！祝天凯被她说得耳热，低下头：“我，我……” “你不用再掩饰了，我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思呢？再说了，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以前就有好几个人向我打听过小蕤！” “啊？”祝天凯又惊又吓：“那……” 正巧这时店里的电话响了。中年妇女便伸出手去接电话，没有顾得上祝天凯这头。 不曾想这电话一接就聊了大半天。祝天凯在旁边等得心焦。恰好这时秦雍给祝天凯打电话，约他一起吃晚饭，还说有事相商。 祝天凯挂掉电话，又等了一会，但是听她谈得起劲，丝毫没有要停止通话的意思，也不好意思再等下去，只好苦着脸说了一句：“我有事，先走了。” 中年妇女依然兴致勃勃地讲电话，似乎没听到祝天凯的话，也没有在意他临走的招呼。 第十四章(2) 中年妇女的话，搅得祝天凯心神不宁。 为什么小蕤要回老家相亲呢？以她的长相，随便往街上一站，保证有一个加强连的人凑上来任她选。还犯得着相亲这么老土吗？难道是那中年妇女看出了自己有企图，所以才故意这么瞎编？而且听她的话，仿佛以前也曾经有过很多人跟她打听小蕤的消息？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小蕤没看上他们？是不是因为眼光太高了？还有，中年妇女和小蕤又是什么关系？记得当初小蕤说过，只是帮忙看看，好像还不是打工的。话说回来，那么漂亮的女孩，如果真窝在这种小店打工，可真是老天无眼呀！ 祝天凯一边开车一边胡思乱想。 寻思之间，来到了与秦雍相约的地方。祝天凯一进包间，秦雍立刻从位子上站起，迎了上来，热情地说：“老祝，来，坐！坐！” 祝天凯微笑着说：“老秦，何必这么客气，咱们两兄弟，随便点就是了，没有必要到包间嘛！” 秦雍呵呵笑道：“包间安静一点，没人打搅，说话也方便些！” 两人坐下。秦雍从烟盒里取出香烟，递给祝天凯。 这时，服务生进来问道，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秦雍说，可以了。 服务生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祝天凯吐出一口烟，道：“老秦，你在电话里说有事情要谈，不知是什么事？” “老祝，你也知道，从天晨出来之后，我一直闲着，没有再去上班。其实不是我找不到工作，只是我琢磨着，在外面上班，始终都给人家打工，受气不说，也没有多大的出路。所以，我还是想自己做！” 祝天凯想到自己在公司里的处境，于是点点头道：“说得对，在外面打工确实不是上善之选！被人玩弄还要陪人笑脸！” 秦雍伸过手来，握住祝天凯的手，说道：“兄弟，我们都不小了，也得去创造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嗯，”祝天凯看着秦雍，缓缓地问道：“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秦雍弹弹烟灰，道：“我想，我们可以尝试做餐饮！” “餐饮？”祝天凯皱起眉头：“可是我对餐饮一窍不通呀！” 秦雍笑了笑，道：“老祝，我跟你说，进入一个领域，如果你是专家，那当然最好，但是，如果你不是专家，那也没有关系！你听过那个笑话没有？有个人都鸟市去买鹦鹉，第一只鹦鹉，标价五百块，第二只鹦鹉标价一千块，第三只鹦鹉，标价两千块。那人便问卖鸟人为什么三只鹦鹉的价钱都不一样？你猜猜卖鸟人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 “卖鸟人说：第一只鹦鹉，会说话，所以值五百，第二只鹦鹉，不但会说话，而且还会唱歌，所以值一千，至于第三只鹦鹉，虽然它什么也不会，但是，另外两只叫它‘老板’！” 祝天凯笑了：“话虽如此，但这不过只是一个笑话罢了，怎么可以当真呢？” “对，是一个笑话，但是却多多少少也反映了社会现实！你想想，现在有几个老板是真正行家？很多人不过仗着有钱，招募了一大批有才识有本事的人来帮忙，所以生意才越做越大！而不是他本身就懂行！” 正说话，菜一个接一个的上来了。 酒过三巡，祝天凯说：“那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我曾经多方面进行调查过，对很多行业进行了比较，结果还是认为做餐饮最现实！据我所知，在本市做餐饮，是很有赚头的！就是面馆，也可以做强做大奇#書*網收集整理！我们楼下有一家煎蛋面，他们在全市一共有四家分店，每天的营业额至少在十万以上！按照百分之三十的利润算，就够吓人的了！况且大家都知道，一般说来，餐饮的利润绝不止百分之三十！” 祝天凯半信半疑：“有没有那么夸张？面馆每天营业额十万以上？” “这点你可以放心，数据是我从他们的老板那里套来的，应该可靠！当然，他们不仅仅卖面，还有卤菜、烧菜、炒菜什么的，而且他们一共四家分店呢！” 祝天凯还是心里没谱，但他不想打击秦雍的热情，问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呢？” “来，干！”秦雍举杯和祝天凯碰了一下，喝了一口，然后放下酒杯，慢悠悠地说：“兄弟，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我们每人先出十几二十万的资金，弄一个中等档次的餐馆，先上路看看，等做熟了，摸出了门路，再搞大的！” “不是吧？那谁来管理？” “谁管理都无所谓！你，我，或者是请人帮我们，你看着办就是了！” 祝天凯沉思了片刻，说：“老秦，这事太突然了，你能不能让我先考虑考虑？” 秦雍笑道：“当然可以！反正一时之间也急不得，投资做生意，就得慎重考虑。不过，有一句话我先说在前，我是看在我们兄弟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也比较投缘，所以才考虑和你合伙！我绝对不会陷害你的！” 祝天凯道：“这个我当然明白！兄弟嘛！” 其实，说到底祝天凯还是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钱那么好赚的话，秦雍为什么不自己一个把它赚了？何必要找个人来分钱？所以，这只能说明两种情况：第一，秦雍对开餐馆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这才希望有人替他分担风险，第二，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虽然表面上口口声声“兄弟”，但是一旦涉及到利益，“兄弟”都是假的！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是这些所谓的“兄弟”！再说了，以前又不是没少吃过各种表面交情的亏！ 这些话在祝天凯心里翻涌着。表面上，他还是很客气。两人又就这件事东拉西扯了一阵，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痒痛的话。 接着，祝天凯向秦雍提及了天晨仍然和靓而雅继续合作之事。 “不可能吧？”秦雍大吃一惊：“当初牛老三不是终止合约了吗？” 祝天凯苦笑着说：“我也觉得很纳闷，马如豹是用什么方法保住的？其中到底有何玄机呢？不过马如豹一直没有跟我说过，所以我也无从得知！” “牛老三这家伙不是等闲之辈！”秦雍一口将酒饮尽。 想到因为此事害得秦雍没了工作，祝天凯心中再次泛起愧疚之情。 饭后，秦雍还想拉祝天凯去唱唱歌洗洗桑拿什么的，但是祝天凯寻了个借口推辞了。 第十四章(3) 出来之后，才发现天下着毛毛细雨。伴着寒风，快冷到骨髓里去了。 祝天凯与秦雍道别后，便一个人驾车回家。大概是因为多喝了几杯的缘故，看着雨刮器不停地左右刮动，祝天凯越来越觉得头晕。 祝天凯将车子停在路边，用手使劲按着两边太阳穴。但是，头依然很晕，而且还增加了几分疼痛感。 祝天凯强打精神，小心翼翼地开着车，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发生不测。 第24章 忽然电话响了。祝天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秦雍。 “老祝呀，我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一下，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一起把餐馆搞起来！”秦雍说道。 祝天凯说：“老秦，你创业的热情很高，这一点我很欣赏，而且我现在缺少的，正是这种热情，这种激情！不过投资一个陌生的行业，对于谁都需要慎重考虑，你说是不是？你放心，我考虑好之后就给你答复！” “那好吧，我等你电话！” 祝天凯合上手机，心想，这个秦雍，也不知道哪根神经出错了，竟然想做自己不熟悉的餐饮！无论如何，都得谨慎一些，毕竟十多万也不是小数目。 祝天凯刚想搁下手机，电话又响了。 这回是曹武力。 祝天凯一接通电话就说：“你小子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呀？怎么样，最近小两口的日子甜蜜吧？” “天凯，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曹武力有气没力地说。 “怎么啦？闹别扭了？” “唉，女人心，海底针，不可捉摸呀！”曹武力叹息。 祝天凯问道：“到底怎么啦？” “过来陪我喝酒吧，我一个人好没劲！” “喝酒？”祝天凯忍不住想笑。原来男人都一样，感情一遇到麻烦就借酒浇愁。 “你来不来？关键时刻，不会连兄弟也不管了吧？” 祝天凯哭笑不得，问清地点便调头过去。 曹武力一个人坐在烧烤店里，桌子上放着一大盘烧烤和三瓶啤酒，其中一瓶已经喝了一大半。 祝天凯暗自摇头，这家伙，喝酒也不选个地方，跑到这种烟味熏天的烧烤店来。 祝天凯在曹武力对面坐下，然后回头喊道：“老板，再拿一个纸杯！” “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祝天凯问道。 曹武力苦笑，道：“今天，她以前的男朋友跑到店里来找她……” “前男友？”祝天凯想笑，问：“就因为这事？” 曹武力点点头。 “那她怎么说？” 曹武力闷着头，过了一会才说：“她和他一起出去了！” “没给你任何解释？” “没有！”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上哪去了？” “不知道。” “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至少在半个小时前没有回去。” “所以，你就关门跑到这来喝酒了？” “嗯。” “就吃这些烧烤当晚饭？” “嗯。” 看到曹武力这副低沉的样子，祝天凯有些不是滋味。想了想，他安慰道：“好了，不要想那么多，没什么的！说不定一会她就回去了！” “天凯，你说，为什么她从来就不跟我提起她以前有男朋友呢？”曹武力直勾勾地盯着祝天凯。 祝天凯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曹武力的性格，没上这“感情船”还好，可一旦不小心上了“船”，就像钻到死胡同里，脑筋拐不过弯，再没有以前那种俏皮和“有趣”。 祝天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况且你们才开始没多久嘛，所以有些事情肯定要慢慢才知道，你说是不是？再说了，以前有男朋友又怎么啦？现在的女孩，有几个没谈过恋爱的？你就不要大惊小怪了！” “那……她总该跟我说一声，他们上哪里去吧？” “也许，她也有苦衷吧！” “什么苦衷？能有什么苦衷呢？” 祝天凯看着曹武力，良久无语。 这样的气氛实在太沉闷，太压抑。面对曹武力这样冥顽不化的家伙，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但是，为了尽兄弟的本分，尽管晚饭的时候和秦雍喝了不少酒，到现在头都还有点晕，祝天凯还是陪曹武力喝了几杯闷酒，再漫无边际地说了些不搭调的话。 看着曹武力高一步矮一步落寞地朝住处走去，祝天凯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从和初恋女友分手，到目送田郡走进安检处，一片一段，如同掉线的珍珠，坠了一地。 祝天凯忽然有些悲凉的感觉。爱情，有时候像一把刀，割得人体无完肤，而人有时候真的很脆弱，脆弱得连一点点打击都受不了。 冷雨夜，雨冷风冷心更冷。湿漉漉的街面，倒影着城市的灯火，更让人目眩神迷。 祝天凯心事重重地驾着车。 驶过离家不远的一条街道时，忽然有个小孩子从旁边一家小店跑出来，想往街对面冲。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祝天凯根本来不及做出准确的判断，眼看就要撞到小孩，他猛地扳了一下方向盘，只听见“咣啷”一声，车子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上…… 第十四章(4) 祝天凯艰难地从驾驶室里爬出来，惊魂未定地看着已经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车子。他的脸额上全是血。 天还在下着小雨，密密的雨丝摔打在他的头上，混合着血水顺着面颊往下滴，更增添了几分彻骨的寒意。 突如其来的车祸把横穿马路的小孩吓了个半死，他呆呆地站在雨中，惊恐地睁大双眼。车祸也惊动了旁边店里的人，听到响声之后他们纷纷跑了出来。 “你还在流血呢，快去医院吧！”有人对祝天凯说。 祝天凯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用手按住流血的地方，叫司机往最近的医院开。 值班医生替祝天凯包扎之后，又声色俱厉地训了他一顿，叫他以后不要再酒后驾驶，否则连命都会没有的。祝天凯只得连声答应。 从医院出来，祝天凯又匆匆赶到出事地点。 此时夜已深，路边的店子已经关门，四周很寂静。雨还在飘着，寒意丝毫未减。 车子还在原地，风雨中，它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孤零零的，让人看了倍觉酸楚。祝天凯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它，丝丝寒意，透过冰冷的雨水，慢慢地侵到皮肤里。 祝天凯试图启动车子，但是试了几下都失败了。看来，只能等明天请人用拖车拖到修理厂去了。 祝天凯打了个哆嗦，缓缓地转过身，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他随手招呼了一下。 祝天凯躺在床上，下意识地用手摸摸裹在头上的纱布。如果不是有这些包扎，他真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 翻来覆去，还是无法入睡。祝天凯索性拿起手机，给曹武力打电话。 原以为会影响曹武力睡觉，没想到他也失眠了，正在一遍一遍地数着绵羊。 “武力，刚才我差点到鬼门关去报到了！”祝天凯心有余悸地说。 “怎么啦？”曹武力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撞车了！” “啊？撞车？怎么样了？没事吧？” 祝天凯苦笑道：“还没死就是了，不过车子恐怕要进行大修了！” “那你现在在哪里？医院里？” “没，我现在家里。医生已经给我包扎过了，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曹武力稍稍松了一口气，又责怪地说：“你怎么这么大意？下雨路滑，小心点开嘛！”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像个老太婆一样！”祝天凯想起了他和小陈的事，又问道：“对了，小陈回去了吧？” 曹武力低沉地说：“回来了。” “怎么样，没什么吧？” 曹武力叹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她一回来就进屋去了。” “那你没问问她？” “问？问什么？怎么问？”曹武力又叹息：“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祝天凯想安慰他两句，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呐然了半天，也忍不住长叹一声。 “天凯，你说我是不是自作孽？人家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是我偏偏去吃这个窝边草，现在又弄成这样！早知如此，我就……” “你不要自责！爱情无所谓远近，也无所谓该不该，不管怎么说，你爱上谁都没有错！” “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祝天凯哑然失笑，爱情面前，当真人人平等，一向精明过人的曹武力，现在也会束手无策！祝天凯说道：“兄弟，好好睡上一觉，什么都不要想！是丁是卯，明天再问个清楚！好，就这样，我也要睡了，拜拜！” 嘴上说要睡觉，可是挂了电话，祝天凯还是难以平静。其实，对于曹武力的事，他倒用不着担心什么，毕竟那只是一件小之又小的事情，根本不值得担心，只不过现在曹武力钻到“死胡同”里去了，等他钻出来就没什么了。相反，这段时间以来，发生在他身上的太多的事情，才真正让他觉得心力交瘁。工作上一团糟，生活过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心仪的女孩，可是现在又不知所踪！ 第十五章蝶心难测 第二天，祝天凯请了一天事假，处理车子的问题。 先是保险公司的一大帮人接到电话后赶来调查，问这问那，看东看西，折腾了一个上午，最后终于签字；接着汽车修理厂的人又折腾一番，才将车子拖去。 待到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过。祝天凯累得气都出不匀。可是心里还惦着那个饰品店的女孩，所以又打车到市中心去转了一圈。经过饰品店，看到里面坐的还是那个中年妇女，当下泄了气，只得悻悻地打道回府。 想到头裹纱布去上班多少有点不好，祝天凯忍痛取下了纱布，在伤口处贴上两条创可贴。 同事们看到祝天凯额头上贴着创可贴，都投过好奇的目光，不过却没有一个人送上一句暖心话。 第25章 祝天凯不由暗自感叹，这年头，当真是人情如纸薄，人与人之间实在太冷漠了！ 进了办公室之后，祝天凯再不想出去。他真不想去看那些人猜疑的表情和难听的话语。但是，坐下没多久，行政部就打来电话通知他到会议室去开会。 祝天凯只好到会议室去。 会议室里坐着几个部门的经理。马如豹还没有到。 祝天凯横扫了大家一眼，坐下来，摊开本子。他故意用手挡住额头，以避免大家的关注，但是，已经晚了，那些“八卦”的人开始议论起来了。 “祝总，你这是怎么啦？不小心摔跤了？”郑禾辉问道。 祝天凯对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财务经理说道：“不会吧？摔跤摔成这样？该不会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吧！” “上次我也差点从我们家的楼梯上摔下来，幸好我及时抓住了栏杆！”行政经理开始编故事，那神情，仿佛说得跟真的一样！ “所以呀，无论是上楼还是下楼都得小心点才是！对了，祝总，你还没说呢，是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财务经理说道。 祝天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些人话中带刺，他心里骂道：“你他妈才从楼梯上滚下来呢！真是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 他干咳了一声，说：“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 大家都觉得索然无味，也不好再说什么。 又等了两分钟，马如豹才笑呵呵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祝天凯不由看了过去，谁知不看还罢，一看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跟在马如豹屁股后面的，竟然是方小蝶！ 只见方小蝶对大家微微颔首，然后坐在了马如豹的旁边。 祝天凯留意到了，方小蝶的视线扫过他脸上时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的笑容。 祝天凯心中凛然。这个方小蝶，究竟是什么来头？回想起来，她曾经以这些身份出现在祝天凯面前过：“莫须有”的网友“寂寞的小松鼠”、赵仙雯的朋友、田郡的朋友、曹武力的网友“小水妖”……如今，居然还出现在公司里！难道她还是马如豹的人？难道以前…… 祝天凯表情极不自然地瞟了方小蝶一眼，恰好方小蝶正笑眯眯地看过来。四目相对，祝天凯不禁打了个寒战。 “大家坐好了，现在开始开会！”马如豹清清嗓子，朗声说道。 “在进入今天的议题之前，我想先向大家介绍一位新来的同事——”马如豹指着方小蝶说：“公关部副经理方小蝶！” 掌声响起。 方小蝶站起来，微微欠身，带着浅浅的笑容说道：“初来乍到，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马如豹说：“大家都知道，一直以来公关部就只有阎锦绣一个人，但是公关部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阎锦绣立下的功劳也是有目共睹的！为了工作需要，［奇+書网-qisuu.］为了进一步增强公关部的实力，这次特别招方小蝶进来，协助阎锦绣的工作！阎锦绣，以后你要多用点心，尽快将方小蝶带上路！” “是！”阎锦绣起身点头应道。 马如豹转向方小蝶道：“方小蝶，你要多向阎经理学习！阎经理经验非常丰富，在很多方面都有过人之处！” “是！”方小蝶的回答十分响亮。 接着马如豹将在座的人一一介绍给方小蝶。自始至终，方小蝶都保持着微笑。 祝天凯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他不知道这个方小蝶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跑到靓而雅来？ 最让祝天凯感到不自在的是，过去自己曾经和方小蝶交往多次，并且曾想用她来对付马如豹，虽然最终没有做出什么举动，但是想着就不舒服。毫不夸张地说，方小蝶的忽然出现，让他有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脱光衣服的感觉！ 接下来的会，祝天凯几乎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依稀看到马如豹嘴巴一张一合，唾沫纷飞。不过会议的内容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无非是年关已近，希望大家不要松懈，争取业绩更上一层楼之类的废话。所以，听不听都无关紧要。 散会后，马如豹才问祝天凯出了什么事？怎么贴着创可贴？ 祝天凯舔舔嘴唇，干笑一声，道：“没什么，出了点事故！” 马如豹又关切地说：“那不会影响工作吧？没事，如果你觉得身体虚弱，可以再请两天假，好好休息！” 祝天凯一时之间也不好判断他是真关心还是另有目的，当下只好陪着笑脸道：“没关系，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用不着请假！” 马如豹哦了一声，又说：“那你自己注意身体！”然后转身走了。 祝天凯扫视整个会议室，想找寻方小蝶，但是，她已经出去了。 第十五章(2) 因为方小蝶，祝天凯的心堵了整整一天，根本没有心思工作。他越来越觉得方小蝶诡秘莫测，无法猜透。而且他还真有点佩服她，竟然能让马如豹亲自领到会议室来，并郑重向大家介绍！要知道马如豹那老家伙可从来没有这样重视过一个新人呢！莫非以前他们就已经认识过，这样做只是想掩人耳目？ 祝天凯真想立刻询问方小蝶，到底怀有什么目的？但是在公司里，他又不敢去问方小蝶，更不好叫她到办公室来。毕竟方小蝶的直接上属不是他，而是阎锦绣。况且人家才进公司，没有理由工作上不通过阎锦绣而直接找她。 好不容易终于憋到了下班。一下楼，祝天凯就给方小蝶打电话。 “喂，你下来没有？一起吃晚饭吧！”祝天凯说。 “不好意思，我已经走了，而且我晚上还有个约会，改天吧！”方小蝶说。 祝天凯真恨不得一脚将方小蝶踹死。这个死丫头，还要故意摆谱！ 但是他却不敢真对方小蝶发火，耐着性子柔声说：“就一起去吃火锅嘛，好不好？还是老地方，ok？” “今天真的不行！”方小蝶毫不松口。 “不是吧，连这个面子也不给？”祝天凯的口气略略硬了起来。 方小蝶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不是这个意思，我已经答应了别人一起吃饭的！不能言而无信嘛！” 祝天凯叹了口气，说：“好吧，那就改天的！”顿了顿，他又问道：“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不问我心里不自在！” 方小蝶顿时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公司？” “是，你为什么会到我们公司来？”祝天凯道。 “好玩呗！”方小蝶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祝天凯可笑不出来，面部僵硬地说：“这里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玩！” “好玩，我就觉得好玩！”方小蝶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但是她越是这样，祝天凯越是恨得咬牙切齿。 “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祝天凯恨恨地说。 偏偏方小蝶还要故意气他：“那可说不准！嘿嘿！” 祝天凯哭笑不得，无奈地说道：“行行行！我怕了你了！” 方小蝶扑哧一笑，道：“看把你紧张的，这样吧，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就算是我初来乍到，希望得到你的关照！” 祝天凯没好气地说：“我可不敢！你关照我还差不多！好吧，那就一言为定，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祝天凯慢悠悠地在街上步行。没有了车子，反而显得更随心所欲，想走就走，想停就停。 不过，祝天凯此时却没有兴致逛街。那个带着几分神秘色彩的方小蝶，如同一张网，罩得他呼吸都有点吃力。 不行，一定得查清楚这个女人的来历！祝天凯思忖道。否则被她玩得团团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到哪里去查？向谁了解？赵仙雯？田郡？她们会告诉他什么？就算她们真的告诉一些事情，但是她们早已失去了联系，现在又能到哪里去找？ 忽然，祝天凯想起了一个人！——曹武力！没错，就是曹武力！他们不是聊了很久的网友嘛，曹武力多少也应该知道方小蝶的一些事情吧！ 想到这里，祝天凯立即给曹武力打电话。 可惜，这股欣喜之情比肥皂泡还短命，几秒钟不到就香消玉殒了。曹武力说：“我也不清楚！你知道我最讨厌八婆了，怎么可能问人家的情况？又不是查户口！” 祝天凯发狠地说：“你这鸟人真没意思！都不知道你和她聊什么狗屁聊了一年！连人家的半点情况都不了解！小心哪天你被人卖了还傻拉吧唧地替人家数钱！” 这条道也行不通，祝天凯不由有点丧气了。其实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偷偷的跟踪方小蝶，然后顺藤摸瓜，从和她接触的人下手。但是，这样做未免太卑鄙，所以祝天凯不屑为之。 “好了，暂且先让你得意一阵子吧！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剥下你那张皮来！”祝天凯咬着嘴唇想，他的拳头捏得很紧。 第十五章(3) 秦雍打电话来，问祝天凯考虑得怎么样了？还说这事最好早做决定，做生意最重要的是抓住时机，快速出击。 祝天凯这两天一直在犯愁，听到秦雍这么催，心里愈加不舒服。他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掉了。 过了一会，他忽然想起曹武力先前曾经说过音像店的生意不好，有转行的念头，于是给曹武力打电话，问他对投资做餐饮感不感兴趣，如果感兴趣可以和秦雍一起搞。 第26章 曹武力沉思了半天，才说现在没有心情去做这些事，等过一段时间再说。祝天凯猜想多半他和小陈的事还未妥帖，所以郁郁不乐，无暇顾及。 祝天凯也不勉强，只说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 这时，内线电话响了，祝天凯于是和曹武力“saygoodbye”，然后拿起话筒：“喂，你好！” “小祝，晚上和我一起陪客户吃饭吧！”马如豹的声音。 祝天凯想起晚上还要和方小蝶一起吃饭，但是又不好拒绝马如豹，毕竟工作上的应酬推辞不得，于是多了个心眼，问道：“不知是哪一个客户？除了我们俩还有谁去？” “就是上次来过我们公司的金货实业的葛总！我们俩就行了，用不着太多人！” 祝天凯眼睛一转，道：“葛总那个人我也见过，我看以他的性格，最好有女孩子在场比较好，你说是不是可以叫上公关部的……” “这个……”马如豹沉吟了一下，说：“好吧，你通知一下阎锦绣，让她跟我们一起去！” “我看这样，要不再叫上新来那个副经理，让她跟着学习学习，当是长见识也好。”祝天凯说道。 马如豹想了想，颇为犹豫：“不太好吧，她才到公司，万一不懂得规矩，坏了大事，那怎么办？” “俗话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无论怎么样，也得试试吧？晚试不如早试，如果她不合格，早点把她开了，对公司对她都是好事，对不对？再说了，公关部就得发挥公关的作用，我们总不可能永远让她窝在公司里吧？”祝天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豁出去了。 马如豹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便同意了：“那好，你通知她们，下班之后不要急着回家，留下来一起走！” 祝天凯看到“小计”得逞，心中有些愉悦，立刻给公关部打电话。 下班后，四人一同乘坐电梯到地下车库。祝天凯和方小蝶对视了一下，彼此都心照不宣。 由于祝天凯的车子坏了，他只好上马如豹的车，而方小蝶则上了阎锦绣的车。 “对了，马总，这个方小蝶以前在哪里上班呢？”上车后，祝天凯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马如豹一边启动引擎，一边呵呵笑道：“好像是一个中外合资的大公司，她可不简单哟！别人应聘都是看到招聘启事来的，可是她不一样，直接跑来找我！” 祝天凯故意长长地“哦”了一声，说：“怪不得！我说好像没看到公司要招人呀，怎么无缘无故就来了一个新同事。” “是呀，当初我就想，无端端一个女孩子跑来应聘，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根本就不想和她多说，可是她口才还真不错，愣是把我说服了！嘿嘿，小姑娘挺机灵的，我看是一块好料！” “那你就不怕她是竞争对手派来的间谍吗？”祝天凯故做忧虑状：“又不是没遇到过前科！” “不会！”马如豹加大油门，自信满满地说：“我看人不会错的！她虽然很聪明，但是三言两语我就知道她以前没有做过服装行业，而且根本不了解服装市场！所以不可能是对手派来的！” “就算是这样，那她没做过服装，能胜任这个工作吗？” 马如豹转过头，笑着说：“评判一个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不能只看他以前有没有做过！任何人都有第一次！所以，关键是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潜质！我看方小蝶这女孩子，是做公关的好料！我涉足商海已经将近二十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什么人物没接触过，所以，不会看走眼的！” “那你当时还不想让她去，还担心她不懂规矩坏了大事？”祝天凯撇嘴。 “年轻人，这你就不懂了吧！”马如豹颇为自得地说：“所谓玉不雕，不成器！再好的材料也不能不加雕饰就拿出来用！况且是一些特殊的场合！” 祝天凯看他说得头头是道，亢奋无比，不由暗自觉得好笑。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再丑的媳妇也得出来见公婆，晚见不如早见，就把机会让给这些年轻人吧！” “是！是！”祝天凯点头称道。通过和马如豹的交谈，他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方小蝶并非马如豹的“故人”，无论如何，这也算是坏事中的好事了。 看到马如豹谈兴正炽，祝天凯壮着胆子，提起以前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对了，马总，有些事情我一直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比如天晨、明珠、好风光那几个客户，不是明明已经终止合约了吗，为什么结果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马如豹笑开了眼：“做戏嘛，当然要逼真一点了！要不然怎么迷惑敌人？” “可是……”祝天凯依然有些迷惑：“明珠、好风光我不太清楚，不过天晨我亲自接触过，所以也知道一些眉目。据我了解，汪丞好像和经办人牛老三私下有交情的！” “小祝，你单纯做业务还可以，但是要说到玩阴谋玩斗争，你还年轻！要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光看表面的！就像表面上，当时我和你矛盾很激烈，而且那时你确实也对我有很深的成见，但是没办法呀，情势需要这样！所以我不得不装作真和你抗争的样子！”马如豹说话的口气俨然一个经历过血雨腥风的“革命家”。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和葛总约见吃饭的那家“大世界风味酒楼”。 马如豹昂首挺胸，极富气势地迈进“大世界”。那派头，犹如蛊惑仔电影里的黑帮老大。 第十五章(4) 葛总其实是一个相貌委琐的小老头。五十岁的模样，干瘪瘪的，脸上没四两肉。身高还不足一米六，小号的西服穿在身上还显得空荡，加上两撇小胡子，活生生像旧社会里万恶的小地主。 而且，这老家伙还特别好色，一双贼眼色迷迷地盯着阎锦绣看。如同眼神也可以强奸，估计他已经脱阳而死了。 好几次，他还假装倒酒和碰杯，偷偷摸了阎锦绣的小手。碍于场面，阎锦绣不好发作，只好强作欢颜。谁知，越是这样，老家伙就越是放肆。 这样的场景早已经司空见惯，所以马如豹和祝天凯都假装没看到，只是不停地劝酒。 但是，老家伙似乎铆足了劲要吃定阎锦绣，不依不饶地要她陪酒。一个踉跄，大半杯酒全洒到阎锦绣的衣服上了。 阎锦绣闪过一丝厌恶的表情，说：“对不起，葛总，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方小蝶不愧是方小蝶，看到阎锦绣有些难堪，立刻上来“解围”。 “葛总，阎姐身体不太舒服，这杯酒就让我来陪您喝吧！”方小蝶笑眯眯地说，从阎锦绣手里拿过酒。 “你？”老家伙瞪大双眼。从一开始阎锦绣就主动上来和他陪酒，所以他还真没怎么注意方小蝶，如今凑近一看，眼睛不由直了，由衷地赞道：好一个美女！ 美女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接下来方小蝶三言两语，三五杯酒，就把老家伙劝得眉开眼笑、服服帖帖。 祝天凯瞟了阎锦绣一眼。她正用纸巾擦拭洒在衣服的酒水，脸上还有些懊恼之情。 过了一会，老家伙想上洗手间，非要方小蝶扶他不可。祝天凯暗中捏了把汗。但是方小蝶毫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扶着老家伙出去了。 马如豹目送他们出门，回头又劝金货实业另外的两个人喝酒。 老家伙从洗手间回来后，愈加显得兴奋，一杯接一杯地干，还承诺明天就签合同。更奇怪的是，他没有像刚才那样想揩阎锦绣或方小蝶的油。 祝天凯忍不住偷望方小蝶一眼，却见她正在浅浅地笑着。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酒足饭饱之后，马如豹又招待金货实业一行人去泡桑拿。方小蝶推说家里有事，恕不能作陪。葛总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醉醺醺地摆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下次有时间再一起去。 祝天凯也借口说额头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去泡桑拿，希望多多包涵。 马如豹脸色略略一变，刚想骂他两句，却听到葛总笑呵呵地说：“没关系，下次一起吧！不过，明天签约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到场哦！” 葛总已经这样说，马如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笑开了脸，说：“那你们回去吧！”接着他还假装凶巴巴地说：“不过，你一定要负责把小蝶安全送到家，如果出什么事，唯你是问！” 他们一干人驱车往洗浴中心去了。只剩下祝天凯和方小蝶两个人。 “厉害！”祝天凯对方小蝶竖起大拇指：“几下子就把老色鬼搞定了！” “雕虫小技！”方小蝶笑道。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上了一趟洗手间回来，老色狼的态度就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而且也不敢再吃你的豆腐了？”祝天凯问道。 方小蝶冷笑道：“对付这样的糟老头都没有两下子，我方小蝶还混什么混！” “该不会是你……”祝天凯眼珠子一转，贼兮兮地说：“主动献身吧？” “呸！”方小蝶啐了他一口。 “别，别这样，”祝天凯嬉皮笑脸地说：“人家可是身家上亿呢！说不定呀，你下半辈子就不用发愁了！” “去你的！”方小蝶脸色通红，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说着，她气呼呼地走开了。 祝天凯追了上去，说：“跟你开玩笑的，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方小蝶回头，一脸肃容地说：“祝天凯，我告诉你，你以后再敢胡说八道，和我说这种千刀万剐的话，我跟你没完！” 第27章 祝天凯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方小蝶依然虎着脸，半天不展颜。 祝天凯笑了一阵子，回头看了“大世界风味酒楼”的招牌一眼，然后说道：“怎么样，要不要回家？我送送你？” “你很急着要把我送走吗？”方小蝶说。 “哦，也不是！” 方小蝶看了看祝天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半晌才说：“你额头怎么受伤了？” “哦，不小心出了车祸。”祝天凯说，看到她还在盯着自己，便故意眨眨眼，将头扭过一边，道：“没什么，反正死不了。” “以后开车小心点，不要以为自己是金刚石脑袋，不怕撞！”方小蝶说。 祝天凯听她这么说，心里忽然有种暖暖的感觉。 沉默了一会，祝天凯问道：“老实说，你到靓而雅来，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当然！”方小蝶毫不否认。 祝天凯一怔，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干脆。“是什么目的呢？”他问。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方小蝶撅起嘴巴，恢复了以往的调皮样。 第十六章热脸贴冷屁股 方小蝶在饭局上的表现让马如豹大为欣喜。 “想不到这丫头还真有两下子，我费了那么多工夫也没能让老葛把合同签下来，她一出手就搞定了！”马如豹喜不自禁地说：“我果然没看错人！” 祝天凯没吭声。虽然这件事表现出了方小蝶的过人之处，但是他没有因此而对方小蝶产生敬佩之心，反而从心底里滋生一种寒意。 自己以前的感觉是对的：方小蝶太可怕了！简直就是带刺的玫瑰花！ 而且，最要命的是，自己对方小蝶还一无所知！这是一个谜一般的女人，也是一个随时可能致人于死地的炸弹！ 马如豹还在赞美方小蝶：“现在就如此厉害了，假以时日，方小蝶一定会更出色！” 祝天凯暗里冷笑，心想：恐怕假以时日，你怎么死在方小蝶手里还不知道呢！ “这次方小蝶立下了大功，签下了这么一个大单，我想奖励她八百元，你觉得怎么样？”马如豹说道。他似乎想表现得随意一点，自然一点，但是反而显得更加做作，更加心虚。 祝天凯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吧？该不会是这糟老头对方小蝶产生好感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多看了马如豹两眼。 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祝天凯多少也对马如豹的私生活有一些了解。马如豹在生活方面相对比较收敛，不喜欢张扬。他老婆孩子都在国外，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边。但是他几乎不在外面拈花惹草。至少祝天凯从来就没有见过他越轨。印象最深的是有好几次陪客户出去“找乐”，无论别人怎么劝，他都不胡来。不过，祝天凯曾经听说马如豹在杭州有一个小情人，但那都是捕风捉影的事，谁也不知道真假。 难得看到马如豹对一个人如此“上心”，祝天凯自然多了一些想法。 祝天凯说：“我当然没意见。只不过，你只奖励方小蝶不奖励阎锦绣，好像说不太过去吧？” 马如豹右手在空中乱舞，然后说道：“随、随便，那就一人八百吧！” 越是如此，就越表明马如豹心中有鬼。祝天凯暗笑，忖道：马如豹，你就不要欲盖弥彰了！你那点伎俩，还能逃得过我的法眼！ 不过，祝天凯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虽然他现在心系在饰品店女孩身上，但是一来那女孩如水鹤离去，未知踪影，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大可能，二来自己毕竟也曾对方小蝶心动过，而且纠缠这么久，突然看到她落入马如豹的怀中，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呢？ 祝天凯回到自己办公室，一想起马如豹适才的神态，就无法平静。他想了想，用手机给方小蝶发了一条短信：“晚上一起吃饭，有事找你！” 几分钟后，方小蝶回了过来：“好的，老地方见，我想吃火锅。” 看到“老地方”几个字，祝天凯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来，忽然感到心里有点痛。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但是每一次想起，都如同做了一场梦。 祝天凯把马如豹要奖给她八百元的消息告诉了方小蝶，又说：“小心点，老头子可能对你有了想法！” 方小蝶似笑非笑地说：“怕什么？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样？” 祝天凯说：“那可说不准，都说长时间没有性生活的男人最容易变态！” 方小蝶冷哼了一声，反问道：“这是你的经验还是什么？” 祝天凯一愣，他没想到方小蝶会这么说，顿时语塞。 方小蝶见他这副难堪的表情，嘿嘿笑了，说：“你不要紧张，我没有想过要问你的私生活！” 祝天凯抽了抽鼻子，装出无辜状，说：“你这个鬼丫头，说起话来能把人呛得半死！” “那是你咎由自取！”方小蝶得意地说。 祝天凯忽然想起赵仙雯曾经说过方小蝶十天半个月就换一个男朋友，于是半开玩笑地说道：“有件事想向你求证一下，据说你以前换男朋友特别勤，是不是真的？” “谁说的？”方小蝶扬起粉拳：“看我不打暴他的头！” 祝天凯说：“谁说的不要紧，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关你什么事？”方小蝶白了他一眼。 “你是不敢承认，还是另有苦衷？”祝天凯继续逗她。 方小蝶撇撇嘴，道：“休想用这种低级的小把戏哄我上当！我才没那么幼稚呢！我告诉你，不管我谈过一百个男朋友也好，谈过一千个男朋友也好，都和你没有关系！” 说着，方小蝶还吐吐舌头，气气祝天凯。 祝天凯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往自己的味碟里添了点醋，又问方小蝶要不要加点。 方小蝶摇摇头，说：“我才不要加呢！” “你当然不用加了，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醋坛子！” 方小蝶笑了，说：“要说醋坛子，我看应该非田郡莫属！” 看到祝天凯脸色疏忽一变，她连忙又吐舌头，说：“不好意思，捅到了你的伤疤！” 祝天凯略感尴尬地说：“其实也不算什么伤疤！我和她早就过去了！” “哎，说真的，你们分手后你有没有想过她？”方小蝶问道。 祝天凯苦笑：“想？想又有什么用？都已经过去了！” “真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方小蝶低下头。 祝天凯还是第一次听到方小蝶用这样带歉意的语气说话，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立刻打断方小蝶的话：“不怪你！真的！我想也许我和她本来就不合适，就算没有那件事，早晚也会分手的！” “其实，田郡真的很爱你！”方小蝶很认真地说：“她从你那里搬出来之后一直在自责！也一直后悔自己玩得太过火了，没有办法收拾！有好几个晚上在睡梦中她都在喊着你的名字！而且每次醒来都是泪流满面！” 祝天凯呆了。他没有想到田郡竟然会这样。他一直以为，那件事之后，田郡对他只有恨没有爱。 “唉，我觉得田郡错就错在死要面子！虽然她很爱你，但是却放不下面子和你重新修好！每次她假装凶煞恶极地和你通完电话后都抱头叹息不已，尤其是那天晚上在歌城里碰到你之后，她更加痛苦，灌了很多酒，后来还拉着我到迪吧去……后来的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吧？” 祝天凯脸色异常凝重。如果不是方小蝶说出来，他怎么也不会知道原来田郡竟痛苦至此。霎时，压在他心灵深处的对田郡的那缕怨恨烟消云散了。 祝天凯长长地叹了一声，发觉自己的眼眶里竟然溢满了泪水。他害怕被方小蝶看到，连忙借口上洗手间，然后在无人处悄悄把泪水擦干。 回到座位上，祝天凯看到方小蝶还在发呆，便强颜欢笑，假装嘲笑她道：“怎么？还在胡思乱想？你又不是田郡，用不着这么伤感吧？” 方小蝶叹惋，满是懊悔地说：“俗话说，宁拆一座桥，莫毁一桩婚！可是我却生生把你们俩拆散了，真是罪过呀！” 话虽如此，可经方小蝶口中说出，总觉得怪怪的。祝天凯笑道：“如果你真的后悔，那你就做我的女朋友好了，当是补偿！” 方小蝶瞪了他一眼，发狠地敲他的脑袋，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姑奶奶我可没这么贱，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一敲还真疼，祝天凯眼泪都给疼出来了。他举手做投降状：“好好，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第十六章(2) 马如豹专门开了一个表彰会，对方小蝶和阎锦绣发放奖金。会上，马如豹对方小蝶赞不绝口，夸她聪明能干，一进公司就立下大功。还号召大家向方小蝶学习，学习她这种勇于为公司创造效益的精神。 马如豹此举引起了公司不小的震动。很多人都议论纷纷，觉得其中藏有猫腻。有人说，方小蝶不过是一个新人，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大搞表彰会，还让大家向她学习吗？有人说，方小蝶身为公关部副经理，协助公司拿下业务义不容辞，这是她的工作，凭什么签下一笔单子就奖励她那么多钱？有人还说，从方小蝶进公司的第一天，马如豹就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还郑重向各部门领导介绍，现在又大搞表彰会，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马如豹和方小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有人还煞有介事地说，某天晚上看到马如豹和一个女人在车上亲吻，虽然光线暗看不清楚，但是从背影可以肯定，那个女人就是方小蝶！ 第28章 …… 这些消息从各种渠道传到了祝天凯的耳中。对此，祝天凯既感到滑稽，又觉得很不舒服。 其实，祝天凯也弄不明白为何马如豹要一反常态地搞什么表彰会，难道是他想借表彰会让方小蝶对他产生好感？如果是这样，那他可真是失策。祝天凯最清楚方小蝶了，她绝不会因为什么表彰会而对马如豹有特别好感。这从表彰会上就可以看出一二：对马如豹的表扬，方小蝶眼睛都没眨一下，相反，她还悄悄撇了两次嘴。 而另一个对表彰会很不满的，就是阎锦绣了。虽然她表面上也是表彰会的一个受益者，但是实际上表彰会如同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别人不知道就罢了，那晚参加饭局的人都知道，阎锦绣不但没立下什么“功”，还差一点搞砸了。所以，在表彰会上，阎锦绣的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所以，在祝天凯看来，马如豹这一次未免有些得不偿失，甚至有点热脸贴到冷屁股上的味道。 让祝天凯大跌眼镜的是，表彰会之后的第三天，马如豹又将几个部门经理全部召到会议室，还未等大家坐好，他便满脸怒容地说：“这两天我听到了一些难听的传言，不知诸位对此有何意见？” 马如豹话未落音，就听到阎锦绣嘟着嘴说：“无风不起浪，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锦绣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清晰。 祝天凯深感意外，这种情势下阎锦绣居然还敢说风凉话？他不由朝马如豹望去，想看看老家伙到底有什么反应。 更令祝天凯惊奇的是，马如豹仿佛没有听到阎锦绣的话一样，依然是刚才那副面孔。 “在这里，我需要申明一点，我所以专门开表彰会，不是为了故意讨好某一个人，也不是为了某种目的，纯粹是为了工作！作为一个公司老总，我有这样的权力！”马如豹声若洪钟：“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来，无非是想向大家说明一点，我不希望有人在公司里制造谣言，影响公司的正常发展，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如果以后还出现类似的情况，不管是谁，我都不会留情面！” 干咳一声，马如豹又说：“我就不明白了，现在的人怎么这么八卦？一个个都像狗仔队一样！精力很旺盛是不是？为什么不放到工作上呢？依我说，这是典型的嫉妒心理作祟！就是容不得别人比自己能干！一看到别人得奖就眼红！好了，大家回去之后，做好本部门的教育工作！马上就年底了，还不知道用心工作，是不是都不想拿年终奖了？！” 马如豹说完，立刻走人，那架势，比兔子溜得还快。 大家面面相觑，错愕不已。 但是，祝天凯却发现，惟独阎锦绣一副委屈而恼怒的表情。 第十六章(3) 下班时间过了很久，祝天凯才把手头的工作做完。收拾东西走出办公室，才发现除了留下等候锁门的行政部的小卫，其他的人全都走光了。 “走啦！”祝天凯对正在上网的小卫说。 “好的！”小卫抬起头，说道。 祝天凯站在她的桌子旁边，想等着她一起走。 小卫手忙脚乱地关电脑，然后又收拾自己的东西。 “要不您先走吧！”小卫一边收拾一边略带歉意地说。她好像有东西找不着了，翻箱倒柜地找。 祝天凯想了想，说：“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祝天凯乘坐电梯下楼，还没走出大堂，突然被人从背后用手蒙住眼睛。 “谁？”祝天凯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同时右手往后乱抓。 他抓到了一个软绵绵的球状的东西，立刻意识到对方是个女的，而自己不小心抓到了她的胸部！ 对方“嗷”的叫了一声，连忙松开手。 祝天凯回头一看，只见方小蝶正满面通红杏目圆睁地瞪着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祝天凯连忙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流氓！”方小蝶扁着小嘴小声说。 祝天凯笑了，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回去？” “你管我的！”方小蝶还拉长着脸。 “是我错了，行了吧？我不该乱抓……”祝天凯不敢再往下说了，因为方小蝶已经扬起了拳头。 “你还敢再说，小心我打爆你的头！”方小蝶气笃笃地说。 “好好！我不说了！”祝天凯连忙闪到一旁。 走到大街上，方小蝶问道：“今晚你有没有安排？” “没有呀，怎么啦？”祝天凯看着她，发现她的表情有点古怪。 “那你请我吃饭！” “请你吃饭？”祝天凯愈发觉得她怪异：“为什么？” “不为什么！一句话，到底请不请？” “好好，我请！就为刚才不小心触摸到你的敏感部位……”祝天凯还没说完，方小蝶的拳头已经落到了他的小腹上。 “哎呀！”祝天凯夸张地抱着肚子。其实方小蝶打得很轻。 “还装！小心我真的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方小蝶又扬了扬拳头。 祝天凯苦着脸说：“天呀，你什么时候变成暴力狂了，这么爱打人！” “哼！你现在才知道呀！” “行行，算我怕你了，ok？” “什么叫算？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 如此蛮横无理的小女人，祝天凯算是又长见识了。 闹了一阵，祝天凯说：“说吧，你今晚想吃什么？” “我想吃西餐！”方小蝶不假思索地说。 “西餐？”祝天凯很惊讶：“你不是最喜欢吃火锅吗？今天怎么想起要吃西餐了？” “我高兴！哼！”方小蝶说话的神态像极了一个刁蛮公主。 祝天凯想起了曾经和以前的女朋友一起去吃过的一家西餐厅，那里环境幽雅，很有格调，于是点点头，说：“好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吃西餐！” 第十七章迷情之夜 坐在西餐厅里，祝天凯不由感叹“物是人非”！ 想想当初和那个女朋友在一起时，曾多次到这里吃饭。他还记得每一次女朋友都故做高雅的举起高脚杯，满眼柔情地说：“cheers！” 其实，那个才进城没几年假装清高的女朋友连吃西餐最基本的一些礼节都不懂，频频出洋相，比如吃牛扒，正确的吃法应该是从左往右吃，但是她每次都是东切一块西切一块，而且笨手笨脚的，还经常不小心溅出肉汁，让人大倒胃口。还有，饮汤的时候，她也不待凉了再喝，鼓起嘴巴吹呀吹，还弄得“哧溜哧溜”地响。但是她乐此不疲，几乎每三天就拉祝天凯吃一次西餐。为此，祝天凯烦透了，没少和她争吵。所以没多久两人就分手了。 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倘若今天不是方小蝶要吃西餐，这家西餐厅他是不会进来的，也不会想起过去的那些往事。 祝天凯原以为方小蝶平时一定很少吃西餐，对吃西餐也没有什么经验，今天想吃西餐无非只是头脑发热罢了了。谁知，从进门到坐下点东西，方小蝶都轻车熟路。 方小蝶面带微笑安静地坐着，一派淑女形象。祝天凯不由想起了那个令人“抓狂”的晚上，两人第一次吃火锅时，方小蝶也是如此模样，他的心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你现在一定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今天晚上我要你请我吃西餐？”方小蝶轻声细语地说道。 “是呀？为什么呢？”祝天凯问道。 “因为，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方小蝶虽然依旧微笑，但是话语间却似乎多了一点沧桑与伤感。 祝天凯凝视着她：“什么特殊的日子？” “你猜猜？” 祝天凯想了想，但没想出今天有什么特别，于是摇摇头。 “算了，就知道你想不到！”方小蝶轻轻地吁了口气，说：“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祝天凯又惊又喜：“今天是你生日？那得好好庆祝一下了！” 方小蝶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是，令祝天凯感到不解的是，方小蝶的眼神中好像隐藏着一丝忧郁。 面包、烤肉、牛扒、沙拉、汤、葡萄酒一一呈上，在轻曼舒缓的音乐氛围中，两人开始用餐。 暗红的酒液，在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中微微荡漾。 “来，为你又成熟了一岁干杯！”祝天凯微笑着擎起酒杯。 方小碟轻轻地放下叉子，眼神暖暖地看着祝天凯，然后端起酒杯，与他轻碰了一下，然后慢慢地送往唇边。她的动作缓慢而优雅，直把祝天凯看痴了。 方小蝶抿了一小口酒，放下杯子，用纸巾轻轻地拭了拭嘴角，抬起头看了祝天凯一眼，欲言又止，拿起刀叉，小心翼翼地切着牛扒。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祝天凯终于忍不住问道。 方小蝶抬眼一笑，还是不说话。 “今天是你生日，为什么你反而好像不太开心呢？”祝天凯继续问。 方小蝶放下刀子和叉子，端正了一下坐姿。她默默地看着祝天凯，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她独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视线停留在酒杯上。 祝天凯从来没有看到过方小蝶这么心事重重，半天不说话，当下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方小蝶又举起酒杯，注视着祝天凯，良久，她忽然吐出两个字：“有文……” “有文？！”祝天凯疑惑地看着方小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两个字。 “哦！”方小蝶忽然笑了起来，说：“我是说这里有蚊子！” “有蚊子？”祝天凯盯着方小蝶，说道：“你不用再掩饰了，告诉我，谁是有文？” 第29章 方小蝶避而不答，装作若无其事地邀祝天凯干杯。 可是祝天凯却因此而不能平静。他思忖着，到底有文是什么意思？是一个人的名字？男人还是女人？和方小蝶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方小蝶以前的男朋友？难道方小蝶至今对他念念不忘？ 想了一会，祝天凯又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人家是什么人，人家和她有什么关系，又与自己有何相干？为何要莫名其妙地猜测这些无聊的东西？……难道，难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喜欢上方小蝶了？！ 念及至此，他几乎忍不住跳了起来！但是他很快又自我解嘲地想：不会的，不会的！自己怎么可能喜欢方小蝶呢？就算自己真的对方小蝶有想法，那也不过是想把她哄上床罢了，绝对不会真的喜欢她的！再说了，自己不是喜欢饰品店的女孩吗？那个“清水出芙蓉”一般清丽可人的女孩子才是自己想要的！……方小蝶，嗯，方小蝶算什么？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就凭她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勤这一点，自己就断断不会喜欢她！嘿嘿，逢场作戏还差不多，哪里会真的有感觉呢！ 短短的一瞬间，祝天凯心念如电，已经转了好几个来回。但是，不知为何，当他的目光触及方小蝶的眼神时，那似乎已经建立起来的“堡垒”立刻轰然倒塌：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心慌意乱…… 两人各怀心事，这西餐就吃得再无半点情趣了。 沙拉才吃一口，汤还没喝，方小蝶就擦擦嘴巴，说：吃饱了。 祝天凯于是也推开盘子，说：我也吃饱了。 第十七章(2) 从西餐厅出来，方小蝶说：“谢谢你陪我度过了今年的生日！” 方小蝶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哀愁。 祝天凯轻轻地叹了一声，他有点惋惜，方小蝶好好的一个生日，竟然过得如此沉郁。忽然，他动情地抓住方小蝶的手，说：“走，跟我走！” 方小蝶被祝天凯突然的举动吓坏了，她连忙挣脱出祝天凯的手。 “对不起，我激动了点！”祝天凯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过你放心，我真的没有恶意，我是想另外给你庆祝生日！” 祝天凯加强了语调：“我要用另一种方式给你过生日！” “另外一种方式？”方小蝶不解地看着他。 “对！真正的，放得开的，无拘无束的！”祝天凯说得很有力。 方小蝶凝视着他，想了想，点点头。 祝天凯立刻拦截出租车，将方小蝶带到一家蛋糕店，为她订了一个很大的蛋糕。 “对，要大一点的！还要给我多弄一些奶油！”祝天凯对蛋糕店的老板说。 祝天凯叫方小蝶在蛋糕店里守着，然后自己又跑到附近的一家花店买了一大束香水百合。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香水百合？”一看到花，方小蝶高兴得跳了起来，恢复了平时的活泼，和在西餐厅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祝天凯故作神秘地一笑，不言不语。其实，他是曾经看到方小蝶在她的办公位子上插着香水百合。 接着，祝天凯还在隔壁的小卖部买了一打听装啤酒。 “我要让你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祝天凯神采飞扬地对方小蝶说。 方小蝶的兴致也被激发了出来，她点点头，兴奋地“嗯”了一声。 祝天凯叫了一辆出租车，将东西全部搬上去。 祝天凯把方小蝶带到河边的一块空地上。道路离河边有一定的距离，但是抱着啤酒提着蛋糕的祝天凯一点也不觉得累。他还故意走得很快，并吓唬方小蝶说：快点跟上，小心有鬼！ 方小蝶抱着鲜花，三步两步跑到前面，然后回头大声说：“快看，鬼在你后面呢！” 祝天凯一边跟上一边说：“我才不怕鬼呢！如果是男鬼，他要抓的是你！如果是女鬼，我就跟她大战三百回合！” 方小蝶哈哈大笑，直骂他是个色鬼。 其实这里只是相对偏僻了一点，而且由于是冬天，天气冷，过往车辆行人比较少，但是城市的灯光映红了半边天，所以这里也没有多暗。 他们寻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放下东西，席地而坐。 祝天凯打开蛋糕，招呼方小蝶一起在上面插蜡烛。 “对了，该插多少支蜡烛？”祝天凯问道。 方小蝶咯咯地笑了，说：“你这个坏蛋，想问人家多少岁就明说嘛！还假装拐弯抹角地问！” 祝天凯也笑了，仰起脸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多少岁了？” “女孩子的年龄岂能随随便便告诉别人？”方小蝶狡黠一笑：“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花一千块钱买！” “去！不告诉拉倒！谁稀罕呀！” “真的不稀罕？” “不稀罕！” “那你准备插多少支蜡烛？” “多少都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我的生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打趣着。 方小蝶歪着脖子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猜猜！” “如果我猜对了，那怎么办？” “你如果猜对了……” “如果猜对了，就可以吻你一下，怎么样，敢不敢赌？”祝天凯麻着胆子说。不知怎么搞的，说完这句话他竟然感觉脸上微微发烫。 方小蝶说：“我不干！你这是存心要占人家便宜！” “什么叫占人家便宜，既然要赌，就得有赌注，你说是不是？况且，我也不一定见得会赢！”反正已经说到这里了，祝天凯干脆故意激她：“怎么，没胆量啦？你方小蝶不是一向敢做敢为吗？怎么现在玩不起了？” 方小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一横，说：“来就来，谁怕谁！不过，如果你没猜着，我可要打爆你的头！” 祝天凯笑了。这个方小蝶，动不动就喜欢说“打爆你的头”之类的粗话。不过，这也正是她的可爱之处。祝天凯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说：“好吧，如果我猜错了，你就打爆我的头！”他心里却在狂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爆我的头！ “那你说吧，今天是我多少岁生日？”方小蝶目不转睛地看着祝天凯。 祝天凯心里琢磨了起来，把他所知道的关于方小蝶的所有信息都串到一起，以此来推断她的年龄。想了一阵子，他才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今年应该二十二岁！” 祝天凯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方小蝶，他想通过方小蝶的表情来判断到底她有没有作假。没想到他才说完，方小蝶脸色已经大变：“你，你怎么知道的？” 方小蝶没有矢口否认，多少令祝天凯有点惊讶。他原以为依方小蝶的个性，就算他说对了她也要否认的。 祝天凯对方小蝶做了个鬼脸，说：“当然是和你心有灵犀了！嘿嘿！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要亲你了！嘿嘿！” 祝天凯搓着手，凑近方小蝶。 方小蝶又羞又急，连忙伸出手去挡住他的嘴巴，惊慌失措地说：“我警告你啊，千万不要乱来！只准亲我脸颊一下！” 祝天凯看她如此模样，不由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非要亲你嘴巴！” 他心里却想，虽然上次你是在演戏引我上当，但说到底还是亲过你嘴巴！现在又何必这么神经兮兮的！装得跟纯情少女一样！ 但他还是不敢造次，只是轻轻亲了方小蝶的脸一下。 没想到这一亲倒让两人都安静了下来，各自默默地插足蜡烛，再默默地点燃。直到所有的蜡烛都点亮了，祝天凯才开口叫方小蝶许愿。 方小蝶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地许愿。 “你许了什么愿？”方小蝶一睁开眼睛，祝天凯便问道。 方小蝶白了他一眼，说：“关你什么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一不小心又碰了个软钉子，祝天凯只好吐吐舌头。 吹灭蜡烛，方小碟开始切蛋糕。不待她切好，祝天凯猛然拿起一块，朝她脸上抹。 方小蝶嗷地大叫一声，跳了起来，连忙用手去擦拭脸上的奶油，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缓过神，祝天凯又将第二块蛋糕扣到她脸上。 这回方小蝶没有心思再擦了，而是也抓起蛋糕，想去抹祝天凯。 于是，他们在河边打起了一场痛快淋漓的“蛋糕仗”。 直到两人累得气喘吁吁，满头满脸满身都是奶油，才又重新坐下。接着他们打开啤酒，大口大口地喝，还不时洒向对方。 就这样又疯了将近两个小时，一打啤酒喝了一半洒了一半，到最后全都成了空罐罐。 祝天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直呼痛快！ 方小蝶也躺到祝天凯的旁边，吐着酒气，说：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今儿真够high! 冷风吹过，方小蝶打了个喷嚏。祝天凯侧目看了她一下，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又继续仰望天空。 静静地躺了两分钟，祝天凯忽然听到方小蝶的啜泣声。他吃了一惊，连忙爬起来，只见方小蝶在抹着眼睛。 “怎么啦？”祝天凯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方小蝶哭个什么劲呀！ 方小蝶没有理会他，继续抽泣。 “喝多了你？”祝天凯愈加迷惑不解。 忽然，方小蝶一把抱住祝天凯，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呜呜地哭着。 祝天凯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好默默的、轻轻地拍打着方小蝶的后背。 方小蝶哭了大约一刻钟，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第30章 “我是不是，不漂亮了？”方小蝶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带着哭腔问。她脸上本来就还有很多奶油没擦干净，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小花猫了。 祝天凯被方小蝶这么一问，又看到她这样子，想笑，但还是强忍住了，他说：“漂亮！你当然漂亮！” 这时候，祝天凯忽然发现，方小蝶其实也蛮天真蛮可爱的！ “酒！我还想喝酒！”方小蝶喃喃地说。 “还要喝酒？”祝天凯哭笑不得，就她现在这样子，还想喝酒？ “我要喝酒！我就是要喝酒！”方小蝶捶打着祝天凯的胸膛，撒娇道。 祝天凯没办法了，只好说：“好好，那我们回去，回去接着喝！” 说着，祝天凯扶着方小蝶一步一步地向大路走去。 第十七章(3) 好不容易，终于有一辆出租车过来了。祝天凯松了一口气。 上车后方小蝶还闹着要喝酒。祝天凯知道，她这时候已经醉了，不可能再喝了。但是，他还是假装安慰她，下了车就去买酒。 没到两分钟，方小蝶就在祝天凯的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借着车外的路灯光，祝天凯一面用纸巾细细地擦去方小蝶脸额上的奶油，一面仔细地端详着她。 此刻，他的心情是复杂的。这个美丽而又充满神秘的女人，这个聪明而不乏性感的女人，这个刁蛮而带又可爱的女人，这个似乎看穿了自己而自己对她还一无所知的女人，如今像一只疲倦的小宠物，趴在自己怀中，这仿似在梦中，然而却又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终于，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轻轻吻了一下沉睡中的她。不想这一吻，如同电流迅速激起了他压抑许久的火一样的激情。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她秀美的容颜，生怕邪念将自己推向无尽的深渊…… 总算到了方小蝶家楼下。 付了钱之后，祝天凯摇摇方小蝶，说：“到家了，快醒醒！” 可是方小蝶半天也没醒过来。祝天凯叹了一下，只好先下车，然后回身抱她出来。 祝天凯抱着方小蝶，慢慢上楼。到了门口，他不得不又摇她，毕竟他没有钥匙进不了门。 “醒醒，钥匙！钥匙在哪里？”祝天凯一边摇一边问。方小蝶嗯嗯啊啊，就是醒不过来。 祝天凯只好在方小蝶身上摸索钥匙。好几次不小心触碰到方小蝶柔软的乳房，都让祝天凯心猿意马。 钥匙找到了，他试了几下，终于打开了门。 他先进了门，摸索着把灯打开，然后才又出去把方小蝶抱进来。 祝天凯将方小蝶轻轻放在沙发上，吐了一口气，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这番折腾，他早就累得不行了。 祝天凯盯着方小蝶，不免又生绮念。他猛地抽了自己嘴巴一下，嘴里说：祝天凯呀祝天凯，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竟然还对别人心存不轨！ 祝天凯凑上去，对方小蝶说：“小蝶，小蝶，你好点没有？” 方小蝶居然微微睁开了眼睛。 祝天凯见她醒了，很是高兴，说道：“你醒了就好，记得一会先洗个澡再回床睡觉！看你身上脏的！好了，我先走了！” 方小蝶忽然抓住他的手臂，双眼惺忪地说：“别，别走，不，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祝天凯怔了。 他心如鹿撞，轻轻吁了口气，握住方小蝶冰凉的小手，柔声说：“好，我不走！我不走！” 方小蝶猛地起身抱住他，喃喃地说：“我怕，我害怕一个人！抱紧一点，再紧一点！” 方小蝶颤抖的话语像一道闪电，划过了祝天凯的心灵。他震动了一下，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哆嗦着嘴唇去寻找方小蝶的娇唇。 方小蝶娇躯一震，然后热烈地回应他。 一切来得似乎很突然，但又好像是在情理之中。 方小蝶温润柔软的舌头，犹如一条发情的水蛇，不断地刺激着祝天凯心中的情欲。而她饱满的舒胸，更令祝天凯无限兴奋。 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的祝天凯此刻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一边更猛烈地亲吻着方小蝶，一边挪到卧室里去，并腾出手去解开她身上的衣服…… 瞬息之间，两人身上的衣物被尽数除去…… 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紧接着，电闪雷鸣，火光霹雳，日月动容。如蛟龙翻腾入海，浪花滔天，如狂风四起，席卷满地的尘埃与落叶。没有丝毫造作与别扭，也没有半点理智和杂念，天地间只有一团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肆意地焚烧着万物精灵…… 如斯疯狂的夜晚，如斯迷乱的夜晚！ 终于，所有的风暴都过去了，一切重归于平静。如同狂风骤雨之后，天空中只剩下漫天彩霞，成为一页宁静而隽永的风景。 祝天凯心满意足地紧搂着方小蝶，回味着刚才的狂乱。 方小蝶看起来似乎很疲倦，闭着眼睛动也不动一下。 祝天凯浅吻了她一下，充满柔情地说：“小蝶，先不要睡，去洗洗吧！” 方小蝶还是不动。 看着方小蝶，祝天凯感慨万千。往事再一次如浪潮席卷而来。祝天凯想，也许自己命中注定要和这个女人纠缠在一起，所以尽管经历了那么多的大大小小的风波，但最后还是会走到一块…… 祝天凯下意识地又想起了那个饰品店的女孩。也不知道她现在何处？怎么样了？或许，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她不过只像一阵美妙的清风，轻轻飘过自己的世界，但又转瞬而逝。 祝天凯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念头：从这一刻起，忘掉那个饰品店的女孩，连同以前生命中出现过的其他女人，好好地，真心地去对待方小蝶，只爱她一个人！ 这个念头让祝天凯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不由摸摸额头：自己没发烧吧？ 这时，方小蝶忽然咳了起来。 祝天凯轻叹一声，拉过被子，替她盖上了。 房间里没开灯，不过客厅里的灯也没关，借着透进来的一点光亮，祝天凯开始留意方小蝶的房间。 房间不大，但是布置得还挺温馨。墙上贴满了各种图片，其中以卡通图片为最。梳妆台上摆放着各种化妆品和小饰品。 突然，祝天凯看到，在梳妆台的一个角落里立着一个相框。由光线有点暗，他没看清楚相片上的人，不过，他可以断定，相片上是两个人！ 难道是她和她男朋友？祝天凯有点好奇，便起来想看看究竟。 捧起相框，视线才落到上面，祝天凯立刻像触电一样，震了一下，然后呆住了。 原来，相片上那个搂着方小蝶的人竟然和祝天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那人要比他年轻得多，而且衣服穿得很花哨。 祝天凯大脑轰鸣。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事情！居然有一个人长得和他如此相似！ 正巧这时候，方小蝶轻轻呼唤道：“有文！有文！” 祝天凯将视线慢慢地转移到方小蝶身上。只见她翻了个身，又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原来她是在说梦话！ 祝天凯张大了嘴巴。就算他再笨，也猜到了八九：很显然，相片上的这个人叫有文！很显然，他是方小蝶的男朋友！ 可是，为什么方小蝶现在不和那个人在一起了呢？难道他们已经分手了？祝天凯想，如果是这样，那自己是什么？不就成了方小蝶感情的替代品吗？怪不得有时候感觉方小蝶的眼神怪怪的，说话也怪怪的，原来有的时候自己令她产生了错觉，错把自己当成那个有文！……那么，刚才，刚才……她是不是也把自己当成那个家伙？ 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祝天凯忽然觉得自己蒙受了莫大的羞耻！更可悲的是，自己居然还傻不愣噔地想从此好好对她、爱她！ 他狠狠地瞪了熟睡中的方小蝶一下，然后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 然而，就在他穿好衣服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又听到方小蝶在梦中唤着他的名字：“天凯，天凯……” 第十八章感情替代品 懒懒地蜷缩在出租车里，祝天凯的思绪仍然停在方小蝶梳妆台上的那个相框上。 电台里正放着一首歌。 “天黑了孤独又慢慢割着 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 爱很远了很久没再见了 就这样竟然也能活着 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 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谁说的人非要快乐不可好像快乐由得人选择 找不到的那个人来不来呢我会是谁的谁是我的 ……” 女歌手略沙哑的声音，将所要表达的那份伤感演绎得淋漓尽致。祝天凯很受感染。虽然这首歌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但如今一听便有很强烈的共鸣。 “这是什么歌呀？”祝天凯忍不住问司机。 司机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伙子。听到祝天凯这么问，便带着几分得意地说：“这是一首新歌！” “哦，歌名叫什么？” “《寂寞在唱歌》！” “《寂寞在唱歌》？谁唱的？” “阿桑！” “阿桑？怎么以前没听过呢！”祝天凯小声嘀咕。 司机瞥了他一眼，那神情似乎在嘲笑他老土：连阿桑都不知道！ 祝天凯无心理会他，自言自语地说：“这歌，还真好听！” “阿桑的另外一首歌也很好听呢！你听过没有？”司机说：“叫《一直很安静》！” “哦，没听过！”祝天凯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第31章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和社会脱节了，见识居然没一个出租车司机多！ “刚好我这里有一张碟，里面就有那首歌，放给你听听吧！”司机随手拿起一张碟，往cd仓里塞。 “空荡的街景想找个人放感情 做这种决定是寂寞与我为邻……” 才听两句，祝天凯就被震住了。他觉得这歌词简直就是为自己而写！为什么昨天晚上自己忽然跳出想要好好爱方小蝶的念头，莫非是因为“寂寞为邻”，所以才想“找个人放感情”！ 下车后，祝天凯还有些怅然若失。他站在路边发了一阵子呆，才慢慢地走向公司所在的那栋写字楼。 一进公司，祝天凯就感受到了一种异于平常的气氛。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很兴奋，说说笑笑的，仿似中了五百万大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很是疑惑。 正好，行政部经理端着水杯走了过来。 “祝总，听说你保龄球打得很好，今天可要好好教我哦！”行政经理笑嘻嘻地说。 哦，祝天凯总算想起来了，明天就是周末，按照公司出游计划，今天下午就出发。他于是笑着对行政经理说：“我哪里打得好？还是马总厉害！上次我们几个人使出浑身解数，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祝天凯心想，怪不得这些人今天看起来这么好心情，原来是要出去玩！唉，不过自己现在可没有那么好的兴致！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祝天凯仍有些失魂落魄。对于昨晚的事，他心里很是不安。他不知道方小蝶到底是怎么想的？保留着和男人的合照，又在梦里呼唤他的名字，显然还是爱着他，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权当酒后乱性，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但是随即她又在睡梦中呼唤自己的名字…… 尽管后来祝天凯还是回了家，但是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释怀。 还有一点让他感到不安的是，那个男人是谁？怎么会和自己长得如此相象？ 几经犹豫，祝天凯还是拨打了方小蝶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方小蝶才接。 祝天凯忽然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不晓得该和方小蝶说什么！ 方小蝶也在电话那头沉默着，过了半晌，她才说道：“你如果没有什么话，那我就挂线了！” “等等！”祝天凯叫了起来，然后呐然了半天，问道：“你来公司没有？” “没有，我有点不舒服，请假了！” “哦，那，今天下午公司到度假村去玩，你，你去不去？” “不去！” “哦……” 接下来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我挂了！”过了一会，方小蝶说。 “哦！” 电话被方小蝶挂了。 祝天凯狠狠地敲了脑袋几下。 我这是怎么啦？居然连话都不会说了？他懊恼地揪扯自己的头发。 颓然地坐下，发了半个小时呆，他又忍不住给方小蝶打电话。 “你，你还，还好吗？”祝天凯结结巴巴地问道。 方小蝶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地说：“你今天很清闲？没事情做吗？！” “不，不是！”祝天凯讪讪地说：“我只是想，想问候一下你！” “不必了，我很好！”方小蝶的口气很冷淡。 祝天凯有种莫名的哀伤和委屈。怎么？我关心你还关心错了？唉，这女人呀，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天一亮就变样了呢？难道她是恨自己昨晚不辞而别？……或者，她昨晚根本只把自己当成那个男人？如此说来，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而且还只是暂时的！ 想到这里，祝天凯不由有些恨意，他说：“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你昨晚是不是把我当成他了？” “什么？”方小蝶口气大变：“你说什么呢？把你当成谁了？” 还把我当成**？还想抵赖？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祝天凯气极反笑：“方小蝶，你不要再瞒着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早在西餐厅的时候，你就已经说漏嘴了！” “够了！我没时间听你胡说八道！”方小蝶气急败坏地说，然后便挂了电话。 电话摔到了地上。祝天凯抽了筋似的跌落到办公椅上。 片刻后，他忽然发出一阵大笑。疯狂的大笑。 第十八章(2) 大巴车承载着大伙的高涨热情向往度假村驶去。欢声笑语不断地响彻云霄。 与大家火一般炽热的情绪格格不入的，是祝天凯那一脸的木然和哀愁。 早上在出租车里听到的那首歌又在祝天凯脑海里起落： “天黑了孤独又慢慢割着 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 爱很远了很久没再见了 就这样竟然也能活着 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 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 ……” 很奇怪，这首歌只听过一遍，但是它却如此深刻地印在自己的脑子里。是不是因为它唱出了自己的心声，所以才会占据自己的心灵？ 寂寞……也许真的是因为寂寞！ 因为寂寞，所以自己才三番几次地与方小蝶纠缠在一起，因为寂寞，所以竟然越来越无法承受这寂寞的滋味，以至于才会痴心妄想去好好对待好好爱方小蝶！只是，想不到自己居然沦为别人一时的感情替代品！可悲呀，以前自己无数次游戏爱情，将别人的感情不当一回事，而今却反过来被别人玩弄！报应，真是报应…… 只是，只是，为什么自己好像还对方小蝶无法割舍？ 莫非，莫非，自己的确已经……爱上了她？ 大巴驶上了乡间道路，颠簸，颠簸，不停地颠簸。可是，这颠簸反而成了一种催眠，让祝天凯昏昏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度假村。这里山清水秀，绿树葱茏，尽管是冬天，却仍显出一派生机。与大都市的喧嚣相比，俨然就是世外桃源。 下车之后，很多人都不约而合地发出赞美之词，尽情地享受着这里清新的空气。有的还夸张地张开双臂，做出拥抱大自然的陶醉之状。 但是祝天凯还是提不起半点精神。他默默地下车，默默地站在一旁，对怡人的景色视若罔闻。 随后，祝天凯一个人悄悄地来到度假村的湖边，寻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然后独对浩淼烟波长叹短吁。 坐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电话响了。祝天凯拿出一看，是曹武力。 “喂，武力呀，什么事？”祝天凯有气没力地问道。 “上次你不是跟我说，秦雍想开个餐馆吗？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原来是这事，祝天凯哦一声，说：“我也不清楚，怎么，你想通了，打算和他一起做？” “嗯！” 祝天凯略一吃惊：“哦？那你不打算继续开音像店了？” “不开了！”曹武力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祝天凯想，不会是因为小陈的缘故吧？难道他和小陈还没有和好？于是问道：“你现在和小陈怎么样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半天，才传来曹武力低沉的声音：“她走了！” “走了？”祝天凯忍不住叫了起来。 “是呀，昨天晚上走的！” “昨晚？”祝天凯真想哭，没想到昨晚不仅仅是自己迷乱而痛楚之夜，同样也是曹武力刻骨铭心的痛苦之夜！可以想象，小陈走的时候，曹武力是如何的痛苦！只是这一次曹武力没有像以往一样马上给他打电话，而是选择了独自忍受！ 一股辛酸直呛祝天凯的心口。 “没事的，武力，也许小陈真的不适合你，走了也好，短痛总比长痛好，挺一挺就过去了！”祝天凯安慰曹武力道。但是，说着说着，他自己却很想哭。 “我知道！”曹武力说道，“你呢？你怎么样？公司里没再发生什么麻烦了吧？” 祝天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没事！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 祝天凯眼睛眨巴眨巴几下，说：“武力，回头我帮你联系一下秦雍，然后你们俩见个面，好好谈谈，看看应该怎么合作！” “好的，那我等你电话！” “只是，你真的想结束音像店的生意？”祝天凯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是的！”曹武力语气忽然变得很果断。 “那……行吧！” “那，我先挂了？” “哦，等等！”祝天凯一听到曹武力要挂线，连忙说道。 “还有什么事吗？” 祝天凯未语先叹气。想了想，他说道：“有些事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也许它来得太突然的，但也许是因为太出人意料了，所以……我根本就无法接受！” “怎么啦？你能说清楚点吗？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祝天凯用没拿手机的那只手使劲地反复地擦搓着嘴鼻，一时间真不知从何说起。思量半天，他才缓缓道：“武力，你回想一下，以前方小蝶在网上和你聊天的时候，提起过她的感情经历没有？” 曹武力一愣，想了一会，说道：“没有！” “真的没有？” “应该没有吧？”被祝天凯反问，曹武力又有点不太确定了，但想了想他又说：“反正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哦……”祝天凯大失所望。 “怎么啦？你们该不会已经……那个了吧？”曹武力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祝天凯听到曹武力这说话口气就想笑，不过这眼下他还是笑不出来。 第32章 他说：“是的！” “你们不只是一般朋友吗？怎么可以……”曹武力似乎有点急了：“况且她还是你以前女朋友的朋友！” 祝天凯终于笑了出来。曹武力有时候确实太天真了。 祝天凯知道跟这个呆子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根本就不可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安慰或使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的答案。这样一想，他反而有点轻松，信口问道：“武力，假如你知道你成为别人感情的替代品，你会怎么想？你会怎么做？” “感情的替代品？怎么说？” “就是说，某个人和你在一起，根本不是因为她爱你，而是你身上有他以前男朋友的影子，或者她想从你这里找到她以前男朋友的感觉，如果是这样，你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曹武力似乎还是无法理解祝天凯的意思。也许，是他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所以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祝天凯只好苦笑着挂线了。 才将手机放回裤兜，电话又响了。 这次打来的是公司行政经理。 “祝总，你在哪里呢？马上要吃饭了！”行政经理说道。 “哦，知道了！”祝天凯说着，起身朝餐厅走去。 第十八章(3) 在度假村的这两天，除了偶尔和同事们打打保龄球、泡泡温泉，更多的时间里，祝天凯都是一个人独自坐在湖边，很认真地反思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 他开始有点懊悔自己的过去没有自律，生活太过于放纵，尤其是感情上，一直都抱着玩玩或者是骑驴找马的态度，从来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对待，好好呵护灌溉爱情，以至于感情路上虽然出现过很多个女孩子，但是没有一个能维持很久的。 回想起“洪福宾馆”，回想起那些销魂放荡的夜晚，祝天凯忽然有种很深邃的罪恶感和负疚感。 祝天凯决定，今后再也不踏进那地方半步！ 对过去反思、忏悔的同时，祝天凯也在反复思量着和方小蝶之间的情感。经过再三思虑，他终于明白，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承认，也不管自己会不会痛苦，但是，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自己确实已经爱上了方小蝶！ 这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萌生的呢？也许是在两人温存的那一刻开始，也许在方小蝶进入靓而雅之后，也许比这些都还要早！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的，现在最关键的是，自己爱上了方小蝶，但是，却不知道方小蝶是怎么想的！ 一想起方小蝶口中的那个“有文”，祝天凯心里就堵得发慌。从自己和方小蝶以往交往的种种迹象推测，那个“有文”应该已经和她分手了，要不然她绝不会从不提起，也不会连人都没看到过，但是从方小蝶还保留着他们的合照，并且还在梦中呼唤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方小蝶肯定还很爱他，至少还忘不了他！ 祝天凯开始有点嫉妒甚至憎恨这个“情敌”，他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方小蝶会不会爱上自己呢？ 再一想，倘若自己不是和那个“有文”长得相似，那方小蝶还会不会这么亲近自己？ 那……她会不会真的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感情的替代品？ 如果是这样，那就悲哀了。那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 那么，现在该怎么面对方小蝶呢？装作什么都无所谓？还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行，这样做岂不是太对不起方小蝶，太对不起自己了？！ 那怎么办？ 哄哄她？……恩，这个好像还可以，女人都是靠哄的嘛！ 但是，由于自己的冲动和牛脾气，又已经把方小蝶惹生气了。 要不，……回去向她低头认错？ 那好像又太难为情，太丢颜面……毕竟作为一个男人，不可能连起码的自尊都不要吧？ 祝天凯心里七上八下，不时发出一阵阵叹息，但还是茫无头绪。 秦雍那头，祝天凯打了个电话过去，向他提起了曹武力。秦雍一方面对祝天凯不参与合作表示遗憾，另一方面对曹武力的加入表示极大的热情和兴奋，还说回头他会和曹武力面谈的。 祝天凯总算松了口气。如果能促成秦雍和曹武力的合作，使他们的生意走上轨道，作为朋友，他当然是最开心的。 第十九章殇情之痛 从度假村回到城里，已经是星期天下午五点过了。 与公司同事一分开，祝天凯便迫不及待地给方小蝶打电话。此时，他多么希望可以见到方小蝶一面，以解相思之苦。可惜，方小蝶的电话关机了。 祝天凯怅怅然地在大街上站了一会，然后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到方小蝶的住处去。 下车后，祝天凯又给方小蝶打电话，还是关机。 祝天凯轻轻一叹，满怀心事地上楼。来到方小蝶的门口，他匀了匀气息，举手扣门。 方小蝶肯不肯见自己呢？祝天凯想，如果她不开门，那怎么办？ 祝天凯正忧心重重之际，门开了。方小蝶面无表情地出现在眼前。 祝天凯的心跳疏地加剧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奇特。 “哦，你、你好！”祝天凯立刻满脸堆笑。 “是你？找我有什么事？”果然不出所料，方小蝶一看到他就想关门。 祝天凯连忙用手推门，不让她关上，并急急地说：“小蝶，你别关门，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方小蝶冷若冰霜。 “让我进去再说，好吗？”祝天凯说。 方小蝶想了想，挪了一下身体。 祝天凯几乎是从缝隙里“挤”进去的。但是，他已经感到很满足了，毕竟方小蝶没有将他拒之门外。 进屋后，祝天凯的视线不由落在沙发上。那里，是他曾经和方小蝶亲吻的地方，所以多少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方小蝶关上了门，没有招呼他坐下，却径直走到沙发那里，坐下。 “我可以坐下吗？”祝天凯用征求的眼神看着她。 方小蝶瞟了他一下，没有开腔。 祝天凯闷闷地坐到另外一张沙发上，然后不停地搓着手，眼睛往地上看，像是一个做错事等待大人责骂的孩子。 沉默了片刻，祝天凯抬起头，舔舔嘴唇，说：“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唉，小蝶，我，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所以现在郑重向你道歉！” 方小蝶吃惊地看着他，她大概没有想到祝天凯竟然会这样说。 “你不必道歉！”方小蝶的眼神显得有些慌乱，她将脑袋转过另一边。 “不！”祝天凯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度假村一个人思索时觉得难为情不好意思开口的话，现在忽然觉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了，这一刻，他只是真心的希望方小蝶可以原谅自己。他说：“小蝶，真的，我现在很后悔，我那天晚上不该不负责任地走掉，更不该在电话里那样跟你说话，我、我错了，我请求你能原谅我！” 祝天凯上前去紧紧抓住方小蝶的手，诚恳地说：“同时，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的爱你！” 祝天凯的话犹如一道光芒，划过方小蝶的心灵，尽管很短暂，却又非常耀眼。 方小蝶猛地甩开祝天凯的手，站了起来，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顿了顿，她又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着，方小蝶快速地逃也似地回房间，还把房间门狠狠地关上了。 祝天凯呆了。良久，才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祝天凯默默地走到大门跟前，慢慢地拧着门把手，但是即将拧开的一瞬，他又放开了，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到方小蝶的房间门前，将耳朵紧贴上去。 祝天凯听到方小蝶轻轻啜泣的声音。 “小蝶，你把门开开，好吗？”祝天凯说。 方小蝶没有搭理，反而嘤嘤地哭了。 祝天凯觉得有点不知所措。别看他以前有过很多个女朋友，可是面对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孩，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呢。 祝天凯地瘫坐在方小蝶的房间门外，如若失魂落魄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渐渐的窗外黑了，渐渐的窗外又亮了很多灯。灯光透进客厅，照在祝天凯疲倦而无奈的脸上。 房间门忽然打开了。祝天凯抬起眼，看到方小蝶已经穿戴整齐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心里有些欣喜，站起来，道：“你终于开门了，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方小蝶长长地吁了口气，说：“走吧，吃饭去吧！” “好的！”祝天凯非常高兴：“你想吃什么？中餐？火锅？还是西餐？” “随便下去吃点吧！”方小蝶说：“我都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啊？一天没吃东西？”祝天凯闻言大吃一惊，心疼地说：“这怎么行！那快点走吧，会饿坏肚子的！” 方小蝶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祝天凯看到她终于笑了，更是欣喜若狂。欣喜之余，他觉得鼻子有点酸，眼角溢出了几滴泪水。 他知道，这是幸福的泪花。 第十九章(2) 许是太饿的缘故，方小蝶一改以往淑女的吃相，狼吞虎咽地大口吃着东西。祝天凯一边看着她一边捂嘴偷笑。 吃得差不多了，方小蝶才抬起头，看到祝天凯在窃笑，她略带愠色地说：“你笑什么呢？我的样子很好笑吗？” 祝天凯连忙摇头，说：“不，很可爱！” 方小蝶瞪了他一下，说：“找拿甜言蜜语哄我！我可不吃这一套！” 祝天凯笑嘻嘻地问道：“那你吃哪一套？” 第33章 话刚落音，方小蝶已经在桌底下踩了他一下，疼得他直咧嘴。 祝天凯摇头叹息，道：“都说吃人的嘴软，可是你吃了这么多，还是一点都没软！” 方小蝶得意地翘起嘴巴。 “吃好没有？”祝天凯问：“要不要再叫一点？” “你是存心想胀死我还是另有企图？” “不敢！我可没这个胆量！” “哼，那就好！” 祝天凯越看越觉得方小蝶可爱，真想将她拥在怀里亲个够，不过他现在可不敢胡来。他咽了口唾液，问道：“那现在到哪去？要不要找个地方再坐坐？” 方小蝶打了个呵欠，说：“不了，我有点累，想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祝天凯有点失望，但还是强颜欢笑，道：“好吧，那我送送你！” 出了饭馆，祝天凯刚想叫车，却被方小蝶拦住了。 “走走吧！”方小蝶说。 祝天凯知道她肯定有什么话要说，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着。冬天的风一阵阵地吹过，寒意逼人。 “今晚还是有点冷！”方小蝶紧束衣服。 “是呀，是很冷！”祝天凯说。 祝天凯忽然想起一个笑话。有一对男女在谈恋爱，那男的特别腼腆，连女的手都不敢摸，有一次，那女的终于忍不住了，说她的手很凉，其实这是在暗示让那男的拉住她的手，但是那男的偏偏不开窍，拿出一副手套让她戴上，接着那女的又说还是很冷，本来是希望那男的搂住她，谁知那大傻瓜却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祝天凯不由感到好笑，不知道方小蝶是不是也在暗示自己搂她呢？ 正想着，但闻方小蝶问道：“祝天凯，你觉得什么样的爱情才算真正的爱情？” “什么？真正的爱情？”祝天凯微微一怔，什么样的爱情才算真正的爱情呢？他下意识地回想起自己以往的感情经历。 想了一会，祝天凯说：“我觉得，真正的爱情，应该是这样的……” 他干咳了一声，说：“不含半点污秽！像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 “怎么理解？”方小蝶愣了。 祝天凯也愣住了。其实这完全是他胡嗖的！但是如今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编：“你想嘛，社会就像大染缸，也就是那一池淤泥，而真正的爱情，就得像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看到方小蝶还是睁大着眼睛，他有点急了：“以前读书的时候不是学过一篇什么《爱莲说》的吗，里面就有一句‘莲者出淤泥而不染’呀！我觉得，无论是做人也好，真正的爱情也好，都应该是出淤泥而不染的！” 方小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说得很抽象，但是总算还是有点道理！” 祝天凯暗自擦汗。 “那你以前有没有过真正的爱情？”方小蝶又问道。 “啊？”祝天凯顿时慌乱起来：“真，真正的爱情？” “是呀？你觉得你有过吗？” “当然啦！”祝天凯掩饰内心的慌乱，道：“你说我都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过呢，是不是？” “那结果怎么样？” “结果？哦，当然是分手了！要不，我现在怎么一个人！”祝天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他心里不断祈求，希望方小蝶不要再这样紧紧追问。 但是，方小蝶似乎没有注意到祝天凯的变化，依然问道：“那你当时是什么感受？” “当时？什么当时？你指的是？” “就是你们分手的时候呀！” “当然……很痛苦了！” “哦！对了，你和田郡是不是真正的爱情呢？” “这……算吧！” “算吧？这么勉强？真正的爱情还用得着勉强吗？” “这……”祝天凯有些狼狈，连看都不敢看方小蝶一眼。他心里有些恨意：这个方小蝶，到底是真心发问还是故意耍弄我？怎奇--書∧網么如此穷追猛打！ “我觉得真正的爱情是发自内心的，不会有半点的勉强！” “对对对！你说得很对！”祝天凯招架不住了：“还是说说你吧！” “我？”方小蝶黯然地低下头。 祝天凯一看起到效果，立马趁热打铁：“对，你也说一说嘛，比如，你和那个有文的故事……” “有文？！”方小蝶打了个激灵，站住了。 第十九章(3) 这些年来，虽然说不上阅人无数，但总算也交过好几个女朋友，所以祝天凯多少还是有点心得。 不过，方小蝶似乎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认识她这么些日子了，祝天凯还是觉得自己对她一无所知。因此，心中很是不安。尤其是自从方小蝶漏嘴说出了一个“有文”之后，他更是迫切地想了解方小蝶，了解她的过去，她和“有文”的那些事…… 冬夜的城市，闪烁的霓虹也难以掩住严寒和萧瑟。风吹影动，方小蝶和祝天凯的背影，显得格外清癯而落寞。 方小蝶长叹一声，深有感触地说：“有些事情，你以为你可以忘记，但是它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植入你的内心，让你永远无法抹去！而有的人，就算他与你相隔千里万里，甚至两世为人，你还是感觉到他时刻在你的眼前晃动，在你的心里晃动！” 祝天凯感叹地说：“是呀，有时候要忘记一个人比爱上一个人难多了！” 语气一变，他盯着方小蝶说：“但是，不管怎么样，应该忘记的还是要忘记，否则就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你说得没错！”方小蝶眼神凄迷：“但是，有时候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曾经，我也以为我忘记了他，可是……唉！” 祝天凯动情地握住方小蝶的手。这次，方小蝶没有甩开。 祝天凯说：“小蝶，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的事，但是，我也可以感受到你内心的那种痛苦和思念。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想也没有什么用，我觉得你应该把心结打开，勇敢去面对生活！毕竟，你还这么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小蝶，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方小蝶看到他满眼柔情，眼睛润了。 “小蝶，虽然我很想知道你的过去，但如果你觉得很难开口，那就算了，我不想让你揭开旧伤疤，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方小蝶吁了口气，幽幽地说：“其实，说起来，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 祝天凯讶然地望着她，却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跟她一起回到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十年前，方小蝶随父母亲搬到了那个著名的山城。从小养尊处优的她到了一个新的环境，自然很不习惯，不仅在学校里不合群，而且生活中也没有什么朋友。但是由于父亲在生意场上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经常带她出入各种场合，让她见识了很多大世面，所以她根本就觉得无所谓，也瞧不起和自己同龄的那些小朋友。所以，她的性格越来越高傲而孤僻。 五年前，方小蝶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认识了黎有文，之后两人谈起了恋爱。由于当时方小蝶还在读高三，所以他们不敢公开恋情，而是偷偷地搞起了“地下情”。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方小蝶如此显赫的家庭背景，怎么可能瞒得下去？没过多久，他们的事就让方小蝶的父母知道了。这下麻烦就来了，不仅不让他们继续来往，而且还专门派人跟着方小蝶上学放学，实行全天候跟班。 从小就在百般呵护中长大、一向桀骜不驯的方小蝶哪能忍住这口气？更何况这是她的初恋，百分百地投入！所以她千方百计，依然和黎有文保持联系，最后还闹“私奔”，双双出走。他们躲在城郊的民房里，优哉游哉地过起了“小日子”。可是，没过多久，方小蝶就后悔了，过惯了公主般贵族生活的她，怎么可能受得了那种清苦的“小日子”？更何况住到一起后，方小蝶才知道原来黎有文并不像他以前所说“在外面做生意”，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经常和一些猪朋狗友混在一起吃喝玩乐，为所欲为。有时候喝醉了还打她、骂她。所以，后来方小蝶吵着要分手，但是黎有文死活不干，一会来软的，甜言蜜语哄个不停，一会又来硬的，拳脚相加恶语威胁。 方小蝶再也无法忍受，伺了个机会，偷偷跑了。历经苦难回到家的方小蝶没敢把自己的经历告诉父母，却告诉她哥哥方永顺。方永顺可不是好惹的主，岂容别人如此欺负妹妹？于是找人狠狠地教训了黎有文一顿，并警告他再也不许骚扰方小蝶。 与黎有文私奔的另一个代价是，方小蝶错过了当年的高考。好在家里有钱，所以第二年方小蝶又去了另外一所学校补习。谁知没过多久，黎有文又找来了。起初方小蝶怎么也不肯见他，但是黎有文还是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多次在她面前痛哭流涕，乞求她原谅。久而久之，方小蝶终于心软了，同意和他继续交往。 家里人很快就知道了，他们反对得很凶，方小蝶的哥哥又找人将黎有文暴打一场。然而方小蝶依然执迷不悟，偷偷和黎有文来往，不久，又再次和他“私奔”。 这次，他们离开山城，去了黎有文的老家——离山城大约两百公里的一个小镇。为了不让方小蝶的家人找到，他们没敢住在黎有文家里，而是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就这样，他们又过上了“小日子”。 最初的两个月，生活还好好的，可是自从有一次黎有文跟他的一个“兄弟”出去赌博之后，很快他又变成了那个“痞子黎”，变本加厉打骂她，还把她锁在房里。 第34章 方小蝶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中又过了三个多月，这期间，她绝望过，甚至想过自杀。但是，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为了孩子，她只好打消自杀的念头，但是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逃出黎有文的魔爪……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方小蝶成功地逃离了黎有文，逃离了那个伤心的小镇。然而，这次等待她的，是更残酷的现实：她的父亲气极之下，不再认她这个女儿，把她赶出了家门！ 悲痛欲绝的方小蝶真想一死了之，但是想到腹中的胎儿，她含泪选择了继续生存。她拿着母亲偷偷塞给的钱在外面租了一间房，想悄悄把孩子生下来。然而，天不遂人愿，尽管没听母亲与兄长的劝告打掉孩子，但孩子却因为一次意外的跌倒流掉了。 后来，经不起她母亲长期的苦苦哀求，她父亲终于同意让她回去。 然而，她再次错过了高考。 同年九月，父亲托关系送她上了一所专科学校。学制两年。 按理说方小蝶的生活应该从此上了轨道，可是，那个两度伤害过她的黎有文又出现了。伤透了心的方小蝶铁了心地不再搭理他，无论他为她做什么，她始终都不给一个正眼。 大学第二年，黎有文忽然一度消失了。一消失就消失了将近两个月。方小蝶还以为他知难而退了呢，可没想到，两个月后他又出现了。还是狂热地追求着她。不过方小蝶一直没有再动心。 又过了一个多月。忽然有一天，黎有文以前的一个朋友跑来找方小蝶，说黎有文出车祸死了，还给她留下了一封遗书。 遗书里，黎有文深深地忏悔着，他后悔自己当初太年轻不懂得珍惜，等到懂得珍惜的时候，又已经太晚了。他说最近几个月，他一直在努力学技术，一直在努力重新做人，他还说他“消失”的那两个月是在外地的一个培训学校学习……最后，他恳请方小蝶再给他一个机会，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对她！ 显然这封遗书是在出事之前写的，应该算是一封还没有来得及寄出的信。在长达十多页纸里，方小蝶读到了黎有文的那份悔恨、那份诚挚、那份深情…… 黎有文的朋友还将黎有文的一本日记给了她。日记里，黎有文更是懊悔、自责、内疚、痛苦…… 方小蝶瘫软了。看了遗书和日记，她才知道自己依然深深地爱着他，爱得深沉而执着……她后悔自己过于任性，没有再给黎有文一个机会，没有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以至于留下了一个永远的遗憾，一个永远的痛…… 第十九章(4) 祝天凯盯着方小蝶，久久无语。他没想到这个“神秘”的女孩，竟然有着如此伤心的感情经历。 方小蝶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她依然沉迷于往事之中，无法自持。 祝天凯缓缓地将方小蝶拥在怀中，然后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一切都已经过去，你也不要再悲伤了，答应我，今后一定好好地生活！”祝天凯说。 方小蝶正了正身，擦干泪水，冲祝天凯笑了笑，说：“你放心吧，我可没有那么脆弱！” 祝天凯也笑了，说：“那就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便是长时间的沉默。没有挽手，没有相拥，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走着。 过了很久，祝天凯忽然站住了，定定地看着方小蝶，严肃地说：“小蝶，有一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希望你现在能够坦诚地告诉我……” 方小蝶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想问什么，轻轻地摇头，然后偏向另一边。 可是祝天凯不愿再放过这个机会，问道：“小蝶，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黎有文？” 方小蝶咬咬嘴唇，凄然一笑，说：“对不起，今天我很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不，小蝶，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告诉我，好吗？”祝天凯抓住方小蝶的手，急切地问道。 方小蝶抽出手，看着远方，半晌才说：“有些事情，也许我们真的没有必要再去追问！” 她转过头，又说：“走了这么久，我真的很累了，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随手拦了一辆的士，上车的一瞬，她又朝祝天凯看了一下，满脸哀伤。 祝天凯寂寥地走着，回想方小蝶的心酸往事，他唏嘘不已。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虽然现在已经知道了方小蝶的过去，可好像却更捉摸不透她了！ 放心不下，祝天凯回到家之后又给方小蝶打了个电话，可她已经关机了。 祝天凯叹了一声，倚着墙发呆。他忽然想起出租车上听到的那首歌，随手将手机扔到床头上，打开电脑，[奇qisuu.书]然后上网下载。 下载完毕，他点开那首歌，出神地听着。 伤感的旋律，在寂寞的夜里，如剑客手中挥舞的一柄利剑，反射着清冷的光芒，在空中戳戳点点，那重重叠叠的光影以及冷入心肺的剑气，毫不留情地伤人于无形之中。 祝天凯反复地听了几遍，直听得感慨万千。 再一想，反正心情如此繁复，不可能轻易入睡，抬腕看表，才十一点多钟，他索性给曹武力打电话，叫他出去喝两杯。 曹武力心情也不是很好，于是一拍即合，约定在常去的酒吧见面。 收拾停当祝天凯又尝试着给方小蝶打电话，但还是关机，只得叹着气出门了。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祝天凯不经意地朝旁边那辆车看去，不料竟是阎锦绣的车，而她正坐在驾驶室里。 祝天凯刚想打个招呼说声好巧，但立时又作罢。因为他注意到了，阎锦绣满脸怒容，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发火。更奇怪的是，车上并无他人。 这时，绿灯亮了。祝天凯好奇心起，于是吩咐司机跟上去。 一直以来，祝天凯就对阎锦绣没有什么好感。想当初她和汪丞合伙跟他唱对台戏时，便觉得这个女人十分可恶，虽然在开除汪丞之后马如豹说她是为了充当“反间谍”才这样做的，但是祝天凯仍然无法消除对她的芥蒂。 如今，看到阎锦绣深夜仍未归家，且还怒气冲冲，所以他决定悄悄跟在后边，想探个究竟。 阎锦绣驾着车东拐西弯，驶出大街拐进小巷，出了小巷又上大街，大约走了十几条街，才直直驶向一个居住小区。 祝天凯心都快跳出了胸膛：那是马如豹所居住的小区！ 第二十章女人心，海底针 马如豹气定神闲，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可是祝天凯却觉得，马如豹不过是故做镇定而已。 马如豹呷了一口茶，淡淡地说：“现在开始开会。” 祝天凯嘴角漾着一丝笑意，将视线慢慢转向阎锦绣。他心想，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演戏！ 昨天晚上的意外发现，使得他兴奋莫名，激动不已，以至于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觉，一直在思忖着马阎二人的关系以及一年多以来公司所发生的一些大事。 虽然并没有亲眼看到阎锦绣和马如豹卿卿我我或大吵大闹，但是，也不难判断出他们有着非正常的关系。否则，阎锦绣何以要三经半夜怒气冲冲地去找马如豹？何以进去半个多小时仍不见出来？ 再顺着这一条线想下去，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立时明朗了。 祝天凯感叹，想不到马如豹和阎锦绣居然也有如此关系！若非误打误撞，他还以为马如豹有多清高，人前伪装一副君子模样，其实背地里一样坏得流脓！ 有时候世事就是如此奇怪，当你知道了某人和某人不为人知的秘密关系之后，你观察他们的心态就似乎高了一个层次。甚至有一种看戏的心情。 现在的祝天凯就是这样。 看着马如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再看阎锦绣眼含愤懑与不屑，似有诸多不满。祝天凯将一切收入眼中，兀自冷笑不已。 祝天凯再一看方小蝶，她正发着呆，似乎在想心事。 忽然，祝天凯又心中一动：如果马如豹和阎锦绣有关系，那么为什么他还要在公司刻意地甚至有些明目张胆地讨好方小蝶呢？莫非……其中还有文章？ 这时，马如豹工作总结完毕，接着让祝天凯发言。祝天凯只好收起思绪，清清嗓子，然后开始讲话。 下班后，祝天凯忙收拾东西，然后在公司楼下附近的一个银行门口等候方小蝶。 过了很久，方小蝶才慢悠悠地来了。 “怎么这么慢？”祝天凯问道。 方小蝶白了他一眼：“难道你真想让全公司的人知道我们有关系？” 祝天凯嬉皮笑脸地说：“我们男的未婚，女的未嫁，就算有关系也是光明正大，怕什么？” 方小蝶用鼻子哼了一声。 上出租车后，祝天凯说：“哎，一会我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绝对够震撼！够刺激！” 他原以为方小蝶会很感兴趣，谁知方小蝶无动于衷地却看着窗外，似乎根本就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当下有些失望，改口问道：“要不我们今天换个地方吃火锅，上次我和曹武力去的一家味道也很不错！” 方小蝶懒懒地说：“随你的便！” 祝天凯愈加觉得没趣了。他吩咐了司机一声，然后闷闷地想，这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好好的，她又给你脸色看了！唉！ 坐下点菜之后，方小蝶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刚才在车上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什么秘密吗？说说吧！” 祝天凯喝了一口茶水，抽抽鼻子，凑近方小蝶说：“你知不知道，马如豹和阎锦绣有一腿呢！” 第35章 方小蝶吐出瓜子壳，不屑地说：“就这事？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不是吧？”祝天凯瞪大眼睛：“你早就知道？” 方小蝶说：“我不知道，不过我早就猜到他们关系不同寻常了！” “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祝天凯问道。 “我来的第一天就看到他们眉来眼去的了！尽管他们有时候故意还刻意避嫌，可完全是欲盖弥彰！” “你这么厉害？我以前怎么就没感觉到呢！” 方小蝶笑道：“我有第六感呀！要知道，女人的直觉是最厉害的！” 看到方小蝶终于笑了，祝天凯也很高兴，嘿嘿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祝天凯问道：“有一点我想不通，既然他们有关系，为何老马还好像要刻意地讨好你呢？不会是他这老家伙喜新厌旧，对你有所图吧？” 祝天凯之所以会这样问，是有两层含义的。第一，这个问题确实是他感到困惑的，想知道答案的，第二，他想借此探测方小蝶和马如豹之间到底是怎样一个状况。毕竟至少目前为止，他对方小蝶还是欠缺深入了解的。 方小蝶淡淡一笑，反问道：“如果你是马如豹，你会不会为了要讨好我故意搞出那么多花样呢？” 祝天凯一怔，继尔摇摇头。 方小蝶冷笑道：“你都不会，难道马如豹比你还蠢吗？” 祝天凯呐然。方小蝶的反应使他感到难受。咬咬嘴唇，他又问道：“那你觉得马如豹是何用意？” “他是何用意我不知道，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和他有什么的！”方小蝶面带愠色。 祝天凯看到自己的意图被她识破，多少有些尴尬，他低下头，不再言语。 吃饭的时候，祝天凯换了很多话题，但始终唤不起方小蝶的热情。饭后，祝天凯又提议去看电影，可是，方小蝶推说身体不舒服，自行回去了。 祝天凯怏怏不乐地在街口上站着，想到自己原本好意对待方小蝶，不料得到的却只是她的冷眼，心里很是委屈与不快。 第二十章(2) 一连几天，方小蝶对祝天凯都是不温不火。 对此，祝天凯既郁闷又无奈。 难道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虽然得到了她的人，可仍然读不懂她的心？尽管得知了她的过去，反而更难以猜透她的想法？每一次面对方小蝶，祝天凯都觉得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罩子罩住，极力想挣脱，却总是无济于事。 倘是以前，祝天凯才不会如此在意一个女人呢。但是这一次不同，他很对方小蝶是真的，他想好好的爱一回。唉，难道认真竟成为受罪的根源？难道真心付出反而得不到？ 历经一场冬雨之后，天气越发寒冷了，穿上厚厚的冬装，在户外走动还是感到寒意逼人。这样的天气，［奇+書网-qisuu.］加上没有好的心情，祝天凯深感度日如年。 这天恰逢周末，一大早汽车修理厂便打电话来，通知祝天凯去取车。 看到爱车完好无损，和出事前没什么两样，祝天凯很是欣慰。启动引擎的一刹那，祝天凯的手止不住地抖动。 驶出修理厂，祝天凯兴冲冲地直奔方小蝶家。 “小蝶，我现在你们楼下！”祝天凯给方小蝶打电话。 “这么早，干什么呀？”方小蝶没好气地说，听声音，她应该还在睡觉。 “我取回车子了，一起吃中午饭吧，就当是庆祝一番！” “有什么好庆祝的？我还在睡觉呢，你自己吃吧！” 祝天凯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方小蝶就挂掉了电话。 这都算什么呀！真是扫兴！祝天凯气笃笃地将手机扔到一旁，然后驾着车走了。 祝天凯神差鬼使地驱车来到市中心那家饰品店。自从决定好好爱方小蝶后，他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隔着车窗往饰品店瞅，那个曾经令他茶饭不思的小蕤就坐在收银台里！ 祝天凯精神为之一振，立刻下车，大步朝饰品店走去。 多日不见，小蕤还是那么水灵。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面颊泛红，美目盈盈。 真是天赐良机，饰品店刚好没有别的顾客。祝天凯凑上前去，微笑着打招呼：“你好呀！好久不见！” “你好！”小蕤也还他一个笑容。 “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回老家了？”祝天凯问道。 “是呀！” “听说，你是回去相亲？”祝天凯脸微微一热。 小蕤沉吟了一下，笑道：“这么说，你就是那个打听我的人啦？” 祝天凯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否认：“是呀，是我。”随即又半开玩笑地问道：“怎么样，相中没有？” 小蕤做了个鬼脸，说：“我不告诉你！” 难得看到她如此可爱的一面，祝天凯几乎看呆了，半晌，才鼓起勇气说道：“我，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小蕤想了想，说：“可是可以，不过我要晚上十点才关门，也就是说，十点以后才有空！” 祝天凯松了口气，本来他还担心小蕤会拒绝呢。 “那就当是吃宵夜好了！”祝天凯说：“今天晚上，十点，我准时来接你！” 走出饰品店，回到车上，祝天凯才猛地一拍额头：我这是怎么啦？不是决定好好爱方小蝶吗？怎么又跑来约小蕤吃饭啦？我这不是等于在玩火吗？ 启动车子，他又想，难道是我爱小蝶爱得不够深？或者是我压根就没有放下过小蕤，一有机会就想往前冲？ 正想得心烦意乱，电话忽然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哪位？”祝天凯接通了电话。 “祝天凯，好久不见，你还好吧？”对方的口气有点嘻皮。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但是一时间祝天凯却想不起是谁了。 “你是谁呀？”祝天凯问道。 对方哈哈大笑，片刻才说：“不是吧？这么快就忘了故人？” 祝天凯猛然一惊，他终于听出来了，对方是汪丞！ “汪丞？是你？”不知为何，祝天凯此时对汪丞有种莫名的忌惮。 “你总算是记起来了，哈哈，很好，很好！我还以为你贵人多忘事，早把我给忘了呢！” “有什么事吗？” “哈哈，你还是这么率直！”汪丞又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笑罢，换了一种严肃的口吻，说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我只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第二十章（3） 汪丞穿着一身休闲服，头发油光可鉴，居然还蓄起了两撇小胡子，活生生一副奸人形象。但他似乎对自己这造型颇为自得，不时地用手把玩小胡子，很陶醉的样子。祝天凯好几次拼命克制，才忍住没有笑出来。 在他们面前，各放着一杯青山绿水。青山绿水真不失为好茶，一抹翠绿，如同翡翠一般镶嵌于透明的茶杯之中，使人赏心悦目。 祝天凯捧起茶杯，啜了一口，微苦清香的感觉渐渐扩散，而后又变为甘醇，真是苦尽甘来，回味无穷。他不由暗自赞叹：好茶！ 然而，茶虽好茶，此刻却非品茶之时。毕竟坐在对面的，并非心仪的情人，而是心怀叵测的“宿敌”，所以再好的茶水，也无法静心品鉴。 “说起来你我也是熟人，就用不着再兜圈子了，说吧，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祝天凯不想再浪费时间，便转入正题。 汪丞身子向后一靠，打了个哈哈，道：“祝天凯，既然已经来了，你为什么这么心急呢？虽说我们曾经正面为敌，但那也是形势所迫，况且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耿耿于怀？放轻松点，眼界放宽一点嘛！所谓在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从现在起，我们的关系也许应该要转变一下才是，就算做不成朋友也没关系，至少也可以合作一下嘛！” 听到这番话，祝天凯知道汪丞今天果然是有备而来，当下微微一笑，道：“你说得不错！那我倒想听听，我们怎么个合作法？” 汪丞却不立刻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对着杯子轻轻吹了几下，然后才喝了一口，并故意发出哧溜哧溜的声响，仿似一位对饮茶极有心得的老者。 祝天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猪头！ 汪丞将茶杯放下，眼睛一抬，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兄你现在在公司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吧？” 老实说，祝天凯如今在公司里的处境确实不太好，自从上次的事之后，马如豹很多事情都有意瞒着他，而且不时地挑刺，让他觉得非常难做。但是，汪丞这么问是何用意他现在还不得而知，所以也不敢贸然回答是或不是。沉思片刻，祝天凯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汪丞意味深长地笑笑，道：“其实，有一些事情，也许你并不是很清楚！” “什么事？”祝天凯有些好奇了。 “比如，我之所以离开公司的真正原因……” “嘿嘿，”祝天凯笑了两声，道：“还不是因为你间谍的身份被识破了！” “哼！”汪丞冷笑道：“我就知道马如豹会这么跟你说！” “难道不是吗？”祝天凯有点诧异。 “表面上是这样，没错！可是实际上……”汪丞目光忽然变得阴骘，顿了顿，接着说：“这只是马如豹的一个借口罢了！” 在这件事情上，马如豹早已经向祝天凯道明，而且汪丞被开除也是总公司的意思，所以祝天凯并不觉得有何猫腻，再说，这事的直接受益者也是祝天凯本人，因此他也不想多事。 第36章 如今听汪丞这么一说，祝天凯不由产生了一丝疑惑。究竟是汪丞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捏造谎言，还是其中果真另有隐情？ “你说说看吧？”祝天凯死死地盯着汪丞。 汪丞瞳孔骤然收缩，但很快又恢复常态。长吁了一口气，他缓缓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现在就简单说个大概吧！正如马如豹所言，我是衡玛公司派到靓而雅的一个卧底，我的目的是为了刺探靓而雅的内情，并通过种种手段离间它的主要客户，以瓜分其市场占有份额。不可否认，我这样做是不道德的，但是，在激烈的市场竞争面前，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叫我当初欠衡玛老总一个人情呢？哦，这事你大可不必理会。起初，我还以为我所做的一切天衣无缝，可以瞒天过海，可是，我真没想到，靓而雅居然早就识破了我的身份，并故意引我上当！我承认，在这场战争面前，我是失败者，但是，他们这么急于把我踢出局的，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原因！那就是——我无意中得知了马如豹和柳一栋狼狈为奸，不择手段非法鲸吞巨款的内幕！” 祝天凯愕然了。他没想到背后还隐藏着如此内幕。他凝神想了一会，忽然冷哼一声，道：“汪丞，你不要再恶意中伤他人了！倘若当初你知道这样的内幕，以你的性格，会心甘情愿地离开靓而雅？而不要挟马如豹？” 汪丞神色大变，嗫嚅道：“当时，当时……我，只是心慌意乱嘛！” “好一个心慌意乱！就算真如你所说，当时心慌意乱，那为何过后你仍无动作？你不要跟我说你到现在都还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汪丞被祝天凯一阵抢白呛得无言以对。 “你最好不要再耍奸弄滑，我可不想听你胡说八道！”祝天凯道。 汪丞咽了口唾液，定了定神，说：“好，就算我刚才说错话，但是，有一点却是真的，马如豹和柳一栋确实狼狈为奸鲸吞了大笔巨款！所以，我想就此事和你达成一笔交易！” 祝天凯冷哼一声，道：“你胡言乱语，还要和我谈交易，真是痴人说梦话！” 汪丞道：“我承认，刚才我是想为自己被踢出靓而雅挽回一点颜面才那样说的，我当时确实不知道马如豹和柳一栋的勾当！但是，我现在以人格向你保证，我决非造谣生事，马如豹和柳一栋非法侵占了靓而雅的巨款，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祝天凯鄙夷地瞟了他一眼：“人格？你还好意思说？你根本就不配这两个字！” 汪丞被激怒了：“祝天凯，请你注意你的用词！你可以不跟我合作，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走了！”言罢，祝天凯猛然站起，就要离去。 汪丞连忙拉住他，说：“等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祝天凯盯着他说：“有屁就放，我可不想再听你废话！” 汪丞赔笑道：“请息怒！请原谅我刚才的冲动！” 祝天凯回坐到椅子上，说：“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真的掌握了马如豹和柳一栋的罪恶证据，所以希望可以和你合作！”汪丞看到祝天凯没吱声，便接道：“我知道你现在在公司里也不好过，所以我可以给你提供这些证据，帮你把马如豹弄下去！此事成功之后，我只要十万元作为酬劳就可以了！” 祝天凯冷笑不已，看也不看他一眼，扭头便走。 “喂喂，你考虑一下吧，这可是一个双赢的策略，你赢我赢大家赢！我回头给你电话！”祝天凯已经走了好几步，汪丞还在背后大声地说。 第二十章(4) 静下心来再想想，祝天凯觉得事有蹊跷。为何汪丞那么肯定马如豹和柳一栋有经济问题？难道事情真如他所说的？倘若如此，那他又是从何处得知？而他所谓的“证据”又是什么？还有，如果马柳出事，那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自己副总的职位说到底还是他们保住的，其中是不是还藏有什么企图？ 想到这里，祝天凯很是不安，脸额上冒出了冷汗。 祝天凯决定找找方小蝶，她诡计多端，或许能有对策。 于是，祝天凯给方小蝶打电话，好说歹说，总算争取到见面的机会。方小蝶让他直接到她家里去。 祝天凯在方小蝶楼下的一家水果店里买了几斤苹果几斤香蕉，然后才上去。 听完祝天凯的叙述，方小蝶沉默了很久。在她沉默的过程中，祝天凯十分焦虑，好几次想开口催她，不过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这事得从长计议！”方小蝶终于打破了沉默，但依然眉头深锁。 祝天凯搓搓手，说：“是呀，我也觉得应该谨慎一点。所以才来找你！” 方小蝶想了想，道：“依照你的描述，我觉得汪丞说的应该是事实，他曾经是你的敌人，没由来捏造一个谎言还专门来找你！柳一栋我没见过，不好说，但是马如豹这个人，是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我也是这么想，但是，如果这事情是真的，那就棘手了。” “是呀，此事非同小可！”方小蝶说：“首先，假如你和汪丞合作，万一搞不垮马如豹和柳一栋，那你岂不是等于抓不到狐狸反惹一身骚？今后还想在靓而雅立足吗？其次，就算你真的把马如豹和柳一栋收拾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你能当上分公司的总经理吗？再说了，真让你当总经理，你就能安心吗？” 祝天凯点点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此说来，我只要跟汪丞合作，不管事情如何发展，都对我没有一点好处！况且汪丞的目的我还不得而知呢！表面上他是想要十万元酬劳，但是，说不定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但是，假如你不跟汪丞合作，就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方小蝶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继续道：“我看也是行不通的！汪丞既然已经找到了你，那他绝不会就此罢休！只要他真的有证据，在公在私，他都一定会闹下去！” 祝天凯忧心忡忡地说：“那该怎么办？跟他合作也不是，不跟他合作也不是！” 方小蝶问道：“汪丞有没有告诉你，他是如何得到那些‘证据’的？” “没有，他没有说！”祝天凯说：“不过我想他应该才得到这些证据，要不然他早就有所行动了！” “也许，现在公司里还有汪丞的奸细，”方小蝶说：“要是不把奸细揪出来，说不准还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呢！” 祝天凯把能想得起的公司员工想了个遍，想想谁最有可能是奸细。 “会不会是阎锦绣？！”方小蝶忽然叫道。 “阎锦绣？”祝天凯沉思片刻，摇摇头道：“应该不会是她！以她和马如豹的关系，没理由会出卖马如豹！” “但是，她是最有可能得知马如豹是否贪污的人！还有，之前她不是和汪丞走得最近吗？谁敢保证他们就没有关系？”方小蝶道：“你不是曾经看到她半夜里还怒气冲冲地去马如豹吗？如此看来，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裂痕！” 祝天凯颔首，道：“女人一旦要报复男人，那可真是不择手段！所以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方小蝶笑笑，道：“怎么？怕我们女人了吧？知道我们女人不好惹了吧？” 祝天凯可没心情开玩笑，仍满脸忧虑地说：“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到底跟不跟汪丞联系？” 方小蝶考虑了一会，道：“我觉得可以这样，你暂时不要主动和汪丞联系，等他给你电话，然后也不明确表态是否合作，先走一步算一步，看他到底是何居心再说！” 祝天凯苦着一张脸，说：“但是，汪丞那家伙也不是省油灯，弄不好反被他套进去！” “为今之计，你还能怎样？”方小蝶严肃地说：“你以为每次你都有那么好的运气？你还要像以前一样，做事不经过大脑，盲目冲动？我奉劝你还是小心为妙，否则别说你那副总的职位，就连你的小命也难保！这个世界复杂着呢！” 祝天凯颇感尴尬，但又无从辩驳，只好闷不做声。 看到他如此，方小蝶似乎又有点于心不忍，安慰道：“好了，你也别想得太多，事在人为！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第二十章(5) 方小蝶的一席话让祝天凯尤感沉重。看来形势已经一触即发，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上身。所以恐怕惟有如她所言，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只能看风使舵，随势而行。 不觉已到掌灯时分，腹中空空如也。祝天凯正想提议去吃饭，方小蝶已经笑吟吟地说：“走吧，今天我请你吃饭！” 祝天凯略感意外地看着她。 “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方小蝶笑容可掬地说。 祝天凯被逗乐了，连忙说：“是呀，是呀！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开车之后，方小蝶说：“看来这车大修之后感觉更好了！” 祝天凯忽然想起她家里很有钱，便问道：“对了，你怎么不买辆车？” 方小蝶抽了一下鼻子，仰起脸说：“坐车不是比开车更享受吗？”顿了顿，她又说：“其实，我只是说笑的！我现在哪买得起车？” “哦？我记得你说过你家里好像很有钱的……”祝天凯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 “不错，我家里确实很有钱，但那些钱又不是我的！” “你是说……” “总之，他们的钱与我无关！我现在用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挣的！” 第37章 看到方小蝶脸色有点变化，祝天凯堆起笑容，道：“嗯，不错，自食其力，自力更生，很好！”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只是觉得，人应该自立，不能去依赖别人，毕竟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方小蝶说得很坚毅，仿似这些感受是经历过风浪的千击万蚀之后凝聚而成的。 祝天凯不由投过赞赏的目光。 “知道我为什么来到这个城市吗？”方小蝶问道。 祝天凯摇摇头。 “其实说起来我和这座城市很有缘分。我记得十几年前，我随父母第一次过来玩的时候，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它。几年前，我又和有文来玩了一次，那一次我们玩得很开心，看遍了名胜古迹，吃尽了各种小吃，只不过在离去的那一天，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所以，我印象十分深刻。”方小蝶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祝天凯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但又不便插嘴，只好听她继续说下去：“有文出事后，我感到十分迷茫和悲痛，后来以实习为名跑到了这里，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 “再没离开过？”祝天凯忍不住问道：“你是说，你连家也没回过？” “是呀！一开始的时候，我妈老给我打电话，叫我回去，但是我说什么也不听，只使叫她给我寄钱。那时候，我生活很乱……嗯，很乱，……后来我爸很生气，不许我妈再寄钱了，我的生活一度陷入贫困之中。再后来我哥过来看我，给了我一些钱，又让我暂时住在他一个朋友那里，嘿，就是那个你‘追求未遂’的赵仙雯……其实，赵仙雯挺照顾我的，只不过我觉得住在她那里很不方便，所以没几天我就另外租房自己住了。”说起这些往事，方小蝶时悲时喜，幸好祝天凯在开车，所以也没怎么留意她表情的变化。 不过听了方小蝶这么些话，祝天凯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想，按方小蝶所说的来看，她的经历并无特别之处，为何她如今的城府这般深不可测？她的言行这般诡异老练？一般说来，再聪明的人，如果没有丰富的经验，也不可能有如此心机！难道她故意隐瞒了一些其他的经历？又或者她的话根本就是假话？还有，赵仙雯所提到的她经常换男朋友之事，以及她和田郡交往之事，为何只字不提？话说回来，她今天为什么要主动告诉自己这些？是否在暗示什么？ 祝天凯不由得多看了方小蝶两眼，但是并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当下又一阵感叹：女人心，比海底之针还难以捞，就算你耗尽心思，依然无法摸透。 不知哪来的雅兴，方小蝶居然请祝天凯去吃西餐。不过没在上次那家西餐厅，而是另外一家，无论是档次还是情调，都更胜一筹。 吃完之后已经是九点过，方小蝶居然还主动提出去看电影。祝天凯心里惦着小蕤，本想找个借口先送方小碟回去，但看到她兴致很高，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坐在影城舒适的沙发上，祝天凯却如坐针毡，难受已极。无数个念头起起落落，翻翻腾腾，折磨不休。他真后悔自己当初得意忘形，竟然连小蕤的电话号码也忘了问！唉！ 末了，祝天凯独自暗叹：罢了，看来只能爽约了！ 第二十一章死于非命 马如豹满面春风地出现在公司例会上，言语之间，眉目带喜。但祝天凯怎么看怎么觉得马如豹面目狰狞，恶心倒胃。他暗自冷笑：拉屎也不擦净屁股，居然还让把柄落在别人手中！我看你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想着，祝天凯不觉朝方小蝶看去，发现她正眉头紧皱地盯着马如豹。估计她心里也正琢磨着那事。再朝方小蝶旁边的阎锦绣望去，不想阎锦绣居然在打瞌睡。祝天凯觉得有点戏剧性：马如豹对开会打瞌睡现象历来严抓不手软，但是如今阎锦绣打瞌睡他竟然不闻不问，依然兴致盎然地发表长篇大论！ 会议结束后，祝天凯正想回办公室，手机忽然响了，拿出一看，号码有点熟，应该是汪丞打来的，想想眼下不太方便接听，便把它掐掉了。转身欲走，却被阎锦绣叫住了：“祝副总，请等一下，我有点事找你！” 祝天凯回过头，对她笑了笑，重新坐下。 待到其他人都走了，阎锦绣才说：“祝副总，今晚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找你谈谈！” 祝天凯第一反应就是，阎锦绣该不会真的和汪丞之事有关联吧？但他故做冷静，淡淡地问道：“哦？什么事？” 阎锦绣面露难色，想了想，说：“这件事不太方便在这里说，这样吧，晚上请赏脸一起吃顿饭，到时候再详谈吧！” 祝天凯心想，既然你也知道不方便，那你还在这里叫住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回到办公室后，祝天凯用座机拨打刚才那个未接来电。果然是汪丞。 “怎么样，祝天凯，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们有没有机会合作呀？”汪丞也不转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道。 祝天凯心里记挂方小蝶的话，说道：“汪丞，此事非同小可，造次不得，我经过再三思虑，觉得合作是可以合作，但是一定得好好部署一下！” 汪丞哈哈大笑，道：“说得在理！不过只要我们的祝副总感兴趣，肯合作，那已经算是成功一大半了！” 祝天凯恨恨地想，你小子坐收渔利，当然可以这么说了！我可就惨了，简直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我看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再找个地方坐坐，一边喝酒一边慢慢谈，你觉得如何？”汪丞说道。 祝天凯真不愿意和汪丞同流合污，想拖一步算一步，况且晚上还要赴阎锦绣之约，于是用一副为难的口气说：“今天晚上恐怕不行，我已经和别人约好了，不如改天吧！” “祝天凯，我可先说明啊，你不要故意拖时间，如果不想合作，那我可找别人啦！” “汪丞，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本来就有事，何必骗你？再说了，假如你不相信我，为什么要来找我？”祝天凯佯装生气：“要是你觉得委屈，那你去找别人好了！爱找谁找谁！鬼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呢！” 果然不出所料，汪丞听到祝天凯这么说，连忙赔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想提醒一下，既然要合作，就应该有诚意！” “当然有诚意了，要不然我才不给你打这个电话呢！好了，回头再联系吧，我这会还有事呢！”祝天凯挂了电话，直拍胸口：方小蝶这丫头可真不简单，倘若当初不和她商讨，估计多半要搞砸！ 想到汪丞势在必行的架势，祝天凯不由为马如豹捏一把汗，这下他麻烦可大了！说不准真的就玩完了！ 又一想，倘若马如豹确实贪污巨款，就算真的玩完，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再说了，如果这事由自己掌握，那至少可以避免被别人摆一刀，总比不明不白当冤大头要好！ 念及如此，祝天凯不由有点感激汪丞，同时也产生了与他合作的初步设想。 阎锦绣面色苍白，眼神忧郁而灰暗。 连坐在对面的祝天凯也可以感觉得到她内心的强烈不安。 满桌佳肴，冒着腾腾香气，却无人动筷。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祝天凯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阎锦绣还是缄默不语。 祝天凯暗觉好笑，想不到这个曾经盛气凌人、与自己“势不两立”的女人还有如此楚楚可怜的一面。 “祝副总，不瞒你说，也许我很快就要辞职了。”阎锦绣轻轻咬着嘴唇。 “辞职？为什么？”祝天凯深感意外，没想到阎锦绣最先抛出的话竟是这么一句。 “我……由于我另有打算，所以……想离开公司。” “嘿嘿，”祝天凯笑了两声，盯着她说道：“你今天找我来，应该不只是为这件事吧？再说了，如果你要办理什么手续也用不着通过我呀！” 阎锦绣轻咳一声，用手理了理头发，说：“当然不是。” “那就好，有话不妨直说。” 阎锦绣瞟了祝天凯一眼，似乎有点心虚：“我知道我们以前不是很……很合得来，但是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我希望你能抛开成见……” “你放心，我祝天凯虽然愚钝，但也知道分寸，绝对不会胡来，否则今天我也不会坐在这里！” “那就好，”阎锦绣吸了一口气，说：“这里没有别人，我也不想再绕圈子，我知道，汪丞找过你！” 祝天凯一惊，心想，果然和那事有关！当下不敢再怠慢，抖擞了一下精神，但由于未知阎锦绣是何用意，便含糊其辞地问道：“不知阎经理对此有何看法？” 阎锦绣苦笑了一下，道：“我希望你最好不要上汪丞的当！” “哦？看来你好像知道一些内情？” “这么说吧，”阎锦绣沉思了一下，说：“汪丞不过是想借用这件事达成他的目的而已！” “什么目的？” “汪丞是被靓而雅踢出去的，况且他是衡玛的人，所以他的目的无非有二，第一，报复，第二，瓦解靓而雅这边的分公司，趁机吞并其市场占有份额。” “不错，他肯放下颜面来找我，自然怀有目的。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那些内幕的？到底是谁告诉他？还有，他的证据又是什么呢？”祝天凯目光炯炯地盯着阎锦绣。 阎锦绣被他如炬的目光看得有些慌神了，耷拉脑袋，半晌才抬起眼，满脸惭色地说：“这事都怪我！那天我喝多了，结果……不小心就说了出去。” 第38章 喝多了？不小心就说出去了？！ 祝天凯差点没昏过去，想不到如此棘手之事竟然是因为多喝了一些马尿捅出来的！他不由叹了一声，问道：“那证据又是什么东西呢？” “磁带。” “磁带？” “对，马如豹和柳一栋的对话！” “啊？谁录的？” 阎锦绣又垂下了脑袋。不用说，一定是她录的。祝天凯暗自抽了一口冷气：这个阎锦绣可不简单，竟然能把马如豹和柳一栋那么重要的话录下来！如此说来，她和马如豹的暧昧关系是确有其事了。 阎锦绣说：“那天确实是喝得太多了，所以……唉，我现在也很后悔！我知道这件事万一传出去，那简直无异于原子弹爆炸！不但马如豹柳一栋必死无疑，恐怕公司也会掀起惊涛骇浪！” 祝天凯想道：你现在知道后果严重了？那当初又为何要和汪丞搞到一块呢！以汪丞惟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来看，他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么个大好机会，必定会弄出一场血雨腥风才收场！ “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祝天凯问道。 “我希望你能够以大局为重，不要理会他！” “不理会他？”祝天凯冷笑道：“倘若事情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就算我不理不踩，难道他就不会找别的人了吗？他就不会通过别的途径了吗？” 但见阎锦绣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只要你不答应他的要求，那剩下的就用不着你再操心了！” 祝天凯一怔，难道她真的有办法？ “就这么简单？”祝天凯半信半疑地问道。 “就这么简单！”阎锦绣还是笑。 但是直觉告诉祝天凯，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不过阎锦绣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那他也无话可说，反正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他本来就不是很想接手，能这样甩开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想到这里，祝天凯点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此事我绝不再插手！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不想因此受到无故的牵连！” “这个……好，你放心吧！我也答应你！”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差不多了。阎锦绣一扫先前的沉郁之色，展颜道：“看我们光顾着说话，菜都快凉了，来，吃菜，吃菜！” 祝天凯忽然感到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不由心生感慨：阎锦绣确实也是一个不可小看之角，先前故意装得那么可怜，原来只是为了博得同情和怜惜！却不知她所说的辞职之事，是否也是一个谎言？ 但事已至此，祝天凯也不想多说什么。不管怎么样，先不要辜负眼前这一桌美食，大吃一顿再说吧！ 车近饰品店，祝天凯不安的思绪愈炽。第一次约人家，结果却放了人家的鸽子，就算理由再充分，也显得苍白无力。更何况那天晚上只是为了陪方小蝶看电影，并无其他紧急之事，所以祝天凯更是愧疚。 饰品店内没有一个顾客，小蕤安静地坐在收银台里。太远了，看不清楚她的眼神和表情。 祝天凯轻轻叹了一声，没有停车。 “武力，在干吗呢？出来喝两杯吧，我过来接你！”远离饰品店两三条街，祝天凯才给曹武力打电话。驶到曹武力楼下时，他早已在路旁等候多时了。 还是经常去的那家酒吧。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偌大的酒吧零零落落地只坐了三四桌。祝天凯和曹武力选了个靠窗的位子，要了瓶红酒。碰了几次，祝天凯才问道：“你和秦雍谈得怎么样了？” 曹武力摇摇头，说：“不怎么样！” “怎么回事？” “秦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完全是纸上谈兵！” “唔？”祝天凯略感一惊：“不会吧？” 曹武力无奈地笑了笑，说：“真的，我和他谈过两三次，每一次他都夸夸其谈，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不过他那一套只能拿来蒙小孩子！如果真要去做，我敢保证，投多少亏多少！” “这么严重？” “还算客气了！如果说难听点，那就是……除非脑袋进水，要不然**才跟他合伙做生意！”大概感觉自己话说得过了点，曹武力说完又连忙吐吐舌头。 祝天凯也笑了，说：“如果秦雍听到这些话，非被你活活气死不可！” “那也没办法，我是实话实说嘛！” “好一个实话实说！如此损人，还要狡辩！” “嘿嘿，只要你不向秦雍告密就是了！” 祝天凯不由叹道：“唉，我只是觉得有点愧对秦雍罢了，倘若不是我，估计他现在还在天晨呢！本来我还想，如果你们能够合作，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可是结果偏偏……” “天凯，我理解你的心情，”曹武力打断祝天凯的话：“可是朋友归朋友，做事归做事，不能混为一谈的！” 曹武力神色忽然黯淡下去，幽幽地说道：“这段时间我这么倒霉，何尝不想把心思放到其他地方，以冲淡内心的痛苦……唉，不说了！” 祝天凯知道他又想起了小陈，想起那些伤心的往事，于是说：“武力，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想，毕竟人不能永远活在回忆之中。看开一点吧！” 曹武力举起酒杯，神色飘忽不定地说：“我知道，来，干一杯吧！” 干杯之后，曹武力说：“其实，这些天我也在反复思索，也许是因为我太执着，太偏激，所以反而会使事情弄得更糟！真的，我想过，倘若当初我和她坦诚以对，少一分猜疑，多一点理解，也许我们并不是没有可能！唉，大概人生于世，总难免会有一些遗憾吧！不过有遗憾总比什么都没有好！至少经历过，体验过那种快乐、那种痛苦！有了这些经历，就已经足够了！不是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吗？我想就是这种感觉！所以，不管结局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 曹武力语调缓缓、眼神散散。但是他的每一句话，却振聋发聩。祝天凯凝视着他，感触良多。祝天凯觉得，曹武力比以前成熟多了。 看来，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影响真的不能小觑。祝天凯想。 那么，我呢？方小蝶对我的影响呢？祝天凯的眼神在昏黄的灯光中也开始变得飘忽起来。汪丞再来电话时，祝天凯推说自己马上要出差，等回来再说。汪丞将信将疑，但祝天凯一口咬定，他也无计可施。 但汪丞的电话还是令祝天凯感到忧虑，毕竟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假如汪丞再打电话来纠缠不休，又该以什么样的借口推脱呢？虽然阎锦绣曾经说过只要他不加以理会，剩下的事就交给她，但祝天凯还是放心不下，害怕坦白跟汪丞说反而会使事情更糟糕。 接下来的几天，祝天凯一直心神不宁，疑神疑鬼，只要电话一响就如临大敌，惴惴不安。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汪丞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打。 又过了两天，忽然有消息传来，说汪丞因为发酒疯，已经堕楼而死。 接着，祝天凯还在报纸上看到相关报道。标题很醒目：“失恋酗酒，午夜不慎堕楼身亡。”报道说：据目击证人报料，“该男子在自己家中手舞足蹈，又哭又唱之后，一不小心从窗台上摔了下去……”报道还说：后经调查，得知“该男子是因为失恋导致情绪低落”，所以酗酒，所以不慎失足堕楼…… 祝天凯捧着报纸，越看越觉得蹊跷。失恋酗酒？不慎堕楼？这怎么可能呢？ 祝天凯几乎断定，其中必定有玄机！ 再想到那天晚上阎锦绣的话，祝天凯不由心惊肉跳：难道，这件事竟然是阎锦绣一手策划？！ 祝天凯双手颤抖，脸额上全是冷汗。倘若事情真是如此，那阎锦绣岂非太过于歹毒？竟然闹出了人命！ 仔细回想阎锦绣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祝天凯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判断。最毒妇人心，想不到这个女人真的向汪丞下手了！ 既然她已经设局害了汪丞，那下一步会不会对付自己，杀人灭口？祝天凯汗如雨下，胆战心惊。 阎锦绣如约而至。浓妆艳抹，红唇粉脸，形同妖怪。 面对阎锦绣，祝天凯居然感到不寒而栗。 “叫东西吃吧。”阎锦绣淡淡地说。 祝天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点点头。 点菜、上菜、吃饭，这一系列的动作，祝天凯都显得十分机械。 “今天叫我来，不只是单纯的请客吃饭吧？”阎锦绣微笑着说。 祝天凯暗暗捏了把汗，心想，这女人，果然是个黑屁眼的角色。干咳两下，他说：“汪丞的事，相信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阎锦绣夹起一块鸡肉，放入嘴里嚼了几下，说：“现在大概全市没几个不知道的！” 想不到她回答得这么干脆！祝天凯心跳倏忽加快了，呼吸也有点急促：“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阎锦绣翻了翻眼睛：“不是酒后堕楼吗？” 祝天凯死死地盯住她：“难道这里面就没有其他的什么吗？” 阎锦绣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说事实不是如此？” 祝天凯冷哼了一声，说：“就算骗得了天下人，也骗不了我！” 阎锦绣放下筷子，眼影扑扑，很认真地问道：“你怀疑我？” 说出口的话就像抛出去的水，再也无法收回。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田地，祝天凯也不再顾忌什么，他斩钉截铁地说：“明人不说暗话，你做没做，摸摸自己的良心就知道了！” 阎锦绣笑了，笑得很热烈，脸颊上的粉簌簌落下。 第39章 笑了大约半分钟，她方才敛住，然后面无表情地说：“祝天凯，我知道现在就算我怎么说你也不会相信，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件事与我无关！” 阎锦绣的话掷地有声。祝天凯愣了，凭直觉，他觉得阎锦绣不像是说假话。 “不瞒你说，我也觉得这件事大有文章！我比你更了解汪丞，我很清楚，他绝对不是那种为情酗酒的人，更不可能愚蠢到从窗台上摔下去！”阎锦绣的声音不大，但是说得很有力。 祝天凯迷糊了，既然不是阎锦绣，那又是谁呢？或者真的是天意？ “不过，对于你我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阎锦绣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可以放下心头的大石头了！” 祝天凯想想也是，汪丞死了，就不能再找他的麻烦了，无论如何，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太便宜了马如豹和柳一栋？ 祝天凯又想，既然汪丞之死和阎锦绣无关，那我也应该平安无事了吧？只是不知那盒所谓“证据”的磁带会不会…… 想到这里，祝天凯连忙问道：“对了，那你知不知道那盒磁带的下落？” “不知道，”阎锦绣摇头，“但愿它会随着汪丞的死而被遗弃！” 祝天凯隐隐有些担心，但也只能祈祷如此。 沉默了一阵，祝天凯问道：“你不是说准备辞职吗？” 阎锦绣闻言凄然一笑，道：“我当然要走！如今靓而雅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了！” 祝天凯猜想她和马如豹的关系也许已经到了不可再收拾的地步，所以才会如此说，于是装出同情的样子，说：“其实你也算是公司元老了，走了挺可惜的！” 这几天忙得祝天凯几乎找不到北，往往才回到公司，屁股还没来得及挨凳子，又要急匆匆地出门。有时候还要陪客户吃饭、喝酒，应酬到晚上十一、二点才能回去。 这样的生活使祝天凯感到十分郁闷，但也没办法，毕竟一切为了工作。不过，更令祝天凯郁闷的是，这段时间里方小蝶还是对他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有时候他忍不住将方小蝶和田郡比较，觉得还是田郡好。田郡虽然没有她漂亮，虽然有时候爱吃醋，爱吵闹，但是更多时候还是对他关怀备至的。 对于小蕤，自那天晚上失约后，祝天凯一直惦记于心，但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祝天凯好几次开车经过，都很想进去找找她，可是每一次停了车之后又没有胆量下车。 祝天凯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之所以不敢面对小蕤，是因为自己心里在眷恋方小蝶？还是害怕会给小蕤带来伤害？或者两者皆有？ 祝天凯不能确定。不过，他明白，在一份感情还未说清楚之前又去祈求另一份感情，多少有点不道德，有点卑鄙。 所以，几经反复思考之后，祝天凯决定将对小蕤的那一份心动的感觉冰封起来。这样做对自己或许是残忍了点，但是却不失为一个最好的选择。 这天下午，祝天凯才从外面回公司，一跨出电梯门口就看到阎锦绣，旁边还放着一个装满东西的纸箱。 “你回来了？”阎锦绣笑着打了个招呼，笑容有点晦涩。 “是呀，你这是……” “哦，我已经辞职了，这就走！” “辞职？这么快？”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祝天凯还是感到有些突然。 阎锦绣点点头。 祝天凯抓了一下头皮，说：“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就当是为你饯行，怎么样？” 阎锦绣笑了笑，说：“不必了，晚上我还有事！” “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毕竟同事一场，为你饯饯行也是应该的！就这么定了，我下班后给你电话！” 阎锦绣看他说得这么认真，只好答应了：“好吧。” 这时，电梯来了，阎锦绣端起纸箱，又冲祝天凯笑了一下，说：“那我先走了！” “好，那到时候我给你电话！拜拜！” 看着阎锦绣走进电梯，祝天凯忽然有种失落感。他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主动提出要给她饯行，但是他可以肯定一点，这绝非客气话，而是真心地想请她吃一顿饭。 祝天凯回到办公室没几分钟，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祝天凯连“喂”字的尾音都没说完，就传来马如豹的声音：“祝天凯，回来啦？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推开门，祝天凯看到办公室里除了马如豹外，还坐着方小蝶。 “来，过来坐吧！”马如豹说。 祝天凯走过去，拉开方小蝶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了。 “是这样的，今天找你来，主要是谈一下关于公关部的工作。”马如豹十指交叉，平放在桌子上，说：“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阎锦绣已经离开了公司！” 看到祝天凯点点头，马如豹接着说：“你知道那是最好不过了！现在是年底了，公司很多事情，相信你们也都知道！虽然阎锦绣走了，但是公关部的工作是不能停下来！方小蝶，你到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从各方面来看都很不错，所以我希望在这关键时刻，你更要勇于将公关部的担子挑起来！明白吗？祝天凯，你是公司副总，很多工作都是你在负责，所以一定要帮一下她！明不明白？还有，刚才我也和方小蝶谈过了，最近公司有一些闲言闲语，我希望你们不要理会！在这里我先表个态，对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和那些别有用心的闲话，公司不会坐视不管的！必要时候一定会追查！” 祝天凯暗自冷哼一声，心想，马如豹，你有必要这么装腔作势吗？你别以为你那点伎俩可以瞒天过海！你不知道，你已经到阎王那里走过一遭了！若不是老天爷瞎了眼让你走狗屎运，你早就在汪丞的手下死了八百回了！哪还有你今天在老子们面前人五人六放臭狗屁的份！ “虽然今年还没有完，但是总的来说，分公司这边是形势一片大好！我们不但巧妙地化解了危机，巩固了市场地位，还乘胜追击，取得骄人的业绩！所以，我相信年底的奖金也是喜人的！”马如豹越说越兴奋：“方小蝶，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虽然才来公司不久，但在这段时间的表现是可圈可点的！很好，总算没有让我失望！阎锦绣走了，这是一个遗憾，但是对你来说，也是一个机会！所以，我希望你今后能够继续努力，你放心，只要你用心去做，我敢保证，公司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我先把话放在这里，只要你用心，记住，用心，一满三个月，我就让把你副经理的职位变成经理！” 祝天凯真想往马如豹的脸上吐两把口水，真无耻，简直是赤裸裸地引诱！不过他相信，方小蝶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受到感动和蒙蔽。 扭头一看，果然，方小蝶只是淡淡地笑着，并无太多激动或兴奋。这是一家颇有几分格调的中餐饭店，祝天凯和阎锦绣面对面坐着。桌子上摆满了菜肴和美酒。 但见阎锦绣惨淡一笑，说：“我在靓而雅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平时还自认为结交了一些所谓朋友，没想到，最后为我饯行的却是你！” 祝天凯微微笑道：“人生很多时候都是出其不意。当初和你唱对台戏的时候我可从没敢想会与你面对面喝酒！” 阎锦绣举杯，说：“所以，这一杯无论如何我得敬你！不管怎么说，你能为我饯行，我真的很高兴！” 祝天凯和她碰杯，一饮而尽，道：“别客气，其实认真想想，我们之间并没有无法化解的矛盾！” 阎锦绣一面斟酒一面说：“倘若可以重新选择，我想我不会再和你唱反调！” “呵呵，我想我也不会！” “说起来，以前真有点对不起你。虽然名义上只是为了公司利益而演戏，但是那时我对你确实没有多大好感，而且还产生过借机把你整下去的念头！不过幸好没有得逞，要不然今天我可要后悔了！” 祝天凯笑道：“所谓不打不相识嘛，就算真的打也没关系呀！反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是呀，一切都已经过去！”阎锦绣感慨地说。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阎锦绣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 “这样也好呀，可以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也许吧！唉，我想回老家一趟，陪陪老爸老妈，都很久没有回去看他们了！想起来真是不孝！” 祝天凯笑了笑，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巴。 阎锦绣用左手托腮，发了一会愣，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又发出一阵长叹，才说：“想起来我真是失败，为公司做了那么多事，最后还是黯然收场！” “怎么会呢？”祝天凯说：“千万不要这么说！” 阎锦绣苦笑道：“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所以你才这么劝我！” 祝天凯估计她指的是和马如豹之间的事情，心里也有点好奇，很想知道其中的故事，但表面上却故意装糊涂：“哦？是吗？不知道是些什么事呢？” 阎锦绣叹息一声，举起酒杯，说：“喝酒吧！” 祝天凯对阎锦绣的反应有些失望，但他也知道此事急不得，若非阎锦绣自己想说，怎么问她都不会透露半句的。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陪她多喝几杯，说不定喝到位了她就想倾吐了。 于是，祝天凯不仅陪她干了这杯，接下来还频频邀杯。 但是，一直到吃完买单，阎锦绣都没有提她和马如豹的事。 祝天凯只好自我解嘲地安慰自己：不是“点子”不行，而是“敌人”太狡猾了。 第40章 孰料，起身欲走时，阎锦绣竟然主动提出要请祝天凯到酒吧里坐坐。祝天凯欣喜地想道，也许换个环境你就会说出来了！ 阎锦绣没开车，两人一齐上了祝天凯的车。 阎锦绣问道：“你没事吧？要不我来开？” 祝天凯笑着摇摇头说：“没事，我的酒量你又不是没见识过！那点酒连垫底都不够！” “也是，以前陪客户喝酒时，你眉头都不皱一下！” “呵呵，不过比你还是要差一点！你可是鼎鼎有名的千杯不倒呀！” 有人曾不无夸张地撰文道：假如没有酒吧，将会导致一半以上的都市人自杀。 这样说未免有点言过其实。但是对于很大一部分现代都市人来说，酒吧确实是不可或缺的场所。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们的需要，酒吧已经远远超出了“供人喝酒的场所”这一范畴。事实上，更多的人到酒吧，不仅是为了喝酒，还因为迷恋于酒吧那种特有的氛围，倾吐心声、宣泄不快，抑或寻找短暂的情感寄托。 别人或许感觉不到，但是如今在祝天凯看来，酒吧的确是个好地方。在饭店里无论他怎么邀杯，怎么旁敲侧击，阎锦绣就是不肯吐露半点心声，但是往酒吧里一坐，灌上个三五杯，再加上闷骚的灯光和暧昧的音乐，她便如黄河决堤，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说到动情处，还一叹再叹，泪光点点。事情果然如祝天凯所猜测的那样，阎锦绣和马如豹有关系；但是事情又超乎了祝天凯所想，阎锦绣和马如豹有关系并非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或者是因为某种交易，而是阎锦绣曾经深深地爱过马如豹！ 阎锦绣道：“其实我和他早在三年前就认识了，而且我进入靓而雅，也完全是为了他。那时，我对他的爱是毋庸置疑的，深切的。我甚至可以为他付出一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许你并不知道，他能够当上总经理，我至少有一半的功劳！但是，我也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他老婆和孩子都在国外，虽然他一直不愿意出国，但他们还有感情，也不可能离婚。这一点我很清楚，可我就是放不下他，甚至愿意当他的‘地下情人’。他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公开，说那样会影响他的形象，我答应了，他说不希望我干涉他的生活，我也答应了。可以说，我为他付出了青春、美貌和感情，所有的所有，我都献给了他！我并不要求什么，名分、钱财统统不计较！” 祝天凯惊异地望着阎锦绣。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阎锦绣是一个冷酷的、没有丝毫感情的人，但是没想到她竟然也会爱得如此痴狂、如此深沉！ 阎锦绣脸色突然一变，语气也变得凶狠：“我以为我的付出会让他感动，让他珍惜，但是，他没有！他只是一再地利用我！有时候为了应酬，我被一些好色的客户吃豆腐，他不但无动于衷，甚至还装出和我划清界线的样子，真让我感到伤心！不过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让我寒心的是，最后他竟然还让柳一栋占我的便宜！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柳一栋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不仅仅是因为钱财，还因为我！柳一栋早就对我怀有不轨想法，他为了成全柳一栋，居然在酒里下药！”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祝天凯十分震惊。倘若阎锦绣的话属实，那马如豹和柳一栋可真够卑鄙的！ 阎锦绣满眼幽怨地说：“所以，我开始恨他，我不甘心我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我想报复他！就因为这样，我才偷偷地将他们侵占公司财产的对话录了下来！我想以此威胁他，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阎锦绣双手抱着头，面部扭曲，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可是，我却又做不到！当我一遍又一遍地听了那盒磁带之后，我又不忍心将它交上去，因为我知道那样做无疑等于判他死刑！那段时间我真的很矛盾，我好像变成了两个我，一个爱他的我和一个恨他的我，第一个我还想着我们曾经拥有过的一些美好回忆，还爱着他，而第二个我又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我被爱和恨紧紧包围着，我完全迷失了方向。没想到不久之后，他竟然为了气我，不顾形象地故意对方小蝶好！哼，不过我看他是剃头担子一头热！方小蝶才没那么简单呢，怎么可能上他的道！” 祝天凯这才知道马如豹处心积虑地讨好方小蝶，原来只是为了故意让阎锦绣难堪！他不由暗自冷笑道：“马如豹呀马如豹，你搞那么多花样，还不是白搭！不但方小蝶不感谢你，阎锦绣也早就识破了你的用意！” 祝天凯忍不住问道：“那后来磁带怎么会落入汪丞手中呢？” 阎锦绣叹了一声，说：“有天晚上，我心里很烦闷，所以就找汪丞出去喝酒……” 祝天凯心想，什么人不找，你偏偏找汪丞！真不知道是你脑袋进水还是和他也有一腿！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所以，不由自己地将事情说了出来，后来还……”阎锦绣面现尴尬之色，但很快又被愤懑取而代之：“是他先对不起我的！所以也怪不得我对不起他！只是，我没想到第二天醒来之后发现磁带被汪丞偷偷地拿走了！” 祝天凯暗道：这么好的机会，汪丞当然不会轻易错过！ “后来，汪丞给我打电话，叫我等着看好戏，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对付他们，我当时心里很乱，一方面真的想汪丞把他们两个人搞死，这样就可以一解我心头之恨，另一方面，我又害怕他真的被搞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到了这时候还维护着他，替他着想？唉，也许是因为我陷得太深了吧！”阎锦绣叹息不已。 祝天凯也不由感叹：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有时候好像还挺狠的，但是该狠的时候又莫名其妙的心软了！ “再后来，我从汪丞口中得知他找过你，所以……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祝天凯点点头，取出两支香烟，递了一支给阎锦绣。阎锦绣没有拒绝，默默地接过香烟。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祝天凯问道：“那你现在对他到底是爱还是恨呢？” 阎锦绣将烟蒂往烟灰缸里用力地按了按，长叹一声，一脸的酸楚地说：“也许还有爱，也许还有恨，也许什么都没有了！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一切都已经灰飞湮灭了！” “你真的能放得下？” “就算我放不下又能怎样？有用吗？唉，我想了很久，与其憋在心里折磨自己，不如全都埋葬掉，给自己一个机会，去迎接新的东西！” “你说得对，能这样做是最好不过了！” “所以，我才选择离开靓而雅，换一个环境，也许会好一些！” “但愿一切如你所愿！”祝天凯由衷地为她祝福。经过这一番促膝谈心，他对阎锦绣的看法有了大大的变化，觉得阎锦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漠、孤傲与狡诈。 阎锦绣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又似乎觉得赧颜：“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和你说这么多，而且都是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的秘密……” “也许是因为你觉得憋在心里难受，所以才一吐为快吧！”祝天凯面带微笑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我当然相信，要不我也不会跟你说了！” “谢谢你的信任！” 阎锦绣又轻轻一叹，问道：“我和你说的这些，你听了会不会觉得我很贱？” 祝天凯连忙摇头，道：“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你是一个性情中人！是一个很真的人！” 阎锦绣有些伤感：“也许是因为我在这个城市中没有真正的朋友，什么都憋在心里，所以很压抑，很难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就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吧！”祝天凯忽然也觉得有些感伤：“其实我发现我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都把自己伪装得好像很冷漠很狡猾，其实内心却是寂寞的、无助的！” “你说得没错！也许是因为我们害怕受到伤害，所以才戴上了一副面具，可笑的是，我们却因为戴上面具而受到更多的伤害！”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明知不可为，却偏偏而为之！” 阎锦绣点头，举起杯子：“来，为了我们共同的语言，干！” 祝天凯举杯与她共饮。不知为何，此刻他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阎锦绣像是一位相交多年的知心老友，一位芸芸众生之中最为投机的红颜知己。她的爱、她的恨、她的笑、她的泪，都牵动着自己的心绪。所以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多么微妙，一秒钟之前，你还因为不了解她而心存警戒甚至敌意，一秒钟之后，你却对她另眼相看，甚至相识恨晚，视为世交.阎锦绣走后，方小蝶要比以前多忙几倍。但是，她没有半句怨言，尽心尽力地去做。为此，马如豹多次在会上都特别点名表扬她。 随着祝天凯的努力和时间的推移，方小蝶对祝天凯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两人的关系逐渐告别不咸不淡的阶段，步入了一个全新的局面。而在圣诞之夜共享情侣大餐以及元旦节一同到雪山滑雪之后，他们更是甜若甘醴，甚至于在某些公开场合也不避讳，双入双出，形影不离。 甜蜜的生活，美丽的爱情，使人如沐春风，周身通爽。心情好，日子也如同坐火箭，一眨眼就过去了。不知不觉中，春节就要到来了。 腊月二十五，该做的工作做完了，该开的总结会开了，该表彰的表彰了，该发的奖金发了，公司上下喜气洋洋，一片欢腾。 腊月二十六，公司团年，醉倒了一大群，然后开始放年假。 第41章 看到同事们相互搀扶着离去，祝天凯吐着酒气，也和方小蝶一起上了车。 祝天凯打开音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今年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第二天，方小蝶就回山城去了。她说，出来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看看了，要不然老爸老妈真的会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祝天凯把她送到汽车站，替她买了票，又帮她把大包小包东西提上车，一切妥当，才挥手告别。 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开车行驶在街道上，两旁店铺打出的各种过年优惠广告以及到处悬挂的大红灯笼不断映入眼帘。祝天凯忽然很想念家乡，想念那个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城市。这些年在外面打拼，像一只陀螺似的，身不由己地转呀转，没有一刻可以停止下来，对父母亲对家人也渐渐的忽略，想来都觉得愧对他们。祝天凯还记得小的时候，自己最喜欢吃油糕，每次经过巷口卖油糕的摊摊，总是赖着不走，直缠到母亲买为止。恩，那油糕的味道还真不错，外酥内软，又香又甜，轻轻咬上一口，糖陷还顺着嘴角流，那感觉真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当年炸油糕的老头是否还健在？他那豁嘴的儿子是否已经娶到老婆？还有，杨柳巷的小桃，她的孩子现在应该可以打酱油了吧？初二那年因为和别人打赌，在那棵伤痕累累的柳树下强行亲了她一下，结果还被她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嘿，现在想起来脸上好像还火辣辣的，生疼着呢。 往事历历在目，时光却一去不还，祝天凯嘴角漾着心酸的笑容，眼角泛着温润的泪花。那些年少无忧的岁月，那些插满梦想的情怀，那些沉淀许久的逸事，想不到如今不经意地再次翻起，却令自己感动良久，眷恋不已。 其实，回家的打算早就有了，回家的机票也已经订好了，只是直至现在，祝天凯才有那种归心似箭的感觉。他真想立刻飞回去，看看父母亲，然后买回来一些油糕，再去看看杨柳巷的那棵柳树…… 腊月二十八下午三点过，祝天凯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冬天的太阳光暖和而写意地洒在身上，清新的空气带着春节的气息扑鼻而至，耳畔沉浮着久违而熟悉的乡音，霎时，祝天凯感觉自己醉了。 在回城的出租车上，祝天凯贪婪地看着外面的景致，不时感叹家乡的变化。司机也是个健谈之人，滔滔不绝地介绍了很多新开的美食城和娱乐场所，直听得祝天凯嘴馋心痒，跃跃欲试。 在巷口下车，祝天凯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他一边和他们打招呼一边激动地大步朝家里走。 始一进门，他便扯着嗓子喊：爸，妈，我回来啦！ 祝天凯倚在窗前，懒懒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午后的阳光，照耀着城市的楼厦、树木、街道，冲淡了季节的萧瑟，平添了一份温暖的感觉。 不过，在祝天凯心里，仍有些许遗憾和失落。这两天，祝天凯踏破铁鞋走遍了整个城市，不但没找到记忆中的油糕，没找到那条杨柳巷、那棵柳树，而且还差点迷失在宽阔的“杨柳大道”上，迷失在陌生而高档的写字楼、商业大厦之间。唉，城市在变得越来越“现代化”，越来越“珠光宝气”的同时，却也失去了原本的特色，失去了那种让人迷恋的味道。还有，那些久未谋面的儿时玩伴们也都变得势利、粗鲁而又虚伪。满嘴的粗话、大话、屁话，就是没有一句客气话，满身的酒臭、汗臭、铜臭，还要装腔作势自命清高。 尤让祝天凯不能安心的，还有父亲和母亲似乎闹什么矛盾，彼此之间话很少，好像是在斗气似的。为此，祝天凯曾偷偷问过大哥祝天波，可是他大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祝天凯越发觉得疑惑。 总之，这次回家，感觉很多事情很多事物都发生了变化，而这种变化，又让人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祝天凯回头，看到大哥微笑着走了过来。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祝天波笑眯眯地问道。 “哦，没什么，反正闲着没事，就随便看看！”祝天凯也笑了：“我们这里变化挺大的！” “是呀！”祝天波说着，随手从沙发上拿起电视遥控板，打开电视。 不知何故，他们两兄弟从小就说不到一块。不但没有兄弟应有的那种亲密感，反而彼此还觉得有些生分。不过，虽然没有共同语言，可大哥的为人，还是让祝天凯挺佩服的。祝天波很聪明，读书的时候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后来还考进了名牌大学，但是他却属于那种循规蹈矩的人，不像祝天凯这么不安分。大学毕业后，他放弃了一些大牌公司的高薪聘请，毅然返乡，在一所中学教书。当时很多人都很不理解，但是他却这样说：“教书是我从小就梦寐以求的理想，我不想因为其他诱惑而改变！”当上教师后，祝天波不但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还运用了很多新颖的教学方法，取得了骄人的成就，并多次被评为市级优秀教育工作者。 祝天凯扪心自问，自己确实没有大哥这样的情操，对大哥的崇敬之情也油然而生。再则，倘若没有大哥在家照顾父母，他在外面哪能够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因此，前年祝天波结婚，祝天凯不论多忙，还是请了半个月的假，出钱出力，忙活不停。只有这样，祝天凯才觉得心安一些。 “天凯，想看哪个台？”祝天波一边按着遥控板一边问。 祝天凯笑笑，道：“大哥，你不用管我，你想看哪个台就看哪个台吧！” 这时，祝天凯的母亲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汤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召唤道：“天波，天凯，快过来吃！” 祝天波接过一碗，吃了两口，连说，好甜，好甜。 祝天凯没动，说道：“妈，我哪还吃得下？午饭吃得那么饱！” “吃吧！你难得回来一次，多吃一点吧！” “妈，肚子就这么大，吃多了会撑死的！” “呸呸呸！”祝母嗔道：“大过年的，别说死字！不吉利！” 祝天凯笑道：“妈，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些？” 祝母假装板起脸，道：“怎么？是不是嫌妈老了？跟不上潮流？告诉你呀，有些事情，就算再过一万年还是一样！” 兄弟俩都笑了起来。祝天波说：“天凯，你还是快点吃吧，别辜负了妈的一番心意！” 祝天凯只好走过去，从母亲手里接过一碗。 祝天凯轻轻咬了一口汤圆，还真够甜的，赞了一句，又说：“对了，妈，你给我爸留了没有？一会他下棋回来可要吃的！” 祝母皱着眉头，撇着嘴，说：“我才不给他留呢，他要吃呀就自己煮！” 祝天凯忍不住问道：“妈，我真不太明白，你和我爸到底怎么啦？以前你们可没这样呀！” 祝母用鼻子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怎么啦？你去问他！我可没兴趣提他那破事！” 说着，祝母转身走进厨房，撇下兄弟俩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严实的铁桶也有缝。父母亲之间的矛盾焦点终于让祝天凯在无意中发现了。 那天是大年初三。吃过中午饭，一家人便各忙各事。父亲出去下棋，母亲下楼和几个老太太搓麻将，而大哥大嫂也到岳父家拜年去了，只剩下祝天凯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 在客厅里发了半天呆，祝天凯忽然想起自己高三那年偷买的一本武侠小说，当时还没看完就被父亲以影响学习为名收了起来，后来也忘了再讨回。如今想起，不由心痒痒，忍不住想去找来看看。 走进父亲房间的时候，祝天凯忽然觉得有点难过。印象中父母亲感情一直很好，连吵嘴都很少，想不到这一次居然闹得分居了，看来情况着实是很严重。 那本武侠书放在父亲的书柜里，几下就找到了。由于时间过了这么久，纸张已经微微泛黄。祝天凯端详着它，想了很多远去的往事。随后，祝天凯的目光落到了墙角的一张旧书桌上。祝天凯记得，自己还很小的时候，那张书桌就被父亲视若珍宝了，尤其是中间的那个抽屉，一直都锁着的，从来不允许别人碰。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书桌已经陈旧得不成样子，父亲还是舍不得丢掉，还在上面蒙上一层桌布。到底它有什么样的纪念价值值得父亲如此珍惜？到底中间的抽屉里又藏着什么秘密？祝天凯顿时好奇心起，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掀起蒙在上面的那层桌布。桌布被掀开后，祝天凯差点忍不住惊呼起来：中间的那个抽屉竟然没有上锁！祝天凯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仿佛自己即将打开的，不是一个抽屉，而是父亲的心室。 抽屉打开了，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因为年久而留下的霉腐痕迹之外，什么也没有。祝天凯很是失望。原本以为会看到父亲的隐秘，不曾想却一无所获！不过再想想也是，以父亲的性格，如果里面真的还有什么，一定不会忘了锁的。 可是祝天凯却不甘心就这么出去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父亲的秘密，找出父亲和母亲矛盾的症结所在。于是他又翻开父亲现在所用书桌的抽屉，可任凭他怎么翻还是徒劳无获，根本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东西。祝天凯还是不甘心，翻完书桌接着翻床头柜。又翻了半天，这回他翻出了一本相册。起初祝天凯还以为这只是一本普通的相册，里面放的无非是他们一家人的照片，可是一打开他便呆住了。 相册里有很多照片。 第42章 有小时候的，也有成人以后的，有在山上的，也有在海边的，有笑着的，也有不笑的，但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和自己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黎有文！ 没错，就是黎有文，就是那个方小蝶至今仍偶尔提起的她的前男友！ 祝天凯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有一大堆黎有文的照片，而且还是不同时期、不同阶段的！ 显而易见，黎有文肯定是父亲的儿子，是父亲和别的女人所生的儿子！ 这绝对是一个嘲讽！一个天大的笑话！ 怪不得父亲一直都锁住那个抽屉，不准别人去碰，原来他竟有如此不可告人的秘密！怪不得母亲现在和父亲的关系闹得这么僵，这种事，换了谁都不会接受得了的！ 祝天凯一时间既觉得羞愤，又觉得难过。以往在电影电视中看到这种事情，自己还嘲笑导演老套，没有新意。想不到如今这种没有新意的老套丑事竟然发生在自己家里，而主角就是自己的父亲！ 祝天凯愤愤地将相册合起，放回父亲的床头柜。 回到客厅，祝天凯将书扔在沙发上，然后一屁股坐下。 坐了很久，祝天凯还是无法冷静下来。他在憎恨父亲的同时，也嘲笑自己的愚蠢，其实当初在方小蝶房里看到黎有文照片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那家伙与自己有一定的联系了，如非有血缘关系，天底下哪有如此相象之人？只是自己太笨，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还有，若要怪就怪道貌岸然的父亲，谁会猜到他在外面有私生子？！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忽然开了，祝天凯抬头一看，正是自己恨得牙发痒的父亲！ 不过祝父可没想到自己的风流韵事让儿子知道了，还关心地问道：“咦，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祝天凯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一些，然后才指着旁边的沙发说：“爸，你回来得正好，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祝父走了过来，脸上还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好，好，咱爷俩也好久没有好好聊天了，就陪聊一会吧！” 祝天凯暗自冷哼了一下，亏你还笑得出来！ “爸，我想问问你，我怎么觉得你和妈现在没有以前好了？是不是因为什么事闹僵了？”祝天凯虽然心里有气，但是对方毕竟是自己父亲，是长辈，所以只好采取“迂回”之术。 只见祝父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又假装笑开了眼，漫不经心地说：“哦，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呀！你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那样，一点小事就跟我叫劲！你别大惊小怪了，我们没什么的！” “没什么？”祝天凯冷笑道：“没什么你们还闹到分居的地步？！” 祝父面色又一变，看了祝天凯一眼，又心虚地看过一边，嘴里嗫嚅着：“我，我怎么会知道？她，她，她就是莫名其妙嘛！” 祝天凯看到父亲还死要面子不肯承认，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爸，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 祝父闻言惊骇万分，瞪大双眼望着祝天凯，身子却如同风中的谷糠一般，不停地抖动着。沉默虽然比狂风骤雨般的斥骂和咆哮远远温和得多，但是却也如同无边的暗夜，可以一点一点地侵蚀心灵，让人感到一种深邃的恐慌。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本来已经方寸大乱的祝父更是惶惶不安。 “天凯，”祝父无法再忍受这种噬骨的沉默，终于开口说道：“爸爸知道，这件事很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们，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也没有办法。现在，你妈已经为了这件事发誓要与我冷战到底，唉，我……” 其实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祝天凯很理解父亲现在的心情，但是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那个黎有文不仅是父亲的私生子，还是自己女朋友的前度男友！所以，一时之间，他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爸，”祝天凯说：“一直以来，你在我心目中都是一个好男人，好父亲，好丈夫，但是，我真没想到，你还有如此一面！说实话，我很伤心，很失望！” 祝父神伤色黯地说：“天凯，其实我何尝不悔恨呢？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饱受着良心的谴责，默默地承受自己亲手酿造的恶果！”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隐瞒我们？你以为你可以瞒得了一辈子吗？” “我不隐瞒还能怎么办？难道我可以告诉你妈，可以告诉你们吗？”祝父神情悲戚：“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着想！为了你们着想！假如我早一点说出来的话，恐怕你妈早就和我离婚了，你们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祝天凯想想也是，如果这件事情早几年败露，说不定真的是另外一种光景了。但他心里还是无法原谅父亲，依然语气强硬地说：“既然你是为了我们好，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们联系？” 祝父悲极反笑：“我是一个男人，我怎么可以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不负责任呢？他既然是我的儿子，就算我不能给他太多的父爱，经济上补偿还是应该的吧？” 祝天凯语塞，半晌才问道：“爸，我想不通，你和我妈感情那么好，为何会背着她做出这种事？” “说来话长呀！”祝父长叹一声，缓缓道来：“那已经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了。当年，你和你大哥都还小，家里的状况也远非现在所能比，我为了多挣一点钱养家糊口，就把广播站的工作辞了，和两个朋友跑到省城去，但是由于人生地不熟，我们折腾了大半年也没挣到几个钱。后来，我们遇到了一个热心肠的建筑工头，他答应给我们包一些工做做，可是你也知道，我舞文弄墨还将就，哪里干得了那种粗重活？没多久，我就在一次事故中被砸伤了腿，也因此认识了那个女人。那段时间，她对我真的很照顾，端茶送水，洗衣做饭，什么都做。我再笨也看得出来她对我有意思，我跟她说，我是个结过婚的人，让她不要再心存幻想。可是，她不但不罢休，反而对我更加好。所以，我反复提醒自己不要犯错，不要犯错。然而一切似乎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伤好之后，我一个工地上的朋友对我说，她那么照顾我，就算我不能跟她在一起，至少也应该请吃一顿饭表示感谢吧。我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做人嘛，确实不能太失礼。就这样，那天晚上，我请她吃了饭，还喝了不少酒。后来我送她回去，她非要我进门不可，我推辞不掉只好进去了，她给我倒茶，说喝茶可以解酒。我没有任何戒心，就喝了那杯茶，没想到喝完之后我全身躁热，就稀里糊涂地就跟她发生了关系……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家里世代行医，她早有预谋，在倒茶的时候偷偷放了事先准备好的药。为此，我很气愤，把她大骂了一场。可是她只是默默地流泪，等我骂完了，她才抱住我说她这么做是因为太爱我了，她知道我清醒的时候不会心甘情愿和她那个，所以才出此下策，她还说，如果我因此放弃她，她也绝无怨言。尽管她说得很动情，可是我告诉自己，你妈还在家里等着我，我不能对不起她，对不起你们，所以我还是选择了放弃。我还离开了工地，另外去找工作……谁知，过了几个月，我忽然在街上碰到她，她挺着个大肚子，把我吓了一跳。虽然当时她一再否认孩子是我的，但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觉得她在说谎。我于是跑回原来的工地，向她最要好的朋友打听，终于确定孩子就是我的。我很震撼，在当时那个年代，我很清楚未婚先孕造成的恶劣影响，我劝她把孩子打掉，然而她却坚持要生下来，还跑回老家去了。我曾想过就这样算了，反正她也走了，我也没必要再去惹什么麻烦。但是后来越想越觉得内疚，她一个女孩子，还没有结婚，就不顾一切地要把孩子生下来，如果我置之不理，那岂不是猪狗不如？几个月后，经过再三考虑，我决定去她老家找她，我辗转了大半个月才找到她，这时孩子早就生下来了。我也是到了她老家才知道原来她母亲早就过世了，家里只有她和她父亲。她父亲是开诊所的，心地很善良，虽然对我不太客气，却从来没过骂我半句。我在他们家里住了两天，留下了一点钱就走了。从那以后，我一直没有去找过她，只是不定时地给她写信、寄钱……” 听完父亲的叙述，祝天凯不胜唏嘘。想不到其中竟然如此曲折离奇，而且，照此看来，父亲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不堪。 祝天凯心中的怨恨减少了很多，他起身给父亲倒了杯水，说：“先喝口水吧！” 祝父接过水，咕隆咕隆地喝了几口，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件事如同一场噩梦，二十几年来一直缠绕着我，唉！” 祝天凯又想到黎有文是方小蝶前男友之事，不由暗自感叹，真是老天弄人，两世孽缘呀！老爸和那女人纠缠不清，我和她儿子又爱上同一个女人！不过人算不如天算，黎有文竟然出车祸死了！ 祝天凯瞟了父亲一眼，说：“算了，如今他也死了，就当成事情已经过去了吧，以后你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死了？你说谁死了？”祝父诧异地问道。 “他呀！你和那个女人的儿子呀！”祝天凯奇怪地看着父亲：“他不是出车祸死了吗？” “你怎么能这么歹毒呢？”祝父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就算有罪也是我的罪，他可是无辜的！而且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兄弟，你怎么可以诅咒他死呢？！” “啊？ 第43章 你是说他没死？”祝天凯眼睛瞪得比铜鼓还大。方小蝶说黎有文已经死于车祸，而今父亲却肯定黎有文尚在人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方小蝶故意歪曲事实？可是从她的表现来看，又一点不像，况且她也没理由这样做呀！ 祝天凯百思不得其解，遂将方小蝶和黎有文之间的事情简单跟父亲说了一下，不过却对自己和方小蝶的关系只字不提，并含糊地将方小蝶称为“一个同事”。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你说他死了呢！”祝父恍然大悟。 “是呀！”祝天凯盯着父亲，道：“但你却说他还活着，所以我觉得很奇怪！” 祝父很肯定地说：“他当然还活着！一个多月以前我还和他通过电话呢！” “这我就不明白了！莫非是他故意骗我们同事？” “骗你们同事？你是说有文在撒谎？”祝父惊疑地说：“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祝父想了想，说：“按你这么说，有文不是坏透了？” 祝天凯干咳一声，反问道：“那以你的感觉，觉得他坏不坏？” “我当然希望他不是这样的，但是……唉，我又没在他身边，我也不知道！”祝父沉吟了一下，不安地问道：“你同事现在……还好吧？” “还好！”祝天凯脸上肌肉不由自己地紧了一下。 “那，那就好！”祝父仰起头，眼睛眨巴眨巴几下，一边想一边摇头叹息：“有文这孩子实在太可怜了，从小就缺少父爱！唉，我真是愧对他们母子呀！” 祝天凯又问道：“爸，黎有文这个名字是不是你给取的？” 祝父点点头：“没错，是我取的。我原意是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唉，本来他妈妈想让他跟着我姓祝，可我觉得我既不能给她名分，又不能给她幸福，所以没同意，就让有文跟着她姓黎！总而言之，我欠他们的实在是太多了……” 看到父亲长叹短吁，祝天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垂下脑袋沉默了半晌，才又抬眼问道：“那你见过有文没有？” 祝父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支吾道：“见，见过，见过两次。” “见过两次？什么时候见的？你不是说从来没有去找过那女人吗？”祝天凯以为父亲说过假话欺骗自己，好不容易才慢慢平息的怨气又猛地升腾起来。 祝父有些羞惭，说：“是，我是没去找过他们。不过有一次我到外地去出差，刚巧有文也在那个城市，所以我就顺便约他见了面。” 祝天凯不无讥讽地说：“真够巧的，连出差都可以碰见！真是老天有眼呀！” 祝父苦笑道：“随你怎么说，毕竟他身上流的也是祝家的血！我这个做父亲的，再怎么也应该见见他吧？唉，其实一开始他并不肯见我，后来我一再要求，他才答应见面。那年他才十九岁，又黑又瘦，寒冷的冬天，身上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外套，看了就觉得可怜。我带他去吃了顿饭，又给他塞了几百块钱，但他死活不肯拿。唉，当时我真的很难过，我知道如果他出生在一个健康的家庭，绝对是不会这个样子。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真的无能为力呀！” 祝天凯听得有些心酸，不再挖苦父亲，低声说道：“也确实难为他了！哦，爸，有文的母亲后来嫁人没有？” 祝父惨淡一笑，摇摇头道：“没有！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嫁过人！” 祝天凯感到非常震撼，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痴情而刚烈的女人！不由对她少了几分怨恨，多了几分好感。 “这么说黎阿姨也真不容易！”祝天凯感慨地说：“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 祝父看到他连称呼也变了，不再无礼地叫“那个女人”，不由投过感激的一瞥。 “爸，你能给我有文的电话号码吗？我想给他打个电话！”祝天凯说。他心里始终放不下这茬事，所以想亲自问个明白。 “好的，没问题。” 祝天凯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忽然觉得他其实也很可怜，心里一阵酸楚，颤声说道：“爸，你放心吧，我一定替你好好跟妈说说！” 祝父把手放到祝天凯肩膀上，说：“无论怎么样，爸爸还是要谢谢你，儿子！” 祝天凯忽然想起父亲还没说第二次见到黎有文的情景，便随口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见过有文两次吗？那还有一次呢？你们在哪里见面？” 祝父听他这么一问，神情闪烁地说：“第二次见面，就在几个月以前……” “几个月以前？”祝天凯很是惊讶。 祝父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有文跑过来找我，所以我去见他，没想到就这样被你妈知道了，唉！” “到底怎么回事？有文为什么要来找你？！” “有文说他母亲病了，需要一笔钱做手术，所以跑了过来。” “跑过来要钱？”祝天凯忍不住惊叫起来：“要多少钱？” “他说大概需要十来万……” “十来万？”祝天凯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你给他没有？” 祝父似乎极不情愿再提及这事，眼神飘忽，左右乱瞅。但是看到祝天凯丝毫没有松口的样子，他只好强打笑颜说：“当然没，没给，没给那么多啦！你也知道，我现在退休了，守着那点退休金，而且积蓄又都在你妈那里！” “那你给了他多少？”祝天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父亲，想用眼神“逼供”他说实话。黎有文千里迢迢跑过来要钱，而且张口又那么大，所以祝天凯觉得事情绝不简单。再说了，假如他母亲真的生病住院，那他为何不守在身边照顾？因此，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黎有文在骗人！ 面对祝天凯火辣辣的眼神，祝父咽了一口唾液，低下脑袋说：“我，我只给了他三万块……” 以父亲的生活阅历，绝不可能看不出黎有文是在骗钱，加上父亲对此事支支吾吾，不愿再提，所以，只有一种解释：父亲是心甘情愿地上这个当。也就是说，父亲出于爱子心切，才拿出那笔钱给黎有文，也算是对他欠缺父爱的一种补偿。 如此一想，祝天凯便不再对父亲的做法有所埋怨，但同时也对黎有文更为厌恶。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这小子绝非善类，居然利用父亲的软肋，制造借口来骗钱！不行，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否则难保他不将父亲当成摇钱树，一没钱就跑来要钱！ 祝天凯瞥了一眼桌上的闹钟，已经十点过了。于是翻身起床，拿过手机，按父亲提供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多次才接通，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谁呀？” 听这声音就知道，对方还在睡觉。祝天凯眉头莫名地跳了一下，他按捺住激动澎湃的心情，问道：“你是黎有文吗？” “我是，你谁呀？”黎有文口气有点坏，估计是不高兴被人扰了清梦。 祝天凯可不理会那么多，说道：“你小子倒还逍遥，睡得挺舒服的嘛！” “你到底是谁呀？再不说我可挂了啊！”黎有文不耐烦了。 祝天凯淡淡地说：“我是祝天凯！” “祝天凯？祝天凯……”黎有文想了一会，终于想起来了，于是笑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我那狗老爸的儿子，对吧？” “你说什么？狗老爸？”祝天凯一听就来气：“你竟然这样叫我爸？！” “嘿嘿嘿嘿！”黎有文阴阴地笑了几声，道：“那你还想我怎么叫呀？叫他狗老爸已经算是给足他面子了！在我心目中，他连狗都不如！狗还知道舔犊之情，狗也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不管，你说他哪一点比得上狗？” 祝天凯愣了。 “怎么，没话了？”黎有文嬉皮笑脸地说：“你这么大清早的给我打电话，该不会是给我拜年吧？” “当然……不是，我……”不知为何，祝天凯一肚子的火、一肚子的话忽然间都发不出来了！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狗老爸良心发现，把我们的事跟你说了，所以你想打个电话来求证一下？”黎有文说：“那我告诉你吧，事情就是这样的，他上了我老妈之后，就把我老妈甩了，谁知偏偏不走运，我老妈怀了我，还把我生了下来！就这么回事！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是吧？为什么我老妈要把我生下来呢？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她当初不把我流掉呢？她可是名医之后呀，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她吧？哈哈哈！你说，她如果不生下我那该多好！她就用不着这么辛苦一辈子了，我也用不着受尽别人的辱骂和白眼了！” 黎有文越说越激动：“你说，这到底算什么回事？你说这都他妈算什么回事？从小到大，我没有一分钟真正开心过！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我是一个被遗弃的人，我没有爸爸，我只有妈妈，我姓黎！” 黎有文的声音似乎要把电话震爆了，可是祝天凯依然默默地倾听黎有文的宣泄。先前祝天凯对他只有厌恶、憎恨，觉得他是一个无赖、一个卑鄙之人，但是听了他的这些话之后，又觉得他其实也很可怜。于是，很想安慰他几句，可又不知该怎么说，生怕说错了话反而会适得其反。 “哼，跟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明白的！你和我不一样，你有爹疼，有娘疼，有幸福的家庭，你没有经历过我这些痛苦，你永远也体会不到那种被人嘲笑为杂种野种却无处控诉的心情，你更不体会不到，逢年过节时的那种凄清和酸楚！ 第44章 就比如说这个年吧，你们肯定欢聚一堂，大鱼大肉，有说有笑！可是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过的吗？我昨天晚上还和我妈大吵一场，我们谁也没吃晚饭！”说到这里，黎有文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然后说：“我真是有病，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一点用处都没有！好了，你有什么事就快点说吧，我还要睡觉呢！” 祝天凯想了想，说：“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有一点我想让你明白，其实我爸这样对你也是有苦衷的，况且他从来没有说过要丢下你不管，他不是也经常给你们写信、寄钱吗？还有，上一次他不是也给了你几万块吗？” 黎有文冷哼一声，道：“你站着当然不觉得腰疼！你以为凭几张破纸、几个臭钱就可以弥补吗？你想得也太天真了！算了，我不想再和你废话！我们话不投机！” 祝天凯长吁了口气，说：“是，我爸是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母子俩，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是你给我打的电话，你问我想怎么样？你是不是有毛病呀！好了，我说过我们话不投机，就这样吧！” 黎有文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祝天凯呆坐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电话打得也太……那个了吧？不但没表达自己的意思，反而让黎有文一阵抢白呛得无言以对。还有，本来还想问他为什么要欺骗方小蝶的，可是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祝天凯蹩着眉头，连声叹了几下。 吃饭的时候，祝天凯发现父亲的脸色有点差，估计是昨晚没睡好，可是当着大家的面，他没敢多问。如今大哥和大嫂好像都还不知道黎有文的事，而父亲和母亲对此也讳口不提，所以没必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没趣。 “天凯，你打算什么时候走？”祝天波看到气氛有点沉闷，便抛出一句话。 祝天凯冲大哥笑了笑，说：“就这两天吧，我想早点过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祝母放下了筷子：“天凯，再多呆几天嘛，你也难得回来！” 祝天凯看了父亲一眼，又看着母亲，苦笑道：“你们放心吧，有时间我一定多回来几次的！现在确实太忙了！” 祝母嚼了两口，有些落寞地说：“真是子大不由娘！唉，随你吧！不过在外面要懂得照顾自己！凡事要多用脑子想，别得罪人！也别逞能！” 祝天凯知道母亲一旦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连忙说：“好好好，我知道了，妈！” 祝母望了祝父一下，又说：“外面的诱惑多，可别花了眼，做出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 祝天凯看到母亲指桑骂槐，忍不住想笑，心想，看来走之前还得再做一件事情！ 吃过饭，大家又各自忙去了。祝天凯叫住最后想出门的母亲：“妈，等一下，我有话跟您说。” 祝母回头问道：“什么事呀？这么神神秘秘的！” 祝天凯拉着母亲坐到沙发上，郑重其事地说：“妈，有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不舒服，所以我想还是跟您谈谈！” “那你就说吧！”祝母似乎已经猜到祝天凯要说什么了，神色有点不安。 祝天凯也不兜圈子：“就是您和我爸的事……” “其他事都好说，这事免谈！”祝母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站了起来。 祝天凯连忙按住母亲，说：“妈，您别激动，我看您是误会我爸了！” “误会？有什么好误会的？”祝母没好气地说：“我看误会的是你！是不是他给你灌什么迷汤了，让你来劝我？” “绝对没有，我爸怎么可能给我灌迷汤呢？” “没有就最好！”祝母说：“好了，我不跟你闲扯了，楼下还有几个老太在等我呢！” “妈，你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呢！” 祝母看到儿子一副着急的样子，只好又坐下了。 “妈，我已经知道了你和爸为什么闹矛盾了，不过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够和好如初！” 祝母冷笑道：“和好如初？不可能！” “妈，您就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原谅爸爸吧！” “天凯，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妈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也明白你的一片苦心，不过这件事情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所以你就不要再管了！” “妈，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了，爸全都告诉我了。” “全都告诉你了？”祝母瞪大双眼：“他可真是连脸也不要了！还好意思告诉你！” 祝天凯知道母亲心里很生气，一时半会也很难做通她的工作，但是又不能不去尝试一下，毕竟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是自己的母亲，怎么可以置之不理呢？ 祝天凯想了一下，说：“妈，您能不能冷静地听我把话说完？其实，一开始我和您一样，也很生气，觉得爸爸简直是罪不可恕！但是当我了解事情的始末后，我才知道原来我爸也是有苦衷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并非他所愿！但是已经发生了，他又能怎么样？所以，我希望您能原谅他，再怎么说你们也是有几十年感情的！” 祝母再也听不下去了，铁青着脸，说：“天凯，你不要再劝我了，我是不会原谅他的！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错！与别人无关！还有，我已经很给你们留面子了，如果不是因为不想给你们脸上抹黑，我早就和他离婚了！” 说完，祝母霍然起身，拂袖而去。 祝天凯叹了一声，所谓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来想要解冻也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办得到！ 一个人在客厅里闷闷地坐了一会，祝天凯感觉憋得慌，索性也出门而去，随便溜达溜达。 站在巷口，当着风，寒意逼人，可是祝天凯无心过多理会。看着当年摆放油糕摊子的位置，如今只剩下班驳的印痕，不由想起了很多经已远去的往事，还有仍依稀泛在心头的香甜可口的油糕味道，一丝一缕，仿似青烟，缠绕心间……而后，脑海里又泛起父亲无奈而忧郁的面容，母亲恼怒而落寞的神情，影影灼灼，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无法挥去。 祝天凯下意识地想起了李清照的词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记得当初读书的时候，老师曾经叫他解释这两句的意思，他搔破头皮也解释不出来。如今却自然而然的想起来了，而且深有体会，原来这种滋味竟是如此让人心酸！ 祝天凯感叹不已，虽然当年的生活没有现在这样宽裕，可是一家人过得却很开心，为什么现在生活好了，反而再没有了那种温馨和幸福？ 方小蝶在电话里显得很是高兴，喋喋不休地讲了一大堆趣事给祝天凯听。可是祝天凯半点心情也没有，只偶尔附和几声而已。 祝天凯没敢将黎有文是父亲私生子之事告诉方小蝶，更没敢告诉她黎有文尚在人世。他无法想象，倘若方小蝶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祝天凯心不在焉地听着方小蝶说话，直到方小蝶说拜拜，他才长吁了口气，然后狠狠地往地上吐了把口水。 祝天凯的手心出了很多汗，他决定再给黎有文打个电话。无论如何，他想知道为什么黎有文当年要编造一个谎言来骗方小蝶。 “又是你，有什么事？”黎有文的口气很不友好。 这早已在祝天凯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介意。这一次，祝天凯可比头一次要自在得多了，经过简单的会话之后，很快便进入了主题。 “你一定还记得方小蝶吧？”祝天凯问道。 “方小蝶”三个字仿佛一记炸雷，炸得黎有文耳朵嗡嗡直响，又如一道闪电，划过他沉寂多年的心灵，惊醒了他沉睡多年的元神。 “小蝶？”黎有文在片刻的惊诧之后猛地大声叫了起来：“她在什么地方？你怎么认识她？” “她在哪里你没必要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祝天凯冷笑道。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长一阵子后，才传来黎有文自嘲的话语：“是呀，都过去这么久，我还关心她干什么，反正我和她也不可能！” “黎有文，”祝天凯心里极不是滋味：“我知道当年你和方小蝶之间曾经有过很深感情，她甚至为了你做出了很多常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你却没有好好珍惜，一再残忍地伤害了她，所以，你失去她也是必然的，这一点绝对怨不得别人！” “我知道，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黎有文说。 祝天凯咬咬嘴唇，说出了内心的疑团：“黎有文，有一点我想不通，其实当年你还有机会求得方小蝶的原谅，可是为什么你却放弃了，还要骗她说你出车祸死了？甚至处心积虑地弄了一本所谓的日记出来？” 黎有文喃喃地说：“她什么都告诉你了，看来你们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祝天凯默然。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哀愁，一个是自己现在的女朋友，是自己最心爱的人，另一个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一个想恨又恨不起来的人，而这两个人偏偏又曾经是同床共枕的亲密情侣，天意乎？命运乎？ 祝天凯忽然发狠地说：“我和她什么关系你不用管！不过，你别忘了，你们早就已经断绝了关系！” “是呀，我们早就断绝了关系！”黎有文长叹一声，语气有说不尽的落寞。 “黎有文，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当年你要编造谎言欺骗方小蝶？” 黎有文一副欲哭无泪的腔调：“我承认当年是我年少轻狂，不懂得珍惜，可是你现在又何必苦苦相逼呢？这道伤口好不容易才稍有好转，我刚刚才缓过气，你又要我重新去触碰，去撕裂，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残忍吗？” 第45章 祝天凯怔了，他没想到黎有文内心也有如此软弱的一面。 “我并没有想要故意伤害你，”祝天凯讪讪地说：“可是，这件事情真的让我感到很困惑，所以我才问的！” 黎有文想了很久，才说：“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将这件事情烂在你的肚子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方小蝶！” “好，我答应你！”祝天凯应道。 “唉，”黎有文未语先叹，顿了顿，才惆怅地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小蝶了……” 低沉而心酸的话语，背负着主人的忏悔、屈辱以及痛楚的感情，穿越几千里的空间，抵达祝天凯的耳腔，并一阵一阵地击痛他的心灵…… 原来，当年方小蝶从小镇逃走后，黎有文因为欠下赌债，被人打得九死一生，幸亏母亲用祖传秘方及时将他医治，否则难保不会一命呜呼。黎有文在家养了三个多月的伤，回想起方小蝶的种种好处，终于流下了忏悔的泪水，他发誓，如果方小蝶能够原谅他，他一定会好好待她，好好的找份工作上班，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伤好之后黎有文便去了山城，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知方小蝶的学校地址，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跑到学校里去。可是，就算他耗尽心思，千方百计地讨好，方小蝶还是不肯原谅。后来，方小蝶的哥哥方永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带了好几个人来找黎有文，在一个破旧的房子里将他打得遍体鳞伤，还扬言说只要他敢再纠缠方小蝶，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等到方永顺一伙人走后，黎有文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躲到一个朋友那里养伤。这伤一养就是两个月。伤好后黎有文还不死心，又跑去找方小蝶。没多久，方永顺又来了。这一次，方永顺他们没有殴打黎有文，只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了黎有文的老家在什么地方，还知道他家里有个老妈……黎有文很清楚方永顺说这些话的意思，为了不让母亲受到牵连，他只好忍受屈辱，同意方永顺不再骚扰方小蝶。可是，方永顺为了让妹妹也死心，特意编造了一个“车祸”的谎言，还让黎有文弄出一本日记和一封遗书。黎有文花了整整一个多星期，终于完成了“遗作”，不过其中除了方永顺交代的内容外，那些自责、忏悔、痛苦的深情流露完全是黎有文的肺腑之言。本来黎有文还以为方永顺不会轻易让这些“遗作”通过，一定要重新翻工的，可是没想来，方永顺看完之后竟久久无语，最后，还拍拍黎有文的肩膀说：“说实话，对于你的这份深情我也很感动，不过，小蝶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所以，对不起了！”事后，方永顺还留了一笔钱给黎有文和他那个送信的朋友。 谜团解开了。可是，祝天凯一点也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相反，还觉得心情格外沉重。 “也许，我和小蝶真的是有缘无份！”黎有文喟叹：“一开始我很恨方永顺，他一再阻止我和小蝶继续交往，还用了那么卑鄙的招数，但是后来我反而有点感激他，是他让我明白了，有时候爱一个人就应该放手，与其让她跟着自己受苦，不如让她去寻找真正的幸福！” 祝天凯震撼了，没想到如此有哲理的话竟然从黎有文嘴里说出来！ “还有，刚才我也很恨你，因为你让我撕开旧伤口，但是想不到说完之后我却感到很轻松，嘿嘿，原来背负一个秘密竟然这么累！还好，我现在已经抖落了，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了！”黎有文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然而，祝天凯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想，你的包袱是放下了，我的包袱却更沉重了！ 坐上出租车，透窗而望的那一刻，祝天凯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尽管母亲以及兄嫂挥手告别的动作很大很夸张，但他视若无睹，反而将视线落到躬着身子默默站在他们旁边的丝毫不起眼的父亲身上，而父亲那无比寂寞的样子，如同一块烧红的铁片，“滋”一声烙在了他的心上，令他痛不欲生。 出租车司机按下计价器，加大油门，向机场疾驰而去。 直到车子开出市区，进入机场高速，祝天凯心痛的感觉才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无尽的惆怅。昨天晚上，他跟母亲谈了很久，希望她可以原谅父亲，但是嘴皮说破也难以劝服母亲。后来，祝天凯又去和父亲谈了一会，让他以实际行动打动母亲的心。看到父亲日渐苍老的脸上有说不出的无奈和落寞，祝天凯真替他难过。就在刚才出门前的饭桌上，母亲还是处处针对父亲，不断地出言讽刺。对此，祝天凯真的感到无能为力，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祝天凯难过地想，唉，这一次父亲伤母亲伤得确实太深了，也许只有时间才能填补他们之间的裂痕。 再次面对方小蝶时，祝天凯感到有些局促不安。只要一抬眼看到方小蝶，他便情不自禁地去想黎有文对自己讲过的那些话，以及黎有文和方小蝶之间的事情，越想他越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方小蝶很快就觉察到了，问道：“你怎么啦？” 祝天凯勉强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太累了。” 方小蝶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帮他拎行李。 一路上，方小蝶安安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祝天凯努力想找一些话题，但每每话到嘴边又难以吐出。 祝天凯觉得有点悲哀，黎有文到底还是又横亘在他们中间，无法挥去了！ 忽然，方小蝶的电话响了。 “喂，是我，你也回来了？好呀，找个时间聚一下吧……现在？”说到这里，方小蝶看了祝天凯一下，似乎有点顾忌，顿了顿，说：“现在恐怕不行，我还有点事，晚上吧，好，到时候再联系！拜拜！” 祝天凯忍不住问了一声：“谁呀？” 方小蝶说：“没什么，一个老朋友！” 她的语气很淡然，但越是这样，祝天凯越觉得有问题。“是不是田郡？”祝天凯微笑着问道。 方小蝶翻了一下眼睛，也不否认：“是呀，就是她！” 祝天凯还是笑：“你放心，我和她早已经过去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方小蝶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我会紧张你们？你别臭美了！” 祝天凯举手做投降状，说：“对不起，是我太臭屁了！” 方小蝶轻哼一声，转过一旁。 祝天凯被她的神情逗乐了，原本沉闷的心情也一扫而空。接下来气氛就好多了，祝天凯给方小蝶讲了很多在酒席上听来的段子，直听得方小蝶连呼过瘾。 有道是“小别胜新婚”，进得家门，一放下行李，祝天凯便急不可耐地拖方小蝶上床。方小蝶虽吃吃地笑他是豺狼虎豹，却也不拒绝，两人于是在床上翻云覆雨了一番，直到云散雨歇，残红尽褪，才双双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窗外已是一片灯火通明。方小蝶正想起身梳洗，手机已经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电话是田郡打来的，她想约方小蝶一起吃晚饭。 方小蝶回头看了看祝天凯，说：“好吧，我一会就到！” 放下电话，方小蝶说：“怎么办？” 祝天凯说：“还能怎么办？去呗！” “那你呢？” “我也去呀！”祝天凯笑道：“反正不吃白不吃，干吗不去？” 方小蝶嘟着小嘴，定定地看着窗外，一副为难的样子。 踏出家门口的时候，方小蝶又说：“你真的要去？” 祝天凯唔了一声，说：“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不过，我觉得好像不太好……” 祝天凯关上门，笑了笑，说：“你放心吧，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不会真的跟你一起去的！” 方小蝶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你到哪里去？” “城市这么大，我还找不到地方去吗？”祝天凯说：“我开车送你过去，然后再去找曹武力一起吃饭！” “那，你要不要先给他打个电话？”方小蝶似乎觉得没让祝天凯一起去，心里有点愧疚。 祝天凯说：“不用了，那家伙孤家寡人，随叫随到，到时候我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方小蝶主动挽住祝天凯的手臂，说：“那我们走吧！” 祝天凯将方小蝶送到了和田郡约定的地点。停车后，方小蝶在祝天凯的嘴角亲吻了一下，才推开车门出去。 祝天凯微笑着目送方小蝶出去，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可是当他透过车窗朝那家饭馆看去时，不由吓了一跳：田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饭馆的大门口了网！而且她正在往这边看！ 祝天凯不知道田郡是否看到刚才方小蝶亲吻自己的那一幕，但是他的脸却莫名地烧了起来。 田郡打扮得很时髦，原先的一头直发已经烫成了卷发，并染成棕红色，显得洋气十足，加上一身黑色的时装，在进进出出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远远望去颇有几分冷艳。可是祝天凯无心细看，便驾着车仓促离开。 开了老远，祝天凯还听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尽管本市禁止在市区内燃放烟花爆竹，可是仍不时听到爆竹的声响。不过这样也好，使得过年的氛围依然保留着。驶到曹武力楼下的时候，祝天凯才渐渐平静下来，他忽然觉得有点可笑：为什么会如此紧张？难道还担心被田郡知道自己和方小蝶在一起吗？ 祝天凯给曹武力打电话，叫他下来，还说要请他吃饭。 第46章 曹武力说不必了，他现在还在外面呢。祝天凯隐约听到电话里有女孩子的声音，便问曹武力和谁在一起？曹武力说，一个朋友。曹武力的腔调有点怪。祝天凯于是又问他，是不是交了女朋友？曹武力却不回答，含含糊糊地说现在有点事，一会再说吧。 祝天凯只好调头走了。 祝天凯寻了一个小饭馆，胡乱地吃了点东西。结完帐刚坐回车上，曹武力就来电话了。 曹武力吐了口气，说：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在干什么？ 祝天凯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和一个朋友在一起吗？” 曹武力忽然哈哈大笑，说：“说出来你肯定不会相信，我刚才在相亲！” 听到“相亲”两字，祝天凯也忍不住笑了，询问曹武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武力说：“还不是我们同学搞的怪！她听说我前段时间失恋了，想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所以约在一起吃了顿饭，就刚才，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们都还在一起。你不知道那场面有多滑稽！” “怎么啦？” “那女的太恐怖了，活脱脱超级恐龙，长得又胖又丑，可是她还要扮天真，装可爱，简直快把我笑死了！” “那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我已经把她们送走了！” 祝天凯笑道：“你朋友也真是，连恐龙也要往你这里带！” 曹武力无奈地说：“没办法，男人和女人的审美观点也许真的不一样，之前我问她那女的长得怎么样？她还跟我说一般，［奇+書网-qisuu.］反正不丑，谁知道一见面竟然是那样！” 祝天凯一阵大笑，又问清楚曹武力所处的具体位置，然后开车过去接他。 照面后，祝天凯故意上下打量曹武力，开玩笑地说：“还好，没遇到食肉恐龙，还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 曹武力作势要给他一拳，说：“去你的！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在恐龙的爪下？” 两人又嘻嘻哈哈地开了一会玩笑。祝天凯心里有点欣慰，看来曹武力的心病已经好了！ 接着，曹武力又问祝天凯现在如何了？应该和方小蝶如胶似漆了吧？祝天凯只是笑笑，并不回答，曹武力遂眉开眼笑，道，看你这恶心样，就知道早已把方小蝶收得服服帖帖了。祝天凯还是笑而不语。曹武力又叹道，看来有女朋友就是好，整个人的精神都要好得多！ 祝天凯正要带曹武力去找间酒吧坐一会，方小蝶就打电话过来，问他现在何处？ 祝天凯说，在外面，正和曹武力在一起呢，你们吃完了？ 方小蝶说，吃完了。 祝天凯说，那我过去接你。 方小蝶说，好，我就在刚才下车的地方等你。 祝天凯说，那一会见。 祝天凯转头看了曹武力一下，说：“不好意思，本来想和你找个地方喝几杯聊一聊的，可是……” 曹武力打断他的话：“没关系，改天也一样！” 祝天凯说：“那我先送你回去吧！” 曹武力笑了一下，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祝天凯还是将曹武力送了回去。不知何故，看着曹武力的背影，祝天凯忽然觉得他和曹武力已经有了距离，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田郡的再度出现，并没有给祝天凯和方小蝶之间带来什么麻烦和不快。更出乎祝天凯意料的是，第二天方小蝶还大大方方地带他一起去见田郡。而见面的场面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尴尬。田郡面带着微笑，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只是看起来似乎多了几分陌生的感觉。 接着他们三个人一起去逛庙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方小蝶一直拉着他的手，很自然，也很随意。 不过，祝天凯的心情却仿似月光下的原野，空旷而清冷。 世事就是这般难以捉摸，虽然田郡没有影响到祝天凯和方小蝶的感情，但是却另有一人，注定要在他们的情海掀起波澜，那就是——黎有文。 表面上，祝天凯对方小蝶呵护备至，恩爱有加，但是在他心里却始终有一个疙瘩。尤其是每次做爱的时候，只要一想到黎有文，他就再无半点兴趣，草草了事。这一点当然瞒不过细心而敏感的方小蝶，只是一开始她将疑惑藏在心里，并不言明。但正如火山终究要爆发一样，他们之间的这一隐患最终还是被摆到桌面上来。 那天，两人刚吃完晚饭，祝天凯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祝天凯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慌。他瑟瑟地拿出手机，只看了一下号码，立刻脸色大变。电话竟是黎有文打来的！ 祝天凯朝正在收拾碗筷的方小蝶看了一眼，然后慌里慌张地将电话掐掉。 “谁打的？”方小蝶奇怪地问。她从来没看到过祝天凯把来电掐掉。 “哦，没什么，一个骚扰电话！”祝天凯说。 可是，方小蝶已经从他故做轻松的表情看出了一点端倪，“真的没事？”方小蝶疑心地问道。 祝天凯正待说话，电话又响了。他尴尬地看着方小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了掐掉。 “能不能把你手机给我看一下？”方小蝶说，她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微笑。 祝天凯下意识地想起了电影《手机》里的一句话，“手机就像手雷”，如今这状况，手机和手雷有什么分别？只要交到方小蝶手中，那无异于拉掉手雷引线自己轰自己。所以，祝天凯强装笑脸地说：“不要吧？真的没什么的！” 方小蝶将碗筷放下，咧着嘴，做了一个笑得很夸张的动作，然后正色道：“还没什么？从你回来的第一天，还在机场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你心里一定有事！” 祝天凯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看到他苦着一张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方小蝶有些生气了，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祝天凯转过身，背对着方小蝶说：“没什么！” 方小蝶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敢面对我？” 祝天凯轻轻一叹，没有说话。 “若不是心虚，你会这样？不敢接电话，不敢面对我！就连做爱的时候都精神恍惚！你说你到底怎么回事？”方小蝶越说越生气：“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老是憋着，你不难受我还嫌难受呢！” 祝天凯转过来，盯着方小蝶说：“你不要小题大做好不好？” 方小蝶眨眨眼，面无表情地看着祝天凯，大约过了十多秒钟，才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说：“我小题大做？嫌我小题大做？” 看到方小蝶如此模样，祝天凯心里很不好受。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半天没吭声。 这时，电话又响了。祝天凯避无可避，只好按了一下接听键，恼怒地说：“到底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黎有文说：“上次你不是说认识方小蝶吗？所以我想请你……” 没等他说完，祝天凯便气咻咻地说：“你不要再说了！我永远也不会答应你的！” 方小蝶不无惊讶地看着祝天凯，她不明白对方究竟是谁，竟然会惹他发这么大火。但看到他如此盛怒，她也不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将垒在一起的碗筷拿到厨房里去。 祝天凯暗暗松了口气，能这样收场也算是不错。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罢休。更残酷的还在后头。 夜里，祝天凯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方小蝶面色凝重地坐在沙发上，正想问她怎么啦，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放在方小蝶面前的茶几上！ 顿时，祝天凯只觉得脑袋轰一声响，眼前一片昏黑，差点跌倒于地。他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方小蝶充满哀怨地说：“原来，你早就知道黎有文还没死？” 方小蝶眼睛里泛着泪光，一副凄然的表情。 祝天凯真后悔自己事先没有将手机藏好，或者及时把黎有文的来电删掉，以至于被方小蝶逮住机会，发现了真相。但事已至此，他又岂能不硬起头皮去面对？ “是，我是早知道了。”祝天凯低声说。他趿着拖鞋，慢慢地走到方小蝶旁边的沙发前，将浴巾搭在沙发背上，又搓了搓手，才轻轻地坐下。 “可是，你却一直瞒着我，”方小蝶用手将右耳边的头发理了理，喃喃地说：“你是不是很不想我知道这件事？是不是？” 祝天凯心乱如麻，想了想，说：“是，我确实不想让你知道他还没死！”他的声调忽然间提高了：“可是，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着想！我不想因为他而破坏我们的感情！” 方小蝶凄迷一笑，冷冷地说：“你以为你这样做我们就没有问题了吗？你错了！你这样做，反而使我瞧不起你！我鄙视你！我严重鄙视你祝天凯！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你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祝天凯苦笑道：“我承认，我这样做是有点自私，可是我觉得我没做错！” “你还没错？” “对，我没错！我有什么错？一直以来，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知不知道，每一次当你提起黎有文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痛？我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我是不是他的代替品？到底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和他长得相似的缘故？”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方小蝶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祝天凯嘴里说出来，她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不错，一开始我和你接近，确实是因为你和他长得相似，但是，我记得我也清楚地告诉过你了，我和你在一起，绝不只是想把你当成他！ 第47章 你是你，他是他，祝天凯和黎有文是完全不同的！” 方小蝶眼睛里闪过类似于绝望的光芒，声音也变得凄恻：“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要这样说？你故意隐瞒我，是不是因为害怕我会甩了你，然后再去找他？你把我方小蝶当成什么人了？！” 说着，方小蝶大步走进卧室，然后很快又出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个包。 “祝天凯，你自己想清楚再来找我吧！”方小蝶丢下一句话，便摔门而去。 祝天凯也火了，猛然站起，从沙发背上抓过浴巾狠狠地摔到地上，嘴里恶狠狠地说：“滚就滚，鬼才稀罕去找你！”方小蝶走后，祝天凯盘着腿在沙发上呆呆地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才想起给黎有文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祝天凯便没好气地问黎有文：“你快告诉我，方小蝶到底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些什么？” 祝天凯心里毛焦火烂，可黎有文却嬉皮笑脸的，压根没当一回事。他笑嘻嘻地说：“你觉得我们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谈情说爱了！” 祝天凯一听他这么说，火都快喷出来了：“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哟，生气啦？小心上火哦！”黎有文依然没一句正经：“要不要我给你抓两味降火的药？顺便弄点除口臭的！” 祝天凯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说：“你少用这口气跟我说话！” “怎么，不服气？我高兴，我就喜欢这样消遣你！怎么样？有种你咬我呀！” 祝天凯被黎有文这种无赖行径气得哭笑不得，但又拿他没辙。祝天凯只好强压火气，换一种口吻说：“好了，你也达到了气我的目的了，现在该说实话了吧？” “嘿嘿，我还没玩够呢！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哈哈！”黎有文得意地笑起来：“原来玩弄人的感觉这么好！” 祝天凯见识过这小无赖的痞子气，知道自己越生气他就越高兴，因此倒不如平心静气地和他说。 “我问你，你有没有跟方小蝶提过你是我父亲的儿子？”祝天凯问道。 黎有文“嗤”了一声，说：“你以为这是很光彩的事情，值得我到处炫耀吗？” 祝天凯最担心的就是黎有文将他们的关系告诉方小蝶，因为他觉得那样将会使他颜面无存。听到黎有文这么说，他稍稍宽下心，接着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呢，方小蝶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她？”黎有文冷笑道：“你应该知道，我未必肯对你说实话的！” 祝天凯暗自苦笑：倘若我可以问方小蝶，又何必受你的消遣？ 黎有文见他没吱声，又说道：“有些东西，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 黎有文说这话时竟带着几分感叹。祝天凯不由愣了，还想问他别的一些话，可他却挂掉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祝天凯心里很矛盾，想去找方小蝶，可又放不下脸，总觉得谁先妥协谁就是输家，再则，事情是因为黎有文而引起的，他觉得自己很委屈；但是，不去找方小蝶吧，心里又一直惦记着。就这样犹豫再犹豫，始终还是没有去找她，而且连电话也没打一个。自然，方小蝶也没主动跟他联系。祝天凯于是有点感叹，当初早点回来，是想趁着还没上班和方小蝶好好地多过几天“二人世界”，可谁知道竟搞成了这样！唉，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在家里呆着呢，至少每顿饭都有人做好，只等着张口去吃就行了。 好在元宵节一过就开始上班了。苦闷的生活也便随之结束。 上班第一天，祝天凯特意穿上新买的西服，还往头上喷了一些啫喱水，并将头发梳得溜光。祝天凯这样做，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做样子给方小蝶看，想借以证明即使没有她，他的生活一样过得很好。遗憾的是，祝天凯的“阴谋”最终并没有得逞：上午的公司全体员工大会，方小蝶竟然一直都没出现。 祝天凯失望极了，情绪也因此而低落下来。散会后，祝天凯忍不住问行政部经理：为什么没看到公关部的方小蝶？ 行政部经理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此事。 祝天凯没法，于是又跑去问马如豹。 马如豹哦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方小蝶今天早上打过一个电话，说她今后将不再来靓而雅了。 “为什么呢？”祝天凯失态地惊叫起来。不过很快他又加了一句：“那以后公关部的工作怎么办？” 马如豹拍拍他的肩膀，说：“对于方小蝶的走，我也深表遗憾，像她这么能干的人，并不是随便可以找得到的！不过工作还得继续干，回头我让行政部发个招聘广告，重新招人就是了！” 马如豹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祝天凯一下，才背着手走了。 祝天凯回到办公室，站在窗台前，望着遥远的天际，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和方小蝶吵嘴的场景，心里很是难受了一阵子。想了又想，祝天凯终于决定放下不知所谓的“颜面”，给方小蝶打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祝天凯说：“你在哪里？还好吧？” 方小蝶冷笑道：“你终于想起要给我打电话了？” 祝天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你怎么不来上班了？” “有问题吗？”方小蝶说：“我不高兴，所以不想去了。” 祝天凯哑然失笑：“想不到你这样对待一份工作……” “哼，”方小蝶冷哼一声，道：“老实说我还真看不起你们公司，乱七八糟的，没一点意思！” 祝天凯心里颇不是滋味，不想就公司这一问题和她继续纠缠下去，于是岔开话题道：“那你打算干什么呢？” “你放心，饿不死我！混口饭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当然，你的本事我很清楚！”祝天凯讪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还会不会留在这个城市……” “怎么？你很想我走吗？我告诉你，你还没有把我逼走的本事！” 祝天凯总算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方小蝶恼怒之下一走了之呢。不管她跟田郡去广州，还是回山城，或者到其他地方，都是他所不愿看到的。毕竟在他心里，仍然希望可以和方小蝶和好。 祝天凯于是笑笑，道：“那就好！你在哪里？下班后我过去找你，晚上一起吃饭！” “免了！”方小蝶淡淡地说：“我可不想看到你那副鬼眉鬼眼的样子！别说吃饭，搞不好还把昨天吃的吐出来呢！” 祝天凯讪笑了一下，自嘲地说：“不是吧？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那么差？” “哼，差不多啦！”方小蝶说。 这时，祝天凯听到电话里有个男人叫了方小蝶一声，她跟着应了一下。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呢！”方小蝶说。 “那晚上……” “我管你晚上干什么呢！”方小蝶说着，没等祝天凯做出反应就挂机了。 祝天凯傻眼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想起电话里传来的那男人的声音，他不由妒火中烧，恨恨地说：“好你个方小蝶，这么快就另寻新欢了！”神差鬼使般的，祝天凯来到了久违的饰品店。看到它醒目而不张扬的店招，祝天凯忽然感到眼睛发涩。曾几何时，这里是自己日夜牵挂的地方，然而，如今却只剩下些许模糊的回忆和淡淡的忧郁。 犹豫了半天，祝天凯终于还是下了车，一步一步慢慢地踱进饰品店。然而，如今坐在收银台后面的，却已不是他所熟悉和期待的“伊人”，甚至也不是那个曾经看穿他心思并取笑他的中年妇女，而是一个陌生的小姑娘。 “先生，需要买点什么吗？”小姑娘站了起来，笑盈盈地问他。 祝天凯记得第一次走进这个饰品店的时候，小蕤也曾经这样问过自己。他笑了笑，说：“我随便看看！” 小姑娘说：“行，那你慢慢看吧！” 祝天凯很想从小姑娘嘴里问出小蕤的下落，但又觉得不好意思就这样贸然开口，于是照例装模做样地随便看看，嘴里还不时发出一些杂音。过了一会，他实在憋不住了，便走到收银台前，问道：“哦，对了，你知不知道以前在这里收银的那个女孩到哪里去了？” 小姑娘微微一愣，继尔皱起了眉头。 “她叫小蕤！”祝天凯补充了一句。 小姑娘摇摇头，微笑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祝天凯失望地吁了口气，说：“好，没事了！” 走出饰品店，祝天凯怅然若失。也许，人生就是如此无情，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永远失去了。 祝天凯回到车上，兀自黯然神伤了好一会。 入夜的城市，像一个扎了口的巨大的麻布口袋，憋得人难受，又无处可遁。祝天凯驾着车郁郁地胡乱兜圈，每经过一个牵动回忆的地方，便似乎感觉麻布口袋多收紧一分，而胸口一直无法释放的闷气则慢慢将整个身体鼓胀，甚而至于马上就要爆炸。 第二次经过人民商场的时候，祝天凯终于决定停下来。他把车停到商场旁边的一个停车场里，然后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 算起来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子了，不过这种独自瞎逛的感觉，真是一点也不好受，心欠欠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想吃又没吃到一样。走着走着，祝天凯涌起一种莫名的烦躁与不安。这种感觉如同一条发狂的蟒蛇，在他心里四处乱窜，使得他预感将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到底是什么事，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来，只是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而已。 第48章 不过往前走再一百多米的时候，预感却变成了事实。祝天凯看到街道旁边有一家新开画廊，店名赫然是“蕤蕤画廊”。一看到“蕤”字，祝天凯立刻想到了“小蕤”。但他很快又自我解嘲地想道：“怎么可能是她呢？她不过是一个帮人看店的……” 说来也巧，正好这时“蕤蕤画廊”里走出来一个女孩子，祝天凯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久别的小蕤！ 祝天凯又惊又喜，忍不住叫道：“是你呀？！” 小蕤定定睛，一看是他，也笑了起来：“是啊，这么巧呀！” 祝天凯跟在小蕤后面，感觉像是在做梦。原以为在饰品店那边失去小蕤的消息之后，就再无机会见她，想不到老天有眼，这么快又让他们相遇了！祝天凯喜不自禁：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冥冥中早已注定？难怪刚才会有那种奇怪而强烈的预感！ 画廊不大，但是却很有文化气息。里面摆放着不少当代名人字画，但更多的是一些名不见经传之人的作品。祝天凯对字画虽无甚研究，但也觉得这些作品相当不错。他笑吟吟地问道：“这店是你开的呀？” 小蕤回头应道：“是呀！” “很不错嘛！”祝天凯说：“想不到你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老板！” 小蕤笑了笑，说：“哪里，哪里，小小画廊，只是兴致所在，老板称谓怎么敢当？” 祝天凯想起上次爽约之事，略带歉意地说道：“那天我失约了，真对不起！” 小蕤眼睛里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但转瞬即逝。她笑着说：“没关系，你不说我都忘了！” 祝天凯也笑了一下，又和小蕤随便闲聊起来，但却一直没有提及自己今晚曾去过饰品店一事。若非与小蕤偶遇，或许祝天凯不会再去触碰那份久违的怦然心动的感觉，尤其是当他在饰品店发现小蕤已经离开而又无法从那小姑娘口中打听到任何消息时，更不再抱什么希望。但山水有相逢，想不到他们又碰面了！所以，祝天凯如今除了感叹“人生何处不相逢”之外，更坚信“有缘千里来相会”，认定自己和小蕤“有缘”，因而情不自禁地再次动心，并任这种感觉肆意滋长、蔓延。 更令他得意的是，这一次，他终于问到了小蕤的电话号码。 所以，从“蕤蕤画廊”出来后，祝天凯激动不已，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接近小蕤，一续当初“未遂”之情。他越想越兴奋，兴头上还不时手舞足蹈，行同疯子，引得路人侧目。 这种亢奋的状态一直延续到后半夜，直到祝天凯终于因为脑细胞过于活跃导致过度疲劳，才渐渐进入梦乡。在此过程中，祝天凯不仅暂时忘记了积压多日的与方小蝶之间的种种不快，甚至连想都没想到方小蝶一下。就好像当初他始一看到小蕤便将方小蝶抛诸脑后一样。 第二天下班后，祝天凯又不由自已地往“蕤蕤画廊”跑。 这次祝天凯还特地到花店买了一篮鲜花带过去，说是庆贺小蕤“开店大吉”。小蕤连声说谢谢，然后笑着把花收下了。 祝天凯很高兴，又趁热打铁：“为了对上次的失约表示歉意，我想约你今晚一起吃饭，不知是否赏脸？” 小蕤看到祝天凯一副虔诚的样子，想了想，点头应允了。但她又说：“不过，这顿饭得等到八点半以后，因为我还有一个客户八点钟左右过来取货！” 祝天凯说：“没问题！八点半就八点半！” 小蕤微笑不语。 祝天凯又说：“不如这样吧，我现在去买点零食，我们先垫垫底！” 小蕤还是笑：“随便你！” 小蕤的笑容简直就是蜂蜜，祝天凯看在眼里，甜在心里。他立刻乐不可支地跑到斜对面的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回来。 吃着零食，看着小蕤可人的微笑和文雅的吃相，这感觉真好，祝天凯痴痴地想，他心里润润的，似乎回到了当年和初恋情人一起在河边吃甜食的场景。 祝天凯把小蕤领到一个叫“老朋友餐厅”的氛围很好的中餐饭馆，点了几个特色菜，又问小蕤要不要喝点酒？小蕤笑着说她不会喝酒，只能喝饮料。祝天凯于是叫了两瓶饮料。 能像现在这样，与小蕤面对面地坐着，一起吃东西、聊聊天，祝天凯便觉得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这也是他很久以前便梦寐以求的事情。 小蕤和方小蝶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类人，方小蝶刁蛮、牙尖嘴利、富有心计，而小蕤却娴静、温柔、善解人意，所以，和小蕤在一起，祝天凯更觉得轻松。 祝天凯端起饮料，说：“看你的画廊开得似模似样的，我也替你高兴，来，碰一下！祝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小蕤笑着与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饮料，说道：“其实我开这个画廊，完全是出于兴趣，根本就没想过要赚大钱，发大财！” “是吗？那更了不得了！以平常心对待，不贪钱，不图财，高人一等呀！”祝天凯竖起大拇指。 “你这么说，我就更不好意思了！我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人，哪有你说的那么清高？”小蕤笑着说，顿了顿，她又说：“开画廊是我的心愿，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也算是一件幸事！” “对了，为什么以前你会到饰品店收银呢？” “当时我正在筹备画廊的事，不过由于很多环节没有到位，暂时闲着，所以就帮朋友看着，”小蕤嘴角含笑，眼睛扑闪扑闪地说：“不过，我可不是白帮！我们是有交易的！” “哦？什么交易？” “那就是，我帮她看店，她帮我搜集作品！”小蕤得意地笑道。 “搜集作品？”祝天凯不解地问：“还需要这样做吗？” “当然啦！”小蕤骄傲地说：“我这个画廊和别的画廊不一样！我这里卖的，除了少数是一些当代名人书画之外，其他都是美术学院的学生的作品！所以，我帮她看店，而她就帮我搜集这些作品！” 顿了顿，小蕤又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从小就喜欢画画，一直希望长大以后可以当一个画家，但是由于当时家里很穷，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所以我那个梦想也就无法实现了……后来，有一天我陪一个、一个朋友去画廊买字画，当时，我忽然有了一种想法，觉得开一个画廊挺有意思的……从那时起，我就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画廊。” 祝天凯说：“想不到你是因为这样才开画廊的……” 小蕤深有感触说：“别看这么小一个画廊，办起来还真够费神的！光是准备工作，前前后后就花了我将近一年时间！” “看来是你要求太高，过于追求完美吧？”祝天凯笑道：“要不然开一个画廊哪用得着这么劳心劳力？” 小蕤说：“也许吧！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要么不做，要做就用心去做好！我当时想，如果我和其他人一样，只卖一些名人字画，那也没多大意思。所以，我觉得不如找一些美术学院学生的作品，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怀有远大的理想，但是目前还没有什么名气，如果通过出售他们的作品能使他们更快成功，那也是一件好事，我还想过了，有机会的话，甚至可以帮助一些优秀的人举办画展……” 祝天凯很是惊叹，想不到小蕤居然有如此识见。 “我这样做，也许也是为了弥补小时候的遗憾吧，”小蕤感叹地说：“从他们身上，我多多少少感受到了自己小时候的那份心愿。” 祝天凯说：“其实，我觉得你完全可以重新拿起画笔，用心去画，以你的聪慧，一定可以实现你小时候的愿望！” 小蕤展颜一笑，道：“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也在自己学！” “哦，是吗？”祝天凯不由有些激动起来：“有机会的话，可以让我欣赏欣赏你的作品吗？” “当然可以，不过到时候你不要取笑就是了！” “怎么会呢？我羡慕还来不及呢！”祝天凯说，“如果有一天你也开画展，我一定捧场！” 小蕤吐吐舌头，说道：“不敢，不敢！我那点水平，哪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说不定呀，还会吓得人晚上做噩梦呢！” 祝天凯被小蕤这种少有的俏皮话逗得哈哈大笑，笑了一阵，他才说道：“不会的！相信你有一天一定会名扬天下，成为一个受人尊崇的大画家！到时候，说不定我也可以跟着沾光呢！” 小蕤喝着饮料，笑而不语。 这顿饭吃得甚是融洽。吃完饭，走出饭馆的时候，小蕤忽然不小心崴了一下脚，祝天凯连忙出手去扶她。肌肤相亲的刹那，祝天凯仿佛被电流击中了似的，感觉又酥又麻，而且还非常刺激。 坐到车上，祝天凯的心还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脸也烧红了一大半，像极了方谙男女之事而首度与心仪女子独处的小男生。坐了一会，祝天凯才慢慢恢复常态，他提议再找个地方坐坐，可是小蕤婉言拒绝了，说明天还要早起，还是早点回去吧。祝天凯于是说，你住哪里？我送送你吧！ 小蕤想了想，说，这样吧，你还是把我送回画廊吧，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处理。 祝天凯点点头，随手启动了车子。 一路上，祝天凯心里甜滋滋的，暗想，倘若能够和小蕤这样过一辈子，那该多好！想着，不由多瞄了小蕤几眼。忽然间，他又想起饰品店的中年妇女曾说过小蕤回老家相亲一事，而且上次问询无果，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便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道：“对了，据说你好像回老家相过一次亲，该不会不是回老家，而是去美术学院吧？ 第49章 怎么样，相中没有？” 小蕤没有回答，只是嘿嘿地笑。 祝天凯觉得心有未甘，一横心，索性问得更露骨：“那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呢？” 小蕤笑笑，反问道：“这个很重要吗？是不是如果我有男朋友我们就不能做朋友呢？” 祝天凯微微一怔，摇摇头说：“也不是呀！” “那不就得了！”小蕤又一笑。 祝天凯忽然觉得小蕤有点高深莫测。这是他第一次对小蕤产生这种感觉。 到了画廊门口，小蕤微笑着对祝天凯说：“谢谢你请我吃饭！拜拜！” 祝天凯刚想问她脚没事了吧，可话还未出口，小蕤就下车了。下车后，她还礼貌地回过头来向祝天凯挥了一下手。祝天凯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将有关小蕤的所有场景一一回放。经过反复思索，祝天凯觉得，小蕤似乎并不像自己原先以为的那样单纯。同时，他发现其中有几个地方存在疑点：以小蕤的美貌和她所表现出来的“魅力”来看，她应该不乏追求者的，但是，从自己的记忆中根本找不到她有男朋友的迹象，就连一个实在的追求者都没看到，唯一与此沾边的就是那个中年妇女曾经说有不少人向其打听过小蕤，以及小蕤回老家相亲，而这两者皆无从考究，小蕤也从来没有正面答复过，此疑点一；疑点二，据小蕤所言，她的家庭条件并不好，连高中都没能念完，还有，之前她只是在饰品店“帮忙”，就算她不是帮忙而是打工，也不可能挣到很多钱，那么，她开画廊的钱从哪里来呢？而且她话语之间反复强调开画廊只是兴趣所在而并非很在乎画廊赚钱与否，倘若她没有钱，她能够这样坦然吗？疑点三，为什么她不让送回家而只让送到画廊？果真是画廊还有事要做？还是她害怕被知道住在什么地方？疑点四，从与她交往的过程来看，她对自己应该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还有，出饭馆的时候，她崴了脚也任由自己半扶半拥，可是为什么回画廊的路上她却说得那么圆滑，根本就不符合她“单纯”的性格嘛！ 所以，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小蕤确实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毫无心计，只是有时候率性而为，说话随意；要么，小蕤其实是奸狡之人，有过非一般的经历，只是为了掩饰所以才刻意扮“单纯”。 到底小蕤是哪一种人呢？祝天凯不敢妄下判断，但他冷汗直流，心悬半空。 就在祝天凯为小蕤忧心忡忡，患得患失之时，忽然大门被人拍得兵嘭直响。 祝天凯打开门一看，竟是方小蝶，她面红耳赤，一身酒气，一看就知道酒喝多了。 祝天凯连忙将方小蝶扶进屋。 进门后，方小蝶眼睛四下乱瞅，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祝天凯，那，那女人没……没在这？” 祝天凯皱皱眉头，道：“什么女人？你喝多了吧？你怎么喝成这样？！” 方小蝶忽然发出一阵大笑，然后冲着祝天凯脸上“噗”一声吐了一口难闻的酒气，熏得他几欲作呕。方小蝶说：“祝天凯，你，你不必再瞒，瞒着我了，我，我什么都知道了！” 祝天凯看到她这样子，又想起黎有文以及那天在电话里听到的男子声音，心头火起：“方小蝶，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明明是你的问题，到头来还要故意污蔑我！” “污蔑你？”方小蝶用通红的眼睛瞪着他，正要再说时，却连续打了几个酒嗝，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巴，跌跌撞撞地往洗手间里跑。然后，祝天凯就听到她在里边稀里哗啦地吐了起来。 过了很长一会儿，方小蝶才从洗手间出来，脸额尽是水滴，不过看起来似乎清醒了很多。 方小蝶坐到祝天凯旁边的沙发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一面用手慢慢地抹掉脸额上的水滴。这时，她的脸色已经不像先前那么赤红，而是变得有些苍白。 “祝天凯，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方小蝶口齿已经恢复了清晰，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事？你问吧！”祝天凯隐隐有种不详的预兆。 方小蝶凝视着祝天凯，说：“我们是不是就这样完了？” 面对方小蝶冰冷的目光，一股寒意自祝天凯心底里扩散开来。“你、你什么意思？”祝天凯惊讶地说，虽然这两天他的心思一直放在小蕤身上，但是如若真的叫他和方小蝶这么断了，他还是无法接受的。而且，祝天凯更多的是不解和不安，为何方小蝶会如此直接地问他？按说他们的矛盾并没有恶劣到这种境地呀？再说了，如果她和黎有文或者其他男人的关系确立，她也不应该是这种口吻呀？难道，她已经嗅到了什么异味？难道是自己和小蕤的事不小心传到她那里了？应该没那么邪门吧？退一万步说了，就算真的让她知道了，也没什么呀！自己和小蕤，不还是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顷刻之间，祝天凯已经转念了好几个来回。本来一开始还有点心虚，但到后面底气似乎足了很多。他说：“小蝶，我不明白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想我们就这样完了？” 方小蝶苦笑了一下，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然后说道：“祝天凯，你不要再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了！这样会显得更虚伪，也更让人讨厌！”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祝天凯，你做过的事，还想赖掉不成吗？” “我做过什么事？我为什么要赖掉？” “那你告诉我，今晚九点钟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九点钟？”祝天凯吓得不轻，九点钟？那不是和小蕤在一起的时间吗？不是吧？真的有那么邪门？但他还抱着一丝幻想，嗫嚅道： “那，那时我在，在吃饭，怎么啦？” 方小蝶冷笑不已，道：“对，你在吃饭，你和一个女孩子抱在一起吃饭！” “没有呀？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祝天凯有些诧异。 “认错人？哼，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你不会这么健忘吧？几个小时前做过的事就不记得了？” 祝天凯摇头：“我真的没有做过嘛！” “那你说，老朋友餐厅你总该记得吧？” “老朋友餐厅？”祝天凯眉毛一跳，如果说刚才他还抱着一丝幻想的话，那现在他连想都不敢想了！方小蝶连饭馆的名字都叫出来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可是他还是有点不明白，自始至终，他并没有和小蕤抱在一起呀！……难道是小蕤崴脚的时候自己扶着她走路，却被误看成抱在一起？ 只听见方小蝶气愤地说：“如果不是田郡叫我出去逛街，而且我们又刚好在老朋友餐厅街对面的服装店看衣服的话，我还真看不到那么精彩的一幕！也许，这是老天爷的意思吧？它不忍心让我再蒙在鼓里，所以才安排了这场巧遇，让我识破你的嘴脸！哼，我原来还以为，只是因为有文，我们才闹得这么凶，想不到根本就不关有文的事，真正的原因，是你还有其他的女人！嘿，不错嘛，你很能干嘛！很讨女人欢心嘛！” 祝天凯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声喝道：“够了，别再说了！” 方小蝶盯着他，又冷笑了一声，道：“很威风！吼得很有大男人的风范！” 祝天凯被方小蝶气得直瞪眼，他顺了一下气，说道：“方小蝶我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和她是清白的！我们什么也没有做过！当时只是因为她不小心崴了脚，我才出手扶她的！” “你不用再编造什么借口了，我看得真真切切，田郡也看得真真切切！”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你真的想分手，那我就成全你！” “好，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你这完全是在逼我！”祝天凯气呼呼地说：“不过我可先声明啊，分手就分手，你不要再像田郡那么无聊，又搞什么‘感情损失费’的把戏！” 方小蝶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与悲愤，继尔，又变得目光空洞。她呆呆地看着地上，半晌，才神情恍惚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你要一分钱的！” 然后，她转身朝门口走去，嘴里喃喃自语：“我真不知道自己跑这里干吗来了，哼哼，有什么意思！” 方小蝶走后，祝天凯依然坐在沙发上想着事情。祝天凯想了很多，方小蝶、小蕤、田郡以及以前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其他的女人，她们的影子像游魂野鬼一样在他脑海里飘来荡去，不断地迷离他的思绪。 祝天凯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谁才是自己一生中的最爱？初恋情人？方小蝶？小蕤？还是其他的谁谁？ 祝天凯逐一地分析了这些女人各自的优点和缺点，以及可能性和非可能性，可是越分析就越困惑，越困惑就越难过。——他也不知道答案应该选哪一个。 直到窗外的曙光悄悄地透进来，祝天凯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坐了一宿，想了一宿。他觉得很累，心累。 这一天，除了中午出去吃饭之外，祝天凯一直在办公室里打盹。幸好才过完年，也没什么事情要忙，所以倒也睡得自在。 下班后，祝天凯还是不由自主地直奔“蕤蕤画廊”。经过方小蝶昨晚一闹，至少表面上他们已经“分手”了，所以他去“蕤蕤画廊”也就可以更“光明正大”，更“了无牵挂”。 祝天凯想，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注定要他和小蕤发生一点“故事”。因此，哪怕小蕤比他昨晚分析的更可怕，他还是要去搏一搏。 第50章 可是，小蕤却一反常态，对他非常冷淡。不仅把他“晾”在一旁，就连他主动问话也是爱答不答，或者答非所问。祝天凯很是郁闷，想不到那边方小蝶才跟他拜拜，这边小蕤又变得如此冷漠。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祝天凯闷闷地站在一旁，看着小蕤假装忙里忙外。但既然已经来了，没理由就这么走掉，所以他还是耐着性子守下去。 而小蕤也不赶他走，任凭他站在那里发呆。 直到九点多钟，小蕤才说：“走了，我要关门了！” 祝天凯这时候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他厚着脸皮对小蕤说：“我们去吃饭吧！” 小蕤摇了摇头，说：“不了，我要回去了！” 祝天凯看着她，不明白为何才过一天她的态度就转变这么大，忍不住问道：“小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这样对我？” 小蕤没说话。 “难道我真的就那么让你讨厌？”祝天凯说：“你说一句话，只要你明确地告诉我，说你讨厌我，我马上就走！” 小蕤盯着他，想都没想就说：“我讨厌你！” 祝天凯愣了，他没想到小蕤居然真的会这样说，其实他不过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小蕤又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走？我说过了，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祝天凯几时见过小蕤这副模样？当下又羞又惭，真恨不得将头撞到墙上。但他没有掉头走开，反而猛地一把将小蕤抱住了：“小蕤，你别这样！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小蕤用力挣扎，但是祝天凯越抱越紧。纠缠之下，小蕤忽然打了祝天凯一记耳光。 “啪”！清脆的声音，疼痛的感觉，终于使祝天凯放开了小蕤。 祝天凯定定地看着小蕤，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出手打他。 小蕤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懵了，慌乱地说：“对，对不起，我……”但很快她又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祝天凯呆呆地站在原地，大约过了几十秒钟，才失魂落魄地走出画廊。 祝天凯坐在自己车上，看着小蕤上了一辆出租车。他没有半点犹豫，便启动车子紧跟了上去。 出租车穿过几条街，然后一直沿着河边往前开。到了相对幽静的一段路时，出租车忽然停了下来。一直尾随的祝天凯有些纳闷，她怎么停了下来？ 祝天凯也只好踩住刹车，停在路旁。 接着，祝天凯看到小蕤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言不发地朝自己的车走过来。 “糟糕，被她发现了！”祝天凯暗暗叫了一句。不过避无可避，他除了呆在原地，也别无他法。小蕤拉开车门，坐到副驾上，盯着祝天凯怒气冲冲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祝天凯咽了口唾液，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其实，我没想过要跟踪你，只是我也刚好要走这边……” 小蕤冷笑了一声，说：“是吗？那看来是我多疑了！”说着她又拉开车门，就要下去。 “等等！”祝天凯拉住她的手。 小蕤停住了，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着被他拉住的手。祝天凯连忙将手放开了。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小蕤冷冷地说。 从小蕤的这些表现来看，恐怕事情真如他的第二种想象那样，而且说不定还会更坏！祝天凯心里喟叹：现实竟然真的这般残酷！ “小蕤，”祝天凯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来，“请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才使你这样对我？”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小蕤说：“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祝天凯不停地摇头：“不是，你一定有什么瞒着我，要不然为什么以前你不这样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小蕤，你如果不跟我说清楚，我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 小蕤忽然叹了一声，说：“其实，你的心意我早就明白了，当初你每天出现在我朋友的饰品店里时，我就明白了。本来从一开始我就不想理睬你的，但是后来想想，假如我们可以做普通的朋友，那也不错呀！可是，昨天晚上当我看到你那种深沉而可怕的眼神，还有你那么直接地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就知道，我们注定做不成朋友，因为，你已经陷得太深了！昨天晚上回去之后，我想了一个整整晚上，我觉得与其到头来让大家都痛苦，不如早一点断掉！一了百了！” 祝天凯忧郁地看着她：“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尝试着在一起呢？” 小蕤决绝地说：“不可能！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们真的不适合！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不！”祝天凯急急地说：“我们都还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小蕤苦笑，道：“好吧，我今天就和你说清楚，让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免得拖拖拉拉，对谁都没有好处！” 祝天凯咬着嘴唇，没有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边会没有男人？”小蕤盯着他，问道。 祝天凯摇摇头。 “不是没有男人追，而是因为我的心已经死了！”小蕤加重了语气：“我的心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四年前？”祝天凯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四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 “四年前……”小蕤面现痛苦，似乎不愿再提及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你说呀，四年前出了什么事？”祝天凯打破沙锅问到底：“你快告诉我呀！” 小蕤叹了口气，问道：“你有没有烟？” “烟？”祝天凯忙不迭地地摸出一包烟：“有！” 小蕤取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却呛得连连咳嗽。 袅绕的烟雾中，她那张白净而迷人的脸时而扭曲，时而舒缓，时而阴暗，时而明朗。过了很久，她才哆嗦着手，动了动嘴唇，像一个行将朽木的老妪，慢慢地说道：“这件事情已经藏在我心里很久了，本来我很想让它烂在肚子里，但是，今天……唉！好吧，我全告诉吧！……四年前，我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当时我们都没有钱，穷得有时连房租都交不起，但是，我们彼此很相爱，我们过得很开心，真的，那应该算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了，我们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出去逛街……我原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过下去，直到永远，可是，没想到那天下午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那天下午，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就跟老板请了半天假，想回去休息。我一进门就发现，我的男朋友，我自以为可以在一起一生一世的那个男人，正和别的女人躺在床上，最可笑的是，那个女人竟是我一个平时很要好的老乡！后来，他跟我说，他们只是逢场作戏，他还是爱我的，可是我怎么能再相信他的鬼话？我们很快就分手了，我的心也死了……那段时间，我真的很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经常跟这个同事住一阵，跟那个同事住一阵，偏偏当时我爸又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你不会知道，我当然有多苦！我甚至想过去，去……再后来，我遇到了一个有钱人，一个很有钱的男人，他说要包我……一开始我没同意，我还叫他滚蛋！可是，当我看到我爸在床上痛苦挣扎却无钱住院的时候，我……我终于还是妥协了。我和那个男人说，我可以跟他，但是只跟一年，而且我要一百万，还有一套房子……” 祝天凯震惊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小蕤竟有如此不堪的往事！他低下头，良久无语。 小蕤凄恻一笑，说：“我早就说过，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根本就不可能！” 祝天凯心如刀割：“你告诉我，你是在骗我，你说的不是真的！” “我说的句句是实！”小蕤冷然道。 “但是，你看起来只有二十岁的样子，怎么会……” “哼，现在的化妆品、护肤品效果这么好，怎么会让你看出女人的实际年龄？我最后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 说完，小蕤猛然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祝天凯的眼眸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一点生机和活力。 曹武力的目光绕过酒杯，停留在祝天凯死灰一般的面庞上。 两个同样心事重重的男人，在酒吧昏黄的灯光里，变成了两尊被世人遗弃的雕塑。从他们僵硬的面部，看不到一点点生命的气息。 “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神话，所谓纯情只是传说。”曹武力的嘴巴忽然裂开，挤出一句饱经沧桑的话。 曹武力这一句话犹如一只笨重的企鹅，不经意地掉进祝天凯心中的那一汪死水，掀起了一层层涟漪。 祝天凯瞳孔骤然收缩，他冷笑了一声，说：“没错，表面上看起来越单纯的女人，其实越滥！” 曹武力忽然感叹地说：“也许我们真的落伍了，我越来越不明白那些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祝天凯擎起酒杯，说：“来，为了我们这些失意的男人，干！” 曹武力喝完酒，慢慢地放下杯子，说道：“其实你和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你可以同时爱着两个女人，可是我做不到！” 祝天凯无奈地说：“有什么分别？到头来还不一样什么都没有？” “不，”曹武力仰起脸，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你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因为自己得陇望蜀，不知满足！ 第51章 而我则跟你刚好相反，我用情太深，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因而还是失去了！” 祝天凯苦笑，没有再辩下去，只是默默地喝酒。 小蕤在车上说的那些话，一遍又一遍地在祝天凯心里激荡，并如浓度过高的酒精，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灼烧起来。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受小蕤给别人当过二奶的事实。也许，这是因为先前小蕤在他的心目中太过于纯洁，像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所以他如今才不愿意面对其残花败柳的本来面目。 祝天凯从位子上缓缓地站起来，目光呆滞。曹武力见状，问了一句：“你干嘛去？” 祝天凯没有回答，摇摇晃晃地朝酒吧门口走去。 走到酒吧外面，祝天凯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翻阅电话本，搜出小蕤的电话号码，按了一下拨打键。 “谁呀？”小蕤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而嘶哑。 “是我，祝天凯！” 小蕤沉默了。过了大约十几秒钟，她才说：“哦，有事吗？” 祝天凯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说：“我……” 只说了一个“我”字，他便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 小蕤说：“好了，就这样吧！” “等等！”祝天凯很害怕小蕤把电话挂掉，立刻叫了起来。 小蕤轻轻叹了一下，说：“你不要这样，我不想和你纠缠下去，我们不过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也不会有交汇的那一天！所以，我希望你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也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吗？” 祝天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只是默默地用力地咬着下嘴唇，直咬得血都快渗出来了。 小蕤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总之，今后我也不会再接你的电话了！” 接着，祝天凯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嘟嘟”的声音。 祝天凯痛苦地闭上眼睛，硕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再拨打小蕤的号码时，却发现她已经关机了。 回到位子上，祝天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这一刻，他只想尽快醉掉，再不要去想那些愁断肝肠的破事。 而这种几近自虐的喝酒方式，很快便使得祝天凯烂醉如泥，瘫倒在地。曹武力只好将他连拖带拉的弄上出租车，然后送他回去。 公司很快便招来了新的公关部经理。此外，销售二部经理以及其他空缺的位置也都一并填补上了。 新来的公关部经理姓许名嫣，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还算可以，不过和阎锦绣、方小蝶比起来，还是要差一点。但是她说话做事，却显得很老辣、很干练，颇有“女强人”的风范。第一天到职，就在会上声情并茂地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就职演说”，让人赞叹之余还觉得有几分滑稽。 跟许嫣相比，同时就职的销售二部经理则显得谦逊多了，会上马如豹让他说几句，他只发了寥寥数语，而且态度非常谦和。不过他的眼神似乎很深邃，根本无法让人看透。因而祝天凯认定此人必定是一个高手，对他更为注意。同时，也将他的名字铭记于心：孙少翔。 新员工的加盟，给公司注入了不少活力。再加上马如豹将总公司新调整的管理制度大力推行，公司一扫了年前的那种晦暗气息，出现了一派崭新的蓬勃向上的良好局面。 但是这样的局势，却让祝天凯倍感压力。感情生活的不顺利，大大地影响了他的工作热情。不过，慢慢的，他也逐渐调整了过来，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那天晚上之后的一段日子里，祝天凯依然每天下班便往“蕤蕤画廊”跑，但他只是停在街对面远远地望着，再没有踏进画廊一步。 后来，祝天凯发现，有个三十多岁的身材魁梧的男人经常出现在小蕤身边，他们有说有笑，行为举止甚是亲密。 再后来，祝天凯也渐渐忙了起来，就很少去“蕤蕤画廊”了。不过，在他心中，始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遗憾，又像是懊恼，还像是痛苦，但是又好像什么也不是。这种奇怪的感觉有时候很强烈，有时候又很微弱。 祝天凯想，在这一生中，也许有的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不管她如心目中的“女神”一样“圣洁”而令自己无法割舍，还是她像恐龙一样可怕而使自己惟恐避之不及，到最后还是如若一阵风，飘逝得无息无声。所以，两个没有缘分，或两个有缘无份之人，终究如花自飘零水自流一般，各行其道，各遂其生。惊蛰一过，天气日渐一日暖和。花草树木，更是生机盎然。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祝天凯的心情已经大为好转，生活也开始逐渐恢复正常。只是有时候想起方小蝶或小蕤，心里仍微微泛起波澜。不过，他一直都没有再与她们联络。 这天下班之后，祝天凯才从公司出来，正要赶去和曹武力一起吃晚饭，忽然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漫不经心地接通：“喂，谁呀？” “是我，田郡。” 田郡？！祝天凯差点没跳起来：“哦，原来是你！什么事呀？” 田郡说：“我要见你一下，有点事情和你说。” 祝天凯听到她说得很干脆，心跳倏地加快了很多：“到底什么事？” “见了面再说，我在你家楼下的那间咖啡馆里！” 自从上次庙会之后，祝天凯就再没有和田郡联系过，毕竟两人的关系已经因为方小蝶而变得十分微妙，所以如非必要，还是少联系为好。如今田郡竟然主动联系，而且口气如此决绝，不容推辞，一时之间还真揣摩不透她是何用意？ 不过，祝天凯却不敢怠慢，立刻朝家的方向开去，并给曹武力打了个电话，推掉晚上的饭局。 祝天凯急匆匆地赶到咖啡馆时，田郡正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静静地看一本时尚杂志。看到祝天凯，她也没有招呼一句，只是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祝天凯坐下。 祝天凯随便点了一杯咖啡，然后说道：“我还以为你到广州去了呢，没想到还留在这里！” 田郡合上杂志，将它放到一边，才慢悠悠地说：“我的事你不用理会，我今天找你来，完全为的是方小蝶！” “方小蝶？”祝天凯疑惑地问：“方小蝶怎么啦？” 田郡瞟了祝天凯一眼，说：“你们已经分手了？” 祝天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田郡冷笑道：“你果然够狠，这么快就把她给甩了！” 祝天凯脸一热，分辩道：“其实也谈不上谁甩谁，只是大家……” “行了，你们的这些事我没兴趣听！”田郡打断他的话，“我只想告诉你，方小蝶怀了你的孩子，如今正打算打掉……” “什么？！”祝天凯的惊讶程度不谛于听到恐怖分子密谋要摧毁世界，他猛然站了起来，双目圆睁：“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反正事实就是这样！”田郡说：“若不是因为看到方小蝶现在痛不欲生的可怜样，我才不会跑来这里和你废话呢！” 祝天凯一下子跌坐到位子上，张大嘴巴，却吐不出半个字。 田郡又说：“有一点相信你也知道，方小蝶以前曾经流过产，倘若这一次还要打掉，那是很危险的，说不定以后还可能会导致习惯性流产，造成不育……” 祝天凯耳朵里嗡嗡直响，仿佛有上百只苍蝇在里边乱飞。 过了好久，他才略略定下神来，问道：“那她现在什么地方？” 田郡说：“既然你这么在乎她，当初为何还要和她分手呢？” 祝天凯哑然了。 田郡轻轻叹了口气，说：“今天在这里，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些有关小蝶的事，也好让你明白她对你的良苦用心！” 祝天凯听到她这么说，知道她要告诉自己一些方小蝶的隐情，而这些正是自己不了解又一直渴望了解的，不由心头一紧，立刻竖起耳朵。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田郡问道。 祝天凯一怔，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说方小蝶，反而问起了他们之间的事？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记得！那天，我正在面馆里吃面，你刚好也在，但是你付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钱包掉了，所以你跑过来跟我借钱，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当时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呢……” “事实上，我和你认识，根本不是什么巧遇，而是小蝶故意安排的一场戏！”田郡不动声色地说道。 “方小蝶安排的一场戏？”祝天凯瞪大了眼睛。 “是的！只是一场戏而已！这件事说来话长……这么说吧，早在很久以前你和小蝶就已经见过面了，对，就是你和你那个姓赵的什么朋友在酒吧喝酒的时候，那天，小蝶也在场！” “赵仙雯？金色酒吧？”祝天凯记得在“艳遇事件”的当晚，方小蝶也曾经提过此事。 “也许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小蝶，因为当时你一心只想着哄那个姓赵的女人！”田郡抿了一口咖啡，接着说：“也许是天意吧，你和小蝶以前的男朋友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她当时就傻了眼了，整个晚上，她都一直在偷偷地观察你的一举一动！后来，她还多次暗中跟踪你，了解你的情况。” 祝天凯吁了口气，暗自摇头。 “其实当时小蝶很想接近你，可是她又害怕结果会失望，而且毕竟你又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只是长得相似而已，所以她又一直不敢接近你。后来，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想让我替她想个主意，我听了之后觉得挺好玩的，就自告奋勇地跳出来，我跟小蝶说，不如先让我跟你接触，如果觉得你还不错的话，她再出动。 第52章 就这样，小蝶特地策划了我们面馆巧遇的场景，好让我自然而然地走进你的世界！说实话，最初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你在一起，只是后来……你也知道，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结果才会在宾馆里……那件事发生后，我觉得很对不起小蝶，一直没敢跟她说，不过每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总感到很不自在，所以没多久她就察觉了……我只好把事情全都告诉了她，我请求她原谅我，可是她却似乎没在意，还说如果我喜欢你的话，就不妨跟你在一起好了，反正她和你之间又没有什么。我信以为真，以为她真的不在乎你，可是后来我们真在一起了，我才知道，原来小蝶心里还是有你的。虽然她总是矢口否认，但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如果她不喜欢你，为什么每次谈到你的时候她都不说话，还显得特别的紧张？” 祝天凯惊呆了，就算借他一百个脑子，他也绝对想不到其中竟然有如此离奇之隐情。 田郡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特别心虚，每天都疑神疑鬼，总害怕突然之间你就不在了！” 祝天凯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田郡的醋意那么大，还动不动就为别的女人跟他吵架，原来都是因为她心中有鬼！ “我积郁成疾，被小蝶看出来了，她叫我不要这么愁苦，还说该是我的永远也跑不掉的，可我还是不放心，我请求她帮我演一场戏，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偷腥之心，她我问，怎么演？我就把我们同事想出来的计谋跟她说了，刚开始的时候她不同意，说这样太过分了，可是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她终于答应了。为了尽量演得逼真，我还故意买了一张到外地的机票，装成出差的样子，还让你送我去机场……后来，就发生了那天晚上的事。” 祝天凯苦笑，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其实你又何苦呢？” 田郡看着窗外，说：“女人的心情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祝天凯叹道：“也许吧！” 田郡看了他一眼，停顿了片刻才说：“本来我只是想试探你的，没想到你真的就上钩了！我们同事曾经说过，如果连这种戏都要上钩的话，可想而知那个男人在外面有多花！所以，我很生气！我非常非常的生气！我当时想，我一定要和你分手，而且我还要你付出相应的代价！就这样，我才提出了那十万块‘感情损失费’！” 事情过了这么久，田郡言语之间还是充满了恨意，而且还咬牙切齿的，由此可见，当时她是何等的气愤！祝天凯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后来，小蝶一直劝我，叫我不要再逼你，还让我放弃那十万块钱，她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开，没理由搞得这么过分。从她的那些话里我可以看出，其实她还是放不下你，所以，我想想后还是放过了你……” 祝天凯万料不到方小蝶当时竟然是在帮自己，而他那时还总以为她在背后搞离间，甚至对她出言辱骂呢。想到这里，他歉意萌生，不由得低下了脑袋。 “其实当我看到你和小蝶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感到惊讶！不瞒你说，我当初离开这里去广州，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成全你们！因为我知道，假如没有我妨碍，以小蝶的个性，她迟早都会跟你在一起的！说来也奇怪，那天我看到你们在一起，居然一点都不吃醋，而且也不觉得有多难受，反而替你们感到高兴！只是我没想到你还有别的女人，你们这么快就分手了！” “没有！”祝天凯辩解道：“我没有别的女人！” “没有别的女人？那天晚上我们明明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 “这完全是一个误会！我和她根本就没有什么！” “好好好！”田郡打了个手势：“我没兴趣听这些，你不用解释，要解释你自己找方小蝶解释去！” “我知道你们不信我！”祝天凯说：“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分手的根本原因应该是因为她以前的男朋友！如果不是他横在我们中间，网如果不是方小蝶一直还对他念念不忘，我想我们并不可能有多大的矛盾！” 田郡冷笑道：“如果你非要这样说，那我说根本就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你自己的心魔！其实，小蝶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她以前的男朋友重续旧情！她跟我说过，她只是觉得你不该向她隐瞒她以前男朋友没有死的消息！所以才会和你吵架！” “这还不算，我觉得方小蝶很可能已经有了其他的男人，我就曾经在电话里听到有男人在叫她！” “哼！根本就不可能！一定是你误会了，小蝶不是那样的人！她既然已经选择了你，一定不会背叛你的！” “不是那样的人？”祝天凯激动地说：“我可听说她以前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呢！” “你不要信口雌黄！我认识小蝶这么久，很清楚她的为人，而且我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还有别的男人！至少到目前为止，包括你在内，她只有两个男朋友！” “不可能吧？”祝天凯相信赵仙雯不会编造谎言污蔑人的，更何况她和方小蝶既无利益冲突又是相识一场！没理由嘛！ “我没必要骗你！”田郡说：“虽然小蝶有一段时间在旅行社上班，经常和一些男孩子嘻嘻哈哈互相打闹，但是她绝对有分寸，不会做出什么越轨行为的！” 祝天凯听她这么说，不由想道：莫非真是如此？是赵仙雯看到她和那些男孩子打打闹闹所以误以为…… 但闻田郡说道：“虽然从表面上看，小蝶似乎有些刁蛮、任性，而且好像还很精明，会算计人，但是她对你可以说是一心一意，死心塌地！你知不知道，她是为了你才辞掉工作，跑到你们靓而雅去的？你知不知道，你们吵架后的那几天，她一直都在惦记你，等着你去找她？可是你呢？你根本就没有去！你连一个电话也不舍得打！你这个男人做得也太绝情了吧？你还知不知道，自从她和你分手后，一直郁郁寡欢，尤其是知道怀了你的孩子之后，更是经常以泪洗面！” 祝天凯震住了，心也开始慢慢地融化。 “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很矛盾？不知该如何处置那个孩子？这段时间以来，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如果打掉孩子势必会带来很多不良的后果，再说了，她以前就流过产，万一以后造成习惯性流产怎么办？但是，她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的，连婚都没有结，怎么可能把孩子生下来？谁来抚养？她？还是你？那她一生的幸福不就毁了吗？所以，权衡利弊，很可能她只好选择做人流……” 祝天凯手心汗涔涔的，说：“你快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在她住的地方了，难道她还会像你一样，到处乱晃吗？”田郡说道：“再说了，你没有她的电话号码吗？你不会给她打电话呀？” 祝天凯猛地站了起来，说：“那我先走了！我得马上去找她！” 田郡笑了，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会心的笑，她说：“你去吧，我来买单！记住，要好好地哄哄她！” 祝天凯对她感激一笑，然后跑了出去。此刻，他只想尽快地回到方小蝶身边。 第二十八章(3) 祝天凯站在方小蝶门外，百感交集。 这一路上，他反复想着田郡的话，久久不能平静。若不是田郡主动将其中的很多隐情透露，他根本不知道原来方小蝶竟是如此重情之人，爱得如此深沉，为了爱可谓用心良苦，费尽心思。他开始后悔自己不该那样对她，不该践踏她那份深厚而诚挚的爱。祝天凯还想起很多往事，很多关于他和方小蝶的往事，从黯然而销魂的“艳遇事件”，到方小蝶第一次出现在靓而雅的会议室里，从“蜂狂蝶乱”永世难忘的“生日之夜”，到方小蝶发现黎有文未死大吵一场然后摔门而去，再到两人分手的情景…… 祝天凯将手放到心脏位置，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才轻轻地扣了几下门。 “谁呀？”方小蝶问道。 听到方小蝶的声音，祝天凯忽然觉得喉咙发哽，眼角发涩。 “是我，祝天凯！” “祝天凯？”方小蝶的声音竟然微微有些发抖。 祝天凯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静静地站在门外。 然而，方小蝶重复了他的名字之后便沉默了，也没有开门。 祝天凯等了几分钟，也没听到动静，便忍不住说道：“小蝶，我知道我错了，请你打开门，好吗？” 过了一会，方小蝶才说：“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不，我不走！”祝天凯大声说：“小蝶，你让我进去吧！我什么都知道了，田郡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方小蝶终于把门打开了。好久不见，她比以前憔悴多了，眼圈乌黑，而且眼睛肿得像两个桃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祝天凯一看到方小蝶这般模样，一时间又怜惜又疼爱，情不自禁地上前将她一把拥在怀里。 方小蝶也不推脱，反而像受了无尽委屈，在他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祝天凯噙在眼中的泪水终于也掉了下来。 过了很久，方小蝶才慢慢地停止了哭泣。祝天凯放开她，从茶几上拿过抽纸盒，从中抽了一张纸，轻轻地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祝天凯想，虽然方小蝶有时候表面上装得很坚强甚至倔强，但怎么说都只是一个女孩子，也需要人疼，需要人呵护的。 “我听田郡说，你怀孕了？”祝天凯看着她，柔声问道。 第53章 方小蝶忽然脸色一变，眼睛里闪着复杂的光芒，却不置对否。 祝天凯想了想，又说：“我希望你能保留这个孩子！” 方小蝶站了起来，一扫先前的那副怜惜相，冷笑一声，说：“保留？为什么要保留？我可不想孩子将来成为我的负累！” “可是，我担心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不用你管！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你还操这个心干什么？” “小蝶，我……”祝天凯羞惭地说：“对不起，小蝶，我知道先前是我错了，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再来！” “重新再来？哼，饭可以乱吃，但泼出去的水，怎么可以收回？” “小蝶，你不要再这样了，田郡什么都跟我说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承认之前我没有好好珍惜你，是我的不对，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难道就不能原谅我吗？我这一次是真心想跟你好好过！” “真心？你在我这里口口声声说真心，反过去再和别的女人说真心！你到底有多少真心？啊？” “小蝶，你还不相信我吗？”祝天凯右手食指指向天花板，说：“好，那我现在就对天发誓，我祝天凯如果真的和别的女人有染，做出什么对不起方小蝶的事，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方小蝶看到他这副认真而紧张的样子，口气稍稍软了一些，说：“好吧，那我就暂且相信你！” 祝天凯正要说谢谢，却听见方小蝶又说：“不过，一事归一事，你如果想要我原谅你，就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哪两件事？你说吧，我一定答应！” “你不要答应得这么快，你最好先听我把话说完，这两件事情可不是那么容易办得到的！”方小蝶脸上浮起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第一件，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今后你绝不能和别的女人过往太密，更不能与她们有任何非正常关系！” 祝天凯笑着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好，我答应你！那第二件呢？” 方小蝶眼睛也不眨：“第二件，我要去见黎有文，而且，我还要你也去见一见他！” “啊？”祝天凯大吃一惊，没想到方小蝶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怎么样？你答不答应？”方小蝶说道：“你可以不答应，我不会强求的，不过，如果你不答应，那就请你马上离开这里，再也不要来烦我！” 很久以来，黎有文都是祝天凯的一块心病，是横在他和方小蝶之间的最大的障碍，所以他一直害怕去面对、去触碰，总是抱着能躲就躲的态度。然而，如今方小蝶不但要去见黎有文，还要自己也去见！这不是给他出难题吗？唉，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老实说这件事确实很棘手！ 祝天凯用一种求饶的眼神为难地看着方小蝶，希望她可以心软，换成其他的要求。可是方小蝶的表情非常坚毅，丝毫也不妥协。祝天凯想了又想，只好无奈地点点头，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方小蝶说：“我也不希望你太勉强！如果你真的觉得很难做，就没必要硬撑！不管怎么说，感情的事，是需要两个人同样用心，共同灌溉，才可能开花结果，相反，如果其中有一个人过于违心、过于勉强，就算在一起了，相信也不会太长久！” 方小蝶的眼神里满是无奈，但无奈之中还带着一点点期待。祝天凯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勇气和力量，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陪你去见黎有文一面！” “你错了！不是你陪我去，而是我们各走各的，然后在黎有文那里碰头！”方小蝶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祝天凯怔了怔，说道：“好吧，就依你说的办！” 情势已经如箭在弦，再容不得半点犹豫，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不论吉凶如何，也不管结局是否如心所愿，祝天凯都必须得面对，并全力以赴。 祝天凯向公司请了三天假，然后心事重重地上路。 根据方小蝶的特别交代，祝天凯在到达黎有文那里之前不许给黎有文打电话，也不能接听黎有文的来电。对此，祝天凯哭笑不得。他不明白为何方小蝶会有如此奇怪的交代，但是为了争取得到她的原谅，他还是照办了。幸好方小蝶告诉了黎有文的老家地址，并保证黎有文现在就在老家，否则，祝天凯非疯掉不可。 出发之前，祝天凯打电话问方小蝶，你出发没有？ 方小蝶说，你管我出没出发，反正你早点走就是了。 祝天凯苦笑了一下，然后义无返顾地大步走进候车厅。 经过十几个小时火车和几个小时汽车的折腾，祝天凯终于抵达了黎有文所在的小镇。 这是一个山间小镇，四面都是重重叠叠的山，中间还有一条小河穿过，风光倒也秀丽。只是小镇很小很落后，只有几条弯弯曲曲的街道，而且又脏又乱。 祝天凯下车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小镇很多人家都炊烟袅袅，看过去氤氲一片。 从繁华喧嚣的大都市来到这种偏僻落后的小镇，祝天凯还真有点不适应，总觉得无处下脚，生怕光亮的皮鞋会被小镇飞扬的尘土沾得兮脏八脏。 站在小镇的街道上，祝天凯心里涌动着一种复杂的感情。这里，就是令父亲一生也无法安宁的地方；这里，生活着父亲生命中的另外一个女人和他只见过两面的亲生骨肉；这里奇书-整理-提供下载，也是自己连梦也不敢梦、想起来就心头堵得慌的地方；这里，还是自己祈求宽恕重觅爱情的地方！ 祝天凯想：黎有文，这个长得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既是自己同父异母兄弟，又是自己情敌的人，这个令自己心结难解、不得不辗转千里前来探访的人，到底现在会是怎样一种光景呢？还有，那个由于自己曾经不懂得珍惜而失去的女人，那个深爱着自己而又百般刁难让自己前来此地的女人，是否会真的原谅自己，让自己得偿所愿？ 巴掌大的小镇，祝天凯几乎没费什么周章，就找到了黎有文家。房子很是破旧，在两旁新修建的小楼房衬托下，更显示出其肮脏不堪。祝天凯站在禁闭的大门前，仔细地端详着，他发现，在房子的门楣之上，歪歪扭扭地写有四个字“黎氏诊所”，不过由于年代久远，有些字上面还被一些青苔所覆盖，看起来并不明显。 祝天凯心想，还以为他们家现在还开着诊所，没想到早就荒废了！ 祝天凯正要敲门，隔壁的大门却忽然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 “你找谁呀？”老太婆问道。 祝天凯笑了笑，说：“哦，我找黎有文！” “你找有文？他应该还没有回来吧！”老太婆鼓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祝天凯，一脸奇异的表情。 祝天凯知道，老太婆一定是看到自己和黎有文长得相象，所以才这副表情。他笑了笑，也不解释，只是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他当然在菜市场卖鱼啦，要不还能到哪去？”老太婆还在用刀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卖鱼？”祝天凯感到有些疑惑：“黎有文在卖鱼？” “怎么，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找他要鱼呢！”老太婆说：“那你找他干什么呢？” “哦，我找他有其他的事，对了，他妈妈呢？也没在家吗？” “你说有文妈呀？她好像到乡下亲戚家去了，也不知道回来没有！” “谢谢你！”祝天凯说，忽然想起方小蝶，也不知道她来了没有，于是又问道：“对了，这两天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来找黎有文？” “女娃子？”老太婆撇着嘴巴想了想，拨浪鼓一样地摇头：“没有，没看到过！” 祝天凯心想，不会吧？难道方小蝶还没到？ 他又问老太婆道：“那你知不知道黎有文在哪里卖鱼呢？” “菜市场呀！你到那里一问就知道了，整个菜市场只有四个卖鱼的！” “那他在哪一个菜市场？” “这还用问呀，这镇上就只有一个菜市场！”老太婆皱了皱眉头，又给他指路：“你顺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第一个路口右拐，看到有家碾米的再左拐，再走几百米就到了！” 祝天凯没想到要见黎有文还这么麻烦，但眼下又别无他法，只好去菜市场找他。祝天凯一边走一边感叹：没想到黎有文如今竟然变成了一个卖鱼的小贩！ 菜市场里人来人往，挨肩擦背，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以及其他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喧闹无比。祝天凯走到水产区，一眼就把黎有文认出来了。 黎有文穿着水桶靴，衣服袖子卷得老高，嘴里叼着一支烟，正埋头麻利地宰着一条七八寸长的草鱼，他的衣服上、头发上还粘着不少鱼鳞。 祝天凯忽然感到心里发酸。这就是黎有文？这就是那个曾经横在自己和方小蝶之间的情敌？这就是那个吊儿郎当讹诈父亲要钱还导致父母亲不和的同父异母的兄弟？ 祝天凯站了好半天，才揉揉眼睛，叫了一声：“黎有文！” 黎有文听到有人叫，便抬起头看了过来。一看祝天凯，他立刻呆住了。祝天凯和黎有文面对面坐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他们面前摆着几盘菜：水煮鱼、豆瓣鱼、青椒回锅肉、炒花生米、炝炒莲白，还有一瓶白酒。菜的味道一般，但酒却很烈。祝天凯才喝下几口，就感觉肚子里像火烧一样。 第54章 黎有文说：“我真没想你会来看我！” 祝天凯苦笑道：“是呀，我也没想到！” 黎有文说：“你说方小蝶也要来看我？” 祝天凯说：“反正她是这么说的！”又奇怪地问道：“怎么，她没跟你提过要来吗？” 黎有文摇摇头。 祝天凯暗自嘀咕：这怎么回事？ 黎有文端起盛酒的碗，喝了一口，然后夹起一块回锅肉，放到嘴里嚼了几下，怅然地说：“我和她早就成为了过去，其实她来不来看我，我觉得都没有什么分别！” 祝天凯说：“不瞒你说，我这一次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方小蝶！” 黎有文看着他，又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如果没有别的原因，你永远都不会来看我的！” 祝天凯看着他那张有些沧桑的脸，低下了头。 “不管怎么说，你到底还是来了，我真的很高兴！来，喝酒！”黎有文将搭在祝天凯肩膀上的手收了回去，端起酒，说道。 祝天凯端起自己的那碗酒，和他碰了一下，浅浅地啜了一口，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卖鱼的？” “什么时候？”黎有文眨眨眼睛，说：“大概有几个月了吧，上次我跑到你们那里跟狗老爸拿了点钱，回来没多久就开始卖鱼了。” 听到他仍然称父亲为“狗老爸”，祝天凯虽然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也不好说什么，他干咳了一声，说：“听我爸说，你跟他要钱是因为黎阿姨病了？” “当然不是，”黎有文笑了笑：“我妈身体好着呢！平时顶多也就一点感冒发烧，怎么会有事？” “对了，你们家不是世代行医吗？怎么不继续开诊所了呢？” “唉，别提了，我妈只学到了一点皮毛，唬唬人还可以，哪敢开诊所？我就更不说了，根本就一窍不通！所以自从我姥爷去世之后，就彻底关门了！” “哦，那可真有点可惜了！” “是呀，镇上的人都这么说，所以我现在还觉得愧对黎家列祖列宗呢！” 祝天凯觉得有点好笑，又问道：“既然你妈没病，那你跟我爸要钱干什么？” 黎有文抽抽鼻子，说：“我当时只是心里很不平衡，想讹狗老爸一笔，弄点钱来用用，不过他真没意思，只给了三万……” 祝天凯打断他的话：“三万还不多呀？那可是他的棺材本啦！” 黎有文说：“你不知道，为了这三万块钱，我妈没少跟我急，她让我把钱退回去，和我说了一大通废话，还差点撕了我的皮呢！但我坚持不退，她也没办法，后来她就劝我用这些钱做点小生意……你没见她劝我那劲，唉，说得可烦人了，简直比《大话西游》里的唐僧还要罗嗦一万倍，我被烦得没法，只好答应了。可是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好，再后来我看到我们镇上卖鱼的张老四竟然在省城买了一套房子，我才知道原来卖鱼这么赚钱，就跟着学卖鱼了！” 祝天凯笑了，说：“还是黎阿姨管教有方！” 黎有文嘿嘿笑了两声，用手抓了几粒花生米，丢进嘴巴。 “那你现在赚到钱没有？”祝天凯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说：“赚到钱的话也该考虑盖个新房了，别老让你妈住在这种老房子里！” 黎有文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我不正在努力嘛！说起来真是惭愧，以前我老是跟我妈作对，也不学好的，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唉，也许也是因为这样，方小蝶才受不了我，离开我吧！” 祝天凯知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便邀他喝酒。放下酒碗，祝天凯说：“对了，你现在还恨不恨我爸？” 黎有文一怔，想了一下，才说：“也许吧！” 这回轮到祝天凯怔了：“也许？” “反正以前挺恨的，不过现在……”黎有文笑笑，说：“如果我没钱的时候他能给我点钱花，那我就不恨他了！” 祝天凯知道他在开玩笑，直摇头：“唉，看你的样子，好像比我还老成，可是有时候说话就像小孩子一样，让人听着就生气！” 黎有文哈哈一笑。 祝天凯说：“对了，黎阿姨什么时候回来？我很想见见她！” “大概过两天吧！有什么好见的，还不是那样！” “说实话，我真的挺佩服黎阿姨的为人！” “嘿，佩服？她有什么值得你佩服的？” 黎有文这么一问，还真把祝天凯问住了，是呀？佩服她什么呢？佩服她敢爱敢恨，在茶里放春药？还是佩服她不顾别人说长道短没结婚就生下孩子？或者是佩服她宁愿独自带着孩子一辈子也不另外嫁人？ 但是，尽管说不出理由，祝天凯心里还是由衷地佩服她。 这时，祝天凯的电话忽然响了。 是方小蝶。 “喂，你现在哪里？什么时候到？”祝天凯激动地问道。 方小蝶没回答，却咯咯地笑了起来。 祝天凯觉得有些纳闷：“怎么啦？你笑什么？” 方小蝶说：“黎有文现在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是呀！我们正在喝酒呢！” “那就好！”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能到？” “我……我老实跟你说吧，我不去了。” “什、什么？”祝天凯大为惊讶：“你不来了？为什么？” “没什么！我不想去了！反正你去了就行了，你代我向黎有文说一声，你说我已经原谅他了！” 祝天凯朝黎有文看去，看到他正目光炯炯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 方小蝶说：“还有，你还要告诉他，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和他见面，也不会给他打电话了！” 祝天凯说：“好，我替你转告他！……那，那我呢？你原谅我了吗？” “你？你回来再说吧！”方小蝶说：“好了，拜拜！” 电话挂了，祝天凯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方小蝶明明说要在这里相会，如今却又说不来了，喜的是听方小蝶的口气，今后应该和黎有文彻底断绝关系了，而自己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方小蝶？”黎有文用探询的目光看着祝天凯。 祝天凯点点头：“是。” “她不来了？” “对，”祝天凯心中一阵狂喜，但表面上却装得很淡然：“她让我转告你，她已经原谅你了，还有，她以后再也不会见你，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了！” 黎有文失望地叹了一声，满怀惆怅地说：“我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了！” 祝天凯端起酒碗，说：“不要想那么多了，来，喝酒！” 黎有文闷闷地和他碰了一下，然后一口气把半碗酒喝了个精光。 祝天凯环视了一下整个房子，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过到外面打工？” 黎有文一边斟酒一边苦笑着说：“我以前在山城呆过不少时间，可是也没什么劲！给别人打工始终挣不到什么钱！所以还是继续卖我的鱼，多挣点钱，然后讨个老婆过日子！” 祝天凯忽然有点替黎有文难过，低沉地说：“你就甘心这样过一辈子吗？” “一切听天由命吧！”黎有文仰天长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天晚上，祝天凯和黎有文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们虽然都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但却各怀心事，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床之后，祝天凯便向黎有文提出了告辞。毕竟方小蝶已经说不来了，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再呆下去。 “真的要走了？”黎有文问。由于昨晚没睡好，他的眼圈有点黑。 祝天凯说：“嗯，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我回去处理呢，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吧！” “好吧，一路平安！”黎有文右手拍到祝天凯的肩膀上。 祝天凯反手将黎有文的手紧紧地攥住，动容地说道：“谢谢！代我向黎阿姨问候一声！这次太仓促了，也没能等到见她一面！” 黎有文使劲地点头。 走出屋外，祝天凯长长地叹了一声，对黎有文说：“多保重！有机会的话，再去看看我爸吧，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惦着你！” 黎有文惨然一笑，只是点头。 祝天凯将要转身的时候，又听到黎有文说：“你和小蝶结婚的时候，别忘了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就算我人不能到，也可以道一声祝福！” 祝天凯的泪水一下子就出来了。他没敢回头，只是一边走一边举起右手，说：“放心吧，我一定通知你！” 走了很远了，祝天凯才回过头，看到黎有文依然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地站在自家门口。 祝天凯感觉自己的心在被刀慢慢地割着，痛楚万分。 车子缓缓地在乡间公路上摇晃着，小镇也渐渐的远去。祝天凯的心情却仍然如翻江倒海一般，无法平静。 这次来到小镇，所见所闻，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之前，黎有文在他的心目中充其量不过只是一个小无赖，尽管也有少许同情，但更多的厌恶和憎恨。但是，黎有文如今的境况，如同一把利器，一下一下地刺到他的心窝上，疼痛的同时也使他彻底改变了对黎有文的看法。祝天凯想，至少今后他不会再讨厌黎有文，而且，黎有文也绝对不再成为他和方小蝶之间的羁绊。 从这一点来说，此次小镇之行也可以称得上是一次心灵之旅。一次涤荡心灵，除去尘埃的非常之旅。 微风吹拂，闭上眼睛深呼吸，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气息。 第55章 忽然之间，祝天凯感到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了方小蝶让他来找黎有文的真正用意。祝天凯马不停蹄地赶赴方小蝶的住所。他心中有太多的话，太多的感触，想对方小蝶诉说。 从小镇回来的路上，祝天凯已经想好了，只要一回去，他便向方小蝶求婚。这些年来，他已经错过了很多，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但是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再错过了。因为这一次关乎他一辈子的幸福，倘若失去，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当方小蝶笑吟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祝天凯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不由分说，立刻将她紧紧抱住。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像小鸟一样飞走似的。 方小蝶任他抱了一会，才说：“好啦，再不松手的话，我连气都没了！” 祝天凯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说：“对不起，我实在太激动了！” 方小蝶看着他，说：“怎么，和你的兄弟没话说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祝天凯愣了：“你已经知道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和他长得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而且你无缘无故地就有了他的电话号码，还要故意隐瞒我，我当然一猜就知道了！”方小蝶说。 祝天凯红着脸，说：“对不起，我……” “对不起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而是你爸惹的祸！”方小蝶鼻翼一动一动的。 祝天凯一笑，说：“那你肯原谅我了？” 方小蝶嘟着嘴巴，说：“那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要知道，第二个条件你虽然办到了，但是第一个条件可不是光嘴上答应就行了的！” 祝天凯心中大喜，兴奋地说：“你放心吧！我一定说到做到！” 方小蝶吐了口气，说：“先不要回答得这么干脆，如果你做不到，我随时都会走的！” 祝天凯笑笑，说：“我对自己有信心，你绝不会走的！” 方小蝶白了他一眼：“美的你！” 祝天凯轻轻揽住方小蝶的腰，说道：“小蝶，不如我们结婚吧！” “啊？你说什么？”方小蝶吓了一跳，挣脱出他的手。 祝天凯搔搔脑袋，说：“我是说，我们结婚吧！” 方小蝶低头想了想，然后盯着他说：“你想好了？” 祝天凯点点头。 “可是我还没想好！”方小蝶说着，转身走进了厨房。 祝天凯追到厨房里，说：“小蝶，为什么？你不是已经怀孕了吗？为什么不答应我？” 方小蝶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拉开拉环，喝了一口，说：“你是不是因为孩子才想和我结婚？” 祝天凯说：“不光是孩子，最主要是我想和你结婚！是你，懂吗？” 方小蝶从厨房走到客厅，将可乐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到沙发上，说：“这件事太突然了，我想好好考虑一下再说！” 祝天凯无奈地坐到她的旁边，说：“好吧，你先考虑吧，不过，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已经考虑清楚了！” “你真的想好了？”曹武力目不转睛地盯着祝天凯：“婚姻可比不得恋爱，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你的心还没定，最好不要结婚，免得害人害己！” 祝天凯的眼神比天上的浮云还要飘忽：“你以为我还有得选择？小蝶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总不可能置之不理吧？何况，人总是要安定下来的，不可能老是这样飘着。我都是快三十的人了，也得为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吧？” 曹武力苦笑道：“你说得没错，可是我觉得你并不是真心想跟她结婚，真心，知道吗？那种发自内心的，没有半点虚假或勉强，完全心甘情愿的，明白吗？” 祝天凯深深地吸了口气，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说道：“不是，不是你说的这样，事实上我确实很想和她结婚！” “但愿如此吧！要不然，你们的婚姻注定是一场悲剧！” “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不答应我，为什么还要考虑？如果她真像田郡所说的那样爱我，那她听到这个消息应该很高兴才对呀！”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矜持吧！” “不像，我觉得这不像是她的风格！” “那……应该就是她也有我的感觉，觉得你并不是真心的想和她结婚，至少不想这么快就结婚！” “唉，你说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呢？” 祝天凯叹息不已，捧起酒杯又是一通猛灌。 看到他如此愁苦，曹武力有点于心不忍，安慰地说：“你也用不着这么愁眉苦脸！所谓事在人为，只要你努力去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真心想娶她，或者来个浪漫求婚，说不定她就同意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祝天凯不由心中一动：“浪漫求婚？” “对呀，女人大都喜欢浪漫，你不妨可以考虑考虑！” 祝天凯眼珠一转，兴奋地说：“好，就这么办！” 接着，祝天凯与曹武力交头接耳，如此这般地筹划了一番。春光明媚，风和日丽。 人民公园的草坪上，方小蝶和田郡正懒懒地晒着太阳。忽然，有个八九岁左右小女孩跑到方小蝶跟前，背着手，问道：“请问你是方小蝶姐姐吗？” “我就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方小蝶诧异地看着他。 小女孩笑着说：“我是从天上下来的小天使，奉月下老人之命给你送信来了！” “小天使？月下老人？”方小蝶感到又奇怪又好笑。 一旁的田郡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说：“小天使，你翅膀呢？” 小女孩将手慢慢地从背后拿出来，递了一封信给方小蝶：“这就是月下老人为你赐婚的信！你好好看看！” 说着，小女孩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方小蝶一边看信一边嘟哝：“什么玩意嘛！” 田郡也好奇地凑了上来。 只见信封正面端端正正地写着“方小蝶亲启”几个字，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漂亮的彩纸，上面如是写道： “美女、才女、淑女方小蝶： 我是月下老人，如今特许你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聪明机智的大才子祝天凯结为百年之好！此乃天赐良缘，万万不可忤逆！ 月下老人” 看完这封出自所谓“月下老人”之手的信，方小蝶才知道原来是祝天凯的“鬼把戏”。她哭笑不得地对田郡说：“你说这个祝天凯是不是有病？这么大的人，还玩这种笑人的游戏！” 田郡笑了笑，说：“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还挺有意思的嘛！” 方小蝶耸耸肩，正想说话，电话却响了。 “喂，小蝶吗？你在干吗呢？跟你说件事，我刚刚收到了月下老人的来信，他为我们赐婚了！你呢？收到没有？”祝天凯说。 方小蝶没好气地说：“没收到！” “不是吧？”祝天凯笑嘻嘻地说：“我明明看到小天使跑到你面前给你送的信，还说没收到！” 方小蝶听他这么说，忙四下张望，只见祝天凯笑眯眯地捧着一大束玫瑰花从不远处的茶园里慢慢地走出来。 走到方小蝶面前，祝天凯忽然单腿跪地，将玫瑰花献到她手里。 今天难得好天气，公园里很多人，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人不由齐刷刷地望了过来。方小蝶一脸羞涩，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连忙说：“快起来，这么多人看着，你还好意思！” 祝天凯依然跪着，说：“这有什么？我就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爱你！”他忽然大声说：“我爱你，方小蝶！” 洪亮的声音响彻云霄。 正在这时，忽然有个穿得怪里怪气，嘴上还粘着一大把白须的人从茶园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他们面前，阴阳怪气地说：“我是月下老人，我希望你们谨遵上天的旨意，共结连理！” 方小蝶仔细一看，这个怪模怪样的人竟是曹武力！ 旁边的田郡早已笑得快背过气了。 只见祝天凯对曹武力扮成的“月下老人”抱拳道：“谢谢月下老人，我一定会珍惜这份姻缘，绝不辜负上天的安排！”说着，他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锦盒，打开，现出一枚精致漂亮的钻石戒指。然后很认真地说：“小蝶，嫁给我吧！” 方小蝶粉脸红扑扑的，娇羞地说：“行了，快起来吧！” 三个月后，祝天凯和方小蝶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仪式，双方家长如数到场，场面十分隆重。 就在婚礼即将进行之际，他们收到了快递公司送来的一个很大的包裹。包裹上显示的发出地址正是那个千里之外的小镇。祝天凯和方小蝶的目光同时落在地址上，然后相视一笑，将这份特殊的贺礼收好。 当祝天凯牵着方小蝶的手，在伴郎曹武力、伴娘田郡的陪伴下，在婚礼进行曲的伴随中，款款步入红地毯，在场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并热烈地鼓掌。 在无比喜庆的氛围中，祝天凯看着新娘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尾声 在祝天凯筹备婚礼期间，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曹武力的服装店如期开张。 祝天凯在服装店门口给曹武力送上贺礼的时候，打趣地问道：“这次你请谁帮你看店呢？” 话才说完，祝天凯就看到小陈从服装店里走出来，笑着和他打招呼。 祝天凯先是一愣，跟着就笑了，回头向曹武力挤挤眼，同时感叹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好。 ****** 秦雍的火锅店在曹武力服装店开张后的一个礼拜隆重试营业。 当祝天凯、方小蝶、田郡、曹武力、小陈一行人到达火锅店的时候，发现牛老三和马如豹居然比他们早到一步，正有说有笑满头大汗地吃着火锅呢。 第56章 一看到祝天凯，牛老三立刻迎了过来，笑呵呵地说：“天凯兄弟，你怎么才来？走，过去喝两杯再说！” 祝天凯回头看了方小蝶一眼，苦笑着摇摇头。 ****** 婚礼筹备期间的某一天，方永顺风尘仆仆地从山城赶了过来。当他第一眼看到祝天凯的时候，立刻傻眼了。 方永顺指着祝天凯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怎么……” 祝天凯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笑了笑，主动上前握住他的手，说：“大哥是吧？你好，你好！我是祝天凯！” “祝天凯？”方永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又暗暗掐了自己的大腿几下，半晌，才咧着嘴巴笑了。 ****** 婚礼的前几天，祝天凯到火车站接父母亲和兄嫂。 祝天凯注意到，父亲和母亲似乎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便悄悄问父亲说：“爸，你怎么搞的？都过了这么久，还没求得妈的原谅？是不是你做得还不够？” 祝父笑了笑，说：“其实我和你妈早就和好了，也许是因为她觉得在你面前不好意思，所以才故意这样冷落我！” 祝天凯遂回头大声对母亲说：“妈，爸说你已经原谅他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祝母立刻瞪着眼睛说：“原谅他？下辈子吧！你别听他胡说！” 母亲虽然口气很凶，但是祝天凯一看到她瞪着父亲的那种眼神，就明白了大半。 回去的路上，祝天凯从后视镜里看到，坐在后排的父亲悄悄地拉着母亲的手，而母亲什么话也没说。 ****** 婚礼的前一天，久未联系的阎锦绣忽然给祝天凯打电话：“听说你明天就要结婚了？” 祝天凯说：“是！” 阎锦绣说：“恭喜你，祝你幸福！” 祝天凯说：“谢谢！” 阎锦绣说：“不过恕我不能亲自到场，我现在正在做一件事，不是很方便露面！” 祝天凯问：“什么事这么神秘？” 阎锦绣笑笑：“相信不久你就知道了，绝对是一场好戏，不过现在暂时保密！” 祝天凯说：“好，那我就等着看好戏！” ****** 婚礼的当天晚上，闹完洞房，待到其他人全都散去之后，方小蝶问祝天凯：“你真的不后悔和我结婚？” 祝天凯说：“不后悔！” 方小蝶笑着说：“那好，我再告诉你两个秘密。第一个秘密，‘艳遇事件’根本不是田郡的同事想出来，而是我一手策划的。” 祝天凯一惊：“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方小蝶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女人做事，根本就没有理由。” 祝天凯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晚上你还任由我乱摸乱吻，原来，你这样做都是为了报复田郡！” 方小蝶笑而不语。 祝天凯又问：“那第二个秘密呢？” “第二个秘密就是，其实田郡那天去找你，和你说那些话，也是我安排的！”方小蝶说道。 祝天凯直叹气：“那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方小蝶说：“除了我故意让她说‘艳遇事件’是她同事想出来之外，其他的所有一切，全都是真的！” 祝天凯无语。 方小蝶又说：“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些，你还后不后悔？” 祝天凯想了想，将方小蝶拥在怀里，很认真地说：“我已经在婚礼上说过要照顾你一生一世，又怎么会后悔？” 方小蝶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祝天凯不知道，其实此刻方小蝶在想：如果我再告诉你第三个秘密，也许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幸好小蕤那丫头还算识趣，没将我找过她的事说出来…… ****** 就在祝天凯和方小蝶在巴厘岛渡蜜月的时候，忽然接到了郑禾辉的电话。郑禾辉在简单地问候和祝福之后，告诉祝天凯：马如豹和柳一栋完了。 这早已是祝天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还是假装惊讶：“啊？不会吧？到底怎么回事？” 郑禾辉说：“他们被查出贪污了公司的巨款，而且，马如豹还涉嫌杀人！” “杀人？”祝天凯眉毛跳了一下。 “对，听说警方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附带着一盒磁带，真是邪门了，那盒磁带竟然是马如豹和柳一栋的对话！然后警方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你猜怎么着？竟查到汪丞的死和马如豹有关，而且据说当初报纸上所说的那个看到汪丞从楼上摔下去的‘目击证人’原来是假的，是马如豹为了掩人耳目，花钱雇的人！” 祝天凯想笑，但是脸上的肌肉却僵住了。 郑禾辉又说：“你知不知道销售二部经理孙少翔是何许人物？” “何许人物呀？” “他竟然是总公司派来暗中调查马如豹的人！原来总公司早就怀疑他和柳一栋有问题了！” 祝天凯深感意外：“竟有这种事？柳一栋不是在总公司吗，怎么可能不事先提醒马如豹呢？” 郑禾辉说：“你有所不知，这个孙少翔是总裁亲自找来的人，柳一栋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底细！” 祝天凯吐出一口气，心想，看来真的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定要报”！所以，做人呀，还真得悠着点！ 祝天凯忽然又想起婚礼前一天阎锦绣在电话说过的那些话，后背登时发凉…… （全文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